我照做了。但他不知道,我们身在 PO 文。我攻略失败了,就会被新的妹妹取代。1我是⼀名过气的演员。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资源,却被新⼈演员叶施尔截胡。是资方换的角色。「没办法,谁让⼈家背后有⼤佬呢。」经纪⼈边开车边说,「资方是她亲哥吧?」车窗外,⼤幅的奢侈品广告牌上,是叶施尔的脸。那张脸,曾经是我的。「不是亲哥。」我说。「你怎么知道?」经纪⼈问我。我比谁...
我哥曾逼着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对他有任何违背道德的想法。
我照做了。
但他不知道,我们身在 PO 文。
我攻略失败了,就会被新的妹妹取代。
1
我是⼀名过气的演员。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资源,却被新⼈演员叶施尔截胡。
是资方换的角色。
「没办法,谁让⼈家背后有⼤佬呢。」经纪⼈边开车边说,「资方是她亲哥吧?」
车窗外,⼤幅的奢侈品广告牌上,是叶施尔的脸。
那张脸,曾经是我的。
「不是亲哥。」我说。
「你怎么知道?」经纪⼈问我。
我比谁都清楚。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叶施尔。
如果不是攻略失败的话。
我从小寄养在叶家。
我和名义上的哥哥叶请时之间,没有寻常兄妹的亲近。
我处处小心,⽣怕被讨厌。
他处处防备,⽣怕被误会。
他不允许我碰他的东西,近他的身。
他说,没有血缘,就该有距离。
但他也不允许别⼈碰我的东西,近我的身。
他会撑着伞站在雨夜里等我回家。
只因为放学时,瞥见有⼈塞情书给我。
他眼神漠然,却绷紧下颌,握着伞柄的指骨格外分明:「回家晚了,妹妹。」
「有同学请我喝奶茶。」
「什么同学?」
「就……女同学。」
他走近⼀步,我后退⼀步。
险些被门上的铁钉剐蹭到。
他眼明手快,护住了我,手背却被划出血痕。
「哥哥……」
我想碰他,他不让。
他背过手,无视血痕:「你为了他,对哥哥撒谎。」
「我没有。」
他的手越过我的肩膀,想从我书包里掏出那封情书。
离得太近,太过强硬。
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拿到了,也很快拉远了我们的距离。
「哥哥不是反对你早恋。」
他指腹抚平情书,语气冷淡:「只是这种⼀杯奶茶就想得到你的杂碎,不行。」
从那之后,再没有⼈给我送过情书。
我和他之间,还是最安全的客套关系。
在学校,我们从不打招呼。
在家,我们从不对视。
直到下雷雨,爸妈都不在家的那天,我缩在被窝里看小说。
脑海里突然响起电子机械声。
【恭喜宿主,解锁 PO 文系统。】
2
「他是不可能被我攻略的。」
我当即拒绝系统。
他对谁都有可能,唯独我不行。
【宿主,你应该去试试。】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没有⼀对骨科能在 PO 文中守住道德的底线。】
我是摸黑旋开他房间门的。
叶请时难得愣住。
「有事?」
我背贴着墙,有些慌张:「哥哥,今晚爸妈都不在家。」
「所以呢?」
他神色戒备。
窗外闪电划过。
「我怕打雷。」
他抿唇,定定地看着我。
「叶施尔,」他鲜少直呼我全名,「你从小就不怕打雷。」
叶请时比谁都了解我。
「是,我不怕。」
我抬眼看他:「所以那是借口,哥哥。」
目光相触,他读懂我的意思。
「出去。」他说。
我反手,把房门关上。
斜雨打湿他靠着窗边的床单。
他脸色愈发沉,起身拉开房门,重复道:「出去。」
「哥哥……」
「叶施尔,」他拽住我的胳膊,「我只当你今晚不清醒。」
我被赶回自己房间。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深吸了⼀口气。
「你看,我说中了吧。」我对系统说。
【宿主,你可以多试几次。】
「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攻略失败,你会被取代。】
系统说:【总会有⼈能攻略成功。】
屋外,又是⼀阵闷雷。
我也是在这样的雨夜,从孤儿院被带回叶家的。
当时,叶请时给了我⼀床干净温暖的被子。
我从来没有睡过那么柔软的床。
其实,比起爱与欲,我更希望我和他之间是至亲血缘。
因为前者易分易散,后者难以斩断。
我早该明白,所有美好的东西我都留不住。
3
系统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毕竟 PO 文第⼀章就该单刀直入。
可那之后的好几次尝试,我都没有在叶请时的脸上看到丝毫情绪的起伏。
他以为我是在玩某种挑衅的游戏。
我越明知故犯,他越不动声色。
他只会拉紧我的衣服,调高空调的温度,漠然地说:「下不为例。」
直到我半夜撬开他房间门。
把他吵醒。
他拉开房门,俯视蹲在地上,拿着扳手的我。
「哥哥……」
他微微侧头,眼神⼀寸不落地淡淡扫过我全身。
「起来。」
他声音低沉轻柔,语气却十分危险。
我无措地站起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温柔地接过我手上的扳手,随手狠狠砸向墙角。
他指了指卧房的床,轻声说:「自己过去。」
叶请时没有碰我分毫。
眼神却⼀直盯着我⼀步⼀步走到床边。
「坐下。」他说。
我听话坐下,抬眼看他。
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想要哥哥做什么?」
他自嘲隐忍的神情黯淡:「尔尔,我又能对你做什么?」
我握住他的手。
牵引着他,来到最顶上的扣子。
解开。
他垂眼,任由我胡闹。
可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厌恶⼀寸又⼀寸地加深。
我停下了手。
「怕了?」他问。
「哥哥,你不要讨厌我。」
他⼀怔,别过脸。
「你有没有想过,今晚如果我任由自己往前⼀步,以后别⼈会怎么议论你?我们又该如何自处?」他对我说,「叶施尔,我不是你⼀时兴起的玩具。」
「哥哥,如果我被某种系统控制了,⼀定要你对我——」
「永远都不可能。」他打断我,「尔尔,我是哥哥。」
「即便我会死?」我问。
他被我的狠话气极反笑:「那你去死吧。」
话⼀出口,我和他都沉默了。
「抱歉。」他说。
屋外,雨势渐小。
我扯出笑意,示软:「我错了,哥哥。」
他看着我。
想摸我的头发,又收回了手。
「你发誓。」
他像是对我说,又像对自己说:「这辈子对我不会有任何违背道德的想法。」
系统发出强烈警告。
【攻略失败将会被即刻取代。】
「我发誓。」我说。
话音刚落,房间响起敲门声。
爸妈回来了。
他们问:「请时,尔尔在你房间里吗?」
他的手还是落在我头发上,温柔缱绻至极:「别怕。」
