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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末日躺平不圣母的丧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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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温馨提示卡为配合高速交通管制,2022年7月18日,11:40起至末班车,首都机场线将暂停运营....在鸡皮疙瘩爆起,和不断跳动的神经中,我清晰意识到,这是去机场的最后一班列车。接下来是更不好的消息。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被夹总是玩的明明白白。紧接着,我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输入了我最想搜的词。「丧尸」在列车到站的提示音中,我号炸了。我用手臂擦了下额头留下的冷汗,抓起箱子站起身随着人群向车外狂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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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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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丧尸会爆发。

事情最开始不对劲,是我加的租房中介朋友圈更新了一条视频。

天通院地铁站旁边的长庚医院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第一章 警觉

事情最开始不对劲,是我加的租房中介朋友圈更新了一条视频。

天通院地铁站旁边的长庚医院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视频点开,能听到他带着浓烈的东北口音:「好家伙,长庚医院不知道咋了,警察来了,大白也来了。」

我在地铁上刚评论了一句:有确诊?

再一刷,朋友圈被删了。

紧跟着中介的消息就过来了。

他发了一条语音,我刚戴上耳机,第二条消息紧跟着来了。

「美女,我刚要回你,这朋友圈咋就没了,我也妹删啊?」

「不知道是不是确诊,有特警,瞅着挺唬人啊。你房子是不马上到期了,要续不?」

我皱了下眉,续租的事儿我确实还没想好。

天通院的房子架构好,周边设施齐全,也便宜,可是居住的人实在太多了,每天早 8 的地铁挤的我身心俱疲。

只是真的要搬走,从找房子,搬家再到后期押一付三,还是挺麻烦的。

在我犹豫间,中介的第三条语音就发过来了,这次是个 59 秒的长语音,我顿时感觉头疼。

前半段,他就是说现在 7 月大学生都毕业了房子不好租,要续约得抓紧有优惠。

后半段,听着就有点不对了。

没有任何预兆,语音里模糊的传来一声惨叫。

中介「卧槽」一声,紧跟着嘟囔「什么玩意」,紧接着就是嘈杂的声音,滋滋啦啦听不清,直到最后一声巨响。

我耳机声音没有开很大,还是被最后那一声巨响震的耳朵一痛。

我摘掉耳机,从人堆里挤到地铁窗口往医院的方向望去,可是地铁已经快到下一站了,什么都看不到。

给中介发的「还要考虑考虑」,也再没收到他的消息,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到了公司,今天来的人只有一半。

大家的话题是昨天四字发的声明,好像谁也不知道天通院附近疑似有确诊的消息。

早上听到的惨叫和巨响让我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没忍住给一起住天通院的同事发了消息,她几乎秒回:「抓紧离开 B 市。」

我心头一紧,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嫌打字太慢,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起来,那头机场正通知登机,我还没开口,她明显拉低声音,语速飞快:「明天八点封城,能走就走,往死里囤物资。」

紧接着,电话挂了。

然后是她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录制的正是长庚医院,镜头从急诊部上一扫而过,转而放大到了急诊室里面。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在四个人的压制下还是挣脱了一刹那又恢复控制,就是那刹那,其中一个人的手臂被撕咬掉大块肉,鲜血直流。

30 秒后,被抓的男子抽搐倒地,视频戛然而止。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仿佛几计铁拳砸在我心口。

我从前不是那种轻信网上视频的人。

可是此刻,我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一个词。

猛得站起来,在同事们诧异的眼神中,我低着头说家里出事了,要请假。

老板被我吓了一跳,估计是想到了什么,让我赶紧回家吧,给了足足一周假。

抛开脑子里那个不切实际的词,我用滴滴叫了个车,等车间隙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我让他现在马上开车回 Q 市,我今天就回家。

我爸是公司在距离 Q 市 400 公里的 H 市上班,虽然今天才周一,但是他宝贝女儿回家,我爸这个女儿奴是二话不说就能立马赶机场的。

不过电话里,他还是对我突然回家有点迷糊。

滴滴的车快到了,我实在没时间和他多说,只能约定等我下了车立马和他打电话解释原因。

今天的二环比平时堵,就连司机都「嘿」了好几声。

我则因为视频的事,焦虑的几次回头看车,格外没有安全感。

可是我也知道干着急没用,深呼吸了几下,抖着手点开携程搜直达 Q 市的机票。

最早出发的航班,下午两点四十从首都机场出发,现在就剩一张票,售价 2000 多,我眼睛都没眨直接订票付款一气呵成。

紧接着我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我们家去年 10 月在 Q 市买了套三室一厅两卫的新房,因为是新楼盘,下房子慢,一直到今年 4 月房子才装修完。

4 月以来我这边一直有疫情,回去就要隔离 14 天,去看我们家新房的事情就耽搁下来。

电话接通,我妈还没说话,我先要了新家的地址,然后就让她现在就下班,我今天下午到家。

电话里我妈果断拒绝,她是一名非常理性的化学工作者,如果我一言不合就扰乱她的工作,还给不出理由,她很难信服我。

然而谁让我是她女儿,当我说我买了一大堆食材今晚上让她做给我吃,其中排骨半天不回去就化了,其他的食材还容易丢,她立马就一边骂我浪费钱,一边请假回家。

挂了电话,车总算驶出了堵成红色的路段,改上了京承高速

高速上车也很多,几乎像到晚高峰的程度,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和我一样抓紧一切时间逃出去....

时不待我,我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输入新家地址,打算从离家最近的超市下订单。

Q 市是个十八线小城市,市里的大型超市只有盒马、大润发和沃尔玛。

这些超市在全市通常都只有 2 家,还分布在不同区。

我想直接在外面软件上下单,这才发现我家周边根本就没有大型超市!

我心里顿时一沉,点开饿了么搜索超市,这才看到一家还算正规的小卖店。

我在外常年不做饭,一直是吃外卖,家里常用哪个油炒菜还真不知道,今天这么一加购,才生出一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至于肉类没敢在这买,小卖店的价格太暴力,肉也不一定好,不如等到了家和爸妈去批发市场买。

付款一下就花了我 2w 多,这还是因为不知不觉车就到小区了,我想着赶紧付款先敲定一批物资。

刚下车,下单超市的老板电话就打了个过来。

他再三和我确认我下单没下错后,狐疑的挂了电话。

我看着订单的地址:金镶玉小区,12 号楼 1 单元 B1 层,没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我知道这次大批量订单势必会引起老板的注意,所以特意避开了我住的 3 单元 16 层,宁可自己辛苦点拉物资,也不能给未来带来这种隐患。

看着订购完满满当当的物资,我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虽然还不知道我们将面临什么,可是我丝毫没有因为我今天下午逃出这里而松懈,反而越发让自己严阵以待。

视频里咬人的病号到底什么情况?

几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交通要塞,说封就封?

为什么最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反而要逃,难道不可控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到家进了我自己租的主卧后,我拨通了家里 3 人群的视频电话。

我爸是秒接,他连电脑都装好了,就等我这个电话,接完就走。

我妈是响了两三声才接,她在厨房洗菜,手还是湿的。

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脸,我情绪一下没绷住,刚开口嗓音就抖得说不出来话。

我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但那个另人崩溃的真相几乎压垮我。

我不敢开口,我怕说完,他们当个笑话,

我爸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怎么了大宝?这是出啥事儿了!」

我妈也是一下就关了水龙头,沉默了两三秒开口:「宝宝,是不是和你突然回来有关?」

我点了点头,知道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极力压抑着生理性颤抖的嗓音,才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很严重。」

「明天八点要封城,有人提醒我赶紧跑,还要多囤物资。」

「我真的很害怕,爸妈你们要相信我,真的要买最起码可以支撑一年的物资。」

我爸突然开口:「别怕,爸爸妈妈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妈也努力的想表现成没事人,但是紧锁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我们不信你还能信谁?」

她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囤货是吧?今天别等我手艺了,我先去批发市场买东西,宝宝,你把你下单的东西发给我,我看看你什么没买,查缺补漏。」

我爸也站起了身,点燃了一根烟:「爸爸从 H 市也买点物资回去,你放心,咱们家肯定没事,别害怕啊,你好好收拾东西,去机场吧,别耽误了。」

被家人信任,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赶忙道:「我已经下单一批物资了,这批东西我怕引人注目,特意放在 B1 层车库,晚上八点多送到,咱们搬上楼的时候千万注意别撞上别人。」

我妈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行,放心吧。你忘了你小时候每年冬天之前,家里都囤几百斤大白菜的事儿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妈妈肯定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我点点头,挂了电话,努力平复生理性抖动的胳膊和大腿,开始整理出租屋的东西。

我在出租屋里真正要带走的东西还挺少的。

算下来,锅具被褥家里都有,最后整理下来只有两大箱衣服,电脑,我自己囤的药品,至于吃的,我就没再拿了。

虽说是两点四十的飞机,我还是十一点就出了门。

从天通院开到机场就半小时,但是看今天这样,我提前拿高德看了机场高速,都堵成黑红色,连忙提着两个箱子奔赴地铁站。

第二章 逃离

地铁上的人比往常早高峰还多,我拎着两个箱子使劲往里挤才挤了上去,一上去就被浓烈的汗味差点熏吐。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或许知道封城消息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

事实果然如此,这架钢铁长龙行驶到第 3 站「立水乔南」,就再也挤不上去一个人了。

车上的人身体贴着身体,脚后跟贴着脚后跟。

我努力透过地铁的窗户向桥下望去,马路上的车从一端一直堵到我看不见的另一端,他们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进退不能,已经有人弃车往回走了。

我心也渐渐悬起来。

此时,地铁每行驶一站,我心就强烈跳动一下,生怕它行驶到一半就停在无边的黑暗里。

到了「北新乔」站时,我拎着两个箱子几乎是撒腿就跑。

浩浩荡荡的人群从地铁里倾泻而出,我快速占据了扶梯的三个台阶。

剩下一部分人,则你争我赶抢占远处的直梯。

只是抢直梯的人实在太多,转眼间人一满就升上去,这些抢不过的人犹豫过后又往我这边跑。

我一咬牙,胳膊一使劲,提起两个箱子就一步一步往上走。

等到了机场专线的时候,地铁已经滴滴滴显示要关门了。

我一个箱子就甩进地铁,第二个箱子直接扔在原地,全力奔跑,终于在关门的最后一刻,夹着一片衣服,冲进地铁。

机场专线的冷气开的比 5 号线还足,我一进来就被浇了一身冷汗。

箱子被我甩在扶手上,这么一砸,面上直接凹进去一块。

有个好心大哥把我甩进来的箱子递给我,我道了声谢,手心后知后觉的开始疼。

我低头一看,两只手都被箱子磨的肿了起来,暗红从手心一直蔓延到指尖,我赶紧握住地铁里冰冷的扶手,借着凉意达到消肿的目的。

机场专线没有人说话,却不安静。

急促的敲击屏幕的声音铺天盖地。

每个人都在发消息。

我也赶紧在我们家三口群里简述了情况,然后点开微博。

3 秒开屏广告后,我刚准备先搜关键词看看最新消息,但是关注自动刷新出了我关注的地铁官方账号。

新微博一分钟前刚刚更新。

#温馨提示卡#为配合高速交通管制,2022 年 7 月 18 日,11:40 起至末班车,首都机场线将暂停运营....

高速行驶的列车因空气挤压发出尖锐的哭嚎声,我在这啸声中头皮发麻

在鸡皮疙瘩爆起,和不断跳动的神经中,我清晰意识到,这是去机场的最后一班列车。

接下来是更不好的消息。

我打起精神开始搜「封城」「长庚医院」「天通院」这几个关键词,微博词条全部被炸掉了。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被夹总是玩的明明白白。

紧接着,我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输入了我最想搜的词。

「丧尸」

在列车到站的提示音中,我号炸了。

我用手臂擦了下额头留下的冷汗,抓起箱子站起身随着人群向车外狂奔。

我们所有乘客保持默契的沉默,拎箱子的手火辣辣的在疼,我却没空管它。

此刻,我内心的震撼远比疼痛来的更剧烈,肾上腺素分泌的动荡让我耳鼓震颤。

真相太过让人毛骨悚然。

进入机场后,安检开始严格起来。

除了要健康宝绿码,48 小时内阴性证明,还需要由机场工作人员带去一边将自己到过的地方全部写下来。

我的眼睛因为汗水流进去开始火辣辣的,监督我的小姐姐递给我一张纸,我擦脸间隙看到她手臂下压着的纸上隐约看见长庚两个字。

我心一下悬起来。

先是老老实实填写了公司的地址、回家后的住址、近期去过的公共场所。

最后,我的笔尖重新回到了我的现住址这一栏。

下一刻,我将写好的填报表交了上去。

小姐姐仔细看了遍我的报表,又看了看我手里仅提着的一个行李箱,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放我走了。

只是其他人好像没有那么顺利,我身后的几个人都因为不清楚的原因被禁止登机,甚至还有武警和大白跑过来压制着拖走...

接下来的安检一切都很顺利,甚至排队的人也不多。

坐到了 43 号登机口的座位上,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半个。

因为我提前 2 个小时到了机场,这会儿人只是零星几个。

我找了个偏僻的位置直接拨通了我妈的电话,我爸现在应该在开车, 不能让他分心。

电话响了好一会,我妈才接。

电话那头闹闹哄哄的,她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半扇」「母鸡」「冻肉」。

她那边忙完才转头和我说话:「大宝,妈妈这边忙,刚订了 200 斤猪肉、100 斤牛肉、100 斤羊肉、4 只鸡、还差什么鸡翅鸡腿没买,你还想吃啥不?」

我被赵女士的行动力震惊了,原本我是提醒她多买点肉囤着,现在只能改口嘱咐她记得买太阳能发电机、电池、再多买几个冰箱,其他的我先去百度搜搜,因为时间匆忙,再加上一直保持高度紧张,我此刻的大脑也宕机。

挂了电话,我从百度、知乎、h5 各种平台,才整理出一份 list:

整理好两份 list,我总算舒了口气,将清单甩到三口群后,群里很快收到了我妈的回复。

转了转僵硬了的脖子,我抬头看向窗外,天空湛蓝,今天是这座城市难得的好天气。

希望一切顺利。

「乘坐中国国际航空 CA1111 航班,前往 Q 市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将于 15 分钟后开始登机,请您拿好随身物品,从 43 号登机口登机。」

身边零零散散的乘客陆续开始排队,我注意到,这班航班的乘客是真的少。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没得到消息,还是因为突然的交通管制...

飞机起飞的瞬间,我看到停机坪的一个死角有一个人跪地撕咬着什么。

在彻底看不见他之前,他抬起了头。

我们短暂对视了一瞬,那是一双腐烂的眼睛。

第三章 堡垒

飞机平稳飞行,我胃里却翻江倒海。

起飞时那个丧尸高度腐烂的脸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

我把座椅前排小桌板放了下来,趴着极力控制想要吐的冲动。

「坚持住,现在吐会引起别人注意。」

折磨人的 2 小时的飞行就在这种不断给自己加油和警告中度过。

一下飞机,呼吸到 Q 市的新鲜空气,我绞痛的胃总算好了一些。

没想到竟然还有和我一样难受的,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下了飞机就在停机坪上剧烈呕吐起来。

我看见赶忙离他远点,毕竟除了可怕的丧尸,某冠、某痘、霍乱也是我们要面临的危机。

在进航空楼之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几个工作人员和热心乘客正围着他。

他好像还没吐完,腰弓得像个字母 n,嗓子像漏了洞的风琴,发出「嗬——嗬——」的怪音。

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出了机场,我立马就看见我帅气的老爸。

他几步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在这个人人本该自危的时候,我们却都如释重负的笑了。

末日来临,我庆幸我能陪在家人身边。

上了车,我立马注意到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五金店产品,我的安全感再度被提升。

有家的孩子像块宝。

我爸把我的行李箱随手塞进后备箱后,也上了车。

「大宝,咱们还不能回家。我们先把东西都采购完,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出门了。」

我连忙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好的不能再好。

今天累点把物资都买完,够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富裕的过上一年,明天生存的希望才会大大提高。

在这一年内,我们可以在家锻炼,强身健体,等待上面派人救援。

我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还好,一想到我爸妈一把年纪还要在末日里找物资,我就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把他们牢牢护在我的羽翼下。

接着,我和我爸就开启了扫荡模式。

我也被我爸的购买力也再次震惊到。

一些我想都想不到的钢丝,铁链,复核锁,消音棉等等全被我们扫荡,到最后,我都觉得有点夸张!

赶在一家装修市场下班前,我爸订购了最高强度的防爆玻璃和防爆门。

对方本来说没货,要三天后才能安。

我爸直接大手一挥加钱,老板顿时眉开眼笑,表示现在就能跟着我家上门安装。

全程我都没插上什么话,跟在我爸的后面负责推运输小车。

眼见着东西越堆越高,我爸终于满意了,开着自己的 SUV 带着老板和工人一起去我们家。

金镶玉小区因为是新楼盘,下房慢,入住率极低,现在能搬进来的也就 10 多家。

小区总共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因为还没什么人住,目前开的只有北边的正门,北边的道宽,紧挨着的就是我们 12 号楼,搬家公司开进来非常方便。

我们花了半小时就把买的东西全都运上来了,工人们干活麻利,不一会就先把门换好了。

我抽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正和百货商场卖衣服的砍价砍到高潮,我一个电话,她立马说:「行,那我先回家吧,这衣服砍不下来价,明天我再去地下商场看看衣服。」

「诶哟!」卖家那边立马败下阵来,「我服了你了,这价你拿走吧!」

我妈顿时眉开眼笑,我这边趁着卖家装衣服,赶忙问:「妈,你今天买的肉啊,太阳能发电机那些,什么时候送到?」

我妈声音顿时压低了:「批发市场那边说把肉直接帮咱们装冰箱里送过来,冰箱和那卖肉的是一家的。」

「太阳能发电机已经到了,我让放在 1502 的门口。那家我知道,房子还没装修,没人能看见。」

「其他的,我让搁在 20 楼楼梯间了,那么高楼层,没人上去,而且 20 楼以上也都没人住。」

挂了电话,我先是去 15 楼看了遍太阳能发电机,然后拿着手机悄咪咪爬楼到 20 层,拿着我做的 list 对照送货送来的东西。

矿泉水、卷纸、自热火锅、石灰、蓄水桶、雨水收集器、酒精什么的都到了。

只是这些物资实在太多了,从 20 层的楼梯一直浩浩荡荡摆放到了 24 层。

因为领了外人进来,我对物资就这么放楼梯间,还是有点担心。

索性安玻璃也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坐在楼梯间一直等到工人们施工完都撤了,才下楼喊上我爸一起搬物资。

囤货的过程爽,搬货的过程很酸爽。。

我和我爸大包小裹搬了四分之一,我妈才回来。

她也是一手拎仨袋子,没空帮我和我爸的忙。

一直搬到九点,我们物资才搬了一大半,这时候我在网上小卖店订购的物资也到了。

配送员把东西一股脑堆到一单元 B1 层门口,我们一合计,楼上的物资一会再搬就行,楼下的物资可是实打实挡道了,还引人注意。

于是一人又推了个拿快递的手推车,坐电梯下到 B1 开始整理 1 单元门口的货。

这期间,我几次头昏眼花,但是把货运到家里,又实打实的满足。

最后我们累的不行,一人炫了一根巧克力棒,又继续投入战斗。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妈订的肉和冰箱终于送来了。

我们家电梯是一梯一户,一层两户,中间有个结实的防火门隔着。

本来为了省事儿,想让他们送到隔壁的。

但是我妈觉得这家大半夜送肉挺奇怪的,而我们家门口和屋里堆的全是物资,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

于是,我妈留了个心眼,让他们送到对面 10 号楼 2 单元楼门口就行。

送货的老板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我爸和我妈则从 11 号楼 B1 层绕到了 10 号楼 2 单元,从 2 单元里面出来,用大推车把冰箱一趟一趟运回家。

这期间我也没闲着,知道这一趟下来他们俩腰得休息几天,一个人从 B1 把剩下来的物资运了回来。

最后全家折腾到凌晨两点,才把今天下单的所有物资运到家里。

算下来,距离 B 市封城还有不到 6 小时。

夜晚的小区安静的可怕,我没心情睡觉,家里因为物资也是乱七八糟的,没处落脚,一堆东西等着我们整理。

我趁着爸妈还在捣鼓太阳能发电机,去厨房煮了三碗面。

我不在家这两年,自己虽然不太做饭,视频教学却学了不少。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

我抽出三人量的挂面,等到水烧的咕噜咕噜的沸腾,快速将面条撒了进去。

然后,我从橱柜里拿出三个大碗,一碗舀了一勺猪油,撒了少量葱花,加了一勺生抽,一勺香油,少量鸡精和盐。

等到面条在滚水里翻滚起来,我拿起汤勺在沸水里盛了一大碗汤,淋在碗里的调料中。

蒸汽混着鲜香铺天盖地的侵入我的味蕾,肚子咕噜一声,等到碗里的调料已经和面汤融合在一起,我关火,捞面,一气呵成。

三碗自制阳春面出锅~

我把三碗面端到大厅的茶几上,我爸我妈这时候也饿了,放下手中已经拼装的差不多的太阳能发电机,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地板上,几口就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

我爸还把汤喝了个底朝天,舒坦得冒了热汗。

人一出热汗,身体里的寒气也逼了出来,精气神也足了。

我们又稍微休息了片刻,继续投入到物资当中。

5KW 太阳能发电机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大件:雨水收集器、雨水过滤器都暂时用不到。

虽然到了 7 月,Q 市这几天的天气预报却显示要降温,没什么雨,我们决定先把用不上的搁置在阳台,等用得上的时候再拿出来安装。

接下来,我妈就制定了干活计划。

我和我妈负责食品归类,我爸负责工具类归类,其余不着急的,明天再说。

还好我们家这是新房,书房除了一个大书柜,连电脑桌都还没置办,省了家里很多空间。

不仅如此,一直没人住的次卧也只有一个双人床,本来其余的次卧定制家具下个月就到,不耽误我十一回家住,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上了。

就这样,因为不太需要倒腾家具,我们整理物资到早上五点多,就全都归置完了,超额完成任务。

只是家里只有 180 平,放了这么多物资,除了客厅我预留出的休息区,其余地方基本没什么下脚的地方,整栋房子就像个大仓库。

还有两个多小时 B 市封城,谁都没有睡意,我爸拖地,我妈开始拿种子发芽,我则喂了我妈昨晚上从菜市场带回来的四只母鸡。

四只母鸡被养在厨房那边带门的阳台里,阳台只放了鸡,剩下的就是各处都堆了隔音棉,还煞有其事的放了个空气净化器。

喂完鸡,门一关,公鸡打鸣都听不见。

天已经大亮了。

我得空拿蓄水桶开始接水,然后点开了朋友圈。

我以为点开会有一些什么小道消息,结果刷下来,昨天一天,大家都岁月静好。

只有几个人的朋友圈定位在了国外,发出一些不知情人就看不懂的感慨。

在一片岁月静好中,我们一家正吃着我妈做的三明治。

三明治中间夹了一片西红柿、一个煎鸡蛋、还加了培根。

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嘴里爆开,香得我开始犯困。

「砰———!!!!」

一声巨响。

我本来在打架的眼皮被吓得直接张开到最大。

在我迟钝的大脑还没回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又在小区内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

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哭嚎声争先恐后的钻入我的耳膜。

小区内少量住着人的窗户一扇一扇打开。

有人在阳台张望楼下发生了什么,有人则是直接拉上窗帘继续闷头睡觉。

随着一声无意识的呕吐声,沉睡的小区终于被彻底惊醒。

咀嚼骨头的声音如魔音一般环绕在空荡荡的小区。

有人在高喊打 120,有人在往楼下高空抛物砸向那个怪物。

我躲在窗帘后面,死死盯住那个正在啃食人体的腐烂物。

在不远处,几十只丧尸正往这边嘶吼着跑来。

点开手机,新闻铺天盖地的在宣布:全国 24 座城市封城。

此时是 B 市时间,2022 年 7 月 19 日,早上八点零一分。

第四章 末日

丧尸在楼下徘徊着不停嘶吼,我有点后悔昨晚通了个宵,现在又困又累。

小区暂时还没停电停网,我们买的 50 个充电宝,一晚上充满了 10 个,我替换了 10 个新的充电。

我妈打开电脑,开始下载一些经典电影和连续剧。

我爸沉默的抽完三根烟,带着一早从书房倒腾出来一些铁丝和老虎钳,在防盗门前趴着听动静。

我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丧尸涌入楼内的可能性不大,趁乱打劫的人也还没冒头,今天去把我们这层楼梯的防火门用铁丝网绑上,是最安全的。

我们小区的电梯只能刷卡乘坐,卡的权限是几层,电梯就只能停在几层。

门外没什么声音,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等了半晌,我爸这才有了动作。

他本来想自己过去,我不放心,拎着个菜刀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推开了家里的防盗门。

楼内一片寂静,也不知道我们家这栋楼现在有没有人住。

我们照着现百度的视频用铁丝绑成了一个军用结。

当外面有人试图侵入时,这种军用结不管是蛮力还是巧力,都没发破开,只能等里面的人强力解开才行。

至于我们和隔壁空屋子走廊中间的那道防火门,我妈的意见是,既然都做到这份上,就别给对方留破绽。

于是我和我爸先是把对面楼梯的防火门也扣上活结,又给我们和隔壁中间的门挂了几个锁。

挂完锁,我回到屋子里,简单塞了块巧克力,开始观测楼下的丧尸。

电影毕竟是电影,我不能完全依照别人创作的东西去评估我们家楼下的这些鬼东西。

今早上被吃的破破烂烂的那个人已经加入了丧尸的队伍。

以此预估,丧尸可通过唾液、血液传播病毒。

目前,楼下这些丧尸看起来还不具备智慧,此时正漫无目的的原地打转。

上午呕吐大哥吐完后,它们也有感知,一起聚集在呕吐哥住的 10 号楼附近徘徊,这说明听力和嗅觉,也可能是丧尸们袭击人的依据。

我们家窗帘买的很厚,早在昨晚上安完玻璃就拉的严严实实了。

别人家可就没那么幸运,有几家的窗帘还是半透光的,屋里干什么都看得见。

观察完丧尸,我又拿着笔和本开始记录我们小区的入住情况。

首先是正对面的 10 号楼,住了最少 3 家。

10 号楼 1 单元 702,住着的是一对老两口。

10 号楼 3 单元 1201,住着一个大学回来过暑假的学生(身份来自我妈的补充)。

10 号楼 4 单元 502,这里就是呕吐哥的家,住着几个人不清楚。

紧接着就是我们后方的 14 号楼。

14 号楼观察一上午,看得我眼睛都发直,也没看见人。

前后两个楼的入住情况就暂时先这样,有新发现再补充。

接连几个哈欠后,我爸提议我们全家先去补觉。

虽然末日全家一起酣睡没人守着听起来很危险,但是由于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今天上午也把楼梯间都锁上,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饱睡一顿应该还好。