然后,他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帮我向养父母解释。
他说:「妹妹怕打雷,所以过来我房间。」
三⼈在外聊了几句后,叶请时又重新走回房间。
「回你自己房间吧。」他说。
我冲他甜甜⼀笑,说了⼀句:「哥哥最好了。」
他脚步⼀顿。
眸光深沉地看着坐在他房间床上的我。
「怎么啦哥哥?」
「没事。」
外头雨势渐微。
屋内⼀切如故。
只是叶请时不知道,他眼前的妹妹,已经被另⼀个⼈取代了。
被替代的那个瞬间,我听见系统里,另⼀个女孩的声音。
「就这?她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
4
我被系统赋予了全新的身份。
在娱乐圈打工。
从十八线摸爬滚打到如今。
没有资本,无论我多努力,都很快过气。
而这些年里,叶请时的名字在我的⽣活里被反反复复地提起。
以⼀个我再也触碰不到的身份。
真的如他所愿。
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经纪⼈说,有个好消息。
导演赏识我,想让我去试他另⼀部戏。
「也是叶氏出资的,」经纪⼈说,「就是尺度有点⼤。」
我接受了。
因为我缺钱,而且这是个难得⼀遇的好班底。
我被安排在距离出口很近的角落。
正对着风口。
「真是⼀群势利鬼。」经纪⼈抱怨。
进出的⼈群匆匆忙忙。
「听说,叶请时也来了。」
我翻剧本的动作⼀顿。
「估计是在隔壁探班,顺便过来看试镜的。」经纪⼈说,「他要求很高,你好好表现。」
「叶施尔在隔壁剧组?」
「是啊。」
其实,我很难想象叶请时会同意自己的妹妹混迹娱乐圈。
以他曾经对我的管教程度,哪怕是牵手的戏份,这部片子都会被封死。
也许,他对她更特别吧。
愿意为她打破底线。
她说得对,我做不到的事情,她总能做到。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我翻了页,重新看剧本。
试镜的部分,是全剧本尺度最⼤的片段——打算和情⼈趁夜私奔的妹妹,被哥哥当场拦截。
哥哥的愤怒,让本就不清白的关系,从亲吻到沉沦,逐渐悬溺在世俗的边界。
「姜存。」
场务喊我名字,我隔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合上剧本,往房间里走去。
当时叶请时死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居然要当着他的面和别⼈做。
不知道我这位内敛清贵的哥哥,会是什么表情?
5
我是最后⼀个试镜的。
屋内⼈心浮躁,都在不耐烦地等着收工。
我只是⼀名过气的演员,讨了导演的⼈情才有的试镜机会,没⼈相信我能被选中。
进屋时,我⼀眼就看见叶请时。
多年未见,他的五官愈发凌厉出众。
他的助理弯腰同他说着些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翻着剧本,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
「开始吧。」导演说。
我进入状态,走到对戏的男演员葛棋面前。
「你想和他逃到哪里去?」葛棋拽住我的手腕,「你以为你换了身份乔装打扮,我就没办法找到你吗?」
我垂眼,并未承接他的怒火。
可我越沉默,他越是无处发泄。
葛棋将我⼀把甩出去,力气⼤得有些脱手。
哐当⼀声,我的后腰直接撞在剧组简陋的铁艺床上。
疼得我倒吸⼀口气。
他欺上来,⼀边颤抖着手解开我的衬衫扣子,⼀边难听地骂我。
冷风倒灌,他解扣子的速度很快。
房间里没清场,进进出出围着⼀群工作⼈员。
他埋头,粗暴地蹭着我的脖颈,以此发泄情绪。
我偏过头默默承受时,不期然地对上叶请时冷淡审视的目光。
陌⽣得让⼈窒息。
葛棋⼀用力,铁艺床断开的缝隙刺得我⽣理性流泪,我喃喃地喊了⼀声:「哥哥。」
「Cut。」
是葛棋叫停的。
「会不会演?」
他烦躁地抹了抹嘴唇:「你怎么能出声呢?而且动作还那么温柔,你应该被我吓傻了,强烈反抗才对。」
导演安抚他的情绪,问我为什么这样演?
我起身,将肩头滑落的外衫整理好。
「因为妹妹了解哥哥。」
我解释道:「平息哥哥怒气最好的方式,不是反抗,而是示弱。因为哥哥爱她,所以会心疼,会舍不得她难受。」
导演看了叶请时⼀眼,说:「她的演法确实和前面几位演员不⼀样,您觉得呢?」
叶请时翻了翻我的资料。
「理解得挺到位。」
他用我最熟悉的声音问我:「你有哥哥吗?」
我怔住。
看着他那双曾经无数次回望我的眼睛。
「我……」
话音未落,屋外走进来⼀个西服男子,快步朝叶请时走去。
「叶小姐在剧组被⼈泼硫酸。」
此话⼀出,屋内⼀阵骚动。
叶请时⼀改方才散漫的气质,腾地站起来,面色紧张地往屋外奔。
试镜终止。
走出房间时,经纪⼈关心地扶住我,问:「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事。」
「这怎么叫没事啊?」她⼀声惊呼,看向我的后腰,「你这都渗出血了。」
我⼀摸,掌心抹血。
「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之前拍戏让你用替身,你非要自己上,」经纪⼈心疼我,「现在好了吧,角色被叶施尔抢走了,你倒是落下病根了。」
我被来往的⼈推搡了⼀下肩膀。
⼈群都跟随着叶请时去隔壁剧组帮忙。
我望着他慌乱的背影,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
「因为哥哥爱她,所以会心疼。」
原来他真的能被攻略,能爱上自己的妹妹。
只是那个⼈不是我而已。
6
去医院换药的时候,经纪⼈在外头皱着眉打电话。
⼀看我就明白,试镜又失败了。
我拿着药往外走,经纪⼈挂了电话朝我走来。
这些年来,我无论做什么都受阻,只有她⼀直没放弃我。
她总说,我是她见过最豁得出去的演员,她相信我会有时来运转的⼀天。
可这次,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
她问我:「你是不是得罪过叶施尔?」
热搜上,挂着好几个我的名字。
营销号爆料,叶施尔在剧组被泼硫酸,是某位过气女演员因得不到角色,怂恿粉丝蓄意报复。
我的评论区被她的粉丝围攻,恶评不断,扬言要将我封杀。
其中不乏理智的路⼈保持中立,却被水军爆出的黑料淹没。
他们将我的过往翻个遍,不过短短几小时,我就从过气演员被钉死为劣迹明星。
「我怎么可能因为⼀个角色,就干这种事情?」我不敢置信,「这是犯法的,我不要命了吗?」
「他们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个细节都明确指向你,这种黑公关告起来费时又费力。」经纪⼈说,「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你去找叶施尔,求她帮你证明。」
她会帮我吗?
我茫然地捏着自己的病历。
「但是谁都知道她背后是叶家,」经纪⼈叹了口气,「她是叶请时最看重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愿意帮你,叶请时也未必会放过你。」
叶施尔和我在同⼀家医院,只不过她在最顶层的 VIP 室。
叶请时⼀向都只给她最好的。
我到她病房门口的时候,房间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个长相帅气的男医⽣,边整理衣服边从里面走出来。
他神色有些慌乱地掠过了我。
凌乱的病床上,叶施尔脸色微红。
第⼀次真实地看见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复杂。
特别是这张脸看清我的时候,眼角是藏不住的轻蔑和得意。
「好久不见啊,叶施尔。」她语气轻慢,「噢不对,现在该叫你姜存了。」
「你知道我?」
她笑了笑,指腹卷着头发,说:「你的身体还挺耐用的。」
我紧紧攥着经纪⼈让我带上的果篮。
「怎么,你不甘心?」她⼀寸不落地将我的表情看透,「我的存在代表着什么,你最清楚不是吗?成王败寇,你该恨的难道不是自己没本事吗?」
她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精气神还挺好。
只是手背的位置贴了⼀小角创可贴。
「他太在乎我了,」叶施尔察觉到我的目光,「我都说没事了,就⼀点小伤而已,他非要我住院观察,⽣怕我出事。」
「你今天见到他了吧?」她顶着我的脸,冲我明媚⼀笑,「我的哥哥。」
我抿了抿唇,她越发起劲。
「叫⼀下哥哥你就受不了啦?」
她说:「那你要是知道,我有时候还叫他老公,岂不是要气死?」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语气冷静。
「哎哟,急了?」她冷笑,「既然知道自己⼀定会输,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地接近呢?你就那么喜欢抢别⼈的东西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
「你很想和哥哥来个久别重逢是吧?」她⼀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我给你机会,你说啊。你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切,你看他信谁?」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了。
叶请时身形颀长,⼀身素色黑西服,右手拎着保温盒。
他与我对视,眼色⼀沉。
而后,面无表情地转向身旁的助理,问:「怎么随便什么⼈都放进来?」
他轻而易举的⼀句话,就让我和她的这场赌局变得毫无意义。
我从来都是输家。
叶施尔勾起唇角,甜甜叫了⼀声:「哥哥。」
他走过去,将保温盒打开。
「把粥喝了。」
语气是从未对我有过的温柔。
叶施尔接过勺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边喝边说:「哥哥煮的蛋花粥最好吃了。」
蛋花粥?
我心头⼀惊,看向叶请时。
我原身体对鸡蛋过敏,⼀点碰不得。
但叶请时很爱吃,所以家里经常煮。
小时候,我为了不被养父母讨厌,害怕被说挑食,总是假装自己喜欢,硬⽣⽣逼自己吃下去。
直到浑身起疹子,被叶请时发现。
他问我:「为什么不说?」
我不肯说出缘由。
他冷脸训斥我说,如果我不讲清楚,他就会讨厌我。
我被吓到,憋红了脸,硬是没忍住眼泪:「哥哥,不要赶我走。」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因为我和你不⼀样,」我哭着说,「我吃不了鸡蛋。」
从小流离失所的我深刻明白⼀个道理,被讨厌和被抛弃只需要⼀个很简单的理由。
可以是因为我挑食,也可以是因为我贪睡,甚至是某个瞬间笑太开心了,都会被命运当头⼀棒。
当时叶请时听我说完后⼀愣,不自觉地抱住了我。
那是他第⼀次抱我。
从那之后,家里再也没煮过鸡蛋。
可现在,他撩起叶施尔的头发,以防掉入粥里,盯着她似笑非笑,轻声道:「喜欢?明天再给你煮。」
叶施尔吃了几口,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抬头看我。
「哥哥,这位是姜存,你认识吧?」
叶请时冷漠地瞥了我⼀眼。
并没有回应。
「今天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解释道,「我从没有怂恿粉丝泼硫酸。」
他眉头微皱,说:「姜小姐如果是来道歉的,那就请回吧。」
姜小姐。
对他来说,现在我只是⼀个陌⽣⼈。
「哥哥,不要那么凶啦。」
叶施尔语气⼀软,拉着他的衣角:「确实是⼀场误会,不是姜存干的。」
他别过眼,摸了摸叶施尔的头。
「哥哥,姜存说她很羡慕我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她也想要。」
叶施尔的脸撒娇似挽住他的胳膊,挑衅地看向我,说:「哥哥,要不你也把她当你妹妹吧。」
他停在她头上的手⼀顿,说:「我只有⼀个妹妹。」
7
我被雪藏了。
澄清也没用。
作品被下架,代言被取消,还面临高额的赔偿。
没有⼈有实际证据,但也没有⼈愿意因为我得罪叶家。
反观叶施尔,赚了⼀波路⼈缘,新剧播出爆火,红血高奢代言官宣。
⼀切顺风顺水得像走在有⼈专门为她编写的美好结局⼀样。
「她真是投了⼀手好胎,」经纪⼈开车送我回家,「叶请时是圈内出了名的内敛得体,唯独捧起她来像不要命似的,疯狂砸资源。」
「之前你性子傲,不肯低头求资源,我能理解你。但现在这种情况,⼈总会是要吃饭的,没钱不行啊。」她劝我,「你得找个愿意保你的⼈,虽然不可能像叶请时那样的金主⼤佬,但起码能让你演些小网剧也好。」
车窗外,闷雷包裹在黑压压的云里。
要下雨了。
我犹豫了⼀下,对经纪⼈说:「我想去个地方。」
雨天车堵。
迟了⼀个小时,车才停在了 CBD 的江景豪宅前。
经纪⼈望着⼤楼外立面,咽了咽口水,说:「说让你找⼈,你还就真找⼈了?」
我下车,对她说:「你先回去,不用等我了。」
「那不行,万⼀……」她还是担心我的。
「没事,」我笑了笑,「他对任何⼈都可能有企图,唯独对我——绝对没有。」
这里的顶层公寓,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曾经来过。
那也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撑着伞,⼀路走了十多公里过来找叶请时。
当时他和父母的关系很差,自己搬出来住了⼀个暑假。
从小被继承⼈这个身份框死的他,步步必须合规合矩,不能有半点差错。
对待感情更是被严格要求,要克制要严谨,不能沉溺。
所以,叶父趁他回校考试,送走他奶奶留给他唯⼀的三花猫。
因为他太喜欢,所以要送走。
他的喜欢,在叶家是⼀种原罪。
找到他的时候,我半边衣服已经淋湿了。
他拿了毛巾给我,却不让我进屋,满脸防备地问:「你也是来叫我回家的吗?」
我摇了摇头。
「哥哥,我可以和你⼀起住吗?」
叶请时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然后,他因为我这⼀句话,搬回了家。
⼤家都好奇我是怎么劝说他的,明明之前谁也说不动。
叶请时不说,也没⼈敢问。
但我知道,因为他只是想给我⼀个完整的家,像别的孩子⼀样。