这一歇,我就沉沉睡去。

直到我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

睁眼还是一片漆黑,可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让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腥锈味浓得快要在空气中溢出来了。

我捂住口鼻,却被手上的恶臭熏的当场干呕。

我用黏腻的手在枕边摸索,终于掏出了手机。

借着手机屏幕阴暗的光,稍微恢复了一点视力。

距离我脸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有一只高度腐烂的丧尸。

我们两个借着光亮对视着。

那一秒,我从脚尖到天灵盖都承受着灵魂的颤栗。

我想起来这双眼睛。

一天前,我在 B 市的机场见过。

在我妈的摇晃中,我勉强从梦魇中清醒了些。

那双可怖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屋内也亮着小夜灯橙黄色的光。

我的四肢如灌了铅般,根本没有知觉,一度还以为梦里的丧尸已经把我的胳膊腿全吃了。

我妈拿着浸了凉水的毛巾盖在我额头上,紧接着拿出几粒药塞在我嘴里灌了下去。

热水顺着喉管一路流进胃里,我这才察觉喉咙肿了。

迷糊间,她又拿勺子喂了我几口粥,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就又躺下继续睡。

这一觉睡了一天,期间又吃了几次药,还拿酒精擦了全身,再清醒时候已经是 20 号的下午。

清醒后我才知道,昨天睡了之后,我发了一夜高烧。

因为连着 2 天连轴转,回来的一路担惊受怕,到家也是通宵搬物资,我这种体能一级渣,是家里唯一一个倒下的。

没想到我这个年轻人,对丧尸的接受度还没我爸我妈高。

我决心病好就开始投入锻炼,不能再这么脆弱了。

好在我们家药备的齐全,我妈又没怎么睡,一直拿酒精和毛巾给我降温,这才没成什么大病。

这会儿烧虽然退了,但还是喉咙疼,头也因为发了高烧,一晃就跟炸了似的。

醒了后,我去洗了把脸,配着我们家自己腌的蒜茄子喝了一碗粥,晕眩的感觉总算没了。

我妈去补觉,我则开始观察楼下的丧尸。

一天过去,10 号楼和 12 号楼之间的丧尸总数没变,还是 11 个,这意味着我们小区很可能没有新增丧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小区居民储备都挺充足的。

大家丧尸片估计也没少看,到现在也没人下楼作死。

这些丧尸不知道到底是依靠什么元素存活,除了人类外好像根本不需要能量摄入,小区里的野猫引不起它们的兴趣。

而且它们不怕白天,听见声音,就一股脑扑上去撕咬,可见它们对声音的敏感度很高。

新闻报道,这次大规模封锁城市是因为有疫情变异株存在,传播风险极大。

这种解释,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几天,小区内的丧尸一直没有摄入能量,行动不再如最初那样灵敏。

14 号楼终于有了活动的迹象,2 单元的 1602 正对着我家,我在拿双筒望远镜观察丧尸的时候,扫到了有个男人正在窗户上贴纸条。

我连忙喊来了我爸,终于认出了他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跪求物资。

给不给。

这是一个世纪难题。

在我纠结期间,对面的男人似乎是饿晕过去,趴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我们一家三口开了个短暂的小型家庭会议。

或许是因为末日刚到来不久,秩序还未崩塌,此刻,我们心中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期盼着不久之后上面派人救我们。

最后,一家人一致决定给,但是不能给太多。

财不外露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末日之下,2 包压缩饼干,2 块巧克力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拉回了一条人命。

至于撑多久,那是他该去考虑的。

我们毕竟不能永远接济他,末日之下,人心变幻莫测。

确定给他物资,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只是关于怎么给他,却又是一个难题。

我们家和 14 号楼中间间隔大约 50 米,高空根本就扔不过去。

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送,那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我们这栋楼不知道哪户,自家里有无人机,机身挂着 2 包方便面就从我眼前飞过去了。

显然注意到他求救的不止我们一家。

送物资的在遥控无人机方面显然是个新手,无人机几次差点保持不住平衡掉下去,这才堪堪停在对面 16 层那户人家的窗台上。

晕倒的男人还在窗户前趴着,是他在旁边等待已久的同伴接过来的。

无人机的嗡鸣吸引力一部分丧尸,一开始是兴奋得跟着去了 14 号楼附近,等到无人机回来,就跟着来到我们 12 号楼下。

丧尸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了。

无人机的主人似乎就住在我们几层下,这几天日子过的,我都快以为我们这栋楼只剩下我们家了。

之前饿晕的男人也醒了,弓着腰,捂着胃单手拉上了窗帘。

14 号楼再次回复成一潭死水。

当天晚上是我守夜,爸妈都去屋里睡了,我本来在看书,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嘎吱——」

我关掉了小夜灯,把手里的书放下,竖起耳朵听是从哪发出的声音。

随着一声声怪响.....

我慢慢把耳朵贴到地板上。

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不对劲.....

我维持着一个动作,趴在地板上几分钟,除了秒针滴答滴答的走,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深知这时候不是该放松警惕的时候,刚准备去卧室把我爸叫醒,几声模糊的哀嚎从我右手边的阳台下传来。

我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匍匐到窗口,掀起一角窗帘向楼下望去。

斜下方 14 层次卧玻璃破碎的声音猛地响起,在深夜里格外让人心惊。

一个女人满脸是血被一双大手掐着脖子,半只身子被推到了窗外,悬在半空。

她挥舞的手臂亮晶晶的,我仔细看,才发现是扎进去的碎玻璃。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我了。

女人张口。

又闭上。

我不懂唇语,却读懂了意思。

紧接着,她被猛地推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到死都歪着头盯着我家的方向。

楼下饥饿已久的丧尸嘶吼着冲上前,吞噬着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血肉。

黑夜被撕裂了一角,小部分沉睡的人被这声巨响惊动。

黑暗中,大家仿佛默契的达成了什么协议。

没有人开灯。

我站在原地,全身僵硬,除了激烈抖动的牙齿,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是属于自己的,小腿都开始抽筋。

依靠抠着墙皮,我缓缓坐到地上,这时,楼下传来玻璃踩在脚下发出的咯吱声。

我拿起被手心汗浸出印的手机,打开后置摄像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斜下方的 14 层次卧。

一个人闯入我的摄像头。

他小半个身子从窗台探出,巡视了一圈,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我家的方向,停了下来。

我在手机里和他来了个对视。

在我几乎以为他看见我的时候,男人移开了视线,转头盯着其他屋子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的主意,不止在这一家。

而且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问我什么情况。

看见他俩,我终于如当头一棒般,想起来这男人是谁。

今天在 14 号楼 1602,拿了我楼下邻居 2 包方便面的人正是他!

一想到遇害的可能是送他物资的人,我冷汗唰的一下,就顺着鬓角淌下来。

听完我的叙述,爸妈都没了睡意。

我爸甚至可以肯定,遇害的一定是那家好心的邻居。

我妈听完汗毛都炸起来了,如果不是邻居家先送了物资,很可能今晚被害的就是我们家。

她后怕的开口:「这世道,做好事还能惹来杀身之祸。」

我们一家心情沉重。

末世血淋淋的事实被粗暴的摊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不要试图考验人性。

这是丧尸爆发以来,这个世界给我们上的第一课。

我们一家人深知,现在不能沉溺在后怕里,反而要打上 12 分精神去应付这个杀人犯。

因为他的目标可不止楼下一家,当他潜入我们 12 号楼后,12 楼全体住户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从 14 号楼,来到我们 12 号楼的?

楼下那么多丧尸,想要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当初没有给他送物资,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跨楼。

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回屋拿出我最近观察做的笔记,这才想到从丧尸爆发开始,小区内就没有人外出。

没人外出,就很大可能意味着没有新增。

我们小区的地下车库需要扫描业主车牌才能进去,特殊车辆特殊处理。

所以如果最近没有人开车出去,也没有人让丧尸进入楼,那丧尸大概率就没有办法进入地下车库。

而如果丧尸感染只能通过接触传播,地下车库显然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14 号楼的这个住户很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冒险通过地下车库进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有任何分支出现,我的猜想就要被全部驳回。

穿越地下车库的危险度还是很高,如果是我,绝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这人是个不要命的亡命徒。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我回屋补充睡眠,妈妈守夜,爸爸则去给我们家消防门里再加固一层。

我们一家人既然团聚在一起,就谁也别想试图打破我们的堡垒。

第二天,果然如我们所料,男人不满足于 1402 一家人的物资,开始逐层排查。

他很狡猾,先上到顶楼 26 层,然后一层一层往下搜。

我清楚知道 20 层往上没有人住,果然,一个上午他就把上面全都摸清了。

原以为他要等到下午四五点才能找到我们家,结果等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来了。

我把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到模糊的撬锁声音,还有他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喘息。

第五章 生命

「cao!cao!cao!」

男人咒骂的声音持续十分钟。

我妈试图捂住我的耳朵,我感觉好笑,主动离门远点。

她不知道,我在末日前早就是峡谷身经百战的喷子。

要不是此时条件限制,外面捂耳朵的可能就是那男人了。

他手头上的工具,显然解不开我们家加固过的楼梯消防门。

就算能进来,他要面对的还有末日前一晚安装的顶级防炸门。

我看向窗外,楼下的丧尸已经因为听到了动静,逐渐聚集在我们楼下。

男人似乎咒骂累了,声音渐渐停歇。

我盯着楼下的丧尸,逐渐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我胸口叫嚣着、在越来越强烈的震颤中喷涌而出。

谁说被困在屋内,一定是待宰的羔羊呢?

我妈从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置若罔闻。

还没等男人走,就先叫我去厨房做晚饭,我爸则继续守在大厅。

我们都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麻烦。

我在厨房主要是负责帮忙,今晚上我们家开荤,炖排骨。

先把排骨洗净,去掉血水。

趁着我妈不注意,我把血水灌进空矿泉水瓶子。

接着,排骨冷水下锅,等到水沸腾后,我拿勺子撇去上面的浮沫,把排骨用筷子一块一块夹到盘子里,这时候的排骨还只是熟肉的颜色,没什么特别。

我几天没吃肉,就算没什么调味,已经开始吞咽口水。

我妈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爆香。

趁着她把排骨倒进锅里,加入料酒、生抽、老抽翻炒,我提着灌好的水瓶进了厕所。

等藏完,排骨已经上色完毕,我加入提前烧开的沸水,盖章锅盖,大火焖煮。

外面的男人终于累了,临走前放下狠话,咒骂着要我们好看。

我回到大厅,想透过窗户看看能不能看到他的行迹。

下一秒,他大剌剌出现在 1402 的次卧,看到我后甚至挑衅的朝我们家方向扔了个空瓶子。

瓶子当然没有砸到我们,甚至连 15 层都没到。

但是我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得表情一变。

男人达到目的,露出下流的笑容,紧接着做出一个羞辱人的手势。

昨天女人临死前对我做的口型,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说:「快跑。」

我神色不变,似乎真的被他吓住了。藏在背后的拳头却越捏越紧。

他更加兴奋了,用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向了我。

我盯着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转身彻底将窗帘拉上。

楼下,丧尸们争先恐后的啃着刚刚掉下来矿泉水瓶子。

矿泉水瓶子很快被它们撕咬的四分五裂。

它们太饿了。

排骨出锅,香气四溢,光是闻味道,我就不行了。

在别人家都在干吃方便面的时候,我们家竟然能炫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我觉得我来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为了这顿排骨来的。

色泽晶莹的米饭上桌后,爸妈动筷,我也迫不及待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

不用使劲,我嘴里那块排骨的就自动脱骨,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味道刚刚好。

我又低头塞进去一口大米饭,粒粒饱满的大米和富有弹性的肉混合在一起。

这一顿饭,我如果有精神值,那此刻它一定全部回满。

最后,我们一人吃了一碗半的大米饭,把炖排骨香浓的汁水泡了饭,这才心满意足。

饭后,我爸承担起洗碗的工作。

我则拿着手机摆弄提前下载下来的音乐。

家里的垃圾已经堆满了,逐渐散发臭味,生出蝇虫。

我提议适当的往楼下扔一部分,我妈觉得积攒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先这么处理。

现在高空抛物根本不怕砸到人,毕竟下面的都不是人。

我拎着一袋子垃圾,打开大厅的窗户,和 1402 的人见个正着。

他正盯着我们家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看见我出来,冲我猥琐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我也笑了。

在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前,拎起我手里那袋厕所垃圾,像他扔给我的那个空水瓶一样,扔向 1402 的方向。

当然,和他当时的行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他扔的是空水瓶,我扔的是满满的垃圾。

他从下往上抛,我是自上往下砸。

看着他满脸垃圾,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正式的和他说了声:「嗨」。

打完招呼,我立马就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

激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我从厕所掏出提前准备好的 2 瓶排骨血水,趁着我爸妈都还在忙,打开了家里的防盗门溜了出去。

开门瞬间,刚好听到他从楼下摔门而出。

我估算着时间,等他一推开 14 层楼梯间的门,飞速叫了电梯。

电梯是从 1 楼过来的,还在路上,男人就已经先一步到了我们家楼梯口。

这样正合我意,我原本还担心,叫电梯他从 14 层截胡,现在他老老实实在我们 16 层砸门,反倒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随着电梯数字跳动,我的肾上腺素也跟着飙升,手心发烫。

在他不断咒骂和踢门间,电梯终于到了。

我拎着水瓶,小心挪动着脚步,尽量一声不发进到电梯里,心脏剧烈跳动让胸口都开始抽疼。

一进电梯,我就刷卡选择一层。

电梯顺利下去,一层的单元门如我所料,并没有侵入的迹象。

这几天楼底下的丧尸特征和数量我早有记载,今天下楼前也专门观察过,丧尸除了新增,没有减少。

这再次印证我关于「丧尸暂时还没有侵入楼内」的猜想。

而且,这几天也没人出去过。

大家都看过丧尸片,有自己的判断,没人想做出头鸟。

14 号楼杀人犯可以利用的条件,我也可以。

丧尸已经饿得抓心挠肺。

只要有人作死出门,就会马上落入丧尸群,转化前就被吃得溜干净,根本没法活着回来。

我先把一楼的楼梯间消防门大开,将瓶子里的血水一股脑泼洒进去。

然后拎着另一个瓶子和手机,贴着墙壁往单元门走去。

男人的谩骂和砸门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外面的丧尸虽然还没完全到单元门口,可是离得也不远了。

我先把开了盖的水瓶放地上,然后小心翼翼拧动了门锁。

「咔哒」。

单元门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突出。

有几个丧尸转头,向我这边缓慢移动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门一点、一点推出缝隙。

丧尸被门的「咯吱」声吸引,狂躁的发出嘶吼。

我鼻尖渗出细汗,把开了盖的水洒在门缝中间,然后掏出手机,在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过来前,把瓶子在门缝间一夹,播放了手机里提前下载的《春节序曲》撒腿就跑。

在喜气洋洋的音乐声中,丧尸被血腥味和声音吸引,争先恐后得从门缝往里钻

我的手又抖又稳,电梯卡一下就刷到 16 层。

关门的刹那,无数丧尸嘶吼着奔向我。

他们的恶臭透过已经关闭的电梯门,钻入我的鼻子,又顺着鼻管流入喉咙。

我顿时扶着把手干呕起来,难受得眼球充血。

熬到电梯到了 16 层,我捂着胃,逃也似的蹲在门口。

男人还在骂,消防门已经被他锤出一个明显的凹陷。

我最后看了眼消防门,然后钻进了屋子里。

过了一会,惨叫声响彻整栋楼。

爸妈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

这是二十多年来,我爸第一次在我面前红了眼眶。

他想不通,我哪来的胆子敢孤身一人跑到一楼,直面丧尸和那个杀人犯。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是我去做,而不是他。

他没有因为我的危险行为而责备我,更没有因为那个死掉的男人谴责我的行为。

他只是听完我的计划,沉默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可他的沉默比责备更让我难过。

今晚是我妈守夜,我睡不着,半夜从屋里出来和她说说话。

小区的星星特别亮,人类活动减少之后,天都清澈了。

我妈知道我有话要说,就那么看着我。我被她这么一看,反而说不出来什么了。

对家人爱意的表达,似乎一直是大家要面对的难题。

「宝贝,你今天的行为,真的那么万无一失吗?」

我张开嘴,瞎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当然了,我又不傻,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妈那么盯着我,我自己心里就先发虚。

其实我知道,计划存在很多漏洞。

如果丧尸在我进电梯前就抓到我、如果外面的男人回到 14 层发现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我现在都凉得不能再凉。

我的计划高回报,却也高风险。

所以我从没打算让他们参与进来。

我妈看着楼下的丧尸忽然开口:

「在你眼里,我和你爸是需要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的人吗?」

我默不作声。

她接着说道:

「眼睁睁看着孩子去冒险,还是因为保护自己 ,对父母来说是最残忍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要食物的是两个人,那另一个人呢?」

「他会不会躲在 14 层偷袭你?」

我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从他杀害 14 层那户人家之后,我一直默认他是一个人。

「宝贝,抛开父母这层身份,你要学会和其他人合作。」我妈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我们不是累赘。」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第六章 进化

眨眼间就过去一个月。

从 7 月末开始,Q 市断水断电。

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从楼里被迫出来找物资的人就多了起来。

我们家记录在册的有 13 人,最后真正回来的,就 5 人。

在其他人为食物水源发愁时,我过得实在是幸福,一个星期 2 次肉,顿顿都被我妈做出花来。

到了 8 月底,Q 市正是热得时候。

家里只买了 2 个太阳能发电机,为了省电,空调、风扇都没开,只能靠扇子物理降温。

白天,我就蔫蔫得待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晚上守夜,开着窗户还能比白天舒服些。

又熬了半个月,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耐高温的时候,9 月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下得狂野,顷刻间便如天下倒下来的一盆水,吵得人睡不着。

持续下了 2 天后,暴雨停止。

转而又是一周的绵绵细雨,在我开始尝试红糖生姜水让膝盖舒服些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北方的排水做的没南方好,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降雨量,接连下雨直接让一楼泡在水里,二楼也岌岌可危。

我开始担心楼房被雨水泡久了会不会坍塌,我妈说没事,雨水泡久了大概率只减少楼房的寿命,我这才放下心。

楼下的丧尸都消失了,沉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雨停的第二天,有人按耐不住,先往水里扔了一堆垃圾。

丧尸没什么反应,那人就弄了个简易木筏,大着胆子出去找物资了。

他回来时候已经很晚了,带回一整筏物资,激动的手舞足蹈,和接应的同伴搬了十多分钟才全部搬完。

又过了两天,水里的丧尸还是没动静,出去的人就多了。

这时候的水位下去了些,已经露出丧尸的头顶。

之前顺利回来的五个人又冒险各自弄了小木筏组队出去。

我们家还是过着自己世外桃源的日子,丧尸不消灭,物资不用完,我们就不会离开我们自建的末日堡垒。

更何况楼里还有我之前放进来的丧尸,楼外的丧尸被水淹了,楼内的却还是时不时挠个门。

那队人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楼下的水又下降了一些,丧尸的头已经完整的暴露出来。

水位一低,木筏就不太能支撑住人+物资的重量。

他们不敢冒险蹚水走回来,只能选择少带点物资。

昏暗的灯光下,鬼影幢幢。

我总觉得楼下的丧尸在看他们。

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丧尸的眼球已经彻底腐烂了,说看他们,实在不科学。

可是,水下的丧尸放佛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队人很快就搬运完了物资,勾肩搭背的上了楼。

他们这次拿的物资只够一个人生活 3 天,我估计他们明天还要再去拿一次。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在小区花园集合了。

这次出来组队的足足有 11 个人,一人牵着一个小竹筏,有男与女,10 号楼住着的那对老夫妇也加入了队伍。

我妈早上做了疙瘩汤,我去厨房端了一碗溜到了阳台,边小口吃,边继续透过窗帘观察他们。

差不多快到九点半的时候,又来了 2 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同款健身服,应该就是这支队伍的领队。

现在的水位已经降到丧尸胸口的位置,他们对完人数,就准备出发。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一直在水里没什么动静的丧尸暴起,以我从来没见过的速度冲向人群。

领队反应很快,一刀砍掉了最前面丧尸的头。

但是其余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最先倒下的就是那对老夫妇。

很快,领头的那个男人就被一只速度更快的丧尸扑倒。

紧接着,5 个、7 个、10 个、13 个......

最终,小花园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被撕咬出的血水,最后与浑浊不堪的污水杂糅。

小区恢复平静,放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腥气,让我放佛快溺死在这味道中。

那些人零星剩下的残渣,散落在污水里。

空旷的小花园。

泡烂的野草。

像一个个见证这场屠杀的衣冠冢。

风吹过空荡荡的小区。

我冷不丁发现,这群丧尸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只更巨大,更强壮的丧尸,它的眼神中没有普通丧尸的呆滞。

其余的丧尸簇拥着它来到小花园,它仿佛在欣赏战利品。

我忽然意识到。

这是一只智慧体。

「小区楼下的丧尸进化了,并且诞生出了一个首领。」

我将观察到的告诉父母。

考虑到丧尸也在进化,综合目前我看到的丧尸,我将他们称为一期,二期和三期。

一期丧尸就是末日初期的那种,主要表现在没有智慧。

二期丧尸是这次屠杀小区居民的进化种,特点是体能全面升级,有简单的智慧。

三期丧尸则是可以统治这些丧尸的智慧种,甚至还会产生情绪。

目前丧尸进化是趋势,如果不早点消灭,大概率还会出现四期、五期...

这不是个好消息,我们和上面 zf 已经失联了很久,这个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会来人拯救我们?

我开始对人类必胜的想法产生动摇。

楼下的丧尸又坚持伪装了一周,最后判断了小区里再也没有什么食物,一同朝市中心方向前进。

我们家等到小区里最后一只丧尸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巨大的孤独感又缠绕着我。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放佛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妈看出我有些 emo,把家里种菜的任务交给我。

我播撒着种子,放佛在培育人类的希望。

家里之前买的土豆,有一部分发芽了。

我把土豆和这批蔬菜一起种,先用刀将发芽的那部分挖出来,接着把它们埋在装满土的矿泉水瓶里。

等到叶子长出来,就把带土的根茎挖出来,放在更大的快递纸壳箱里,和其他发育成功的种子一起种。

这批蔬菜每 20 天集中施一次肥,期间长出的花苞我都用剪刀剪掉,防止整株植物营养不良。

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

等到第 4 次施肥的时候,已经是 23 年 1 月初了。

其他蔬菜早已成熟,盆里完全被小土豆霸占了。

我把这波土豆从土里都拔了出来,小部分放在厨房冻上,小部分在冰箱保鲜层,其余的都带回屋里。

进了屋,我直接蹦到床上,把手里的土豆一放,回到被子里缓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我爸我妈在床上正看下载下来的《甄嬛传》,里面剧情正进行到「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自从 Q 市入冬,气温骤降,我们就搬到了一个屋子来节省炭火。

没睡的时候每一个小时开窗通风一次,睡了就把炭火灭了插上电热毯。

家里除了主卧和种蔬菜的阳台烧炭以外,其余地方都冷得像进了冰窖。

今年的气温到底到底有多低我们根本就无从查看,但是从目前感官上来说,今年似乎是比往年还要冷的。

只要离开烧着炭火的屋子,去屋里其他地方,没走几步,我的鼻子和耳朵就像是要冻掉似的,冷的生疼。

今天是小寒,比昨天又冷了,我们这边的风俗,是今天要喝腊八粥。

只吃腊八粥太简单,冬天还适合吃羊肉来缓解体内的寒气。

现在没条件把羊肉吃出花样,我们选了最容易的涮羊肉。

我妈昨晚上就泡了家里仅剩的糯米、薏仁米、绿豆和红枣放在卧室的桌子上。

然后把 2 斤羊肉切成片,提前准备了今天涮羊肉的主菜。

爸妈看我回来就准备开始做饭了。

现在我们做饭都在主卧,如果在厨房,不出一分钟,做饭需要用到的水就会结上一层薄冰。

我妈将泡好的腊八粥食材和大米加了矿泉水,一起放在电饭煲里开始熬腊八粥。

我向来不爱喝腊八粥,就算是去年的腊八节,我也一口都没动。

但是今年不同,今年粥里的食材对我们来说都格外珍贵。

在丧尸爆发的半年里,我们格外珍惜食物。

腊八粥做起来简单,接下来我们全家就开始准备这顿涮羊肉。

我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土豆,我爸全身上下包裹严实后,去冰箱保鲜层取了我们自己种的大葱、生姜、蒜、香菜、香菇、大白菜、地瓜、萝卜。

把这些放在卧室后,他又回去拿了末日之前我们囤的玉米、笋、火锅丸子、大宇蘸料、冻豆腐、酸菜和我妈昨天切好的羊肉片。

我用一盆水把所有蔬菜都洗干净,然后掏出家里的电锅,加入矿泉水、葱段、姜片和大枣。

我妈那边已经把菜都切好了,我们把东西一摆,三个人齐刷刷回到各自被窝里就看着水慢慢开始咕噜冒泡。

热汽蒸腾而上,我体会到美容院蒸脸服务,舒服得开始犯困。

手机里的甄嬛传还在播放,它变得没那么重要,化为这顿涮羊肉的背景音。

水一开,我妈先下了一大盘羊肉,我紧跟着往里下了丸子和冻豆腐。

不一会,满屋都是香气,我夹了一块肉沾了蘸料塞在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锅肉很快就被我们一扫而光,我又下了第二盘,顺带着把切成片的土豆和红薯也倒在里面。

之前下锅里煮的冻豆腐已经可以吃了,我蘸了料,小口小口的咬着吃,牙都是烫的。

我爸又给我夹了煮的软趴趴的白菜,我用筷子配着料撕成条,白菜入口即化。

这一顿我们吃的大汗淋漓,我不自觉把毛衣脱了,只觉得现在要是离开屋子,头上都能冒出热汽来。

最后,我盛了一碗汤,此时的清汤因为融合了肉的鲜美、菜的清香、还有酸菜独特的风味,我大口喝完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这顿吃完,我妈将热汤倒进一个大碗放在屋外冻上,我趁着热乎劲和我爸一起锻炼。

我做了 30 个俯卧撑、15 分钟平板支撑、60 个登山跑,以前要我做一个俯卧撑都难,现在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晚上我们喝了腊八粥,就不再吃其他的增加肠胃负担。

吃完,我妈看着日历说,还有 17 天就过春节了。

Q 市半夜下了雪。

这场雪下的又大又急,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夜里三点,市中心方向传来一股巨响将我们吵醒。