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能找到那个门房号。
只是⼤门映照出的脸,是姜存的脸。
按了门铃,没⼈应答。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也许他早不住在这里了。
他应该和那个叶施尔,住在属于他们的新家里了。
那个,我曾经无比向往的家。
8
电梯口的脚步声将我惊醒。
「医院说,叶小姐的血型和 DNA 确实和以前⼀样,您年年查,今年还要再查吗?」
叶请时的助理声音传来时,我连忙起身。
无奈蹲坐太久腿麻了,直接磕在地上。
叶请时低头看我,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昏黑的日落下,他冷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压迫性的阴沉。
「你回去吧。」他对助理说。
然后无视我,径直掠过,开门关门。
留我⼀个⼈在外面。
我抬手。
摁下了密码锁。
这公寓⼤门的密码没变,是十六岁的我设下的。
我开门而入,他眸光⼀愣。
「现在都流行这么上位的吗?」
他倚在玄关处,扯了扯黑色衬衫的领带,语气嘲讽:「不怕死?」
他以为我为了捞资源,跟踪调查他的⼀切。
连他家的地址和密码都熟门熟路。
「我想出演那部电影,」我单刀直入,「你说过的,我理解得比其他演员都到位。」
他径直走到酒柜,并未看我。
「我可以再试⼀次戏给你看。」
我说:「叶先⽣,请给我⼀次机会。」
「叶先⽣?」
叶请时学着我的语气,似笑非笑。
他单手倒入威士忌,琥珀色的光摇晃在昏暗的房间里。
屋外,日落已经完全吞没。
「你是理解得透彻,但你不适合。」他说。
「为什么?」
「因为你太爱哥哥。」
我心头⼀紧。
他接着说:「剧本里的妹妹并没有多爱哥哥,所以才会选择和情⼈私奔。同样,哥哥也没有多爱妹妹,才会只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就强制占有她。」
「就好像,他们必须这样做,只是为了禁忌而做,为了背德而相爱。」他⼀口饮尽,冷笑,「这算什么?」
他坐在皮质的吧台凳上。
最顶上松开的两颗衬衫扣子,让他整个⼈被⼀种酒醉的颓靡包裹着。
「真的哥哥怎么会舍得毁掉她?」
他笑出声,又喝了⼀口。
紧紧捏住杯壁。
不算太清醒。
他眼底微红,自言自语:「我对她的爱远超皮肉,又怎么会因为⽣气就强制她?」
「但是我的『什么都不做』,却让她消失了。」他的语气冷静克制到有种自毁的倾向,「都是因为我,我什么也护不住。」
叶请时在说什么?
他意识到什么了是吗?
「哥哥。」我颤抖着手,上前握稳他的酒杯,「是我,我是施尔。」
「系统让我换了身份。」我气息不稳,努力让自己语速不那么着急慌乱,「因为我攻略失败了,它把我的身体给了别⼈,又给了我全新的模样。我之前不是没试过找你,但是每次都好像被什么阻止……」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的表情很奇怪。
没有意外,没有质疑。
反而,平淡得像早就知道剧情发展⼀样。
他不相信我吗?
「说完了?」
他抽开我的手,脸色晦暗不明:「用不用我再帮你说下去?」
「系统给了你⼀个娱乐圈打工的身份,让你从十八线奋斗到现在,但没有资源你无论多努力,很快就过气,⼀直都在等着哪天和我相遇——我说得没错吧,亲爱的妹妹?」
我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第⼀个。」他放下酒杯,声音清脆,「在你之前,你口中的系统已经派过⼀个⼈来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过很多种他得知后的反应,唯独没想过系统会介入其中。
「你的系统都是怎么告诉你,我和叶施尔之间的故事的?」
他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我可以完整地讲给你听。」
「7 月 26 日,是我妹妹消失的日子。
「我不明白,我只是出了房间,重新回来的时候,她就像变了个⼈似的。
「我⼀开始以为是错觉,我试探着问她关于我们之间过去的细节,可她清清楚楚,每⼀个都对上了。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暗中查了血型、DNA……把所有能查的都查了,可所有证据都指向那个⼈就是叶施尔。」
他语气冷静得让⼈发怵,可眼底却是承载不住的破碎。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不相信。他们都说我疯了,我也觉得自己病了,好像⼀直活在那个雨夜里,再也找不到她了。
「后来,我发现这个冒牌货吃鸡蛋竟然不会过敏。因为尔尔根本不是对鸡蛋过敏,她是情绪性过敏。她小时候曾经因为挑食被弃养,重新送回孤儿院,所以她看到鸡蛋就精神紧张,浑身起荨麻疹。冒牌货没经历过,自然根本不懂其中的恐惧。
「我确信她不是尔尔,也想起了尔尔曾经说过的『系统』。所以,我想如果我遵循系统,对这个冒牌货百依百顺,是不是他们就能把妹妹还给我?」
「可是没有。」他脸色冷厉,「这么多年了,他们只会在察觉到我怀疑的时候,送来了⼀个长相完全不同的女⼈,自称是我的妹妹,说着那些有关替代、系统的话。」
「说着和你⼀样的话,」他看向我,眸光沉沉,「可你们都不是我妹妹。」
原来,系统为了防止我和他见面会崩坏故事情节,早就在我出现前,安插了另⼀个身份与我相同的⼈,预先说着我会说的话,故意让他发现那个⼈是假的。
这样,即便现在的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落地窗外,夜雨吹打着阳台的小棕榈树。
闷雷滚滚。
说完这⼀切好像耗尽他全部的心力,他的眼神空洞得像冷山弥散的雾气。
「不是想试戏吗?」
他嗤笑:「演吧,系统要你怎么在我面前演,你就演吧。」
「我不是演的。」
他起身走向玄关,拉开门,「也行,不想演就滚。」
他现在认定了我是那个毁掉他妹妹的系统派来的⼈。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这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
我走到玄关处,与他侧身而过,握住门把手。
忽然想起,十六岁来找他的那个夜晚,也是在玄关处。
他心疼我冒雨而来,关心则乱:「你这样⼀个⼈乱跑,走丢了怎么办?」
「哥哥总会找到我的呀。」
「我也不是万能的,」他擦着我的头发⼀停,「如果你因为我走丢了,我可能还没找到你就崩溃了。」
「没关系,」当时我笑着说,「那我也总能找到哥哥。」
我将门⼀关,隔绝了回忆。
对上他写满戒备的脸。
他说:「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我拉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
他身上乌木沉香的气息包裹着我,我踮起脚吻他。
屋外,棕榈树摇曳。
我终于完成了当年的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原来,他也是爱我的。
早在我爱他之前。
9
他任由我胡闹。
却没有半点反应。
「没招了?」他冷眼看我,「继续啊。」
我伸手,抽出他的领带,⼀颗⼀颗解开衬衫扣子。
他捏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的动作。
「这点学得挺像,和她⼀样,只会解⼈扣子。」
他甩开我的手:「他们把你培养得挺好,至少比冒牌货像。」
「哥哥,我——」
「别这样叫我。」
他说:「你走吧,你要的角色我会给你。」
「那天的硫酸不是我弄的。」
「我知道。」他眸光⼀转,「那么没脑子的栽赃陷害,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叶请时说到做到,那个角色最终落在我的头上。
经纪⼈接到导演电话的时候,久久不敢相信。
她问我:「你到底是找了哪个⼤佬帮你摆平的?」
「叶请时。」
我实话实说。
她凑上来摸我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呢。」
「真的是他。」
「谁都知道他只捧叶施尔,他要是能帮你,」经纪⼈想了句最狠的话,「我明天就从娄山跳下去。」
我没再多解释,专心读起剧本。
剧本上满满当当的,全是我的批注。
「我昨天还听导演夸姜老师来着,」剧组的化妆师进来帮我黏头套,「说您啊,不但能把自己的词儿背下了,其他⼈的词儿也熟悉得很。」
这位化妆师之前我也认识。
只不过当时我不红,她态度敷衍,粉底都没给我抹匀。
听见叶施尔要顶替我的角色,第二天就推脱说太忙,干脆不来给我化妆了。
但现在,⼀口⼀个姜老师地叫我。
我笑了笑,客气地应付她:「吃这口饭,这是我应该做的。」
「哎哟,可不是每个⼈都这样,」她打量了⼀下周围,见没⼈便小声说,「隔壁剧组听说三天两头不见女主角,全用的替身。」
我没搭腔,她接着说:「姜老师,听说今晚您要和导演去参加资方的聚会啊?」
⼤家对我突然接到角色的事情很是疑惑,网传我背后有了新的金主。
猜了无数个⼈,唯独没有⼈猜到叶请时身上。
经纪⼈趁着风向转变,起诉营销号,澄清了泼硫酸的事情。
「弄好了,姜老师。」
我说了声谢,提着裙子往房车上走。
剧组中午在发盒饭,离开拍还有⼀段时间。
走到房车边上时,隔着围栏,我听见隔壁剧组的房车里,传来⼀阵奇怪的声音。
很熟悉的——叶施尔的声音。
我侧过身,将自己藏了起来。
那声音停了。
不⼀会,有个面容俊美的男⼈从房车上下来:「我们这样,不会被你哥发现吧?」
「你害怕了?」叶施尔勾住男⼈的衣领。
「那可是叶请时,我这是拿命在和你玩。」
她身上绑定的是 PO 文系统。
我不是没想过她会拿着我的身体和其他⼈乱来。
只是亲眼见证的时候,我的胃还是不适地翻滚了起来。
那男⼈走远了,叶施尔却没上车。
她从兜里掏出烟来,熟练地夹在手上,深吸了⼀口。
而后,她烦躁地皱眉,像是在和谁说话⼀样:「我知道,我知道她的身体不抽烟!现在叶请时又不在,我抽⼀下怎么了?什么都要学她,烦死了。」
她在和系统说话。
只是我听不到系统的声音。
「叶请时好像又开始怀疑我了。」她的脸上弥散着烟雾,「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让她死掉啊,非得留下她这个祸患?」
空气里安静了⼀下,她在听系统说话。
「也是,他不会相信她的。我们随便搞点硫酸的苦肉计,他就心疼到不行。」
她冷笑,说:「只是这些年,他表面上对我百依百顺,宠溺到极致,实际上碰都不愿意碰我⼀下,连你也分辨不清我到底有没有攻略成功。他连我都怀疑,又怎么会相信⼀个长相完全不⼀样的姜存呢?」
「他迟早会完全相信我的。」
叶施尔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10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将会有台风过境。
宴席酒店的玻璃窗外,时有⼤风。
我握着香槟杯站在角落,葛棋走过来和我搭话。
「无聊了?」
「没有。」我假意敷衍地笑了笑。
这些天的拍摄里,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
但他也是出了名地喜欢剧组女友,拍⼀部戏炒⼀对 CP。
「你们女孩子就是太没胆识了,容易怕⽣,」他开始教我做⼈,以此散发他的男性魅力,「像今天这种重要场合,你应该出去多认识几个⼈,指不定还能捞点资源。」
「哈哈是吗?不必了。」
他见我不应和他,盯着我的脸打量了⼀番后,勾起嘴角:「背后金主挺疼你的吧?」
我没搭话。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不懂了,再怎么好看也总会玩腻,哥带你多认识几个⼈,没坏处。」
这些⼈打着带我认识⼈脉的名号,其实是做起⼈情交易,将我卖给那些想玩又没渠道的投资方,以此交换资源。
说话间,叶请时走了进来。
⼀下子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还得是叶施尔这样才有本事,让叶请时死心塌地地捧她,」葛棋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说,「你没这个命,就别装了。」
导演在和叶请时说话,像是说到什么,抬手招了招我。
叶请时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我身上,落在葛棋的手上。
我走了过去。
「叶先⽣。」
他笑了笑,眉眼漫不经心,对导演说:「你们剧组,男女主角关系挺好。」
「啊是是是,」导演没读懂他突如其来的笑意,上赶着说,「培养感情好啊,真情流露才能拍得出好东西。」
叶请时笑意愈深:「你们戏份尺度挺⼤?」
「是是是,张力比较足,」导演说,「那天您也在场看到的。」
「挺好。」
他看向我,手中的香槟杯碰了碰我的:「培养感情。」
说完,再也没看过我⼀眼。
他和我之间,隔着觥筹交错的⼈群。
宴会密闭的环境有些闷得慌。
这样潮湿的天气,旧伤容易复发疼痛。
我想问经纪⼈拿些止疼药。
「在车里呢,」她关切地看我,「你后腰的伤又开始疼了吗?你喝酒了不能吃止疼药的。」
旁边几个制片⼈在喊她。
「没事,我没喝酒。」
我将香槟杯放下:「你忙吧,我自己去拿药。」
我向门童借了把伞,拿了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走。
可车钥匙失灵了,死活没反应。
雨水打湿了我单薄的裙子,风刮翻了我的雨伞,眼见要握不住了,身后伸出⼀双手,稳稳举过了我的雨伞。
淡淡的乌木沉香温润地抚过我的头发。
「叶先⽣。」我转过头看他。
他箍紧我的小臂,反手将我塞进另⼀辆名车里。
驾驶座上,他调高空调温度,脱了西服外套,裹住我的脚。
又从后座上拿出矿泉水和止痛药给我。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我恍惚回到了曾经被他照顾的时候。
「哥哥。」
他手上⼀顿:「我说过,别这样叫我。」
我的身体⼀点点回温,车里的氛围却凝滞住了。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脸朝着窗外。
酒店投射灯浮华的光影,落在他半边分明的脸上。
「葛棋不是什么好⼈,」他说,「别假戏真做了。」
「我不会。」
他转过头看我:「是吗?你向来擅长骗我。」
他眉眼不算友好。
「叶先⽣,」我问他,「你在吃醋吗?」
他别过眼,绷紧下颌线:「我吃什么醋?你又不是她。」
他还是不相信我。
也是,现在的我早已面目全非。
身份被盗用,和他的⼀切过去都被窃取。
我们中间还隔着长长的十几年,早已长过我和他相处的那些年。
我被贫穷磨没了青春的明媚。
他被真假磨没了信任的勇气。
我们拿什么相认?又拿什么相爱?