那边的天隐隐透着红光,原本黑咕隆咚的天幕放佛被泼上一层华彩。

我有预感,丧尸又进化了。

自那声巨响后,后半夜的爆炸声再没有停过。

我们家被吵得睡不着,干脆全家都起了床。

这次的动静比以往大很多,一直持续到上午九点多才逐渐安静下来。

吃完早饭,我犹豫着说道:「这么大的爆炸,是不是军队来了。」

爸妈都陷入沉默。

从产生这个想法后,希望的种子就破土而出,在心底生根发芽。

它时不时刮我那么一下,让我心痒痒。

可希望在末世里太过宝贵,期待的同时我反而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很快,答案就出来了。

一周后的清晨,3 辆重装军用车开进了我们家小区。

自从上次丧尸进化,小区里就再无生命迹象,我们一家人也松懈下来,没再安排守夜。

小区大门封锁产生刺耳的噪音把我吵醒,我裹上羽绒服透过窗帘,这才发现陌生人的闯入。

大门一关,下来的四个男人很快又上了重装车开往离北门最近的 10 号楼。

我边搓手边跺脚,看到下车的大概有足足 12 人,其中 4 个抬着一个担架进了楼。

有人受伤了。

第七章 人类

这个春节过的没滋没味。

半个月前,这帮人在我们小区开始常驻。

他们物资丰富的离谱,当天我就意识到绝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因为金镶玉是 Q 市去年唯一开发的新小区,丧尸爆发半年,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没人住。

一周后,这群人没有仔细排查,就开始组织人手在小区大肆搜刮物资。

10 号楼是最先遭殃的。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呕吐哥,尸体被从 5 楼抛下。

他早就被冻成冰块,也不知死了多久,一摔下去,碎成了几大块。

我不忍看,楼下却发出一阵口哨声,看样子这已经成为他们在末日里的乐趣。

他们搜 10 号楼的 5 个单元用了一整天,还真搜到了些食物和药品。

我想起来,这是之前下雨,组织搜物资的队伍剩下的东西。

随着这群人的搜刮,我们小区居民存在的最后痕迹也被抹掉。

那些拼了命去找物资的日日夜夜,那些心惊胆战的瞬间,一切都在搜寻中轰然倒塌。

我指尖发麻,甚至没有时间为他们默哀。

我知道按照他们的搜索速度,明天被抹掉痕迹的就是我们。

当他们发现被锁住的楼梯间门,就意味着我们绝无生路。

今天一天我们家都靠着啃压缩饼干度过,碳也没烧,就怕露出一点马脚。

对面的 10 号楼灯火通明,还隐隐传出音乐声。

外来人似乎已经掌握了和丧尸对抗的力量,完全没有在末日如履薄冰的感觉。

和他们轻松的样子相比,我们家的氛围过于沉重。

我想尽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但在脑内模拟一遍后,发现这些都无济于事。

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掉。

当初从 B 市逃回 Q 市,建造了这样的末日堡垒,我就坚定的要活下去。

既然没有条件。

就创造条件。

我闭上眼,脑内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

我们家门窗足够坚固,用的都是最顶级的防弹防炸材料。

就算这群人暴力破坏,也可以撑上两个小时。

只是我们整体战斗力不足。

家里的武器只有菜刀钳子,对上他们的军火没有丝毫胜算。

我有世上最坚硬的盾,却没有最尖锐的矛。

既然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

自己的力不够,就去借他力。

比如,利用那些前几天引起市中心爆炸的丧尸。

很快,我爸和我妈摸着黑,用床单做了一条简易的绳子。

我将绳子的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另一端交给父母。

为了行动方便,我只穿了件毛衣,脱了羽绒服在室内冷得打了几个激灵。

窗户很久没开过,已经冻死了。

我用尽全力才一点一点把它掰开。

外面的风是刺骨的。

开窗的声音在夜空中发出沉闷的鸣叫,又消散在呼啸的东北风中。

好在声音不大,我在窗台上蹲了足足一分钟,才在身体僵硬前迈出了第一步。

跨出窗户站在窗台檐,彻底从室内转到室外,我冻得连哆嗦都打不出来。

没时间再适应气温,我直接原地蹲下,然后抓着绳子,一点一点把身体悬空,再缓慢的下降。

床单构成的绳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我却一点都不怕,甚至在这场冒险中热血沸腾。

三分钟后,14 层,被打碎的次卧窗户近在眼前。

我一脚踩在 14 层的窗户檐上,用手臂护着脸钻了进去。

入眼是一间破败的卧室。

房间里打斗的血迹早就干涸,甚至在深棕色的地板上并不明显。

我甚至快认不出,这是当初从楼上被推下去的女人家。

我几步打开次卧的门,去找这次的目标。

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

当初用来送物资的无人机,此刻就摆在餐桌上。

只是它已经被冻得冷硬,机身灰扑扑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接着我又找到了无人机的其他配件,拿好这些东西后,我重新回到次卧,拽了两下绳子。

绳子很快抖动了一下,我先把无人机和充电器绑在上面递了上去。

看着绳子慢慢的往上移动,我总算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感觉后背都被冻得发麻。

又等了两分钟,绳子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我熟练的把它绑在身上,然后踏出窗户往边缘挪动。

下来容易上去难。

我足足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有惊无险的爬回 16 层。

一进来,我妈就把窗户关上,给我灌了一碗姜汤。

我清晰的感受到,它是怎么从喉管流到胃里。

胃里猛地一热,迎接我的就是胃痉挛。

脱了冒着寒气的毛衣,我这才感觉到浑身被冻得发痒。

我妈早把主卧弄得暖烘烘的,我钻进被窝,蜷缩着缓解身体不适。

看着床边亮着红灯的无人机,我满足了。

它没坏。

迷迷糊糊的睡了三个小时,我总算缓过劲来。

天还是黑的,现在才早上五点。

我实在吃不下去压缩饼干,简单对付了一口。

我妈在给无人机贴暖宝宝,希望它能在低温下撑久一点。

到了五点半,一切准备妥当,我爸把手机固定在上面,又一次打开了次卧的窗户。

风已经没有夜里大了,天还是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的无人机跌跌撞撞起飞了。

一般无人机可飞行时间为 30-50min。

我们这一款是 DJI 的,扣掉寒冷、没保养的因素,保守估计能飞 23min。

也就是说,我们的无人机只能飞 11 分钟,然后就要返航了。

DJI 这个系列的无人机无风时速可到 80km/h,我们保守估计在 40km/h。

而这 11 分钟,无人机只能行驶 7km。

7km 里后,我们必须返航。

但是对于 Q 市这座小城,7km 足够了。

我们距离市中心的直线距离,只有 5km。

无人机的画面实时转播。

街道边上停着很多烧毁的车。

店铺的玻璃门已经被打破。

机身穿过一间间惨破的大楼。

四周一片漆黑,但这款无人机带有夜视功能,所以周边大部分环境都可以看到。

我们全家紧张的盯着屏幕,等待一线生机。

10 分钟后。

我设定的闹钟,响彻 Q 市这座沉寂已久的城市。

《春节序曲》和空荡荡的街道形成强烈的反差,平添一丝诡异的气息。

透过手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想象中的丧尸大队并没有跟来。

我后颈出了一层白毛汗。

心脏猛得敲起了战鼓。

此时,无人机电量已经跌得只剩一半,我爸被迫调转机头回家。

毫无疑问,我的计划失败了。

在我想象中,无人机这次制造的响声,会吸引市中心进化的丧尸进入我们小区。

到时候,它们和外来者爆发激战。

我们在通过拖延出来的时间,想别的解决办法。

可是,我这次什么都没引来。

我的推测完全就是错的。

无人机充电一充就要四个小时。

下一次飞行只能等到上午 10 点。

到时候,外来者已经开始搜索楼内。

一切都晚了。

清晨 5:53,无人机准时停到了家里的阳台上。

天依然黑咕隆咚。

我妈把手机取下来关掉还有 7 分钟就要响的闹铃。

我爸则把无人机送回屋里充电。

外面黑的像浓稠的墨。

我在这厚重的黑色里,焦虑的喘不过来气。

七点多,对面的外来者就有苏醒的迹象。

我们一家再也睡不着。

我爸沉默的去给外面的消防通道加固。

我妈在研究怎么把磨好的刀利用最大化。

好在那群人还要吃饭。

早晨 8 点,对面炊烟袅袅。

我只能祈祷这群人再拖延一会儿。

可是命运的天秤再次向他们倾斜。

半小时后,有 2 个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的人,向他们身后的 8 号楼走去。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两个人带着工具嬉笑着来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我所在的 12 号楼。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感受着胸腔带来的震颤。

耳膜跟随心脏的快速跳动,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过所有声响,和我的头骨形成共鸣。

撑起蹲麻的身体,我想回到房间里缓缓。

室内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稀薄。

我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黏稠,变成深绿色看不清的世界。

「啪嗒——」

我低头看下去。

我流鼻血了。

抬起胳膊、仰头,我妈用水给我冲洗了鼻子,鼻血总算止住了。

楼下的防盗门传出撞击声。

我躺在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

我妈看我状态不对,强硬的给我塞了一块冻得邦邦硬的巧克力。

据说甜食可以唤醒体内的多巴胺,让我快乐起来。

我没滋没味得含着巧克力,情绪却真的慢慢好转了。

我决定再试一次。

这是我的孤注一掷。

是我们全家生命消亡前,最后的挣扎。

一个半小时后,上午十点。

无人机准时从我们家窗台上起飞。

机身上多了几个醒目的字母:SOS。

那是我用剩余的鼻血涂抹上的。

外来者还在专心致志搜物资,他们已经搜到 8 层,搜到 16 层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无人机飞得游刃有余。

它快速的穿过小区,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的手不自觉得发抖。

我祈祷,希望血液和声音能吸引到大批丧尸,带来奇迹。

手机里的实时画面比黑天的时候更加清晰。

飞行大概一分钟,我的手机就开始放歌了。

这次我没有设置闹铃,直接创建了个歌单,不间断的播放音乐。

为了防止惊扰到其他人,我还独自录制了一分钟默音,专门用在起飞最开始的一分钟。

除了声音上的调整,我们飞行也改变了方向。

这次无人机全程往东边延展,斜着飞向城市的另一个商圈。

白天的街道比晚上更加萧瑟。

从《咱们工人有力量》到《春节序曲》再到《义勇军进行曲》。

无人机一路高歌,可是画面中依然没有出现丧尸的影子。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

我不明白,城里的丧尸都去哪了。

之前市区的爆炸,难道不是丧尸和人类爆发了战争吗?

很快无人机就飞满了 11 分钟,该返航了。

我爸把无人机的操控权交给我,他则去修缮屋内防御。

我操纵着方向,心里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哇凉哇凉的。

回来的路上依然一片沉寂。

我不死心,调低了无人机的高度,希望高度接近地面,声音更响亮些。

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人类、丧尸,全都不见了。

我们一家三口,似乎是 Q 市幸存的最后一批人类。

在脱离社会的这段时间,Q 市发生着我无法想象的变化。

孤独感再次环绕我,它催促着我快点接受现实。

我们真的被抛弃了。

视线逐渐模糊。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屏幕。

无人机还在快速穿行。

在快到小区的时候,我操纵着它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降落。

「就永远停在这里吧。」

我闭上眼,心里默念道。

死亡是所有人类的终点。

但,希望是心中之火,熊熊不灭。

如果真的被攻破,我希望这群人的物资能少一些是一些。

无人机的功能性太强,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我妈的磨刀声逐渐变大,不再掩饰。

我爸久违的点燃了一根烟。

我们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我在刺耳的磨刀声和呛人的烟味中睁开双眼,拿起手机打算把它关机。

无人机的画面还定格在小区枯萎的杂草。

在我拿起手机那一刻,画面动了动。

那是一双手。

这双手没有腐烂的残渣。

它被冻得通红,宣誓着生命的活力。

我瞪大双眼。

只见手的主人捡起了无人机。

紧接着,一个戴着军帽的脑袋出现在镜头里。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画面一转。

一支整齐的军队出现在视野里。

随行的车辆上,贴着一面鲜红的国旗。

我知道,我们得救了。

第八章 希望

2023 年 1 月 17 日,距离春节还有 5 天。

外来者和军队发生激烈的交火。

他们似乎早就打过交道,双方打得又狠又准。

不过还是我们的军队更胜一筹,交火当天外来者就落了下风。

接下来两天,我们还是没有生火,继续吃面包和压缩饼干。

第四天的时候,外来者终于扛不住,选择投降。

军号声响彻小区。

我躲在窗帘后面,看着外来者一个接一个抱头被押送到车上。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军队冒雪在小区进行最后的清理。

我看着军绿色穿梭在白茫茫的大地之间,仿佛春天来临,散发勃勃生机。

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被揪着。

我妈没忍住湿了眼眶。

我后知后觉得明白,心里涌动的是劫后余生的酸涩。

军队很快就清理到我们家这栋楼。

楼道的低等丧尸轻易就被解决。

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这几天,我们家没敢烧炭。

白天就穿羽绒服。

晚上睡觉就开电热毯,贴暖宝宝。

现在坏人被消灭,我们也大着胆子重新开始烧炭取暖。

卧室里的炭火被挪到了大厅。

这半个月,我在大厅窗帘后面观察外面的情况,手上生了不少冻疮,又痛又痒。

我妈刚用热毛巾把我的手包上,外面的消防门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他们来了。

我爸主动打开防盗门。

他让我和我妈好好待在屋里,自己拿着之前磨好的武器出了屋,在电梯间和对方交流。

我有些恍然。

距离丧尸爆发已经过去 186 天。

我们早已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

丧尸爆发的这段日子,我们知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外面的军官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

他们平静的接受这次灾难带来的后果。

公信力的缺失不在朝夕。

他们没有办法左右我们的想法。

只有赶快恢复社会秩序,让一切回到正轨。

人民有信仰,国家才有希望。

他们为我们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本次丧尸爆发是全球性灾难。

我们国家是重灾区之一。

政府已经尽全力抢救。

他们在 Q 市,消灭了东北地区最后一批丧尸。

目前国内仅剩 3 座城市还没有清理干净。

之前我们在夜间听到的爆炸声,就是他们和民间组织联合开展的「貔貅行动」。

我们的无人机之所以吸引不到丧尸,也是因为 Q 市已经没有丧尸了。

所谓的民间组织,他们并没有延展开说。

我想起之前小区外来者那些物资和武器,知道事情其实没有他们说得这么简单。

只是,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居民来说,这些并不重要。

这半年来,Q 市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政府在每个省份的省会城市,都建立了临时避难所。

大部分活下来的居民都迁移到了那里。

我们小区因为远离市区,又是新开发的,所以下发通知优先级靠后。

大概是因为我们小区入住率太低,导致热度不够强。

政府通过军用无人机热感应,排除了我们小区居民生还的可能。

说到这儿,外面的小哥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爸听他情绪不太好,反过来安慰他。

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讲述。

无人机低空飞行,其实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今天第二次飞行的途中,军队就发现了飞身上歪歪扭扭的:SOS。

只是他们也不敢确信,这究竟是求救还是敌方的计策。

他们不愿意放弃救人的机会,所以一直暗中跟着无人机来到我们小区,见机行事。

我正趴在防盗门上继续听他们说话。

却听到我爸用钳子把铁丝一点一点掰开。

楼梯间消防门长久没活动,拆下铁丝后推拉,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这是丧尸爆发以来,我们第一次打开我们的消防门。

我听到,我爸开口:「我相信你们,相信国家。」

外面的军人们似乎没想到他开了门,还有点懵,我爸就继续说道。

「今天除夕,进来吃点饺子吧。」

三十儿一过,春节当天凌晨六点,我们家就踏上了前往避难所的路上。

家里的米面粮油,能带的我们都带了。

半年过去,剩下的其实也不多。

最值钱的还是我们自己留得种子,据说避难所特别缺这个,一颗能换上好多物资。

至于熟透的蔬菜,昨天都用来包饺子。

人多力量大,一晚上就把我们家培育的青菜吃了个光。

剩下的,我也存了私心不想带走。

就当给自己留个退路。

这是经历过这场末世之后,不可避免的心态转变。

上车前,我看到被扣押的外来者震惊的目光。

他们似乎没想到,我们小区竟然还有活下来的人。

其中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冷眼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琢磨怎么报复我。

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么多军人中间,我前所未有的感受着浓浓的安全感。

开往 H 市的路上,沿途的城市街景残破不堪,我闭眼不再看。

一直到驶出 Q 市,我趴在窗口最后看了眼这个我足不出户了 187 天的城市。

我希望它尽快好起来。

一如我们人类一样。

生命的烈焰燃烧起来,像火龙一样席卷大地。

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

有存在,便有希望。

有希望,便是光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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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丧尸爆发:大佬逃生我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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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爆发的前一刻,我在抓小三。 我打小三,小三她妈打我,渣男劝架。 然后丧尸来临。 我们四个被困在一起了。 为了活命,他们想要把我扔给丧尸吃...... 01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怀疑康彬出轨了。 谁每天晚上夜跑会喷一身的香水? 康彬就会。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晚夜跑,准时出门。 于是我在他的手机里悄悄安装了定位。 等我顺着定位过去的时候,发现地址是柯城花园五栋 1003。 那是我和康彬的婚房!

编辑于 2022-08-16 19:50・IP 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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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没脑袋

智者不入爱河,末日专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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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末日山野生活

离丧尸爆发还有6个小时。

我被四大银行拉黑,

无数高利贷催收电话打来,

而我正开着某通快递的大货车从市区离开。

01

今天是周一,我照例去公司打卡上班。

作为某通速运的货车司机,今天是我在岗的最后一天。

同事老张路过我时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还年轻,咱换个行业照样行。“

我面色惨白的点了点头,老张是我在公司的班搭子,我们大多数员工都是轮班倒,而我一个女孩干这行,多少会被人欺负。还好有老张这几年照顾,他一开始都给我白班,直到有挑事儿的开始说闲话,这才偶尔放给我几次夜班。

后来听说是老张半夜跟那挑事儿的排在一个班了,结果两句不对付就跟人干了一架,那人就离职了。

老张四十多快五十了,说干也干不了几年了。他家里老婆是超市理货员,孩子还在读高中。他这干了一架半个月工资没了,我去问,他也没跟我落实话,就说看那人不爽。让我别操心。后来单位把我俩搭子给拆开了,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想起这些,我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了正要上车的老张。

“老张,我跟你说个事儿。“

“咋了?“老张见我惨白的脸色不对劲,以为我有难处,连忙拉着我找个地方坐下,”我瞅着你这脸色可不好,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低着头道,“嗯,几天没睡了。“

老张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说道,“妹子,我知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了,一个女孩家的,日子是难过些。但是人这一辈子,啥都会经历到。只要你咬牙撑过去,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这样,我孩子上大学还得过几年,我这手里存了十万块钱,不多,多了也真没了,你先拿去用。说着拿出手机就打开了银行软件。“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突然鼻子有点酸。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连忙按住了他的手。抬起头看向这个老大哥,心里真是一点顾虑都没了。

“老张,我不缺钱。我要跟你说的事儿,你要仔细听好,一句话也不要漏。“

老张更诧异了,他见我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我看周围没什么人,低声道,“今天这趟车,你直接开去学校把你儿子接上,然后去超市找你老婆,让你老婆帮忙,能买的罐头,水,卫生用品,速食食品,米面粮油,日常用品,能买多少箱是多少箱,全部装车。然后去我发给你的定位。“

老张一脸震惊,以为我被辞退脑子坏了,瞪着眼睛问道,“这是干啥啊妹子?“

我没解释,拿起手机给老张的银行卡账号转了20万,备注赠款。

老张手机一震,低头一看,眼睛瞪得更圆了,“不是,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到底是干啥!“他压低声音道,“你哪来那么多钱,疯了吗你给我转这么多?”

“老张,再过一天,就会有大事发生,再想跑就来不及了。你拿着这20万立刻带着老婆孩子去把我说的事情办了,我在约定的地点等你们。但凡明天啥事没有,你再回来把东西拉回来,这20万就当是我送你这么多年照顾我的人情。老张,这些年,我没骗过你,信我一次。“最后我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说完我走向自己的货车,照常微笑着和正在往自己车里装货的同事打招呼。

老张在后面看了我一会儿,转身上了车。

听见后面货车开走了,我松了口气。

这个人情,就当是我还了,至于他信不信,看命了。

看着自己这辆大货车被各种物件装满,我也转身上了车。

没一会儿同事跑到前面来打了个招呼,“娇娇,这批都装完了,今天最后一班车了,注意安全啊!“

“得嘞,辛苦!“我挥挥手,说完一脚油门就出了公司厂房。

如果他们跟一段就会发现,原本要开往市中心中转站的货车此时走了相反的路线。

开了没一会儿,我就上了出城高速,顺手给老张发了个定位。

老张后来也没回复,我也没再理。

路上看到对向进城高速上堵车,心里啧啧了一声,脚下油门踩得更狠了。

就这样开了四个小时,路过服务区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我顺手看了看手机。

手机上一直在弹消息,无数高利贷的催收电话,短信扑面而来。随后还有各大银行将我拉黑,发律师函的信息也比比皆是,几张刷爆提额的信用卡也都爆了红灯。现在我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得亏早上把最后一笔转老张了。

我早料到如此,缴加油费的时候直接掏出几张毛爷爷,结果还破不开,我下车走向加油站里的小超市,干脆拎了一箱水,一箱泡面,一堆火腿肠和一箱自热小火锅放进副驾驶,最后从冰柜拿了几瓶冰可乐,收银台上烤着的几根烤肠也全都包圆了。

最后用手机可丁可卯的算计好,余下的钱让店员连同油费一起,不用找了。

拎着这堆东西,我把车开进服务区,钻进后座躺下打算补个觉。

实在是太累了,几天没合眼。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了一眼手机新闻。

离丧尸爆发还有6个小时,电台已经开始紧急播报居家通知。

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我也是最后一天上班,但没这么好运能提前看到通知。等我发现不对时,我已经被困在货车里陷入两难境地。四处求救无果,只好拼着一条命在人群中下车逃窜,结果最终还是被丧尸扑倒在地。

等在醒来时,日期直接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会儿公司人事刚下达裁员通知。

我望着那多给的一个月的薪水,抿了抿嘴。

之后我请了年假,开始四处筹钱。拿自己父母留下的房子做抵押贷款,去找高利贷,每一张信用卡都提了额,甚至看到各种软件的贷款业务都来了一个遍。硬凑出八九百个。

随后我跑到老家半山腰盘下了一个带地窖的老旧仓库,交完定金就开始装修,地窖隔水层全部刷了一遍,仓库所有地方都加了隔音棉内层。顺便还把顶给封了,虽然封了顶,挑高还是不低,但也比之前喊一嗓子整个仓库回音强。

我又找人把外面围墙上装了电网。电网之外沿着墙面挖了一圈两米宽的水沟。

院子里重新靠着仓库建了个砖房用来囤煤和柴火,砖房上做了个露台,方便观察围墙外的情况。最后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铲起来一半做耕地使用,基本装修就结束了。

小型基地建设完毕,我开始了大批的订货。

大米,面粉,干米粉,挂面全部直接堆上仓库原来的货架,食用油靠着墙码好。方便面,卤蛋,火腿肠,风干肉,速食小火锅,干货等一些方便储存的都成箱摞起来。随后把五个冷冻柜冻满了各种鲜肉鱼类,甚至火锅丸子冻豆腐都准备了一个冰柜。

而酒水饮料全部直接送入下面地窖里,包括一些军用肉罐头,午餐肉罐头,水果罐头,蔬菜罐头,袋装储存的酸菜榨菜和一些塑封真空食品,凡是不怕发霉长毛的都放到了地窖。进货量之大,一时之间,超市的供货商顿时把我捧成了香饽饽。

物资里药最难买,我分批在网上各大药房下单,勉强凑齐了感冒药,消炎药,过敏药,烫伤药,止血药。还囤了一些不限量的维生素片和钙片。

消毒水,消毒液,碘酒,酒精,纱布等物资也都按箱买好。又考虑到山里蚊虫,买了不少蚊香和喷雾,还有消炎止痒的药膏。

环顾四周食用,医用物资完备了,就开始着手生活物资。

我把仓库一部分劈出来作为生活区,地上直接买的垫高的铁皮架,隔绝地面阴冷的气息。架子上铺了两层厚厚的地毯。随后把床和衣柜书桌书架都搬了进来。

床买的是木制四角柱子床,四面和顶都能在睡觉的时候拉上厚重的帘子,主要是防风。一旁的书桌上放了一台电脑,而书架则堆满了求生探险知识科普书以及一些文学作品。三米长的大衣柜里塞着四床厚被子,两床薄被子,两个备用枕头。剩余的春夏秋冬衣服也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进门放了个鞋架,把会用到的鞋子也都码了个整齐。

而外面抵着地面的垫高木架,我拉过来几排超市货架做了三面隔断,货架背面也都挂了杆穿上帘子,只留了一个出口,这就算是个卧室了。

卧室外的货架上摆上一些生活用品,地上同样铺上地毯,放了一个大点的沙发和玻璃茶几方便自己瘫倒,墙上挂了电视,旁边还按了个信号接收器和一个大型存储器,主要存储一些影视资料。地上还放了一台游戏机主机,以备日后无聊打发时间。

而卫生间,仓库这边原本就有,稍微找师傅改了改大小,管道挪了一下换成了座便器,把洗手池和镜子也都换了新的。一旁还安装了浴霸和电热水器,把地下水走水的管道修了修基本就差不多了。

仓库的中间则直接搭了一个灶台和煤气炉,仓库实在是不小,我想了半天怎么取暖,最后决定还是架空调,为了电能供应的上,我采购了两台发电机组,十块太阳能板。

剩下的就是一些末日必备工具类资源了,工具箱,机械手电,太阳能灯泡什么的全都换了一个遍。

想起自己一个月紧急筹备的安乐窝,立马整个人都清醒了,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灌了两口还凉着的冰可乐。

眼看着新闻的发酵很快,起初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而再过一段时间,社会恐慌起来了,恐怕超市都要直接瘫痪。我挑了挑眉,看向服务区一些车主已经奔向加油站超市,趁他们还没上路,我赶忙启动车子,驶离服务区。

02

傍晚六点十分,丧尸彻底爆发,手机里开始弹各种新闻消息,打开小视频软件,全是市民录制的视频,街道混乱,市区多处浓烟滚滚,路面交通完全瘫痪。

我放下手机,哼着歌,开着货车绕着山路十八弯,扭着车屁股上了山间小道。到了小路上我渐渐放缓了车速,感受着车窗外迎风而来的清爽气息,小路两侧草木苍翠茂盛,极其惬意的叹了口气。

老家这边山里没几户人家,基本都搬迁到县城了,而沿路能看见几辆拖拉机正带着仅有的几户住在山里的老人往县城跑,窄路相互措车的时候还顺便聊了两句。

听说是山里下午三点就断电了,怕老人住着危险,家里孩子赶紧开车过来,把老人给接县里去住。

我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是得接回去。不然多危险啊!我也赶着回去接家里老人,回头见!”说完一溜烟开着货车走了。

说是回头见,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开进村里,我看了一眼手机,老张还是没消息。于是没再管继续开车。

到达山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山里各种虫鸣都开始活分起来了。

我把货车停进了院子,下车赶紧推着吱呀吱呀得大铁门,哐镗一声落了电子锁,随后打着手电进了仓库。

一拉电闸,顿时灯火通明。村里断电了,可自己还有两台发电机组呢,就怕突然断电冰箱坏了,一早就给接好了。一旦断电,太阳能发电板立即供应所有电灯线路。而发电机组立即交替启动,供应电冰箱空调等大功率电器。

我走到客厅打开电视,随便拨了几下,没想到这会儿信号还挺稳定,能接收到一些台,就先开着听新闻,自己则拎着个篮子去地窟拿东西。

地窖比仓库温度低了至少五度,我蹭了蹭凉飕飕的手臂,摸索到墙上的开关。灯一打开,瞬间有被爽到。估计现在商超的东西都未必有自己这齐全,望着这些整齐码放的库存,我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篮子里装东西,方便面,午餐肉罐头,番茄罐头,鲜鸡蛋,又拿了一瓶威士忌,一瓶红茶,拿不动了这才回到楼上。把东西放在厨房的柜台上,一边打开冰箱,取出点新鲜菠菜。最后去冷冻柜里拎了一包薯条。

仓库没弄天然气,估计天然气就算用也用不了多久,干脆直接插上了电磁炉和空气炸锅。反正发电机组能一直用,

虽然厨房位置离着休息区有点远,但我还是怕满仓库都是油烟味,干脆在厨房墙面上按了个排风扇,用的时候只需要把排风扇前的铁片推上去按开开关,风扇就转了起来。

我把薯条倒进空气炸锅,喷了点油,温度设置到180度10分钟便不再管他。

这边起锅放油,倒入一些罐头番茄翻炒一会儿,出了香味后加入热水,开锅后把方便面和调料包丢了进去煮散,煮的差不多就打了个鸡蛋,等鸡蛋凝固,再把洗好的菠菜丢进去。烫一烫便关了火盛进面碗里。

这边空气炸锅响了起来,我拉开抽屉,一股浓郁的薯条味散发出来。我吞着口水,用筷子巴拉巴拉薯条,把面翻了翻,再次推进去,又继续炸了五分钟。

突然想起来车里还有几根烤肠,我赶紧跑出去给拿进来。等薯条炸好了倒出来,撒了把细盐,金黄酥脆看着就有食欲。然后把烤肠也扔空气炸锅烤了三分钟。

煮好的方便面和薯条盘子挨个端到沙发茶几上,这边空气炸锅再次叮了一声,拉开抽屉,烤肠已经爆裂,边缘焦黄,从裂开的缝隙里还流着油,顿时香味四溢。

吃得全部安排上桌,这边从冷冻柜产了一杯冰块,兑上威士忌和红茶,一口冰凉下肚,我瘫靠在沙发上直呼过瘾。

电视里播报着各大城市丧尸爆发的紧急动态,我在电视前努力用手机给这顿丰盛的晚餐拍照摆位置,随后发了个朋友圈——所有人可见。一时间点赞无数,公司领导私聊砰砰砰的弹消息,甚至那些八百年没见的亲戚都跑来问候了。

我一边吃饭一边浏览着大家的消息,觉得比看电视剧还热闹。

八百年不联系,父母去世后,知道房子已经在自己名下,于是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的亲戚群里疯狂艾特我。

“娇娇呀,你一个人在家?你这怎么还吃方便面呢?要不大姨明天过去给你做饭照顾你啊!“

“娇娇,三舅这边房子大,明天过去接你吧,她大姨就别折腾了。”

“拉倒吧,你家大个屁,三居室的小房子,你姑娘姑爷住一个屋,你和你家那口子一个屋,你家孙女一个屋子,让娇娇住沙发啊?娇娇别搭理他,来二姨家,二姨这大院子一锁门,啥妖魔鬼怪都进不来!”

这群人真逗,十年前干嘛去了?

我手上敲着字,“害,大姨二姨三舅,你们真太客气了,这么多年我自己一个人都住习惯了,我在家特别安全!就不出去叨扰各位了。”

这边单位领导也来问候:“娇娇,今天的货车你开到哪里了?转运中心说你的车一直没到,你现在在家吗?“

“在家呢,王经理,路上太堵了,今天这么乱,我只能跑回家了!“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好的好的,你安全就好,我明天派人去你家把车开回公司哈。”

我嘴角一扯,怕不是来开车的吧?

手上敲字,“好的呀~”

你不怕半路被丧尸弄死就去呗,反正家里都搬空了。

往下划拉几条消息,还有已经结婚的前男友发来的。甚至他结婚的时候,他老婆还特地给我发了个请帖。

“凌娇娇,你一个人吗?”

我回道,“有事吗?”

那边飞快地回复,“我……我离婚了。”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结了婚我才知道,我根本不爱她。”

我发了个吃瓜表情。

“我能去找你吗?”

我礼貌微笑着敲字,“婉拒了哈,我这不回收二手物品。”

我把手机一甩,摇着头继续吃饭,太有意思了这群人。

啃着薯条喝着小酒,这边看电视里播报着丧尸爆发起因,好像是前几天半夜流星雨的时候,陨石撞进市中心大楼了。随后搜查的时候,一个搜查人员掉进了坑里,出来就开始疯狂咬人。

难怪那天早上我回市里的时候一大串消防车从主路狂奔,害得我在辅路堵了半个小时。原来那时候就有了,只是政府封锁了消息,谁知道后来压根控制不住,这才爆发。

好嘛,感情自己差点就出不来了。

就在我起身刷碗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张。

我赶紧接了起来,就听对面喘着粗气道,“妹子,我和你嫂子带着孩子已经到村里你定位的那间院子了……“还没说完,电话被抢了过去,一个大嗓门的女声带着哭腔道,”大妹子,我们一家三口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要是今天没你豁出去救我们命,我们怕是全栽在市里出不来了!妹子你安全吗!我们仨现在已经带着货车到了,我们带了好多东西,你不行过来找我们,这堆东西够咱对付一阵子了!“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嫂子,我今天能给大哥和您安排好了,自己肯定是早就有准备。院子大门钥匙在门口西边第三块草垛下面,村里停电,仅剩的几户人家都撤离了,你们进去找到院子里的发电机吧。“

老张那边对着手机喊道,“妹子,你安全就行。那咱们晚点说,我跟你嫂子先干活。“

我这边说了声好就给挂了,继续去洗碗。

老张最后还是听了劝,带着媳妇孩子来村里了。估计一整天没消息,也是吓得够呛吧。那村子离山腰还要有五公里路,以后稳定了能互相串个门,但是眼下还是先各顾各的吧。

今天两口子带着孩子估计得且收拾,我收拾完,打开了音箱,撸起袖子也开始干活。

我把货车副驾驶的速食饮料都搬了进来,挨个码在厨房附近的货架上。

然后打开了货车舱门。

今天拉的这一批快递,对于我来说就是附送的惊喜大礼包了。

搬货员给货车塞得满满当当,恨不得每个夹角都塞满了,真是极致利用空间。

而我也搓了搓手,过了一把拆快递的瘾。

我拉了个板车过来,爬上货车卸了半天货,发现才腾出了货车很小一块地方,板车就全堆满了。眼看着这一车东西,心说拆快递也是个大工程啊,于是关上了货车门,将第一批快递拉进仓库。

剩下的每天拆一点,就当是以后的拆礼物娱乐项目吧。

我坐在客厅地板上开始咔咔拆,从大的开始,最大的一个箱子到自己腰了,我不禁好奇这是买了什么。拆了半天,发现竟然是台戴森净化暖风扇。

我立即在某橙色软件搜了搜,好家伙,一台五千多呢,赚了赚了~!

赶紧抱着宝贝放进了卧室角落,以后冬天冷了直接把暖风扇搬床上去,四个帘一拉,让暖风在里面循环起来。

再回到客厅继续拆,第二大的是个塑料袋装的包裹,我撕了两下,顿时一个大泰迪毛绒玩具探出了脑袋。我心呼好家伙,这玩意儿但凡家里没点地方也是不会买的吧。我摸了一把松松软软的泰迪熊,可爱是可爱,就是真没啥用处还占地方。于是起身给它拖到了客厅沙发墙角落。

再拆第三个,是个快到膝盖的的洗脚桶,我点了点头,今天拆的这快递还真有点东西哈。

拆开第四个扁箱子,抽出来一个九阳电饼铛。

我抱着这个走进厨房,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想着明天是不是可以试试电饼铛烤肉,我地窟里还有酸菜呢。

回到客厅我又拆了五六个小箱子,三个袋子。五个小箱子里是一个香薰烛台,一套资生堂护肤礼盒,三本推理小说,一个保温壶和一个充电台灯。三个袋子里是一套泳衣,一条纯色夏款睡裙,还有一件像是妈妈会穿的带花纹的羊毛衫。

第一天的惊喜拆快递环节结束。

收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感恩的双手合十。

03

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山涧缝隙中倾洒而下,不知名的鸟叫声回荡在山中。我睁开眼,对着陌生的床顶缓了半天神。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仓库了。

我推开了仓库大门,用力伸了个懒腰。洗漱完便回去打开了电视,看着早间新闻,想要寻找一丝国家出动部队镇压丧尸的痕迹。但新闻里播的净是些国际动态新闻。而城市里的情况一句话带过,就让市民们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相信国家。

我眼前一暗,冷笑道,“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前世通知居家的时候我还没进市区,当时老张给我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手机没拿稳掉座椅下面了,这边开着大车不好去找到就没理。结果手机就一直响一直响,响了得有几分钟,我没辙,把车临时靠边,趴下找了半天才接起来。老张上来就问我回没回家,我刚说还在路上,那边电话突然就断了,再回过去就是电话已关机。

当时我还傻乎乎的生了个气,骂老张没事闲的。

于是继续拉着货往市里开,直到听见市内警报响起,眼看着丧尸在路边开始扑人撕咬的时候,这才知道是真出事了,而自己早已被堵死在市区街道上。赶紧给老张再打电话,结果那边一直关机。

顿时一股凉意从头到脚。

起初不敢下车,想着赶紧报警,电话那头好不容易接通了,说他们会派警方过来支援,话还没说完,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传来,电话没挂断,但能听到各种凄厉的惨叫。我吓得赶紧再拨打119救援,直接占线。又拨120急救电话,还是占线。

此时再用手机查看新闻,发现全国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我想起给公司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再看朋友圈,几个同事都已经在家躺平,而自己领导王经理甚至在朋友圈晒抢购战果了。

我看到其他地区同事发的城市起火丧尸群起撕咬路边老人的视频,还有丧尸闯进家门,躲在卧室往朋友圈求救的。

看着路边那些被扑咬后七扭八歪爬起来的人,明明脸都被啃得血肉模糊了还能起来行走,我人都傻了。

不远处大楼开始起火,漫天浓烟直通天际,如同末日到来。

那时的国家就像瘫痪了一般。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四周车主见势不好,纷纷下车逃窜,我在车上呆的每一秒都冷汗直流,眼见着四周丧尸越来越多,下车逃窜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我没再犹豫,推开车门撒丫子就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让人绊倒在地,还没爬起来,一个丧尸就扑了上来。

想起死前最后一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手机响了,是老张。

老张那边声音似乎也是有点疲惫,估计仨人昨天忙到了后半夜。

听到他的声音,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幸好自己回来了。

那边老张严肃道,“妹子,我今天刚看见你朋友圈,你咋把吃的都发上去啦!赶紧删了,万一人心生嫉妒,找到你咋办啊!你不知道哟,外面现在一包泡面都涨到天价了。”

我正奇怪,找到我?他们怎么找?命都快没了还有闲工夫找我呢?

想起什么,我突然眉头一跳,“老张,你没把车里北斗定位那根线扯了吗?“

“啥???”

“就点烟器上面有个盖子,你把盖子拆下来,里面有个三线链接的一个黑盒,你把那个拽断……”

话还没说完,老张电话那边手忙脚乱得一顿噪音,还传来离得老远得喊声,“你倒是早点说啊!”

我靠在仓库门前,端着一杯柠檬水悠闲的道,“放心吧老张,市区丧尸爆发程度比你想象的可怕多了,现在别说跑几百公里外找咱们了,他们先能出家门再说吧。”

老张的房子其实是我给自己准备的第二个安全屋,还有一个在山上的一个隐秘山洞中。

狡兔三窟,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如果按照前世那丧尸传染速度,估计这世界离末日也不远了。

反正这一次我是豁出去了,谁救都不如自救。

经历了十年前的变故,我发现自己早已对所有人都不怎么抱期待了。与其期待他人,不如自己给自己安全感。甚至从小待人接物都冷淡了许多,公司同事都对我颇有微词,背后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读书,跑出来干什么大货司机。

也是,那会儿进公司的时候,我刚二十,比老张儿子才大五岁,高中毕业就不读了,成绩不好,也读不起。

之前考了货车证四处跑货车但是收入不稳定,没多久就正好碰上这家快递公司急招,就是工资低了点,但好在按时发。

老张是我入职第一天认识的老员工,家里原本在县城,家里条件不太好,儿子上学也晚,争气的是他儿子考上了市重点中学,一家子为了儿子上学才来的市里,老张来了这家公司,他媳妇找了个超市理货的工作也是起早贪黑。

那时候因为我是新来的,所有人都不愿跟我搭班,只有老张站出来说带带我,俩人就被凑成了班搭子。

其实我管老张叫声叔都不为过,但同事关系摆在那,差辈就不好了。

他们一家人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记得有一年三十,外面漫天大雪,挨家挨户都是一家人团圆的快乐景象,透着窗户能看到对面楼家家户户都贴着窗花,温暖的光从里边透出来,晃眼的很。

而我抱着全家桶坐在电脑前在打游戏,整个屋子里除了电脑屏幕的光,漆黑一片。

突然门铃响了,我奇怪的放下鼠标,嘴里叼着鸡翅去开门。

就看见全身被雪水打湿的老张一家子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老张说,他们家停电了,找我一起过年。

我就没听说过大年三十停电的。

没一会儿,屋子里灯被打开,厨房传来老张剁菜声和老张媳妇擀饺子皮的声音,自己被老张当时还在读初中的儿子拖着往电脑桌走,他看见全家桶里的鸡块,问也不问就往嘴里塞。还看着电脑里自己的游戏界面指点道,“你这么打思路不对,你叫我声师父,我教你。”

随后被我一顿爆栗。

往昔的回忆袭来,我一时间鼻子又有点酸,又想起昨天老张要把攒了好几年的十万块钱给我,更是叹了口气,遇到这样的一家人,自己不能把日子过独了。

那边电话还通着,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看楼顶上还有信号增强器,能打游戏吗?”

听听,这是刚考上市重点高中三好学生该说的话吗?

我无情道,“张斯年,你看一眼二楼卧室书桌下面的箱子,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对面静默一阵,立刻传来了咚咚咚上楼声,小伙子还挺期待。

我呵呵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安静了。

张斯年一字一顿道,“凌,娇,娇,你是不是有病啊?”

能听出来饱含怒气。

如果不出意外,张斯年面前应该是一箱的五三黄冈试卷,以及满满的教科书。

我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气,说道,“有点长幼尊卑,你爸妈管我叫妹子,你得叫我姨。你姨我打小学习就不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那边张斯年似乎踹了一脚箱子,发出重重的声音。

开心的挂掉电话,我去给自己做个早午饭。

我把常用的一些食材从地库搬了上来,拿了一些摆放到厨房旁的架子上,剩下的塞进冰箱。

这顿早午饭炒了一个鸡蛋,煎了两条培根,两根胡椒肠,拉开一罐玉米罐头挤上沙拉酱,然后切下两片之前囤的大列巴涂上一块散装小盒黄油,再从冰箱里掏出几个小西红柿洗了洗一起扔进盘子里。

最后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一切结束后。

打开手机,继续找位置摆拍。

配文“末日brunch~!”——所有人可见。

丧尸爆发第二天,看朋友圈有人在发超市踩踏事故视频,以及丧尸冲进大型超市,市民趁乱纷纷逃单而去的新闻。

不出所料,世道已经开始乱了。

昨天政府消息出来的同时,大家应该都闻声去超市抢购了,至于能抢到多少,那全看个人运气。

此时朋友圈有人感叹没趁机多抢点东西的,也有昔日土豪同学晒早餐包子的,有亲戚拍塞满瓜果蔬菜的冰箱的,有领导在朋友圈高价卖大米的。

我的图片一发出去,再次收获了不少赞和评论。也少有的有人运气没那么好,阴阳怪气的评论说,“都什么日子了还这么会吃?“

也有共同好友回复他,“一看你就没抢着什么东西,我这物资齐全私聊价格哈~!“

直接给我看笑了。

现在大家还都不怎么缺东西,所以我的照片除了引起个别有所图的人注意,基本上大家都在晒自己的囤货和每天吃了什么,或者今天小区里又有几只丧尸,以及更多被转发的末日生存指南。

随手点开某个大哥转发的末日丧尸指南,我地铁老大爷一般眯着眼看了起来:

“末日你必须知道的7件事!

  1. 丧尸听到声音会扑人,不要发出声音。

  2. 丧尸对血液敏感,保持身上没有伤口。

  3. 如果必须出门,务必不要让皮肤暴露。

  4. 丧尸咬人后,人会立即被传染,远离被咬的人。

  5. 不要敲门,不要敲门,不要敲门。

  6. 储存设备电量,非必要不使用。

  7. 看完此条,立即关机!“

好家伙,关机可赢了。

我打开电视连接到自己的硬盘上,放了一部《小森林》边吃边看。

吃完饭想着今天干点什么,看了看外面的货车,打算先把今天的盲盒开了。

我目光瞟向沙发角落的巨型玩具泰迪熊,心情有点复杂,于是我跑到外面打开货车门,从上面巴拉下来一堆小物件,今天时间多,也没那么累,干脆多推了一些进屋。

打眼看去,二十多件,于是坐在地毯上就开始拆。

其实我是希望能出现点有用处的东西的。

第一个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拆开一看,虎口夹子发卡,还送了一个头绳,下面压了个返现2元的大红纸。

我叹了口气,还真是图个乐呵别抱希望了。

继续拆第二个,第二个盒子有点沉,里面叮叮当当的,我眼睛眯起来,心说别是个什么八音盒之类的吧。

拆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但凡此时配乐,都得是年会第一敲锣打鼓的音效。

映入眼帘一把小钉耙,五包肥料,五袋种子,有蔬菜和鲜花。

鲜花先不说,这蔬菜种子种类可真不少。

一看快递信息,收件人:于圆圆。

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懂生活又漂亮的大美女。

这边快递我也懒得继续拆了,赶紧跑卧室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基础农作物种植视频,之前自己存了四个移动硬盘的视频资料,每个硬盘2T大小,四个硬盘分别是电影,电视剧,游戏,学习资料。

现在用的就是学习资料硬盘,直接搜索就出来了《洪大姨手把手教你种菜》的视频。视频里面一点不拖泥带水,从翻土到播种,从浇水到施肥,手法专业,讲解清晰明了。

这洪大姨才是我亲大姨。

04

五大袋种子,一袋叶菜混合,一袋瓜果混合,一袋番薯混合,一袋豆角混合,还有一袋蔷薇混合。

我看了看院子里的地方,觉得自己今天这工程量有点大。

把蔷薇混合种子先丢到一边,我开始查看其他袋子里都有什么。

瓜果类里有黄瓜,番茄,冬瓜,南瓜,茄子,胡萝卜。

叶菜类里有芹菜,香菜,生菜,菠菜,油菜,小白菜。

豆角类里有宽豆角,豇豆,扁豆,毛豆,豌豆,花生。

番薯类里有红薯,紫薯,土豆,山药。

每一个品类都有10包,除此之外卖家还送了一小包葱姜蒜辣椒种子。

视频里洪大姨特意说了搭架子的事,我寻思先把地翻了再说。

这边就开始干了,我拿着卖家快递里给的小钉耙瞅了半天,再看看自己几十平的荒地,陷入了沉默。

果断丢了小钉耙,我走向仓库后面的一个砖头垒起来的小杂物间,那里有很多施工干活时候留下来的工具。一番尘土飞扬之下,顺利的拿到一把铁锹,一把锄头和一把铁耙。仓库的原主人估计是山下有地的,家伙什还挺齐全。

我先用铲子把院子里的沙砾石头块全部铲到角落,然后用锄头开始开荒。山里的土质还算肥沃,翻了半天,偶尔还能钻出个虫子来。最后把所有翻好的土用爬犁来回来去的松完,整个人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

我一屁股坐在仓库门口的凳子上,望着日头大口喘着粗气。俩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了,抬头望去,日头正是足的时候,于是决定先回去歇会儿。

清洗完毕,我瘫倒在沙发上,肚子咕咕直叫。

什么早午饭,那点洋玩意儿根本不顶事儿。

还是该蒸俩馒头,我吧唧吧唧嘴,越想越觉得饿。

于是跑去冰柜里掏了两个速冻馒头,看了看冰柜,又取出几块提前切好的冻豆腐,洗了一把干粉条。

这边拉下排风扇,打开电磁炉,给锅里倒上水,随后拉开一罐军用猪肉丸子罐头。罐头一开,里面油香四溢,每个丸子都能看见大肉粒,难怪囤的时候老板极力推荐。赶紧将猪肉丸子连汤倒进水中,再放入冻豆腐和干粉条。等了一会儿开锅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颗娃娃菜,掰开洗了洗扔进锅里。最后将蒸屉放上面,把冻馒头放入蒸屉盖好盖子。

回到客厅看了十来分钟破产姐妹,厨房的香味就飘过来了。排风扇都排不掉的一股浓郁的猪肉丸子味,幸好自己在山里,这要是在家,估计家门都得让人砸开。

我跑回厨房取下蒸屉,看将锅里的汤汁逐渐浓稠,于是关上火,将菜倒进一个大海碗中。馒头和菜端到客厅后,我第一时间拉开一罐冰啤酒先吨吨吨了几口。

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始一边啃馒头一边吃菜。拍照都不拍了,本来还想再发个朋友圈气气那帮孙子,后来想想算了,这帮人的手机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晒下一顿饭呢。

体会了耕地的艰辛,今天的饭菜是一口没剩下。最后一片菜叶子吃完,我打着嗝起身去刷碗。

冰箱里的新鲜蔬菜储存不了太久,只能尽快吃完,之后自己肯定要进入一段没有菜吃的阶段。所以一会儿日头没那么足了,自己得赶紧把种子种下去。

刷完碗,我盛出一盆温水,开始泡种子。这边刚泡下,那边手机就砰砰砰开始弹消息,我寻思我刚才那碗丸子炖粉条也没晒啊,这怎么还有不要脸的往上撞?

将种子放下,我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眯起眼瞅了瞅,

居然是二婶在私聊我,让我快点开门,她就在我家门口。

而我们的上一条聊天记录,是父母出车祸那会儿,我求她借我点钱安葬父母。而她叫我去跟肇事者要,她说那开车的再穷也能吐出点渣滓。

说我没钱安葬父母,她可一分都不信,让我别跟她哭穷,也别试图找二叔要,再不济把家里房子卖了,还说当初二叔没分着房子,全便宜我们家了,如果我把房子给他们,他们也愿意出钱云云。

而我那会儿小,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一挑眉,她现在在我家门口?

我赶紧跑到仓库门旁边的墙上点开了屏幕,之前仓库主人说这山里没啥人,野生动物倒是不少,让我以防万一,安装一个智能显示屏,要是有啥东西在门口,我在仓库里就能看到。

我这人虽然没啥文化,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赶紧就买了一套给按上了。后来发现这东西确实好用,夜里有啥小动物路过,那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此时屏幕打开,大铁门外除了一条土路和旁边的乱柴火堆,屁都没有一个。

我敲着字,“?”

对方立刻打来一个语音电话,我眯着眼着对方突然放大的白莲花头像,随手接了起来。

那边瞬间如同河东狮吼,“凌娇娇你别给我装死,我知道你在家里。早上还晒早餐呢,现在装什么装?快开门!”

我冷声道,“谁装死了?你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是怕楼里的丧尸没吃饱?”

那边闻言,声音瞬间小了许多,但依旧刻薄道,“你别得意,就你家这破门,你哥一脚就能踹开。呵,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木门,怎么的,当年赔偿的时候连换个门的钱都不够?”

我的手指头不自觉地握紧,嘴上却依旧笑着问,“哟,听您这口气,感情你们一家四口全来打秋风了?这刚第二天,怎么,没抢着东西啊?”

“你别废话,赶紧开门!” 那边电话里传来粗狂的男声,一听就是那个小时候记吃不记打的二堂哥。

大堂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行了妈,咱跟她废啥话,你们起来,我给丫踹开!”

我悠悠道,“把门踹坏了,丧尸也防不住咯~!”

那边果然静了,我感觉奇怪,寻思怎么没听见我那没用二叔的声儿,于是问道,“二叔呢?咋不说话呢?没来啊?”

那边更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二婶的抽泣声,随后大堂哥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个死丫头,到底开不开门?”

我一脸震惊,“别是你们让二叔一个人去超市抢吃的,人没回来吧?”

那边哭声瞬间更大了一点,大堂哥和二堂哥的咒骂声也更大了。

“你们可真行啊,一家四口人,俩大小伙子,就让我二叔一个人去买东西?”我拍了拍胸脯,随后好奇道,“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叔人都没了,你怎么不去找丧尸拼命啊?说不定能给你吐出点渣滓来呢!”

那边婶子终于压抑不住,开始大声的捶门哭喊,声音声嘶力竭,“你个丧良心的小杂种!你给我把门打开,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我都提醒你了,别把丧尸招来,你这是自己找死。”我垂下眼,踢着门前的石头子,云淡风轻道,“大堂哥,要踹门就赶紧的,我在屋里等你们。”

说完就挂了,直接删除联系人。

吐了口气,抬头望着慢慢下去的日头,回身将温水里的种子都捞了起来。

结果手一碰水,一阵沙疼。

低头一看,手掌心全是血印。

于是我去洗了洗手,贴了个创可贴。随后套上一次性橡胶手套,这才端着种子往外面走去。

我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明明早就见识过他们的恶毒,这又算的了什么。

花了一下午,太阳落山了,这边种子才撒完,保证每一个种子间距都一样后,我最后浅浅浇了一遍水,就算大功告成。

再次起身的时候,感觉自己腰都不听使唤了。

赶紧回屋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往床上一瘫。

翻了翻手机朋友圈,看见老张手机发来了消息。

“你开快递了没?”

一看就是张斯年发的。

我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怒道,“你小子,惦记姨的快递呢?”

“才没有,我爸这也有一车快递呢。”

我思维停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你们车里都是快递,那你们没买点吃用的的回来?!“

我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瞬间冷汗下来了,卧槽?不会吧?