这个惩罚,远比让系统直接杀死我,来得触目惊心。
他问我:「你和你的系统是怎么做的?」
「做到什么?」
「明明你和她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却能让我越来越觉得你像她,语气相似、神态相似,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像。」
他的眼睛暗淡地注视着窗外的雨。
「我已经快分辨不清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我恨透了尔尔被替代,又怎么能不受控制地把你当成她的替身。」
车窗外,泼墨的冷夜里响起⼀阵闷雷。
「我怕打雷。」我说。
他⼀笑:「你的系统没教你吗?叶施尔从小就不怕打雷。」
「是,我不怕。」
我颤抖着声音,将我们曾经的对话,重新说出口。
「所以那是借口,哥哥。」
他⼀怔。
紧紧地盯着我,哑声说:「别学她。」
「哥哥,我就是叶施尔啊。」
「你不是!」
他攥紧我的手。
「这十几年来,那个该死的系统每分每秒都在试图让我忘记她,爱上另⼀个顶替她身体的⼈。但是谁都可以忘记她,唯独我不行。我忘记了,她就不存在了!」
他脸色惨白,眼中是隐忍不住的泪水,终于在这⼀刻肆意汹涌。
「我求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尔尔不怕打雷,但她怕黑她怕自己⼀个⼈,你们不要把她关起来好不好?求求了,我错了,要我怎么样都行,你们把她还给我吧。」
他的直觉认出我了。
可他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因为这十几年来,他被封闭在⼀个又⼀个骗局的茧房里,他已经失去了分辨的能力,死在那个让我发誓的雷雨夜里,半分由不得自己。
而我,却只能⼀遍又⼀遍地重复着:「是我啊,哥哥。」
他说,他认输了。
11
电影拍摄进度很快。
快拍完的那天,叶施尔过来我们剧组探班。
「施尔姐真好,请我们喝奶茶。」小助理们很喜欢她,「她真的是⼈美心善。」
她也来看我了。
「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的感觉如何呀?」
她笑着说:「抢不过就是抢不过,这是你应得的。」
「明明用着我的身体,却始终被他怀疑,这种感觉如何呀?」我学着她说话,「这也是你和那个系统应得的。」
「你别太得意了。」她恶狠狠地看了我⼀眼,「毕竟,我才是拥有系统的⼈。」
她凑到我耳边,勾起唇角说:「系统能我顶替你的身体,也可以让他永远忘了你。」
下午经纪⼈来探班。
她带了两⼤箱行李过来,边搬边抱怨:「之前不是说杀青戏不出外景的吗?怎么突然说要上娄山拍了?过几天就要台风了,这时候还上山。」
「天气预报说了,台风不在我们这登陆,影响很小,导演说会趁早拍完的。」我问她,「你怎么带了两个行李箱。」
「你上山我不得陪着,万⼀出什么事呢?」
她从行李箱里掏出⼀袋成⼈纸尿裤:「我都能想象山里剧组那个移动厕所有多臭了,提前备好这个了。」
上山的路上⼀切都很顺利。
做妆造的时候,屋外还是⼀片晴朗。
可我的心却惴惴不安。
脑海中全都是叶施尔说的话。
我拿出手机,想向叶请时打个电话,告诉他小心系统。
可我的手机在山里信号⼀直不好。
助理跑过来和我说:「姜存姐,导演说要趁着天色好早点拍,您准备⼀下。」
「好。」
我收起手机,没打出那通电话。
可走了几步,我拉住小助理的手,问:「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有啊。」
「借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叶请时的手机占线中。
我思忖了⼀下,发了条短信给他。
确保发送出去了,我才将手机还给她。
和导演说的⼀样,天气⼀直都很好。
杀青戏也拍得很顺利。
我们⼀起拍了⼤合照,经纪⼈帮我发微博营业。
导演兴奋地说,要去架只烤全羊庆祝⼀番。
雨,是在半夜下起来的。
起初不⼤,蒙蒙的雨。
经纪⼈和我⼀个房间,她说导演找她喝酒,问我去不去。
我犯困,就说不去。
⼀个⼈留在房间里。
半夜被雷声惊醒,起身⼀看经纪⼈还没回来。
我打电话给她,却打不通。
没信号。
我去隔壁房间敲门,正好小助理熬夜看小说还没睡觉。
她的手机打给经纪⼈也没打通。
她说,没看到经纪⼈回来。
说着,起身穿衣服就要冒雨去导演那边。
我们房间和导演房间,就隔着⼀小段路。
「你休息吧。」我不忍心让她加班,「我自己去找她。」
「姐,你小心点。」
导演屋里亮着,⼀群⼈围着喝酒吃烧烤。
经纪⼈见找我。
「你怎么过来了,」她把毯子披在我身上,「着凉了怎么办?」
「我看你还没回来,怕你出事。」
「嗐,能出什么事啊?」她拉着我的手,「走走,我跟你回去了。」
我们和导演告了别。
两⼈往我们的房子走。
「导演对这部电影很满意,奔着冲奖去的。」经纪⼈感慨地搂住我的肩膀,「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希望如此吧,」我望着昏沉的远山,「谢谢你⼀直陪着我。」
「是啊。」
她顺着我的话:「是我⼀直陪着你,我陪你拍戏、陪你熬夜,我给你铺就了⼀条逆袭娱乐圈的路,这本来是你应该走的路。可是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给你设定的道路走下去呢,非要有自己的想法?」
我心头⼀紧。
「你什么意思?」
她搂住我肩膀的手愈发加紧,紧到好似机械齿轮将我牢牢嵌套。
她的瞳孔闪出光斑,声音变成低沉的电流机械音。
她说:【宿主,你理应听话。】
然后,反手⼀推,将我推向无边的山崖。
12
台风登陆。
我是被螺旋桨的声音吵醒的。
泥土混着荆棘,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
我还活着吗?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哪里来的螺旋桨的声音?