“我那房子里的东西只能撑一礼拜啊!”

“想什么呢?”张斯年懒洋洋道,“你不知道,昨天手忙脚乱的,我和我爸去超市找我妈的时候,我妈直接开走了他们超市一辆大货车,她跟人说有批货有问题要退回去,几个员工一起帮她往车上搬物资,搬完了我妈开一辆,我爸开一辆,紧赶慢赶出了城。现在院子里停了两辆车。早上我爸跟你说完话,就在俩车里拆了半天什么线。”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懵了。

嫂子也太猛了吧?说我重生过一次就算了,怎么她就这么信我?就因为那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俩人一起丢饭碗的事儿啊,而且要是以偷窃落了案底,工作都难找了。

“张斯年,你们到你妈单位的时候,她是直接去借的车?“

“不是啊,她那会儿已经在搬东西了。”

我一挑眉毛,想起她昨晚上千恩万谢的话,觉得不对头。

“让你妈接电话。”

05

“咋了妹子?”那边电话被另一个声音接起,是老张媳妇,听着声音似乎是在做饭。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嫂子,昨天您这边开了两辆车回来的?”

“是啊!要不说让你过来一起呢,我可把我们超市能搬的东西都搬来了,现在啥都不缺!你那边东西不够记得过来拿。”老张媳妇热情劲儿丝毫不减。

“嫂子,刚斯年说,他们昨天接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开始装货了?”

老张媳妇立刻明白了我在问什么,笑道,“想啥呢妹子,我那货车哪是为这事儿准备的。斯年这孩子话都听不全。那是超市跟速食供货商扯皮订货订多了,打算转运到仓库的,结果装了一半他俩来了。老张把事儿跟我一说,我这才去找经理。经理也高兴不用多走账,直接我和老张用你给的钱付款,揽下了一半车里的货。后来又让人搬了半车你说的那些个东西。给超市解决了个麻烦,那车都是经理借我开走的。”

听到这话我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您这边被人追来就暴露了。您进村的时候路上没啥人吧?”

“能有啥人,连条狗都没有。整个村子黑灯瞎火的,我们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你说的这个院子呢。”老张媳妇又说道,“哎妹子,刚才我看新闻,说市里好像也开始停水断电了,你说咱们这手机还能用多久哇?”

我想了想道,“我在卧室抽屉里放了几个对讲机,哪天手机用不了了,咱就用对讲机说话,您先做饭吧,把手机给斯年,我跟他说怎么用。”

老张媳妇一连串的好好应着,没一会儿那边张斯年接过电话。

我起身走向柜子,翻出来对讲机,电话里教他调试频道,然后俩人试着通话,确定没问题后。张斯年突然道,“你给我发个定位,明天我去找你一趟,省的真等手机用不了了,找你都费劲。”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也是,于是把位置给他发了过去,顺带说道,“正好明天你来拿点东西,都是拆快递拆出来的。”

那边收到位置的张斯年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这地方,车能开上去吗?”

我扣着鼻孔,冷笑道,“能开是能开,但是你,只许骑自行车。”

张斯年小声嘟囔着,“管得着么……我都十八了……”

十八了也是个才高一的学生。

我呵呵一声,“没本就想开车?把电话给你爸,我得跟他说说……”

嘀嘀嘀……

臭小子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聊会儿天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才刚七点钟,下午那顿饭吃的太撑,这会儿也不饿。干脆刷了会儿手机,这才发现朋友圈里的动态很多都还停留在六个小时前。再怎么刷也出不来新的了。

于是我打开其他平台,手机网速慢的可以,即便装了信号增强都刷了半天才出现主页面。我随手打开热搜,发现第一个词条就是全国停电停水,第二是A市瘫痪,第三是微信崩了,第四是世界末日,第五是大米价格……

我趁着现在还能看,赶紧搜了搜A市目前情况,入目的是无数求救信息和恐怖骇人的照片。这才第二天,街头已经破败不堪,地面混合着黏腻的血液和脏水,苍蝇四处飞,马路被各种私家车堵死。还有残破的尸体挂在车上,上半身已经被撕扯掉,像是还没来得及变异就挂了。

我赶紧把手机关了,起身去卫生间检查水管,还好山里的自来水还通着。

体力回复的差不多了,我决定把白天没拆完的快递拆掉。

二十件小快递,白天才拆了两个就爆出种子这种SSR级别的物品,让我对地上那一摊快递又萌生了一些期待。于是花了几分钟就把剩下的十八个全拆了。

之后我如同老僧入定般盯着那些个东西。

耳钉,速干毛巾,指甲刀套装,宠物小帽衫,计数跳绳,巧克力,防风眼镜,口罩,蚊香,盲盒玩具,史莱姆泥,口香糖,洗手液,旅行针线盒,羊毛毯,保温杯,五号电池,护手霜……

这些东西,虽然不惊艳,但好在能补齐家里的小件消耗品。比如针线盒啥的自己就真的没囤,还有洗手液,指甲刀,蚊香,速干毛巾,这些也是日常能用到的。

把东西都放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唯独拎着那宠物小帽衫,也不知道放哪好,想了想干脆也扔进衣柜里了,好歹也算件衣服,就是不知道给谁穿。

趁着有精神,又跑到货车里又翻找了一堆大件快递拉进屋子。

果然还是大件能让人精神一振。

一台switch,一盒高达模型,一提坚果礼盒,一盒西洋参,一台冰沙机,两个净水器,一台电压力锅,一箱卫生棉,最后还拆出来一堆奇怪的东西,安装到一起一看,竟然是个散打立式沙袋。

这些东西挪下来之后,货车顿时空出来三分之一。

我开始给这些东西找地方,沙冰机净水器压力锅放厨房,卫生棉放到卫生间外的货架上。switch和高达放在客厅,坚果礼盒和西洋参也都码在货架,而这个散打立式沙袋,我直接放到了仓库中央的空地上。

第二天中午,张斯年来的时候还真是听话蹬着自行车来的,就是那自行车有点小,好像是女士自行车,还是粉红色的,与这个一米八九的大小伙子显得格格不入,看他委委屈屈蹬着粉红小自行车由远及近,我这边笑出了声。

估计上山蹬着有点费劲,他到了山腰还在喘气。张斯年在外面望着我挖的沟观察了半天,然后进到院子里,有些意外,“你就住这破地方?外面看着跟个仓库似的……”

我挑眉,“可不就是个仓库嘛。”

张斯年把自行车靠着墙放好,擦了一把滴汗的发稍。他皱着眉打量着仓库外面,“难怪我妈说让你搬过来和我们住,这么破的一个仓库住着你也不害怕,要不今晚上还是跟我回去吧。”

“呵,你姨我就是胆儿大。”

我白了他一眼,从张斯年背上接过背包就往屋里走,他从车筐里拎下来一个保温桶也跟了上来。

张斯年一进仓库,抬手接过我扔给他的冰可乐,就吨吨吨了起来。喝完打了个饱嗝,双眼这才有了点精神。

他望着整个仓库内部被我改装后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愣神,顿了许久,才说道,“你这……有点意思。”

我把包放到沙发旁边地上,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做了什么好东西?”

张斯年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道,“我爸早上起来炖的排骨。”

我又踢了踢地上的背包,“那这一大包是啥?”

他看完一圈,目光落在了仓库中央的沙袋上就不动了,这边摸摸那边拍两下。

“那个你打开看看吧,我妈说你用的上。”

我也不管这孩子对沙袋到底有多炙热,蹲下身子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被放进罐子里封好的酸菜和腌萝卜,一个包裹严严实实的铁饭盒,打开里面是切好的酱牛肉,一大包拌凉菜,和一堆苹果梨子竟然还有葡萄和龙眼。最下面是一包包卫生巾,日用的夜用的,还有暖宝宝,止疼药,老姜红糖……

我蹭了蹭鼻子,对张斯年道,“东西我收到了,回去替我谢谢你爸妈。”

张斯年正对着沙袋砰砰砰的停不下来,听见我说话,回了一嘴,“哪那么矫情。”

我起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该塞进冰箱的塞进冰箱,该放地窖的放地窖。葡萄则拿去厨房洗了洗,打算今天就消灭掉。

我对着仓库中央挥汗如雨的臭小子喊了一声,“别玩了,过来帮忙!”

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桶里的排骨恐怕还不够他一个人造的。于是我这边刷出一个炖锅,招呼张斯年过来搬电磁炉到客厅,打算给他来个火锅解解馋。

他看我拿出火锅底料,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后我带着他往地窖走去。地窖的灯打开的一瞬间,张斯年难得的哇了一声。我似乎就没怎么从这孩子嘴里听到过什么赞美之词,这声哇已经是迄今为止对我的最高赞扬了。

他走过码放整齐的各个箱子,挨个看着上面的字,而我从每个箱子里挑挑拣拣,拿出来个午餐肉罐头,牛肉罐头,肥肠罐头,干贡菜,干豆皮,袋装笋尖,干竹荪。一边拿一边扔到他怀里,张斯年任劳任怨,看我还在拿,赶紧道,“就俩人,吃不了多少。”

我回过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真够了?”

“够了。”

随后我还是去冷冻柜里拿了一包鱼豆腐,一盒肥牛卷,冰箱里掏出两颗蒿子杆,

火锅的香气在仓库里弥漫,也是艳阳高照时,我干脆把仓库所有排风扇都打开了,仓库门也打开,这边插上电风扇往外吹味儿。当所有食材煮进锅里,我给张斯年偷偷拍了个照片发给老张,获得一个擦汗表情。

俩人中午一顿饭吃了俩小时,吃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最后我看他意犹未尽的表情,一看就是还差点意思,干脆去厨房抓了一把干米粉,回来下进了锅里。煮熟的米粉沁透了火锅里的精华,一筷子夹起来,还掺着点碎肉末,盛到放了醋和酱油的香油碟里涮涮,一口下去香掉舌头,

这回张斯年吃的直打嗝,嘴唇都辣肿了。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此时嘴唇像是两根火腿肠,我摇了摇头,赶紧又给他拿了瓶冰可乐压一压。

收拾完桌面,我把电视打开,接上了游戏机。

张斯年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坐在地毯上翻着游戏卡带,感叹道,“你这简直是天堂。”

这句赞扬比哇还高级,都会用比喻了。

我哼了一声,“今天玩够了,回去别忘了写卷子。”

张斯年瞬间脸色垮掉,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我,“不写。”

“不写?”我挑眉,蹲下身从电视柜下层拿出switch箱子晃了晃。

张斯年嚯的翻了个身就要爬过来,我又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来一盒高达,又问道,“不写?”

张斯年往前爬了几下,按住我塞回抽屉的手,他仰头看向我道,“我写!”

于是我和他约定好,每次过来都带五张写完的卷子,我会挨个跟后面答案对。低于八十分,就滚下山。而后面的答案,都让老张撕下来保管着。

但鉴于今天第一次,就让他尝点甜头。

此时,比我高两头的大小伙子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认真仔细的用砂纸打磨着零件。而我则全身陷进沙发里,看着电影昏昏欲睡。一时之间电影里的声音混着门外的蝉鸣声,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等我再睁眼,一双漆黑的眸子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蹭到我的脸。张斯年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突然睁眼。他立刻转过身,没事人似的继续打磨他的零件。

我望着他的后脑勺,愣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拍了上去。

“你该回家了。”

06

一个月后,天慢慢凉了,我穿起了长袖,一大早就起来给菜地浇水。

仓库边上多了一个绿意盎然的藤架,是老张抽空上山帮着我一起搭的。此时黄瓜苗都已经爬了老高,开着一朵朵小黄花,而一旁的豆角也不甘示弱。

我望着长的挺好的黄瓜和豆角,再低头看着脚下绿意略显稀疏的土地,对着对讲机唉声叹气。

“老张,您那边地里都发芽了,我这才活了一半,我明明按照洪大姨说的好好照顾来着,难道是山里土不好?”

那边老张哈哈大笑,“嗨呀,你个新手,能长出来一半就不错了。”

自从让张斯年把种子带回去后,老张和他媳妇也业余生活立刻丰富了,一起加入了种地行列。

老张院子里停着两辆货车,院子没地方种东西,正发愁呢,张斯年在二楼窗口指着隔壁院子说隔壁院子挺好。

老张两口子立刻就摇头反对,哪能偷用别人家院子啊,万一人回来了咋办。

结果一天两天,一个礼拜俩礼拜,时间久了,老张发现这破村压根没人回来。

我听说还没种的时候直接笑了,让他们别墨迹了,赶紧开荒去。

我老家在这个村里原本是个土坯房,要不是父母生前提过一嘴,亲戚都没几个知道这地方的。我也没去管那老房子,干脆花钱盘了个别人盖的还算不错的砖瓦房,找到房主给了三千块钱,说租半年。

房主还奇怪呢,我说这边环境好,我们做旅游项目开发的,等把这边开发成景区,这个村就全盘下来做民宿,先在他这租个房子有个办公地点。

那房主当时环顾四周,见自家房子盖的算是最好的,这才不疑有他,美美的收了钱,收完钱才告诉我这村里条件有点差。

后来我一听,那不是有点差,那是相当差。

这地方条件差成什么样呢,村子在山脚下,没修路,进县城得开一个半小时,村子里每天晚上八点就断电,下午两点就关水闸,村里没有小卖部,都是谁家缺什么东西直接让人带进来。这是信号差,网也差。

听房主说,一开始好多户人家出去打工,赚了钱回来盖房娶媳妇,结果盖了没几年,发现因为这村离哪个村都远,说媒的都懒得跑一趟,就都走了。而老人看病只能去村诊所开药,后来人越来越少,村诊所开不下去了,大部分老人只能跟着家里去县城养老,村子就真荒了。

我最后拉来的装修队直说来这跟进了无人鬼村似的。没路灯就算了,路都是土路,都给巅吐了。

我跟老张说完,老张胆子也大了,抱着梯子就翻进了隔壁院。隔壁院没铺水泥地,杂草丛生,门口大铁门锁着。老张干脆撬开锁,带着全家把隔壁院的地给耕了。

距离丧尸爆发两个月了,外面的混乱还在继续,米面粮油的价格再也不能用金钱衡量,都回归到了以物换物的状态,甚至还有团伙闯空门的。

再后来,网络瘫痪,手机直接没了信号。

我们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老张地里的蔬菜涨势很好,我为数不多的开车下山给他们送东西时候还特意去取经,回来再摆弄我的菜地,这才好不容易活了一半。

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张斯年的声音,“我们快到了,你搞快点。”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我们开始约着进山打些柴火,以备不时之需。

说是有空调,但电还是省着用,发电机供应冰箱彩电就差不多了,空调能不开就不开,再说我还有炉子呢。

冬天的山里我没体验过,不知道这加厚的墙壁能否抵御寒冷。装修的时候就把炉子的管道环了仓库一圈,希望烧炉子的时候,仓库能有点热乎气儿。

临走前我把水都浇好,打开大门准备迎驾。

一辆货车很快就出现在门口,他们今天空车来的,老张媳妇天凉了膝盖不太好,这会儿在家看家,而我,老张,张斯年进山砍柴。

张斯年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工具,背了个包。

老张则拿了俩藤条筐子,也给了我一个。

我套上冲锋衣,背起一个小包,挎着一个保温壶就跟着俩人就往山里走,山上有很多枯树,没个半天就砍了不少,老张嘱咐我们选干巴巴稍微粗点的,禁烧。

砍了半天,我虎口就疼的受不了,摘了手套一看,直接磨出俩水泡。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俩砍了一会儿也坐了下来,眼看中午了,张斯年打开背包,掏出来三个保温饭盒。

“先吃饭吧。”

这饭盒我看着眼熟,像是自己后来拆快递拆出来的那三个。

这段时间趁着张斯年对游戏机和高达的热忱,两家的快递几乎来回的运,今天给我带个面膜,明天给他们家送个羽绒被。不说别的,那辆女士粉红自行车着实出了不少力,那还是当时房东女儿放家里赶集用的,现在直接是张斯年的坐骑了。

打开饭盒,香喷喷的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每人的饭上面还盖了个煎鸡蛋。仨人拿起筷子就是一顿造,劳动完吃饭就是香。

吃差不多了,我拿出保温壶给俩人倒上大麦茶。

一口热茶下去,三个人同时长出一口气,瞬间整个人都熨帖了。

喝着茶,我一抬头,发现张斯年时不时往我这边打量,看了老半天,我正奇怪。突然他起身往我这走来,随后蹲下凑近,我皱着眉,刚想问你干嘛。结果他一把推开我,扒拉起我刚刚坐着的旁边的枯树叶。

老张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走了过来。

我低头一看,刚刚坐着的地上赫然出现一颗小松茸

而张斯年还在扒拉,老张给我拉起来,我们仨就围了个圈,一起扒起来,这一扒拉,竟然又露出来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松茸。

老张瞪着眼睛望向我,“乖乖,你这一坐坐了个松茸窝啊。”

张斯年点头,“牛。”

这下我有工作了,俩人继续砍柴,我开始四处扒拉地上的枯树叶子。发现这山里除了松茸还有许多其他的菌类和野菜。

这一下午,柴禾俩人弄了四大摞,而我这边光菌子就扒拉了多半筐,剩下林林总总又扒拉出半筐野菜来。

实在是这山野了点,山脚下的老人也没那个精力采。这猛地一进山,全便宜我了。

直到天光稍微暗了点,我们赶紧原路下山,这山里野得很,白天光大灰兔子就瞅见几只,老张眼馋想打一只,但是手里没家伙。那兔子听见动静就跑了,只好悻悻而归。也不知道晚上还会窜出什么个动物,三人不再久留,一溜烟回到了山腰。

这次收获颇丰,柴禾和松茸我都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给他们搬上了货车。仨人在我仓库沙发歇了半天,我去厨房把保温饭盒刷了控水,随后重新泡了壶茶端了过来。

客厅开着电视,张斯年熟练的播了个电视剧《亮剑》给老张看,现在电视信号也没了,看电视剧全都靠着硬盘里的存货。老片就是经典,我直接在客厅放了把花生瓜子,仨人边看边吃。

电视里李云龙正骂骂咧咧的喊,“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这边对讲机响起来了,老张媳妇喊道,“天都黑了,你们爷俩还回不回了!”

张斯年眼疾手快,赶紧给电视静音。

老张恋恋不舍的看着电视,对着对讲机道,“路上了,路上了。”

老张媳妇喊道,“妹子,这俩是不是看电视呢?!”

我闭着嘴不敢吭声,老张赶紧摆摆手,让我别说话,一边回着对讲机,一边拽起张斯年就往外走,“下山晚了点,今天挖着好东西了,这就回来!”

我赶紧去厨房把刷好的饭盒拿过来装到包里,跟着俩人来到外面。

那边迟疑道,“真没看电视啊?”

老张赶紧说,“没有没有,快到了,快到了。等着开门吧啊!”

说完,拽起张斯年就要上车。

没一会儿,老张媳妇那边又传来沙沙声,“哎,我给妹子拿的红枣你拿了没?”

老张一拍脑袋,张斯年赶紧去车上找,找出一个塑料桶连忙塞到我怀里。

“拿了拿了,行了,快到家了,到家再说。”老张这打马虎眼的套路真是驾轻就熟。

俩人在车里朝我挥挥手,这边货车远光灯一开,转头就往山下冲。

“张斯年,让你爸开慢点啊!注意安全!”我在后面喊了一嘴,瞅着俩人逃似的往山下跑远了,关上了大门落了锁。

我抱着怀里的桶,定神一看,好家伙,满满一桶的蜜枣。

这老张媳妇也不怕我吃上了火。

我把桶放在客厅边上,自己也有点饿了,立刻打开尝了两个。

嗯,贼甜。

随后盖上盖放好,收拾了一下客厅的花生壳,就去地窖拿了一罐鸡汤罐头,又把筐子里留下的菌子拿出来洗了几个切成片,抓了一把野菜去根清洗干净,并着鸡汤一起倒进砂锅里煮开。中途加了一碗热水继续煮,再次开锅后我放了一把挂面进去,看差不多了就关掉了火。

深秋的夜晚,仓库有点凉飕飕的,一碗热腾腾的野菜松茸鸡汤面正好暖暖身子。我抱着碗回到客厅,继续看没看完的《亮剑》。

鲜嫩的松茸侵泡在鸡汤里,夹起一片咬下,汁水四溢,顿时鲜掉了眉毛。新鲜的野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混着挂面一同入口,野菜的清香充斥着口腔,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山里的日子很慢,有时候我能花一天去收拾屋子,从起初的忙忙叨叨,到后来我能耐下心,花上好几天去看一本书。

有时候张斯年会把课本拿过来改错题,我就看着他的课本,也跟着一起学。拿着他做过的卷子,我把题抄下来,再做一遍。拿着他的单词书,再抄写背诵一次。

高中的知识我早忘记的七七八八,此时再捡起来,如同重新读一遍高一。慢慢的,我觉得高中的感觉又回来了,越学越起劲。

有时候我不懂的题,张斯年能在对讲机里给我讲一整天,讲到对讲机没电了,赶紧下楼跟俩人换个有电的,老张两口子还挺开心,老张媳妇还特意炒了好多核桃仁送过来,说是给两个“高中生”补补脑子。

随着天越来越冷,老张媳妇的腿也是越来越不得劲。我知道后赶紧下山,把那个快到膝盖的泡脚桶给她拿过来,还拿了几包干姜片,一边教她怎么用,有几个模式,一边嘱咐她别老站着,每天晚上必须泡完才能睡。等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听见回答,一抬头,就看老张媳妇一脸慈爱的笑意,让我晃了晃神。

天气开始飘雪了,山也冻了起来。

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上山打柴,也是紧赶着下雪前夕。

总算是在此之前把院子里放柴堆的小棚子堆满了。

棚子旁边还有一堆塑料布捆着的蜂窝煤,仓库炉子里的蜂窝煤一直搭配着柴火烧的通红,烟道从仓库走一圈,最后直接从排风口出去。

这天下午我有点犯懒,从早上起,就感觉没睡醒似的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穿着棉拖鞋去地窖里扒拉秋末收获的菜,拿起几个红薯就往上走。

趁着炉子旺,红薯直接放到了炉子上面慢慢烤着。

炉子附近是最暖和的,我搬着躺椅放到了炉子前,懒骨头似的靠在躺椅上开始看书。

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传来了一片凉意,我想睁开眼,但是怎么也睁不开。感觉自己像是被抱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放到了床上,脱了鞋,盖上了被子。

感觉更舒服了,我干脆又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我被渴醒了,嗓子冒了烟似的。我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额头掉下来一块毛巾。

身侧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喝水?”

随后嘴边被递上一杯温水,我顺势抱着杯子吨吨吨的喝着。

“慢点喝,先把药吃了。”

随后嘴边又被塞进几粒胶囊,吃完药,我才脑子清醒了一点。扭头看去,漆黑的仓库里,卧室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张斯年背着光,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光分割。

他垂着眼正把药塞进盒子里,随后顺手接过了我手里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杯子,茫然道,“你怎么来了?”

“下午我过来送老鸭汤,看你在炉子旁边书掉了一地。”漆黑的夜里,张斯年的眼里只有微微的一丝光亮闪烁着,他道,“没人跟你说过不能在火炉旁边看书吗,烧着了怎么办,我万一没来怎么办?嗯?”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能听出来,他在生气。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说的挺对的,我太大意了。突然想起什么,我猛地抬头,“我红薯呢?”

张斯年一愣,他仿佛气笑了,嘴角扯着叹了口气,起身把床上的帘子拉下来,然后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被帘子隔绝,我微微扒开一条缝,看他走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碗老鸭萝卜汤拿着一块烤红薯走进了屋子。

都还热气腾腾的,估计是一直在炉子上热着。

我赶紧下床,还没起来就感觉一阵头重脚轻。

“别动。”张斯年摸了摸碗底,确认不烫这才放到我手里。看我一点点喝下去,喝了大半碗,才把剥好的红薯递过来。

我狠狠的啃了几口蜜甜的红薯,又端起碗喝了两口汤。老鸭汤里放了胡椒粉,这一碗汤下去,汗都冒出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这一看,都半夜三点了。

我吐了口气,微笑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张斯年拿过碗,打量我一眼,“凌娇娇,外面下着大雪呢,你不会要把我轰出去吧?”

我扶了扶额头,“不是不是,问题你这么晚没回去,你妈不得骂你啊?”

张斯年淡淡道,“你生着病我回去,我妈知道了只会把我腿打断。”

说完,他面无表情起身,端起桌子上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一撇,看见茶几上已经拼完的高达模型,他这白天倒是没闲着。

“张——斯——年!你卷子呢!”

07

早上六点的时候,微弱的晨光从窗子透进来。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厕所。

回来路过客厅,发现了蜷缩在沙发里睡熟的男孩。

只见他的身体完全陷在沙发里,而身上只随便盖了个毛毯。我微微皱眉,仓库的温度并不暖和,即使烧着火炉,体感温度也才十几度左右。我赶紧去把空调打开了,随后进卧室柜子里抱了一团厚被子。这傻子,退烧药都能找到,不知道给自己找条被子盖。

给他盖完被子,我顺势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

张斯年这会儿睡得很熟,估计是半夜熬狠了。我给他把被子掖了掖,目光划过他的脸,微微停住。

这几年我都没仔细瞧过他,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他初中臭屁的时候。现在一看,漆黑的短发已经长了许多,都盖住眼睛了,高挺的鼻梁随了老张,薄唇随了老张媳妇,他此时侧着头,微微张开的嘴正均匀的呼吸,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得不说,他现在长高了,站起来都有了些压迫感,但是这孩子睡觉的时候,真的很乖。

我给他盖好被子,转身靠在沙发旁边,看茶几上还有他用完的砂纸和剪刀,拿起茶几上拼完的模型,借着微光细细打量,模型的细节处理的非常仔细,一点毛边都没有,最后的贴纸也贴的严丝合缝,做出来的模型俨然是个工艺品了。

我一直都知道,张斯年是个做事很认真的孩子,写题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字都是一笔一划,规规整整。就连草稿纸上都井然有序,有时候查找步骤和问题的时候,直接看他的草稿纸就能一目了然。打游戏也是,遇到困局都能有条不紊的去尝试通关,我都不耐烦了,他还不急不躁尝试新的方法打出HE结局。

这么一看,老张两口子真有福气啊。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模型。

随着日光越来越强,我坐在沙发前拿起了一本沈从文的小说,这本还是前两天张斯年借走的,我还没看,刚一翻开,里面就掉出来一个书签。

书签也是别致,他用纸折了个尚方宝剑。

我看这这个折纸,透过光隐约能看见背面有字。

我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得天昏地暗,于是把折纸轻轻拆开,尽量避免拆开的声音吵醒他。

拆开才发现,这是几张草稿纸叠的。草稿纸背面全是熟悉的字体,都是我写的散文摘录抄写。

我看着这些自己写过的东西正感叹,随手抽出最后一张,发现下面多了一行不同笔迹的字体,我自问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一看就是张斯年写的。

他写了一句,龙应藏在云里。

啥意思?他要遮掩锋芒?

我心下大撼,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竟还有如此抱负!

不过也是,现在大家都在山沟沟里,可不是藏龙了嘛!

我正看得起劲,突然身后探出一只手,一把夺过了草稿纸。我转身去抢,冷不丁的被厚被子从头笼罩起来,一只温热的手臂顺势箍住了我的脖子。被子充满了属于张斯年的味道,侵略感十足。

我在被子里看到张斯年睁开了眼睛。

张斯年如同看猎物一般盯着我,声音略微嘶哑道,“你看了?”

对上他的视线,我一阵莫名心慌。

心说我自己写的草稿纸我还不能看了?

于是道,“看了啊,不过没想到,张斯年,你还有这雄心壮志呢,不错不错……”

张斯年闻言,箍着我的手臂一用力,我便栽进了沙发。要不是我手撑着,怕是得一头栽倒他脸上。

顿时二人咫尺之间,彼此的呼吸都能触碰到。

我呼吸急促起来,不太对,这气氛不太对。

他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的表情,再次确认道,“你真的看了?”

他的眼神很危险,像是随时都要杀人灭口似的。

此时我猛然萌生了一丝偷看青春期少年小秘密的罪恶感,但这种感觉很快被压了下去,

不就是看到了他在我草稿纸上写了个雄心抱负吗!

有啥害羞的啊!至于要杀人的表情吗?

我梗着脖子道,“我自己的草稿纸,还不能看了?”

张斯年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手臂的力气一松,随后掀开被子,一手抚上我的额头,道,“还行,退烧了。”

我推开他,立即脱离了危险领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有点莫名,今天得张斯年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这孩子撒癔症呢?

不再搭理他的异常,我从地上爬起来道,“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会儿。”

他见我确实没事儿了,也没拦着,自己也不睡了,去药箱里拿了两袋感冒冲剂冲了两杯。走过来一人一杯,干了。

我早上利用昨晚剩下的红薯煮了一锅红薯小米粥,又蒸了点烧卖。

开了空调的仓库温度升高了好几度,但我也不敢一直开着,俩人喝粥的时候我就给关了。

张斯年问道,“不是有发电机吗?”

我啃着烧卖,含糊道,“机油囤的不太多,省着点用。”

老张家里我搭的是火炕,楼上楼下屋子又不大,晚上睡觉根本用不着空调。而他们那的发电机组只用来供冰箱和一些小家电,老张媳妇做饭又都用的灶台,还严格控制俩人看电视的时间,所以一点机油焦虑都没有。

但是我这边就不一样了,仓库太大,除了火炉没有其他更好的节能供暖设备。随着冬天日照越来越短,太阳能板的储能基本只能供应电灯和小家电。发电机组全部给冰箱和热水器留着,空调能省则省。天气冷的受不了了,我才会把电热毯和电热循环扇打开,保证我床上的温度就行。

张斯年没吭声,吃完饭主动跑去洗完碗筷就要回家了。

我给他背包里装好零食和他新挑的几本书,准备妥当,张斯年走到门口拉开仓库门,顿时一股寒风冲了进来。

张斯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风往屋子里灌进来,他手一松,背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打着哆嗦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不走愣着干嘛呢?”

张斯年指了指门口,没说话。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瞬间被外面刺眼的白色差点晃瞎,只见半人高的雪直接堵在了门口。张斯年反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扒开他的手,转身去找对讲机。

“老张,嫂子,你们在吗?!”

那边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声响,“在呢在呢!我和老张在门口清雪呢!”

隐约还能听见那边传来老张的声音,“我滴个乖乖,这雪咋下了这么大!”

老张媳妇在对讲机里问道,“娇娇啊,你身体怎么样了?烧退了没?”

我赶紧道,“已经退烧了,早上又和斯年一起喝了感冒冲剂。应该没事儿了,放心吧!”

张斯年拿过对讲机道,“妈,我回不去了。”

那边老张媳妇道,“回什么回,你在那边伺候好娇娇,再生病有个好歹的,就别回来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但也找不出啥不对的,人孩子确实是伺候了我一宿。

我嘱咐道,“嫂子你们先忙,我也出去把仓库顶上的雪清清,您那边也别忘了太阳能板子。”

“哦对对,老张,老张!先上楼把楼顶的雪清了!太阳能那个!快去!”老张媳妇说道,“娇娇你有活就让那臭小子去干,你别插手,病没好利索再冻着,咱们现在也没医院,全靠着之前囤的药,你可千万保重好自己身体,知道吗?”

看了一眼整装待发要出去干活的张斯年,我笑了笑,道,“知道了嫂子,我让斯年去,我在屋里躺着行了吧。”

那边老张媳妇闻言笑了,这才没再絮叨。我赶紧穿好衣服外套,带上毛线帽子。给自己捂严实了,也走出仓库。

张斯年正在铲雪,见我出来了,面无表情道,“你回去。”

我白了他一眼,指挥道,“先把货车那边清了,一会儿我去打着车子开到仓库边上,你爬上去把仓库顶棚清了。”

见我只是指挥,没要动手,张斯年这才听话的开始干活。

我们俩弄了一上午,总算是把太阳能板上的雪都给划拉下来了。

今天山里没什么日头,落在下面的雪也没化下去几分。张斯年勉强把门口和隔壁棚子的道路清了出来,又搬了好些蜂窝煤和柴火进仓库,最后用塑料布把两边盖严实了,这才回来。

天气太反常了,这又不是东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的雪。我咬着指甲望着窗外,看向白茫茫一片的大山,看久了感觉眼睛都恍惚了。

刷的一声,面前一暗,张斯年拉上窗帘淡声道,“别盯着雪看,对眼睛不好。”

我捂着眼睛悻悻的从窗口离开,转身带着张斯年下地窖。

我掏了一包火锅底料,张斯年就懂了啥意思,直接去墙边拎起筐子,开始准备接东西。

火锅底料拿的清汤锅,大病初愈,还是不能浪。

这次除了罐头,我还扔给张斯年一颗秋末收大白菜,一些干菌子,宽粉,笋尖,木耳,豆皮。然后又拿了两包方便面。

冷冻柜里的肉吃的比较节省,这几个月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过来聚餐,老张媳妇大显身手才会用到,平日我都是以罐头和速食食品为主。我掏出一盒肥牛卷,抓了点丸子和鱼豆腐上来。

将锅架到茶几上,俩人席地而坐。

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雾冲上房顶,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俩人开始下筷子了。

我吃着热乎的食物,满足的叹了口气,随后从身后拿出一罐啤酒,一手拉开,吨吨吨了起来。

张斯年正在吃东西,甚至没发现我从哪里变出来的啤酒。

他一抬眼,看见我在喝啤酒,立即伸手夺了过去。

他歪着头看着啤酒罐,站了起来,“你真是不想好了,早上刚吃完药,你就喝酒?嗯?“

我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突然变的跟我妈似的管东管西。

“这个度数低,就是个饮料。“

我想糊弄过去,于是站起身就去抢。

奈何张斯年个子太高,一仰头,干脆自己直接把剩下的半罐全都给喝了。

我的身高只能仰望他的喉咙一动一动的,把我的啤酒全部喝完。

“你怎么能喝酒!你妈知道了肯定得骂我!“

张斯年笑道,“你刚说的,这就是个饮料。“

我愣住。

完了,孩子大了,不好糊弄了。

08

大雪冰冻的一个月,我被迫和张斯年“同居“了。

张斯年住在客厅,我住在卧室,我怕他半夜冻着,于是晚上决定开空调。

有空调的日子屋子里舒服多了,我也不用再打开电热毯和电循环扇。

张斯年知道我节省,起初并不同意开空调,后来拗不过我说我觉得冷。于是他偷偷把空调设置了定时,一般后半夜就关掉了,这还是有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他正蜷缩在沙发里熟睡,于是我当作不知道,悄悄地把空调又打开了。

张斯年有点太懂事了,可我的节省并不是以冻着他为前提。

由于大雪封住了出路,我们俩就变成了两头老黄牛,每天一睁眼吃完早饭就是清雪,到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继续出去清雪。雪断断续续下了几个来回,我们也终于在最后一场雪后,把院子里铲的能看见地了。

院子外的雪我们真是没招,只能干等着天气回温。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坐在沙发上看张斯年消耗无处发泄的活力,我寻思他在家也没听老张说喜欢锻炼啊?

他似乎对仓库中央的沙袋爱不释手,每天在仓库里都要对着沙袋来几个钟头的回合制,要么就是负重俯卧撑,反正就是一天不动浑身难受,练完了就一身汗直接往地上一躺。

最后被我踹着去洗澡。

每天锻炼完,感觉他米饭都能多吃两碗。鉴于张斯年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我每次都默默的给他多蒸了点米饭,天天这么吃,感觉他消瘦的身材逐渐壮实了。

日子过得平淡又安逸,一个月后,厚厚的雪层开始迅速融化。

我和张斯年端着泡面在窗前看着,眼见着大雪汇成溪流往山下流去,我放下饭碗,拿起对讲机询问老张那边情况。老张说村子里没遮挡物,山上的雪水冲到村子汇成泥河已经往下游流了好几天了,除了冲塌了几家土坯房,他们家没受到影响,村子里也没涝水。

知道村子里没啥事,我便带着张斯年去看了一圈仓库外的情况,我们所在的山腰刚好是比较平坦的一片区域,本该冲上仓库的雪水全都冲到了我后来增高的水泥墙上,而水泥墙四周有水沟分散压力,水冲下来直接顺着水沟往下游分散流去,院子里的雪早就被我俩清了出去,反而没什么积水。

这天一早,我看着突然出来的大太阳,赶紧让张斯年上房顶检查太阳能板的情况。张斯年用扫把开始扫太阳能板上的枯树叶,无意间踢到了到了早已无用的无线接收器上,我手上的对讲机也忽然呲呲作响,像是受到了信号影响。

我一愣,让他别动,自己找出手机充上电,没一会儿屏幕亮了。

有信号,但是很微弱。

我让张斯年在仓库顶上举着信号器四处找找位置,正张斯年刚要换手,突然手机开始砰砰砰弹消息,我一喜,让张斯年举好了别动。

我这边打开手机,看着熟悉的界面,挨个点开。

有王经理找车无果,发来语音大声咒骂说我独吞快递物资的,有亲戚询问物资,从开始语气温柔,到后来厉声威胁的。还有邻居发给我一条视频,视频里二婶他们破了我家的门,结果声音太大被闻声而来的丧尸围攻进了屋子不知道情况如何的。

我望着都快淡忘的这些人啧啧摇头,一看时间,都几个月前了。

打开网页搜了搜,为数不多的一些新闻资讯也都只能知道外界同样下了一场异常的大雪,此时外面正陷入内涝和疾病的困扰中。眼见雪化了,丧尸被冻了几个月,照样行动如常,而人们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勉强活着的还要出门寻找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而温度的骤然升高使街道上的尸体加速腐烂,带来了严重的疫情隐患,而如今医疗资源极度匮乏,一颗退烧药都叫上了天价。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些消息,立即关闭了手机,把张斯年从仓库顶上叫了下来。

张斯年收好梯子,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外面情况比较糟糕,但是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张斯年有点紧张,道,“是不是食物不够了?”

我如实答道,“要是坐吃山空,那肯定不够的。”

实际上仓库里的存货还有很多,近一年是不用愁的。

张斯年听我说完就沉默了,结果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只吃了一碗米饭。

我气笑了,强行给他又盛了一碗饭,“大小伙子好的不学,学人小姑娘减肥呢?”

张斯年推开饭碗道,“我真的吃饱了。”

我没好气道,“光靠你省一碗饭能够吃一辈子?我还说过两天地干了,咱们进山去,这山里有条小溪,没准能弄点鱼,而且天气暖和了,还能打猎,野鸡野兔子到时候逮住圈起来养,还怕没饭吃?这山里资源比咱们看到的丰富多了,到时候什么没有?倒是你现在,要是饿的没力气了,有多少资源也是背不动!”

张斯年一听山里能打猎,立即眼前一亮,“那我多吃点,这事儿咱们得提前准备,你也多吃点!”

说完他夹了一块肉放我碗里,自己这边也开始扒拉米饭,吃的更香了。

和张斯年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我记得装修那会儿闲聊天,房东还聊过以前有人进山打猎的事儿,他聊的时候一副回忆往昔的样子,他说则要一开春这山里就跟炸了窝似的,什么都能见着,尤其是他们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去山上的小溪旁边捞鱼。可惜后来年轻人都不上山了,改下山了打工去了。我琢磨了一下,眼下都多少年没人进山了,这些活物的警惕性应该相当低,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就是不知道他们挺没挺过这场大雪。

下午在张斯年的催促下,俩人打开了手机地图,趁着微弱的信号一点点刷新到自己所在的这片大山,中间信号实在是太差,张斯年干脆拿着手机爬梯子到仓库顶上,直到完全刷出地图,干脆也不下去了就在那记路,时不时还环顾四周的大山找位置。

我寻思,这光记也不管用,到了山里还不是晕头转向?

干脆带着纸笔和指南针也爬了上去,俩人蹲在仓库顶上,通过地图找到了仓库地点,又查到了最近的小溪位置,张斯年对着手机开始画地图。

对着指南针,标记好东南西北和一些标志性能看到的地理特征,我们跑下仓库打开电脑搜索捕猎视频。

张斯年这边和老张说着等雪化干净就进山打猎的事,老张那边表示闲着也是闲着,开始动手做一些打猎用的工具。

我们又在仓库呆了一周,眼见着温度计从几度逐日上升到二十几度,围墙下水沟里的水也流干了,我带着张斯年把地里还空着的地方种上了土豆和一些蔬菜,老张那边也给地里整了整,被冻死的干脆全刨了,重新下了种子。

我望着日头,感叹道,“天气热的也太快了。”

张斯年也抬起头,看向四周的大山,问道,“那是不是能进山了?”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张斯年立即找到对讲机,“爸,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进山!”

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张斯年喝着酸奶蹲在门口,俩人面前一人一个筐,筐子里是水壶,地图,指南针,开山斧,多功能刀,绳索等常用的。我还单独带了一个小包,包里是一条毛巾,一卷绷带,创可贴,云南白药,防蚊水,和一些紧急药膏。

昨天和老张商量好今天一早进山,张斯年最积极,吃完早饭就跟门口蹲着。我收拾利索才拿了两个软包装酸奶出来陪他等。

俩人现在全副武装,防止划伤和蚊虫,长袖长裤登山靴一样不能少。

酸奶吸到底,老张两口子的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眼见着温度回升,老张媳妇的腿也不疼了,便跟着一起上山来了。

照例把车停进了仓库,老张和媳妇从车上下来,俩人也是一身长裤长袖。老张背着家伙拎着个空水桶,老张媳妇则背了个登山包拿了个捞鱼用的网。

老张媳妇一看就是在家养的精神十足,走到我面前翻来覆去的看,“身子好利落了没,可别落下病根儿,怎么看着瘦了好多……“她皱着眉,说完又去打量张斯年,“臭小子倒是一个月不见,脸都圆了!”

我笑道,“哪是胖的,他成天没事干,跟仓库里打拳击。”

老张点头,“是该锻炼锻炼。”

四个人开开心心的把门一锁,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我看着老张背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不禁好奇,老张媳妇说那是拆快递时拆出来的鱼竿。不仅如此,两口子还带着一些自制捕获器和一些饵料。看老张十分开心的样子,也是,谁能禁得住垂钓的快乐呢。

山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温度的骤然窜高,原本的枯树都还没长出新芽。山林里的目视距离一下子宽广了许多。

我和张斯年一边对着地图,一边看着指南针,一路弯弯绕绕,走了一刻钟就发现了小溪。因为化雪,小溪看起来比房东描述的更宽一些。我蹲下身洗了洗手,还是早上,溪水摸起来还是有点凉意。

我正要把东西放下,张斯年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咱们还可以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如果手机地图没标错,再往前两公里下游就有一个湖泊。”

老张点了点头,他看着这条小溪道,“这里水还是浅了一些,如果有湖泊,鱼应该也多一些。”

我回头扶起老张媳妇,“嫂子身体受的住不?”

老张媳妇一摆手,“这才哪到哪,我之前在超市那一站就是一整天呢!”

难怪会落下病,我心里叹了口气。

于是四个人沿着小溪继续前进,溪水到下游越来越宽,逐渐汇成几阶小瀑布,我们找到平缓的路往下爬,最终进入了一个山坳中。

老张和张斯年在前面举着开山斧开路,直到拨开一处枯树丛,迎面一片宽阔的湖面便映入眼帘,四个人望着深蓝色的湖面,激动的相视而笑。

这地方着实不好找,一路上都是未开发的路,四个人走的相当艰难。

湖泊被隐藏在山坳里,怕是除了几十年前靠山吃山的老人,房东都不知道这地方。

找到一处能深入湖面的平整地方,四个人休息了一会儿,随后老张开始调整鱼竿,老张媳妇在旁边开始搬石头支火堆。我和张斯年则带着捕获器和铲子往后面的林子里走去。

大雪冰冻了这么久,小动物们都该饿坏了,我望着这片大山搓了搓手。

我俩四处搜寻了半天,找到林子里一处略微开阔的地方,就地开始放陷阱。老张跟家做的是捕猎野鸡的基础捕获器,一边绷直一根柱子放下细绳子,地上戳两根挖洞的木杆子,把绳子绕个圈放在两根杆子之间的地上,而末端绷直木块插入两根木杆子上。只要有野鸡碰到绷直的绳子,立刻就会被拴住脚。

这个方法简单又高效,成本只需要一些粮食洒在圈里。

我们俩中午之前就找了六七个这样的地段插木头,绷绳子,撒小米。

张斯年用力的将最后一根柱子打入地面后,我俩便离开了这里。

位置和距离我们在随身带的纸笔上画了下来,这方法则要是好用,以后日常也可以在仓库附近设置了。

俩人看天色早,也没着急回湖边,于是开始四处开始扒拉找洞口。我这边还在四处翻找,就见张斯年举手无声挥舞着,长到脖子的头发微微打着卷,风一吹,像极了一只兴奋的小狗子。

我尽量压低脚步走过去,他赶紧弯下腰,凑我耳边低声道,“你看那边,那里,那个草下面。”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耳朵瞬间就麻了,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见一只灰色的兔子整钻进了一个洞里。来不及胡思乱想,我扭头急忙道,“它钻进去了,我们快……”

我一转头,才发现张斯年的脸就在离我几寸的地方,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我呼吸一滞。

张斯年的目光依旧紧盯着那个兔子洞,这边却伸手抚上我的额头,他转过脸来,笑道,“脸这么红,又发烧了?”

09

“去,赶紧抓兔子了!”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佯装镇定的往兔子洞走去。

张斯年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跟了上来。

俩人离开洞口开始支家伙,找了根带弹性的粗树枝拴上绳子,下面比着洞口套了个圈,末端拴着一根木棍,又削了几根小木头插在洞口,把绳子圈在洞口一周,末端的木棍则搭载小木头上,最后我们在绳子外面放上两块库存里的苹果,然后往洞里也丢了一块方便引出来。只要兔子碰到木棍,绳子就会直接将它套牢。

做完这一切,我俩就离开寻找其他的洞。

不得不说,这兔子窝是挺多,我俩花了俩小时,找到五六个洞,依葫芦画瓢,挨个套上了陷阱。

带出来的苹果瓜分了个干净,俩人直接回到湖边。

这边老张媳妇已经开始烤红薯了,火堆上垒了一块薄一点的石头,四个饭盒在上面热着。见我们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招呼。

老张头也不回,目光严肃的看着湖面。

我和张斯年不明所以,“钓到鱼了吗?”

老张咳嗽一声道,“没几条。”

老张媳妇白了他一眼,“哎呦,这会儿装模做样了开始,你们俩看桶里。”

说着打开了桶盖,我俩探头一看,好家伙,这才几个小时,钓三条了,各个都得三斤起。

我赶紧把盖子给压了回去,笑道,“可以啊老张,还有这手艺呢,不过咱差不多得了啊,太多咱们也拎不回去呀,”

老张扬着眉,飘飘然道,“今天就钓六条,多了也不弄。”

我一听,好家伙,别人平时几个小时上不来一条鱼,这湖里的鱼怕不是饿疯了光往他钩上窜。

我笑道,“嘿,这钩上挂的怕不是嫂子做的红烧肉,各个抢着上钩。”

大家顿时笑成一团。

老张摆摆手,“哼哼,我不跟你这小孩一般见识。”

我一哂,这会儿开始论辈儿了。

老张媳妇不管他,眼瞅着饭盒热好了,一掀开盖子,一阵香味飘来,果然是红烧肉!

只要一上山,老张媳妇就给整硬菜,红烧肉加上豆角烧茄子,我和张斯年激动的直搓手。

这一个月在我家可没啥硬菜,俩人白菜丸子炖粉条都吃伤了,火锅又不经常做,其他时候不是泡面就是米粉,偶尔还会酸豆角火腿炒饭,反正没啥硬菜,都是能凑合就凑合。

这边饭香飘到了湖边,老张这才咂摸着嘴放下鱼竿,走过来一起吃午饭。张斯年吃得快,伸手掏了个红薯掰开,还烫手呢,他吹了半天,见我吃得差不多了,这才递给我。

老张媳妇瞅了一眼,扭头看向老张,“你咋不给我也掰个红薯。”

我低头啃着红薯一噎,抬头看向老张媳妇,老张媳妇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吃你的甭管,再看张斯年,一整个当作没听见,自己吃的不亦乐乎。

就见老张赶紧掏了个红薯,顺道还瞪了张斯年一眼,“就属你会来事儿。”

四个人吃完收拾好,我和张斯年在湖边看着老张钓鱼,老张承诺的鱼还差三条,我俩往那一站,半天了愣是一条鱼没上来。

老张不高兴了,道,“你俩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把鱼都吓跑了。”

张斯年揣着兜一脸莫名其妙,“我俩也没说话啊。”

我笑着拉了拉张斯年的袖子,“走走走,别影响你爸钓鱼,赶紧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动静。”

我俩一走,老张笔挺的后背这才松了下来。走出去没一会儿,老张回头喊道,“你俩把筐子背上,逮活的!“

我俩背着筐子就往林子走,按着刚刚画的地图,顺利的先找到了几个陷阱,张斯年个子高看得远,瞅见有动静,一把拉起我就往林子里跑。

我这边手被他拽着生疼,一到近处便发现刚刚设置的一处陷阱竟然真拴着一只野鸡的脚,此时野鸡还扑腾呢。

手上紧了紧,张斯年低头瞅着我笑。

我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把鸡套好了!“

他这才松手,跑过去一把拽住绳子将野鸡按倒在地。这野鸡有点瘦弱,一看就是没吃饱饭,扑腾归扑腾,地上的小米是吃了个精光。

张斯年把鸡爪子拴好塞进筐里盖上盖子,我俩继续往林子深处找陷阱。六七个陷阱,入套了三只,剩下几个陷阱直接损坏了。估计是有小鸟飞过来吃,碰到绳子直接飞走了。

三只也是巨大的收获了,野物哪有那么好抓,这还没开春,只是温度异常上升,按房东的话,今天这一趟这可真是炸了窝了。

三只瘦弱的野鸡扔进筐里,剩了点小米给他们撒进去,三只野鸡也不闹腾了,直接安静的开始低头吃东西。

我们把陷阱能回收的就回收起来,继续往兔子窝跑,整见着一只大灰兔子拖着树杈子卡在洞里,我一个箭步就跑过去拽出了绳子,揪着兔耳朵便拎了出来。这兔子冬天可没少囤吃的,看这胖的,有洞就是好啊。

眼见着它还在蹬腿想逃,我赶紧拴紧了腿,扔进了自己背着的筐子里盖上盖子。

老张媳妇弄得这个筐是又大又深,张斯年背着还行,我不到一米七背起来,走路直打腿。

我俩继续往林子里找,有几个洞外的苹果被吃了,陷阱还是完好无损。

正当我垂头叹气时,张斯年突然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脸莫名,他则把筐子摘下来放在地上,让我别出声,随后他小心脚下,缓缓往一个草丛挪去。

只见他往那个草丛忽得一扑,一阵草木飞扬,三只正抱着苹果啃的兔子被张斯年囫囵全部压在身下,我赶紧跑过去,从他怀里往外掏兔子。

这是三只小灰兔,还是三团小毛球,警惕性不高,估计洞口大,出洞的时候没碰到木条,抱着苹果就钻进草丛里开吃了。

也不知道这几只兔子认识不认识,直接连苹果带兔子一起塞进了我身后的筐里,让他们四个在里面聊吧。

给张斯年全身拍了拍土和草屑,抬头一看,他微微卷起来的头发里还带着草木屑。

我笑道,“你蹲下,我给你摘摘。“

张斯年乖乖蹲下来任我摘,我仔细扒拉着他毛茸茸的头发,顿时想起邻居家养的金毛。邻居每天出门遛弯回来,那只金毛也是这样乖乖的蹲在门口让主人摘草屑的。想着想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我一边摘一边想,这孩子头发是有点长了,不行哪天我给他剪一下吧。

正这么想着,突然背后筐里的兔子跟不要命似的玩命窜,一只兔子一脚蹬在了我后心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前栽了过去抱住面前的脑袋。张斯年眼疾手快,一把将我环住,他赶紧站起来越过我按住了筐子盖。

“感情这兔子不是一家子啊,这一脚蹬的我,命差点去了半条。“我在张斯年怀里吓得直喘粗气。

张斯年低声憋着笑,赶紧把筐子给我摘了下来,一看兔子腿把绳子挣脱开了。

他找出套陷阱的绳子,给兔子腿纷纷再次捆上,这次确保捆紧了,才再次塞了进去。而后自己背起兔子筐,让我去把野鸡筐给背上。背起来才发现,野鸡是比兔子轻点,

张斯年道,“走,再找找看有没有他亲戚,咱给他一窝端了。“

于是我俩背着筐继续往里面走。

绕了半天,亲戚没找到,找到一只被拴住的黄鼠狼。

张斯年见到赶紧给它解开放走,放走了还对着黄鼠狼拜了拜,道,“莫怪莫怪。“

我一脸好奇,“你们还信这个呢?“

张斯年望着那个没走的黄鼠狼,赶紧按着我的头一起拜,“快道歉。“

我莫名其妙给人小动物浅浅鞠了一躬,道,“对不住啊大仙儿。“

那黄鼠狼似乎真的有灵气,被放下来也不走,盯着我俩看了一会儿,往前跑了两步,又立起身子看着我俩。

我俩一抬头,看它似乎等人似的,我低声道,“它不会等咱俩呢吧?“

张斯年眼前一亮,拉着我跟了上去,“走。“

那黄鼠狼也是怪,真就是走几步,回头看一下,我俩要是没跟上,立刻回来爬两圈,我俩跟上了就继续走。

我有点犹豫,扯了扯张斯年的手,“你记得来时候的路吗?别跟丢了。“

张斯年回头看了一眼,顺势抓住了我的手道,“走吧,这里是上去的方向,只要往下走就是湖边,那小湖怎么绕都是一个圈。“

我低头瞅了一眼手没说话,俩人跟着黄鼠狼走了几百米,黄鼠狼蹭的一下就窜进树丛里溜走了。

再想追,影子都没了。

我俩环顾四周,这里是林子另一个方向的深处,往外面望去,隐约能看见下面的湖。

张斯年站在原地没动,仰着头道,

“凌娇娇,你看。“

??又叫我大名

我闻言正要揍他,一抬头,瞪大了双眼。

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子正挂在头顶,这高度,怕是寻常的小动物都上不去。

我望着这颗树,怎么看那果子都和苹果无异,越看越觉得是,吓得后退了两步,“我去,现在这季节还有苹果?!“

张斯年个子高,他松开我,抬手就摘了一颗下来,他擦了擦,张口就咬。

咔嚓一声,鲜红的果子顿时汁水四溢,他的唇角还沾上了几滴。

我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什么啊你就吃,赶紧吐了!也不怕有毒。“

他嚼了几下,确认道,“确实是苹果。“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怎么可能啊?