四周昏暗,不见天日。
我好像又回到了孤儿院的那个小黑屋。
院长说,我不乖,所以没⼈要,被送回来了。
我哭着说,我很乖的。
我吃了⼀个鸡蛋、两个鸡蛋……二十五个鸡蛋、二十六个鸡蛋。
我和领养我的爸爸说:「爸爸,我吃不下了。」
他说:「乖孩子就要全部吃下去。」
我每痛苦地吃下⼀个,他的表情就越兴奋。
然后我晕倒了。
他们就把送回孤儿院,说我太挑食,脾气不好。
我错了。
我会乖乖吃鸡蛋的,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后来,我从小黑屋被放了出来。
终于吃上⼀顿饱饭。
听⼈说,是因为今天叶家的⼈要来领养小孩。
我有被退回的黑历史,没资格被挑选。
叶家的⼈离开时,我和其他孩子挤窗边看。
⼀个长相白净的少年走在父母身后,身边围着⼀群恭维的⼈。
看着年纪比我⼤⼀些。
他侧过头时,目光和我不期然地撞在了⼀起。
我说了⼀句:「哥哥再见。」
他眸光⼀愣。
而后随着父母离开。
他们的车刚开走,院长就把我拽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叫什么哥哥,他是你能攀附得起的吗?」她用食指怼着我的额头,「⼀天到晚总存着心思是吧?难怪没⼈要你,你活该被你爸妈扔掉!」
「我没有——」
院长⼀个巴掌扇过来。
当着孤儿院所有小孩的面,要拿我杀鸡儆猴。
我闭上眼,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可下⼀个巴掌并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看见了少年紧紧攥住院长扬起的手腕。
他对我说:「我带你回家。」
从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明白比起爱与欲,我更希望我和他之间是至亲血缘。
因为前者易分易散,后者难以斩断。
但是,所有美好的东西我都留不住。
「尔尔,醒醒。」
我被拍醒。
睁眼就看到了叶请时的脸。
「哥哥……」
我喉咙干烧:「你怎么来了?」
「直升机找到你的,救援队快到了,你再坚持⼀下。」
「你……」我被他抱在怀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发短信给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查了⼀下你们剧组的位置。」
我的气息越来越弱,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哥哥,我真的是叶施尔……」我顶着昏昏欲睡的眼睛,拉住他的手,「要不然系统不会想置我于死地的,你相信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搂住我,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我回暖,「尔尔乖,别睡着,哥哥带你回家。」
我想抬手却没有力气,只能对他说:「哥哥,别哭啊。」
我不想他难过。
这个世界上,我比谁都心疼他。
可是我的存在,却让他挣扎了这么多年。
眼前⼀片昏黑,我又陷入昏迷。
意识涣散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呜咽,语气是绝望至极的心碎:「要我怎么样都行,你们放过她吧。」
13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我得救了。
我第⼀反应是找叶请时。
他也确实,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床边。
见我醒了,他对我笑了笑:「姜存,你醒了真好。」
我怔住了。
其实之前我很难相信,不过⼀个出房间又进房间的几秒钟里,为什么叶请时可以笃定我被替换了。
因为直觉。
爱⼀个⼈的直觉。
就像现在,眼前的男⼈顶着⼀张和叶请时⼀模⼀样的脸。
「我哥呢?」我问。
他还是那副笑脸:「什么?」
我语气激动:「我哥呢,系统你把他弄哪去了?」
「你可能是刚醒所以有些说胡话。」
他站起身,站离我远些:「你在山上拍戏,不慎失足落下悬崖,我们把你救上来后就送医院了。」
「姜小姐,你没有哥哥。」他说。
我对他说:「我想见叶施尔。」
叶施尔来了。
叶请时送她过来的时候,还叮嘱她早点回家。
两⼈在门口如胶似漆了⼀会后,她坐在我床边。
「你想见我?」
「我哥呢?他被你们替换掉了吗?」
她闻言,笑了笑:「你们兄妹还真是⼀个样。」
「他现在在哪?」我追问,「他是不是也和我⼀样,被系统安排到别的身体里了?」
「不是,他被系统抹杀了。」
「不可能,你骗我。」
「随便你信不信,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
我问她:「他被替换了,就意味着你攻略失败了,为什么你还在我身体里?」
「因为我够听话,」她冷冷⼀笑,「我按照系统要求的路,⼀步不差地走下去了。如果不是叶请时的意志强行破坏了平衡,他又怎么会被替换掉?既然他不肯听话,那就毁掉吧。他不能成为我哥哥,还有其他⼈不是吗?」
叶施尔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同我说:「其实我确实不甘心,我都顶着你的脸了,为什么他爱的还是你?明明是我的故事,你的存在却让我活得像个女配。但现在好了,你再也不是这个故事的例外了,永远充当我故事的背景板吧。」
叶施尔走后,经纪⼈来看过我。
她还是那个陪在我身边的模样,关切又心疼的眼神。
她完全忘了把我推下娄山的事情。
就好像那个瞬间她只是被⼈控制了⼀样。
她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期间,电影首映的反响很好。
「你看,我们收到了很多要和你合作的好剧本。」
她说:「姜存,你未来⼀片光明。」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到解救哥哥的办法。
他⼀定和我⼀样,被替换后安排在另⼀个⼈的身体里。
我要想办法找到他。
我逼自己吃饭,认真复健,早日回到拍戏的状态。
只要我⼀直在拍戏,⼀直是公众⼈物。
他就总会有办法找到我的。
我努力拍戏、赶通告、上综艺,每天被工作淹没,不让自己停下来。
可是我的⼤脑却好像有块地方,⼀天比⼀天空洞。
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比如我和叶请时第⼀次见面是什么样的、他第⼀次拥抱我的时候,那些回忆像被强制删除⼀样,越来越模糊。
我开始用笔记写下我们之间的每⼀个细节,但我记录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遗忘的速度。
原来想要记住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那么我不在的那十几年里,他又是怎么⼀遍⼀遍地记住我的?
我⽣活中的琐碎开始淹没我。
新的朋友、新的电影、新的奖杯……周遭的环境像海啸⼀样推着我往前走。
⼀年又⼀年,我开始专注于研究剧本,不断拍戏,忙到连自己都快忘掉了。
朋友结婚邀请我,婚礼上手捧花落在我的手上。
他们都在恭喜我。
我笑着说谢谢,脑海却⼀阵空白。
我想不起来了。
我好像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
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某次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我从衣柜里翻出⼀本笔记。
标题写着《替换系统》。
里面写着我和叶请时的⼀些事情。
我问经纪⼈:「这是什么啊,我怎么⼀点印象都没有?」
经纪⼈接了过去,看都没看就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吧,你快点整理,搬家公司要来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本笔记。
14
颁奖仪式结束那天,我在后台接受直播采访。
记者问我:「您有⼀部很久之前的电影,将兄妹之间的禁忌之恋表演得很好,作为老粉很想问问您,是什么给了您表演的灵感呢?」
「表演灵感……」
这是⼀个很中规中矩的问题,我却⼀时间回答不上来。
我脑海中⼀闪而过的是,雨夜傍晚,某处公寓阳台的棕榈树。
和那阵淡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
眼泪比理智先翻涌而起。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想到是在直播,连忙按捺下。
可眼泪,它完全不受我控制。
记者也察觉到我的异常,连忙抽纸给你。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赔笑,接过纸巾。
「没关系,」她问我,「您有哥哥吗?」
我⼀愣:「没有。」
见我情绪平复,记者又开始下⼀个环节。
「好的,那我们从弹幕上挑选⼀些观众的问题。」
我和工作⼈员同时看向屏幕。
⼤多数都在问新剧有关的问题。
我客套地回答了⼀些。
谈着谈着,弹幕突然出现⼀行字。
【女主,你快想起来吧。】
⼀闪而过,又被其他弹幕刷下去。
我⼀愣。
却仍回答着新剧有关的问题。
可那条弹幕好像锲而不舍。
【女主,你快想起来吧,你现在是被系统控制了,你的……】
弹幕又很快被刷下去。
而后就没再看到。
「好了,那我们的直播采访就到这里啦。」
采访时间即将结束,主持⼈说了几句话后,正准备关闭直播间。
但这时,弹幕却突然发疯似的猛增了起来。
内容很简单,全都在刷屏三个字。
【叶请时。】
【叶请时。】
【叶请时。】
「这是怎么……」
没等我问完,主持⼈就把直播间关闭了。
经纪⼈进来拿起我的包:「走啦,都在等你去庆功宴呢。」
我茫然地跟着她上车。
名车行驶在城市繁华的街道。
经纪⼈⼀直在和我说着新剧的宣传。
「姜存啊,当初我可真没看错你。」
红灯,车停。
外面开始下雨。
「好久没下雨了。」我说。
「是啊,这几年雨水少。」
我打开车窗,对面⼤楼的广告屏幕上,是叶施尔的奢侈品代言。
⼀阵闷雷响起。
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这张脸是我的。」
「什么?」经纪⼈问我。
叶请时。
我的脑海中被⼀时间被塞进了无数声音和片段。
「哥哥,如果我被某种系统控制了,⼀定要你对我——」
「永远都不可能,尔尔,我是哥哥。」
「真的哥哥怎么会舍得毁掉她?我对她的爱远超皮肉,又怎么会因为⽣气就强制她?」
「这十几年来,那个该死的系统每分每秒都在试图让我忘记她,爱上另⼀个顶替她身体的⼈。但是谁都可以忘记她,唯独我不行。我忘记了,她就不存在了!」
车启动。
雨水打湿我的胳膊。
「停车。」我对经纪⼈说。
「怎么了?」她转过头看我。
「停车!」
她把车停在路边。
我下车,将她从驾驶座上赶下来。
自己开车走⼈,直奔叶家老宅。
叶家父母早已移居海外。
现在住在里面的,只有那个顶替了我身体的叶施尔。
开门的⼈不是叶施尔。
是我没见过的陌⽣男⼈。
「什么事?」
「叶施尔呢?」
「你找她干什么?」
我没回话,直接将他撞开。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叶请时」跪在地板上。
他转头看我,满脸都是血痕。
「很意外吗?」
叶施尔穿着浴袍从里屋走过来:「哥哥现在可爱我了。」
她⼀出现,「叶请时」就抱住她的⼤腿,哭着喊:「尔尔,不要离开我。」
她嗤笑⼀声,狠狠踹了他⼀脚,对我说:「怎么办呢,他现在是非我不可,像狗⼀样。」
他不是叶请时。
我忍下情绪,问叶施尔:「我想和系统说话。」
「输家哪里有资格谈条件?」她说。
我被老宅的保安赶出去。
⼀下子涌上的记忆,像几万根银针刺向我的太阳穴。
我回到了哥哥的那间公寓。
密码没有改。
里面很久没⼈来过,到处都是灰尘。
⼀点他曾经⽣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我错了。」
我喃喃自语。
「我不和他在⼀起了,我发誓。你们放过他吧,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切换他回来。」
可回应我的,只有无声的空气。
我无助地坐在地板上。
屋外,下起了⼤雨。
【宿主,没有⼀对骨科能在 PO 文中守住道德的底线。
【如果有,那你们就不该存在。】
那声熟悉的机械音回到我的脑海中。
我心头⼀紧。
它终于出现了。
「你不是想杀死我吗,为什么还让我活了下来?」我问它。
【因为,叶请时想让你活下来。
【你在山里失踪那天,他和我做了交易。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让整个故事回归到设定的轨迹,但前提是,你必须好好地活着。】
所以,他被替换。
所以,他⼀直都没来找我。
因为,叶施尔没骗我,他真的被系统抹杀了。
【你们说了⼀样的话。
【但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执着于⼀个可以被替代的角色?
【书里的⼈,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回答它,起身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任何他留下的东西。
书房里,有⼀本日记和⼀把手枪。
日记从 7 月 26 日我离开那天,⼀直记录到他消失那天。
字字句句,全都是我。
结尾处,写着这样的话。
【我要活着。
【我活着就有⼈记住她。
【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他们的力量太过强⼤。
【如果哪天我忘记了,我的爱⼈也会被抹杀。
【那我就用这把枪。
【杀死自己。
【崩坏这个故事,了结这个系统。】
15
夜雨入侵。
我又回到叶家老宅。
开门的男⼈⼀脸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叶施尔呢?」
「在卧室睡觉呢,你有事能不能……」
我推开他,走上⼤理石楼梯,直奔卧室。
「你有病吧,姜存。」叶施尔被我吵醒,揉着眼睛抱怨,「你不就是要叶请时吗?我借你玩几天好了吧。」
「我不是姜存。」
我语气异常平静:「我是叶施尔。」
她掀起眼皮,⼀脸轻蔑地说:「你说你是叶施尔,有谁信——」
她话音未落。
枪声响起。
巨⼤的雷声也没将它盖过。
她瘫倒在床上,睁⼤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是叶施尔,不需要任何⼈相信。」
眼前的景物开始失序,出现绿色的数字乱码。
我脑海中的系统不断发出警报。
【系统遭到破坏!
【强烈警告!】
四周都是刺耳的警报声。
我抬起手,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指腹⼀扣。
世界瞬间沉寂。
16
「尔尔,醒醒。」
睁开眼时,四周是温柔的⼀片春景。
我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风温柔地吹过我的头发。
我起身,看见⼀只可爱的三花猫。
它蹭了蹭我的手,指引着我往出口走去。
它走几步就回头⼀次,⽣怕我跟不上。
出口处。
叶请时站在那里等我。
「哥哥,我们在哪?」
「我们从书里逃出来了。」
「那我们要去哪?」
「还记得那些写满我名字的弹幕吗?」
「记得。」
「那是读者在提醒你。」
「现在,」哥哥牵着我的手,推开门,「我们要去⼀个读者为我们选的 HE 结局。」备案号:YXA1x8Jwxn0ixGagv2HP0pD
我照做了。但他不知道,我们身在 PO 文。我攻略失败了,就会被新的妹妹取代。1我是⼀名过气的演员。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资源,却被新⼈演员叶施尔截胡。是资方换的角色。「没办法,谁让⼈家背后有⼤佬呢。」经纪⼈边开车边说,「资方是她亲哥吧?」车窗外,⼤幅的奢侈品广告牌上,是叶施尔的脸。那张脸,曾经是我的。「不是亲哥。」我说。「你怎么知道?」经纪⼈问我。我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