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大颗的苹果树,

”开什么玩笑,之前那场大雪不都得冻掉了?周围动物不得吃光了?“

张斯年道,”怎么不可能,兔子能那么肥,不能光吃草吧?“

我双手按着太阳穴直打圈,“你容我缓缓。“

四周的树木不知为何,比起刚刚经过的树林来说,竟然更加茂盛了一些,隐约还能看到绿色厚厚的叶子,地上的草丛也逐渐附着的绿意,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和绿色植物也探出了头,完全不像是被大雪摧残过的模样。这边像是个交界点,再往另一侧走去,那边的植被更加茂密。而自己身后,都还是荒芜的景象。

我半天没等到张斯年说话,回头一看,张斯年已经把我筐子里的野鸡拿了出来,用绳子栓着脚直接放到我手里,打算一会儿直接拎着走了。

他腾出了手,把我往果树下推了推,随后自己抬着头一边摘果子,一边往我背着的筐里扔。

“别想那么多,赶紧摘,咱们得早点回去。“

他摘了半天,直到我感觉后背沉得不像话了,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制止了他。

我一脸凝重的抬头望着他,“张斯年,别摘了,咱俩可能陷入幻觉了。“

张斯年闻言手猛地顿住,“幻觉?”

我点头,“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大仙带咱俩来了个盘丝洞?”

张斯年皱着眉,“那是黄大仙,不是蜘蛛精。”

我想了想,替换了一下用词,

“那就是,黄鼠狼洞?”

张斯年也不说话了,像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开始环顾四周,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果树。

我严肃的望着他,希望他能最先清醒过来。

谁知面前的人确认完四周,突然弯下腰,一把按住我的后脑勺,将冰凉的唇贴了上来,唇角还带着苹果的清香,直接撬开了我的牙关。

我脑仁嗡的一声。

脑袋上覆盖的手掌,唇齿相连的温热,头顶的苹果树。

顿时一片混乱,不知道重点到底该在哪里。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在干嘛?

舌尖从起初的温柔到逐渐充满侵略性,一种熟悉的悸动直达全身,除了二人的呼吸声,顿时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张斯年的带着笑意的双眼一闪而过,我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

我捂着有点疼的嘴,骂道,“张斯年你有病啊!”

张斯年指尖蹭着嘴角,沙哑道,“让你感受一下真实罢了,你看四周,这还是黄鼠狼洞吗?”

我看了看四周,依旧是那片林子,头顶依旧是苹果树。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大傻子。

“还是不信的话……”

突然他又弯下腰,眼看着那张脸又要凑上来,我赶紧推开他。

我怒道,“张斯年,你别得寸进尺!”

“走吧,再多也装不下了。”

张斯年眼中的深色褪去,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把我背后的筐子盖上,一把接了过去。

这次又换我背起了兔子。他则背着满满的苹果筐,手里拎着三只野鸡。他顺手摘了几个苹果放到我筐里喂给兔子。

随后按着我的头,对着苹果树又浅浅鞠了一躬。

这才拉着我往湖边走去。

我俩出来的一路都是被他拉着手下去的,我满脑子混乱状态,做梦一般,甚至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老张媳妇看他一手拎着鸡,一手拉着我,扭脸便去招呼老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这才想起什么,赶紧把张斯年甩开,去找老张看战利品。

老张幸不辱命,真弄了六条大鱼。

我给他们看了看兔子和苹果,两口子都愣住了。也没多问,几个人分了分东西,趁着天色还亮原路返回了山腰。

回去的路上,张斯年这才讲到了黄大仙,我想起苹果树下的事,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老张两口子一脸诧异,都是不太相信这个天气竟然能有苹果树。

我赶紧道,“对吧!我说也不可能,要我说这果子……”

老张媳妇问道,“那你俩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张斯年道,“有的,我俩给人先后鞠了两次躬。”

老张点了点头,“嗯,那就行了。”

我一噎。

开始上下打量他们仨,真不愧……是一家子啊。

10

回到仓库,老张媳妇就着水盆开始给鱼刮鳞,收拾好了便往我冰箱里冻了三条,张斯年在地窖给我放了多半筐苹果。而老张则在菜地里给我整黄瓜架子,顺道把死了的藤全拔了,重新播了种子。

顿时我像是个大闲人,干脆去厨房煮了一锅面条,炒了个木须肉的卤。

晚上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在仓库吃了顿打卤面。吃完张斯年习惯性的去厨房洗碗,老张媳妇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天色晚了,两口子本来还想把鸡和兔子留下,但我说什么也不养,怕养死怪可惜的,他们这才带走。

目送他们摸黑开车回去,我挥了挥手,让他们注意安全。

回到院子里关上大门,顿时仓库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显得有点冷清。

忙了一天,我干脆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路过客厅,看到沙发旁边的被子,我把被子抱起来收到柜子里去。

我垂着眼靠在床头,看起了张斯年拿回来后便一直没读完的书,时间过得很慢,仔细读会发现,沈从文每一段文字都如同一块含着的冰糖,大胆的甜充斥着味蕾,甜到舌尖发麻,却仍不腻人。

鼻尖传来熟悉的苹果香气,我猛地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桌上放了几个洗好的苹果。

应该是张斯年离开前洗好了放在这的。

我将苹果推远,继续看书,书页的粗糙质感在手中摩擦,翻到下一页,指尖不经意抚摸到了一行烫手的话。

龙应该藏在云里,

你应该藏在心里。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混乱的思绪,目光离开书本,穿过卧室的门口看向仓库中央的沙袋,愣了半天,终于醍醐灌顶。

那一场雪像是把一个冬天都耗尽了,今年的冬天只持续了两个月,比以往都要短而狠。

从山上回来后,温度便忽然窜升到了30度,即便是夜间也要18度以上。一个多月前得柴火还没烧完,现在又要避暑降温。

我在菜地里带着斗笠浇着水,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哪怕是山里都是这个温度,那山下得热成什么样了?

托天气的福,太阳能板狠狠的发挥了效用。

白天我直接把空调得电接到了太阳能上,天气热得不行就开开空调凉爽一下。

菜地里形势也是极好,两个月之间瓜果蔬菜便熟了一大串,西红柿也红彤彤得坠了满院子。

傍晚十分,温度缓缓下降,我将空调关上。开始研究去年拆快递拆出来的沙冰机。

我取出冰柜里冻好的冰块放去,手摇了半天才出来几托冰沙,甩了甩酸疼的手。干脆把冰沙混着剩下的冰块一起放进了杯子里。

随后倒上柠檬红茶和威士忌,拍了个院子里揪下来得薄荷叶。

一旁盘子里是洗好的小西红柿和黄瓜,端着这些放到院子里的板凳上,然后支起躺椅,惬意的躺了上去。

山里的余温褪去的很快,丝丝凉风穿堂而过,让人很是受用。

虽然面前没有沙滩,但是看着自己的菜地,也是极其舒适的。我摇着蒲扇,喝着混着大冰块的冰沙调味酒,啃着西红柿和黄瓜,欣赏着山间的晚霞。

好景不长,院子的大铁门传来了吱呀声。

一辆粉色自行车出现在视野里,张斯年背着双肩包,拎着一提鸡蛋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抓野鸡的方法管用,我们四人就在山里四处撒网,扩大了养殖规模。这下老张不光征用了邻居家的地,就连对门的院子都被他用来专门做鸡舍了。这群野鸡也是给力,养了没多久就啪啪的下蛋。

老张两口子这下可忙起来了,一个捡鸡蛋,一个打扫卫生,现在天气热起来,就怕闹鸡瘟,所以老张媳妇几乎每过两天就要去对门院子清扫一番。

张斯年见我躺在椅子上,直接懂事的自己进了仓库,把鸡蛋塞进冰箱,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找地方放好。

等他忙完出来,夕阳正好落到山头,暖光铺洒在山间,张斯年后脑勺扎了一个卷卷的小辫,他叉着腰,望着夕阳眯了眯眼,顺手拿起我的杯子,一口饮尽。

我愣愣的看着只剩下冰块的杯子,抬头看向他。

张斯年低头看向我。

对视一秒,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在仓库和院子拉开了序幕。

“臭小子,高中生喝什么酒!”

“明明是冰红茶。”

“我特么兑了威士忌!”

“那你报警吧。”

我拿起对讲机,“老张!你儿子……唔唔唔!!!”

张斯年从身后伸出手臂捂着我的嘴,另一只手把对讲机抢走举了起来。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声,“娇娇咋了?”

张斯年对着对讲机道,“她说红烧鸡翅特别好吃,下次还想吃。”

那边迟疑了一会儿,老张骂道,“你小子要是敢欺负娇娇我把你皮扒了!”

张斯年赶紧把对讲机还给了我,我一把夺回对讲机,一边喘着粗气,白了他一眼,按住对讲机道,

“老张我没事,鸡翅贼好吃!真的!”

老张媳妇乐道,“娇娇喜欢吃,我下次还做。”

老张想起什么,道,“对了,我弄了点工具让他给你带了过去,你们一会儿瞧瞧。看看明天用得上不。”

我这才看向张斯年,张斯年起身去把背包里的东西拿了过来,是两把小型弓弩。我眼前一亮,张斯年拉着我便往外跑去。

俩人找了棵树,将弓弩上的铁签子搭好。对着树干一按,咻的一声,铁签子插进了树干上。我跑过去观察力度,发现得十分用力才能将铁签子拔出来。

“老张可以啊,有了这个,比单纯的陷阱要主动的多了。”

张斯年点了点头,将铁签子收入皮袋子里。

“嗯,但是要注意安全。”

这些铁签子还是买肉的时候送的,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用来做捕猎工具。

俩人新鲜完了,便回去吃晚饭。

原本约定的明天一早,我和张斯年再去一次那个苹果树,因为那边地里特征实在太过诡异,但是我们又要赶在天亮回来,所以不方便带上老张和老张媳妇。

比起我俩,他俩的腿脚可就慢太多了。

这件事是我俩偷偷决定的,只告诉老张两口子我们去山里打猎试试,没说是去探索之前黄大仙带我们去的苹果树后的森林。

本着能早去早回,我俩天蒙蒙亮就出发了。

六点多的山里还很凉快,四周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山里还有野鸡打鸣,好不热闹。

两个月的高温,山里的植物都纷纷冒出了叶子,走起山路来比之前要更加小心。毕竟山里除了兔子和野鸡,还有蛇虫野兽。

我和张斯年背了两个登山包,这次的目的不是寻找物资,而是拓展地图。所以俩人的背包里除了自热饭和水壶,还多了很多野外探险的设备。

头一天我就把物品全部清点了一遍,伞绳,强光手电,瑞士军刀,生存毯,打火石,登山扣,线锯,多功能斧,净水药片,医药包,口哨,一次性毛巾,一次性雨衣,望远镜。这些基本应急是够用了。俩人还看了很久贝爷的视频,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大概了解怎么解决。

物品是我提早准备好的,因为我之前在山上找到过一个洞,觉得总有一天能用上,于是备齐了这些物资方便自己撤离。也没想到离得近的山洞没用上,倒是用来去探险更深的地方了。

按照之前的方向,二人轻松的来到了湖泊附近,由于我们几人总是定期往来湖泊钓鱼,山上这条路都被我们开采的十分明显,路也好走许多。

但是每次只要一到苹果树附近,看着与另一侧完全不同的植被,总是越来越想往深处走。好在是张斯年警觉,经常走了一半就回头看一眼,有一次俩人竟然不知不觉走出了二里地,发现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往回跑,等到湖泊附近时太阳都西沉了,被老张两口子好一顿骂。

随着天越来越亮,我俩以湖泊作为定点出发,往另一侧前进。

“你说,为什么这一侧的植被完全不一样呢?”

张斯年挥手砍断前方的树枝,“可能和地质土壤都有关系。”

我也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用力的扫清四周越来越密集的树枝。我问道,“同一座山也会有不同的地质特征吗?”

“会的,如果去高原也会看到海拔越高,环境层次就越明显。而我们现在这座山,分阴面阳面。只是在地图上这里完全被植被覆盖,除了一些明显的湖泊能看到,植被下的的地方是完全未知的,所以地图上看不出差异,我觉得这里的土壤极有可能和另一侧不太一样。”

山的另一侧没那么好走,张斯年拉着我的手,俩人在山里来回穿梭。每过一个地方,都会用荧光笔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画上来时的箭头,同时盯着指南针防止转向。

就这样,俩人越过苹果树,又走了两个小时。

气温越来越湿热,脖子上的汗甚至流到了胸口。但是我们俩都不敢脱掉外套,未知的森林里,不知道会不会有毒虫蛇蝎,被这些东西叮一下可是要命的。

两人刚刚一直往上走,突然感觉上了一个坡之后,就开始往下走了。地势平坦了起来,张斯年拉住我,俩人打开了地图。

来之前我们仔细研究了这片大山的构造,这片山连绵起伏,是被无数个山脉衔接而成,而我们一开始钓鱼的那个湖泊只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处极小的区域。

大山的里面,还存在着无数河流脉络。我们标清了各个方向的河流特征,和一些地势特征,对照地图,基本能区分自己所在的区域。而现在,我们应该已经绕到了山后了。

我微微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张斯年抬起头,鼻尖嗅了嗅,不确定道,“是一股……硫磺的味道。”

我惊喜道,“有温泉?!”

张斯年抬起头望向四周的大山,缓缓道,“还有火山。”

11

湿热的空气在树林里流通,循着水声我们俩又走了几百米,砍开前面遮挡的树丛,一处冒着热气的水池出现在面前。

抬眼望去,水流的声音是从山涧石缝中传来的,那些还冒着热气的泉水正弯弯绕绕的从石缝中流出,距离地面仅有两三米,便直直坠入下方水池里。

我走近水池,弯腰刚要撩一把水,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回去。我回头一看,就见张斯年利索的从腿上抽出一把刀,越过我弯腰直接将刀插入还在咕咚咕咚冒泡的水中,没一会儿,他将刀从水里抽了出来贴在一片叶子上。

我定神一看,原本挺立的叶子瞬间熟透了瘫软地挂在刀刃上,顿时汗毛耸立。

张斯年将刀拎起来扔到地上,回头看了我一眼,“差一点你就熟了。”

我吓得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道这水烫的?”

张斯年指着水池上氤氲的雾气,“大热天这水能冒烟成这样,而且这么大的一个山林里到处都是蚊虫,但这泉水中却一条虫子都没有,这水还冒着泡,你说这水得多烫。“

我这才发现,水池四周异常干净,除了一些石头缝里葱葱的杂草,这里连蚂蚁都绕着走。

这哪是温泉,这分明是开水池!

张斯年捡起降了温的刀插了回去,随后环顾四周道,“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这山后还指不定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见识过了开水池子,也没啥心情继续探索了,当下俩人便往回走。

回去路上天色变得很差,没一会儿便阴云密布。我俩紧着往回赶路,山路崎岖,路上能遇到各种小动物四处窜动,还没走出一公里,突然一声惊雷巨响,我一哆嗦,旁边张斯年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贯穿了山林。

我赶紧掏出一次性雨衣递给张斯年,俩人穿好雨衣,便开始四处寻找树干上的标记,可是雨下的太大,树林里水雾升腾,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俩人正晕头转向,一抹熟悉的黄色小影子从我脚边出现。

我低头一看,立马顿住了脚步,赶紧拉住了身侧的张斯年。

“怎么了?“张斯年低下头,目光同时也扫过了地上正淋着雨直直伫立的小黄鼠狼。

我哆嗦道,“大……大仙不会是来救咱们的吧?“

话音未落,那只黄鼠狼扭头往一侧跑去,跑出去五六米,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见没跟上来,又原地转了两圈。

还真是救我们来了!

我眼前一亮,立马拽着张斯年就跟了上去,一边跑一遍喊,“大仙儿您慢点!我们两条腿比不过您四条腿啊!“

那只小黄鼠狼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就紧着往前奔跑,我们俩也丝毫不敢停下,雨越来越大,即便有树叶遮挡,树林里依旧下出了一层水雾。

我俩紧着跑了得有一里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帽子都掀翻了,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灌进领口,身上的一次性雨衣已经毫无作用。

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抱着一棵树直喘粗气,看着眼前的小黄鼠狼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我摆了摆手,“大仙儿仁至义尽了,是我不争气。“

张斯年同样喘着粗气,他朝前边望了望,一把拉起我,“再坚持两步,前面好像到头了。“

我还没喘匀气,就被张斯年死拉着又跑了几十米,等终于停下来,才发现面前是一条死路。

瓢泼大雨把俩人浇的是彻头彻尾,俩人对着这满是植物覆盖的山壁面面相觑。

正无语之际,那个黄色的小影子又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壁下。

它对着我们看了一会儿,扭头撞进了被植物覆盖的山壁中。

嗯???

我俩赶紧跟了上去,望着它消失的那块山壁,张斯年伸手扒开了厚重的植物藤曼,顿时一个漆黑的山洞出现在面前。

我和张斯年相互看了一眼,大雨早已把彼此淋得狼狈不堪,一时间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干脆闷头钻了进去。

厚重的植物再次遮住了洞口,将倾盆大雨全部阻挡在洞外。俩人靠在山洞口累的直接瘫倒在地。

缓了半天,我支起身子,对着漆黑的山洞内部喊了一声,

“大仙儿,这什么地方啊!大仙儿?您还在吗?”

漆黑的洞里只有我的声音回荡,顿时一股凉飕飕穿堂风给我吹出一身鸡皮疙瘩。我赶紧将包里的强光手电筒掏了出来,对着山洞内部查看起来,这一照不得了,原本以为只是个小洞口,谁知越往里洞越大。

张斯年干脆也掏出了手电,俩人爬起来往里走了几步,上下左右的查看这个洞,这才发现里面竟然内有乾坤。

外头的洞口不到两米高,张斯年钻进来都得微微弓着身子,但是走进来就大不一样了,里面洞高至少三四米,头顶上还有植物覆盖的几个小缝隙,雨水完全被植物挡在了外头并没有顺着缝隙落进来,而山洞内除了枯树枝和树叶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我四处环视,发现除了目前所在的这个巨大的山洞,里侧还有一个狭长的路口似乎通向更深的地方。我心里开始打鼓,“里面不会有野兽吧?”

张斯年往那个洞口深处走了几步,迎着几丝风嗅了嗅,“只有植物的味道,估计是洞口遮盖的太隐蔽了,除了小型动物,一般野兽不会找到这里做窝。”

俩人确认安全,立即四处搜罗了一些枯树枝枯树叶,用石头圈起一块空地,我举着一片干枯的树叶用打火机点燃,随后扔进枯叶堆里,挑起最上面的叶子,没一会儿火星越来越亮,一道橘黄色的暖光从树叶中点燃。

张斯年见火生好了,立即转身跑出了洞口,冒着大雨又砍了几根还分着杈的粗木树枝带了回来。

我掏出一次性毛巾用水化开,递给他一条,俩人毛巾拧了四五次,头发终于不滴水了才作罢。

我们用粗树枝搭了个简单的木架子在火堆旁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拧了拧水挂在上面。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鞋袜和衣服,干脆把救生毯拿了出来,俩人交替去洞口望风,我把衣服全都脱了挂在木架上晾着,用救生毯围了个简易的裙子。张斯年则直接腰间围了一圈,坐在了地上。

火光下,张斯年若隐若现的腹肌在面前晃来晃去,我赶紧别开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一看都两点多了,俩人一大早到现在就吃了一顿早饭,干脆从包里掏出自热饭,招呼张斯年一起干饭。

吃完饭,我俩走到洞口查看雨势,大雨还在继续,短时间估计下不完了。

张斯年叹了口气,“这次估计又要挨骂了。”

我白了他一眼,“有人骂你就知足吧,现在赶紧想想一会儿怎么回去。”

我们现在所在的山洞应该处于同样的山腰地段,能看到山洞下方的树林,但是打远了看去,四周都长得差不多,附近几个山头也都没什么特殊的区别,而刚刚俩人跟着大仙儿跑,也没记住到底是往什么方向去的。

我望着外面分不清的树林和山头,皱起了眉道,“去把地图拿过来。”

张斯年跑回洞里,等了半天也没回来,我心下一沉,赶紧回洞里和他一起找,最后俩人从衣服兜里翻出了已经浇透成一团纸糊的地图。

张斯年垂下头,愧疚道, “雨下的太突然了,我应该把地图塞进包里,至少包是防水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我们还有指南针和大仙儿呢,大仙儿把咱们引到这里,应该是帮咱们尽快避雨的。等雨停了咱们再慢慢找就好了,大仙儿不认识回家的路,总能认识苹果树在哪吧。”

可惜我想的太美好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雨不但没停,还有逐渐下大的趋势,夜晚的深山老林最是危险,但是趁着天亮在大雨中不知道路的情况下胡乱走,更危险。一旦走错,估计连避身的山洞都没有了。

晚上六点,衣服基本烘干了,鞋子还是潮的,也不管那么多了,我和张斯年将衣服鞋子穿好,开始盘算怎么回去。

就在这时,小黄鼠狼再次出现,它歪着头看着我们俩,似乎有点奇怪我们怎么还在洞里。它愣了一会儿,转身往漆黑的洞口跑去。

我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从山洞里面的洞口消失,没一会儿,小黄鼠狼又从洞口跑了出来,原地跑了两圈,我们相互对视,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让我们跟上!

我们赶紧手忙脚乱的一顿收拾,灭了火堆,打起强光手电便跟了上去。

相比刚刚那个大山洞,这个洞口像是个幽深的隧道一般,时上时下,有时还会路过分岔口。张斯年多了个心眼,每到一个分岔口,他都会在石壁上留下标记。

直到小黄鼠狼跑回来催促,俩人才紧跟着进入其中一个洞口。就这样走来走去,这条山洞内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就光路过的山洞有几个都有几十平米大小了。

走的有点累,我奇怪道,“它到底要带咱们去哪?”

张斯年一路走一路看指南针,“咱们一直在往北走,虽然一路上绕了几个洞,但总体方向还是统一的。”

“一直往北走?”我更奇怪了,我们回去的道路应该是往西走啊,我顿住脚步,拉住张斯年,“不行,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咱们都走了半个多小时了,这么下去,还回不回家了?”

张斯年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地上又跑回来转圈的小黄鼠狼,“我在每个路口都留下了标记,实在不行,咱们再回来也行。至少到现在为止,它没骗过我们。”

我低头看向那个小东西,它溜圆的小眼睛正疑惑的看着我们俩,左边转一圈,右边转一圈。就差伸手指着前面跟我们说,“赶紧的,别墨迹了。”

我把心一横,横竖都是出不去,再信它一把。就算前面是黄鼠狼洞我也认了。

俩人跟着小黄鼠狼又走了半个小时,我缓了口气,喝了口水,抬眼看着面前又开始转圈的黄鼠狼,干脆倒了一杯盖的水放在地上,道,“大仙儿你累不累,停下来喝口水吧,一个小时了,老黄牛都得撩橛子了。”

张斯年扑哧一声笑了,从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撕了两条也放在地上道,“大仙儿歇会儿吧。”

面前的小黄鼠狼似乎明白我们俩是真的不想走了,于是窜了过来,面对着水和食物嗅来嗅去,还真的喝了起来,它在地上吨吨吨,我俩也开始补充水分。

小黄鼠狼叼起肉干嚼了两下,似乎觉得还行,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它吃饱喝足,再次立起身子看向我俩,然后开始原地转圈。

我叹了口气,拉起张斯年道,“走吧,大仙儿催了。”

这次只走了十几分钟就停下了,但我俩面前出现得不是出口,而是一面土墙,墙下面还有个小洞。只见小黄鼠狼一溜烟窜了进去。

我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真是谢谢大仙儿为我们带路了。

我俩愣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没想到小黄鼠狼再次从洞口钻了出来,这次它没再转圈,而是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它跑到我们面前,把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到了地上。

我定神一看,这不是我头绳吗?!

“???”

张斯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洞,又看了看这土墙,“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12

我和张斯年对视一眼,不由分说连忙把背包放下,将强光手电放到背包上支起来对着土墙。然后撸起袖子,抽出开山斧,两个人对着土墙就是一顿凿,顿时尘土飞扬,小黄鼠狼都躲得远远的去了。

我俩连凿带刨,花了半个钟头硬生生挖了一米深,越挖越感觉土质松动,果然再一斧头下去,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洞。

张斯年对着洞口一脚踹开,顿时洞口四周土块碎裂掉落。

我举起手电筒往里面一照,瞪大了眼睛,“我去!”

只见整齐码放的物资出现在面前,墙角还有老张媳妇腌的咸菜坛子。可不正是自己仓库下面的地窖!

好嘛,俩人探索一整天,结果穿了个山洞,直接到家了?

张斯年扒着洞口往里看,也是一脸震惊,“真是开眼了。”

我和张斯年没空感叹了,赶紧拿起包翻进洞口,我急忙跑到地窖入口打开了地窖的灯。灯光瞬间照彻整个地窖,再一看小黄鼠狼留的那个洞,洞的旁边正好堆满了腊肉香肠。最下面还有啃了一半的。

我说这小东西怎么那么好心,感情是吃人的嘴短。

我想了想,立即跑上楼倒了一碗水,回来放在了腊肉旁边,小黄鼠狼从洞里钻了出来,看着我俩不明所以,我和张斯年赶紧对着它拜了拜,“谢谢大仙,大仙吃好喝好,不够上来找我要。”

随后我俩望着这个洞泛起了愁,想了想,还是先用塑料布给封上了。最后将一箱箱物资挡在了塑料布前,俩人这才转身上了楼。

回到仓库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对讲机和老张两口子报了个平安,毫不意外的得到一顿批评教育。我和张斯年竖着耳朵听着,乖乖的点头称是。

这边终于骂消停了,我和张斯年才轮流去洗了个热水澡,仓库这边的温度依旧很高,外面像是没下过雨似的,我洗完澡出来便打开空调,随后走进卧室,爬到床上盘着腿,开始查手机地图。

没一会儿张斯年擦着头发也进了卧室,他拿了两瓶可乐,扔给我一瓶,随后坐在床边道,“刚问我爸了,他说村子里没下雨。”

我看着地图眯起眼,“咱们回来只用了一个小时,但是早上绕外面却走了六个小时。你看后山那块地方,与咱们就隔了一个山头。”

张斯年闻言往床里面爬了爬,凑在我旁边看向手机,他伸手扒拉两下屏幕道,“按理说地窖后面有个山洞,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有没有可能这下面以前是个防空洞?”

我推开他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个哈欠道,“还真没准,当初盘下这个仓库的时候,主人也都好多年没用过了,说这里是以前他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破房子,他后来改的仓库,那会儿他是想用来囤放木材拿出去卖,后来山里一直不修路,上面也没批准砍伐,所以就闲置了。估计连他都不知道这地窖后面还能通到后山。”

俩人核对了半天,发现自己半山腰这个仓库位置,好巧不巧就是后山山腰那个山洞。估计现在能知道这事儿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这谁能想到啊!

知道这个洞没什么威胁,我俩顿时放下心来,一起仰面瘫倒在床上,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淋了雨又一直在走,本以为今晚可能就被困在山洞里了,谁又能想到此时能吹着空调窝在床上。

“你说那个开水池子为什么那么烫?”

“温泉又不是都适合泡澡的,很多泉水的温度都很高,挺危险的,那边的天气也奇怪的很,明明和这边只隔了一个山头……”

“是啊……外面菜地还干着呢……”

“那边应该有座火山,只是没人涉足……”

“活得还是死的啊,万一喷发了咱们就凉了……”

“这村里人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有个火山……可能没啥危险了吧……”

“我突然想起了庞贝古城……”

“你说被岩浆烫死好还是被丧尸咬死好……”

“噫……都挺疼的吧……”

我和张斯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耳边的话语逐渐化作了均匀的呼吸声,我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清早的晨光从床帘缝隙中照进来,我迷迷糊糊的想要翻个身,结果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箍着,半分都动弹不得。我不舒服的顾涌了一下,竟没顾涌动。

一睁眼,迎面是个温热的胸口,似乎感觉到我在乱动,箍住我身体的两只手臂又用力把我往胸口抱紧了一些,还带着不满的哼唧声。

我被抱着一头撞进了他的胸口,鼻息入侵的满是张斯年的味道,此时也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不是,他昨晚怎么没回沙发睡啊?

我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好像是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难道他也睡过去了?我暗叹一声大意了,随后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我逐渐喘不过气了,于是开始使劲扒拉他的手臂,想要挣脱面前人的窒息熊抱。

可惜这臭小子睡得太死,半天没反应,我不断地蹬腿挣扎,动作有点大,一不小心似乎碰到了什么,头顶传来一声闷哼,箍住我后背的手猛地抽了出来抓住了我乱动的腿。

张斯年半眯着眼缓缓睁开,干脆一手拽着我的腿一手抱着我的后背,往上一提,我惊呼一声,面前毛绒绒的脑袋顿时压在了我的颈窝。

张斯年抵着我的耳侧,嘶哑道,“别动,让我再睡会儿。”

耳侧撒娇的声音让人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我感觉的脸自己现在比在后山开水池子里泡过澡的刀刃还烫。

“张……张斯年,你……你过分了啊……我……我可是你姨……你爸妈管我叫妹子……咱俩都差辈儿了……这样是不对的……你快起来……”

“唉……”耳侧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如同一阵小风吹进了耳廓。

毛茸茸温热的脑袋终于离开了颈窝,我一口气刚松下来,忽然面前一黑,一个温软的唇便压了上来。

黎明的晨光被阻隔,我再次陷入了喘不过气的纠缠中。

直到我快溺水而亡,面前的始作俑者终于大发慈悲将我脱离了水面,他双眸渐深低声道,“凌娇娇,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慌乱接茬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长大了,那我以后注意点?”

那双眼睛眯起来,“注意什么?”

我目光缓缓下移,哆嗦道,“保……保持……距离……”

张斯年笑了,他伸手捞起我,狠狠的按在怀里。

“那你要一直保持这个距离才行。”

我顿时心口一滞。

空气中猛地传来咔吧一声,空调和冰箱瞬间全部关闭。我俩闻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张望,上一秒滚烫的气氛顿时拔凉。

“什么声音?!”

“好像跳闸了。”

“卧槽我的冰箱!”

我连滚带爬地跑下床,赶紧去看我的电器,一看所有插线板都没了电,赶紧给连接太阳能板的电源切换电路连接到发电机组。等屋子里的电器再次运作起来,我望着发电机组旁边仅剩的半箱汽油发起了呆。

昨晚忘记关空调了,太阳能板没撑住。但是眼下汽油也不多了,货车的汽油也只剩下半箱。当初囤的时候,汽油时最难囤的物资,现在这真是个问题了。

从床上爬下来的张斯年见我望着发电机组发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赶紧起身道,“没事,刚刚太阳能板没电了,切换了一下。我去做早饭,吃完饭你赶紧给我回家!”

张斯年有点气馁的跟着我屁股后头看我做饭,然后帮着端蒸好的速冻包子到客厅茶几上,最后俩人坐到沙发上了,他才抬起头,郑重其事道,“我是认真的。”

我哼了一声,垂着眼夹了一筷子榨菜道,“不藏了?”

“三年了。”

我的筷子猛地顿住,那得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我嘀咕道,“好的不学,学人家早恋。”

吃完饭也没用张斯年洗碗,我自己干脆利落的全收拾干净,拎着背包开门轰人。

张斯年望着我道,“你生气了?”

我微笑着抬起头仰望着他,“没生气,但是你得回去写作业了。”

张斯年抿抿嘴没吭声,拎起背包走出仓库,架起粉红小自行车,落寞的从半山腰骑了下去。我望着他快一米九的大男孩骑在女士自行车上的背影,愣骑出一股幽怨的味道。

我叹了口气,整理一下思绪。我关上仓库大门,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我把仅剩的汽油全都灌进货车油箱里,带上老张之前做的弓弩,又找出来一些工具箱放到货车上。

之前空着的汽油桶我全都扔进后面的车厢里,又拿了十来个五升左右的的空水桶。看一眼天色还早,拿起手机开始导航最近的加油站,目光停在距离村子二十公里外的加油站,确认好路线,我开着货车离开了仓库。

路过村口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边,头也不回的往出村的山路开去。

这趟行程异常凶险,如果告诉张斯年,他全家肯定都要跟来。

冒险的事情,一个人做就够了。

13

出村的路很顺畅,除了被之前雪水冲泥泞的路变的愈加坑坑洼洼,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和一只丧尸。但当我开到县城加油站附近的时候,便没这么幸运了。

加油站附近的公路上游荡着一瘸一拐的丧尸,他们十分密集,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我握紧方向盘让自己冷静。为避免惊动他们,我将车缓缓停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开车这么多年,人都没撞过,别说撞丧尸了。

我观察着四周,发现旁边有鸟落在地上,丧尸往前走几步,鸟扑着翅膀飞走了,扑腾的声音吸引了一部分丧尸过去,我想了一下,从副驾驶拎起一个收破烂用的大喇叭。

我打开车门往四周看了看,趁着附近没有丧尸,壮着胆子下了车,悄悄跑到路边的栏杆外将大喇叭挂到树上,调成循环播放模式播放。

顿时一阵“高价回收旧家电,旧手机,旧电脑”的破锣嗓声响彻天际。

我飞快地翻越栏杆跑回车上,中途有一两只丧尸离得比较近,察觉到声响立即往这边奔来,我刚上车就看见这两只丧尸往车门扑,幸好我手脚快,一把将门拉上。丧尸张着腥臭的一口烂牙低吼着的在车门上攀爬扑咬。

我吓得缩在车里盯着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丁点声音也不敢出。随着他们身后大喇叭高亢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没一会儿,车门边的丧尸便改变攻击方向,转身往栏杆外方向扑去。我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这大喇叭是真给力,四周连同加油站的丧尸都被这收废品的声音吸引,他们开始努力的翻过栏杆,腿脚笨的被绊倒在地,看他们一窝蜂的跑出来寻找声源,我一咬牙,踩起油门便冲进了加油站。比起货车启动的动静,几只丧尸虽然追着我的车捶打了几秒,便还是被更激烈的回收旧家电的声音吸引过去。

我把车停进加油站,拿着弓弩,前后左右查看了一下附近,确认没有危险,立即打开车门冲到旁边加油机查看。

我拿起油枪随便按了两下,发现竟然还有电。看来是停电后加油站自己的发电站自动运转了。可是没有卡油枪根本出不来油,这下我又犯了难。眼看那边丧尸拼命的围着树去够喇叭,没人搭理我这边的动静,我立即跑进加油站的小超市里。

超市里的东西早就被抢夺得差不多了,徒留几具早已腐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我从前台顺了一包未开封的口罩戴上,随后举着弓弩往里面走。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查看那几具尸体,看一个人穿着工作服,也不管四周飞散的恶心的蚊虫,拿起另一只手的开山斧头便扒拉他的衣服兜,终于让我扒拉出一张员工卡。

我不再久留,抓起卡便冲出门外。

我插上员工卡,将油枪插入货车,先把货车油加满了。随后将货车后面的容器都拿出来,开始一桶桶的灌油。灌油的时候简直度日如年,我一边提心吊胆的盯着后面的动静,一边将最后一桶油加满。

正当我锁好货车后厢的时候,突然身后一个低吼声响起,我下意识蹲下身子往旁边一滚,一只丧尸扑了个空,我连滚带爬地抓起放在地上的弓弩,对着丧尸射出一箭,随后趁他被射穿,顺带一脚将它踹倒在地。

可惜丧尸只被射穿了身体,倒在地上顿了顿身子,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弓弩一次只能射出一支箭,我趁着他还在努力爬起来,立即往驾驶位跑,身后的丧尸再次扑来,我从座位上抽出开山斧回身就给了丧尸一个横切。

丧尸的脑袋被我瞬间切了两半,腥臭的液体飞溅,我吓得愣住了。丧尸被切掉了半个脑袋在地上蠕动,但是怎么也起不来了,没多久便和小超市里的尸体一样躺着不动了。

场面实在太过惊悚,第一次杀丧尸的震撼让我拿着斧头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呦,新手啊?”

车头后面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尖叫,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男人靠在我的车头,肩膀上还扛着一把枪。

我心下顿时一凉,完,今天怕是要折在这了。

他目光扫到那些被大喇叭吸引的丧尸,视线收回来,开始扫视我,目光带有无尽的贪婪和欲望,他嘿嘿笑着道,“弄这么多汽油,是要运去哪里?”

和他比起来,我一身干净整齐,一看就是过的极好,而他即便带着枪依旧是衣衫脏污,连洗澡的条件都没有。可见山外的世界有多难过。

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些年,我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服了软,一脸开心道,“太好了,我可算见到活人了,谢天谢地!”

男人见我似乎没有戒备心,于是挑了挑眉,手上的枪在肩膀上靠了靠,没打算拿下来,他从车头转悠到我身旁,上下打量我,随后目光停在我手上的开山斧,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立刻丢掉了手上的斧子,抓着他的手臂就哭,“大哥你可不知道,我家在二十里外的县边上,事发的时候正值秋收,我们一家子就住在菜地旁边的仓库里,谁知道这事儿发生了,我家里人出去找人求救都没再回来,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那边这玩意儿少,我藏在仓库里就吃刚下来的稻子才熬了过来。这几个月天气也反常,我们那仓库有备用电能用电暖器和电扇,但是得配汽油,我这没辙了才出来找油,大哥,您住哪?还有其他活下来的人吗?我家粮食都吃差不多了,您救救我吧!”

说着我就跪了下来,抱着他得裤腿开始痛哭流涕。

眼见我的声音吸引过来几只丧尸,男人一脚踹开我,对着丧尸就是两枪,他骂道,“你特么小点声,丧尸都让你招来了!先跟我进来!”

说着男人一把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就进了超市。超市最里面的尸体还在,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回头看着我道,“我也是县里逃出来的,那里丧尸更多,估计你家里人早就没了。你弄这么多汽油就是为了供电?我去,你可真特么的奢侈……”

我小声抽泣着,“没辙啊大哥,冬天又冷,这夏天更热,丧尸受得了,人可受不了哇。我多运点回去,少说还能撑半年呢,那地里草根啥的也不少,凑合凑合还能对付……”我情绪一上来,又扑了上去,“大哥,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啃草根了。”

似乎也是这世道将人磨得没什么人性了,那男人看过来的眼神愈加露骨,看着我干干净净的,手上也没武器,于是把枪放到了一旁的柜台上。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吃了一半的饼干,我目光扫过去立刻作势要抢,当即被踹倒在地,“你特么老实点!”

“给你吃的倒是可以,你有什么能换给我?”说着,男人嘿嘿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

我站起身,低着头,余光看着那把枪的距离,于是缓缓地开始解衬衫扣子,一边解一边凑了上去,阻绝了男人和枪的距离,男人目光越发炙热,我直接坐在了柜台上,那把枪就在我身后,我对着男人把扣子解到了胸口。

我突然停了下来,嗔怪道,“大哥,别光我脱啊,你那衣服脏死了,我也下不去手,你自己弄呗。”

那男人舔了舔嘴唇,手上也开始了动作,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外面就是丧尸,你这可真特么刺激。”

我害羞的垂下头,“大哥你是有能耐的,我就是想吃口东西,能跟了你吃上饭,我也愿意。”

男人许久没听到这么可心的话了,末日的绝望,每天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让他几乎忘了人间还有温柔乡,这一番话直接撩动男人的心。

他看了一眼外面还在被大喇叭忽悠的丧尸,当即开始低头解腰带,我解扣子的手往自己裤腰移动,看着像是在解开裤子,实际上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身后的枪。

抓起枪的手突然被一把按住,我心脏猛地一颤,再抬头,只见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咧着嘴笑,“你干嘛呢?”

我被按住的手一寸也动不了,努力堆出一个笑容道,“大哥,这东西硌着我了,不舒服。”

男人似乎信了我的鬼话,他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我,伸手一点点把枪从我手里抽了出来,“不舒服?那咱就把它拿开。”

在我的目光下,男人将枪用力一推,啪嗒一声,枪落到了我身后的柜台地上。

随后不等我反应,男人立刻压了上来,伸手就按住我的头压倒在柜台上,我立即挣扎起来,“等等,别这样!”

“等什么等,还敢跟老子玩心眼?跟老子玩心眼的都去见阎王了,想跟我就老老实实的……”

挣扎中我被抽了一巴掌,嘴角的血腥味瞬间涌入舌尖,在一阵耳鸣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刹车,而面前的男人热火朝天的根本不在意,他正用力的拽着我的衣服,刺啦一声,撕开了我的上衣,随后向下扒开我的裤子。

我冷笑一声,仰着头看着他压上来的脸,另一只手直接从裤子松开的腰间拔出一把军刀,用力插入他的腹部。

随着我用力扭转刀柄,男人顿时瞪大双眼惨叫起来,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

男人恶狠狠的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一手握住我拿刀的手,狰狞道,“臭婊子,我特么弄死你!”

他的力气很大,握着我的手便将刀拔了出来,军刀带出的血溅了两人一身。男人用力扭转我的手腕,我掰不过他,滴着血的刀尖转瞬被他抽走悬在我的头上。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盯着刀尖目不转睛,刀尖的血滴进了我的眼睛,我眨了眨眼,笑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男人怒极,“老子死也捎上你!”说罢军刀便要落下。

突然一把斧子从侧面飞来,面前的男人被斧子直接砍到太阳穴,从我身上横着就倒了下去。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的血,喘着粗气起身,望着涓涓的血从男人脑壳流出来,我整个人都懵了,随后身侧传来脚步声,我被猛地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撞得我头生疼。

我被死死的按在怀里透不过气,而环住我的人还在颤抖,张斯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似乎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

我按在他怀里动弹不得,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我伸手拍了拍他。

他平静了许久才低声道,“……凌娇娇,你下次再敢不吭不响的出来送死,我就把你扔进后山的开水池子里。”

我呆愣的被他抱着,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不该来的。”

“对讲机一直不回,我跑上山你车都没了,你早上盯了那么久发电机组,旁边汽油桶也都空了,我能不知道你去哪了?最近的加油站只有这里了,凌娇娇。”

我听着他心脏砰砰跳动,喃喃道,“太危险了张斯年,你不该来的,老张和嫂子知道了得多心急……你怎么能开车呢,你还没本呢……”

“凌娇娇!”张斯年双手用力捧起我的脸,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怒火,“你从来都没想过,你不见了我会有多心急吗?你从来没想过,你死了,我,我爸,我妈,会有多伤心吗?啊?!”

我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懵了,突然眼圈一红,逃开他的手掌,嘴角扯了扯道,“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死就死了……”

张斯年闻言用力掐着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拽了起来,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里带着绝望与怒意。

他颤抖着声音道,“你看着我,凌娇娇!那刀尖离你只有一寸了,你都不怕吗?我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你是想吓死谁?!我们三人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们用尽全力想对你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呢,就为了几桶油,就能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刚刚如果我没到怎么办?有什么事不能提前跟我们商量,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自己把事情解决,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操心,你松手,疼!”

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张斯年紧紧的再次将我抱住,许久,他似乎努力平复了呼吸和情绪,叹息道,“凌娇娇,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此时我心中瞬间沉甸甸的,愧疚的低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门外低吼声阵阵传来,张斯年立即松开了手,他看着我几乎赤裸的上身,面无表情的脱下身上唯一一件短袖给我囫囵套在身上,将我的裤子拉上扣紧。

随后一把拽出地上男人还插在太阳穴的斧头,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什么,拽住了张斯年,他冷眼回头看我,我赶紧翻身到柜台后面捡起那把枪,又翻了回来,然后赶紧拉住他的手,他看着我手里的枪瞳孔一缩,狠狠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扭头就往外走去。

门外此时已经有几只围上来的丧尸,张斯年二话不说挥手就将围上来的丧尸砍断了脖子。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清除周围的丧尸,动作干净利落,比我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他继续拉着我往货车跑,这个角度似曾相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拉着我往前走的不再是那个让我叫师父的瘦弱男孩,他拉着我走到电脑桌,走到山林,走过苹果树,走过开水池,走过山洞,似乎他永远都走在最前面。

我猛然发现,面前那高大的身躯原来早就足以为我挡住前方未知的危险,只是我太自负,一直不愿意承认。

我自负于比他经历的多,高估了自己,甚至忽略了他早已长大的事实,更低估了自己在老张一家人心里的分量。

我垂下头,默默的被他推上了货车副驾。

张斯年把家里另一辆货车开了出来,只是刚刚开到加油站的时候车胎似乎被扎了。我瞧着瘪下去的车胎,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看他熟练的操控方向盘,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等我一下。”我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下车将加油站的卡抽了出来,转身回到车上道,“还……还能用得上。”

他瞟了我一眼没说话,掉转车头就往回开。

刚要踩油门,突然路上冲出几个人,架起枪对着我们的车就是一顿扫射,张斯年眼疾手快一把按下我的头,脚下踩着油门就撞了过去,感觉似乎压过了什么东西,我猛地再看后视镜,只见一两个还在追着我们跑的人已经渐渐消失在身后的路上了。

我再看张斯年,只见他看向前方一直加速,面无表情道,“把安全带系好。”

直到出了县城开进山路,我俩都没说过一句话,我感觉有点害怕,不光是现在冷场的气氛。还有张斯年刚刚面无表情撞上人后离开的样子,这和在家里为了省口吃的,可爱到不敢多吃一碗饭的张斯年相差太远了。

身旁的开车的人突然开腔,“害怕了?”

我吞了吞口水,没敢说是,只是僵硬道,“我没想到还会有人出现,他们还有枪……”

张斯年冷声道,“不光有枪,还有车。他们都是住附近的,循着路没准会找到村里,村里不能呆了,今晚一起收拾一下,我们转去仓库。咱们把地窖口挖开,开始准备搬家吧。”

我脑子疯狂转动,想起刚刚那个男人敢把枪推到地上,原来是外面还有他的同伙。如果他们是附近县城的居民,那这附近的物资估计早都被他们摸清了,我们第一次出现在这里,肯定会被怀疑是从哪来的。再循着方向追,我顿时一阵后怕。

我低声道,“对不起,如果我不出来找汽油,村里就……”

张斯年打断我,他看着崎岖的山路,小心的降低了车速,“村里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人饿极了都会去找附近的菜地和村落。”

我垂下头,“对不起……”

这次是由衷的,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道歉。

我想事情太过浅薄,以为没人会往村里跑,但是今天往外走了一遭,看清楚外面活着的人都在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一切生的希望?

“等东西都搬过去了,咱们把地窖封死,后山他们暂时找不到路,是我们唯一安全的退路。”张斯年叹了口气,道,“娇娇,这个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法律,也没有道德,我路过县城找你的时候甚至看到有人抢孩子来吃,被抢的母亲是死在人手里的,物资缺少的情况下,人比丧尸还可怕。那些大多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有枪,也有车,我的一只车胎就是被他们打爆的。”

我心里一沉,原来他在路上就被打爆了一只轮胎,即便如此,竟然还能开到加油站来找我。他都不怕万一找不到我,他自己回不去了怎么办吗?

我头垂的更低,努力的忍住哽咽,说道,“我们回去立刻搬家。

14

山里的路依旧难走,张斯年把车开进院子,老远就看见老张两口子等在门前,地上堆满了全是老张抽掉的烟蒂。

张斯年将车熄火后走下了车,他走过去看了他们两口子一眼,一句话没说,径直越过两口子进了屋。

我此时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也一同跟他下了车。

见老张两口子站在门口望着我,我站在原地。

老张媳妇望着我这副摸样,张着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老张则转身从窗台抓起一个笤帚疙瘩冲了上来,抬手就往我身上抽,老张双眼通红,手上力气用了十成十,一笤帚下去,手臂直接红了半边。

我杵在那一动不敢动挨着打,老张媳妇赶紧上来护在我身前,对老张骂道,“你这是干啥!你没看她一身伤,你还想给她打死不成吗!”

老张瞪着眼道,“打死咋地!自己命都不稀得,当初还救我们干啥!不吭不响的就跑出去找汽油,晓得有多危险!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们咋活!我们一家三口干脆也陪你一起被丧尸啃了罢!”说完,老张气得一把将笤帚摔在地上。

我抿着嘴不吭声。

老张媳妇回过身,拉着我上下仔细地看我的伤,见我身上没有伤口,只是一些皮肉伤,这才松了口气。也不顾我一身脏污,一把便将我抱住,而抱着我的手却狠狠的纂成了拳头,她哽咽道,“没事了娇娇,咱能活着回来就好,没事了啊。”

我被老张媳妇抱着,低着头一点点抽泣起来,紧绷的情绪突然间松懈,我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父母走后,我一直是自己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当我第一次得到无条件的关爱时,已经成年许久,习惯了人情世故的我带着疑惑,不安,害怕的情绪接受着老张一家子的关心与照顾,甚至还急于两清。

原以为带着他们活下来,算是回报了他们的这几年的情谊,这世间于我就再也没什么牵挂了。

可我错了,人心向来不是等价交换的,他们不是我的那些亲戚,也不是那些同事和“朋友”。

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在乎我能带来什么,只是纯粹想我好而已。

当天我难得的在老张家睡了一夜,我和老张媳妇睡在一张床,夜里天依旧热的人烦躁,我睡梦中不安翻来覆去,没一会儿便有阵阵凉风袭来,赶走燥意,我才逐渐陷入梦乡。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我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妈妈正支着头,靠在枕头边给我扇扇子。

我眯着眼,含含糊糊叫了一声“妈……”

妈妈闻言笑了,放下扇子宠溺地将我抱在了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我再次安心的睡了过去,一梦到天亮。

我睁眼时,外面的野鸡已经在打鸣了。

我起身,身侧除了一把蒲扇,早已空无一人。而楼下已经响起了走动声和做饭的声音。我收拾好下了楼,正好看见张斯年一箱一箱的在打包行李,一头长卷发有些凌乱的被他扎在脑后,此时正蹲在地上有条不紊的给箱子绑着胶带。

昨天回来,他就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此时他看了我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继续干活。

老张走过来扛起打包好箱子,看我起来了,便催促道,“快去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开始搬家了。”

我点头,赶紧去吃早饭。老张媳妇从蒸屉里给我端出一碗温热的面条,上面还打了个鸡蛋。她看着我吃饭,柔和的问道,“娇娇啊,咱们这次搬去山洞,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点了点头,“这次出去遇到的人比我想象中要穷凶极恶,他们大多是集体行动,有车有枪的,而且现在外面的资源紧缺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这次我大意了,逃回来的路上我们还折掉了一辆车,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踪迹,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清扫附近村落了,这个村子虽然离得远,但是对于县城的人来说不算陌生,没多久也会被扫到,咱们必须赶紧跑。”

老张媳妇点了点头,这边往灶台的火堆里泼了一盆水。

“娇娇,老张和斯年都是一个德性,嘴上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心都细的很,这心里越在意,面上脾气就越大,他们说啥干啥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叹了口气,“老张早上还跟我说了句话呢,张斯年可是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老张媳妇瞟了我一眼,笑道,“大的我管得了,小的可管不了,你自己想招儿吧。”

我闻言一阵头疼,又叹了口气,赶紧把面吃完,一起跟着老张媳妇收拾。

我们把屋子里的物资先后分了两辆车搬到山腰的仓库。随后将家电,发电机,太阳能板,一些家具也拆装搬到了仓库院子里。最后将村里养的鸡和兔子带回来,菜地里熟了的菜带上,没熟的直接全部捣毁。屋子里的电线一根不留,甚至临走时把土炕都敲了。

当最后一辆车拉回仓库,我们步行将车辙痕迹一点点仔细地清除干净,随后开着货车,将通往山腰的路全部堵死,路边的几棵树拉倒堵在了上山的道路上,仅剩的两辆货车直接开进了山边的树林里掩盖起来。

做完这些,我们四个累的在仓库里狠狠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我们便立即将地窖和山洞连接的土墙挖出两米宽的洞,顺利的拉着板车开始运物资。

山口的巨大山洞我们选择用来做客厅,分别安置厨房,卫生间和餐厅,而距离较远的过道的几个大山洞则成了我们重要的囤房物资地点。

为了防潮,储存山洞地面上的土地被我们用仓库拆下来的吊顶铺满,而物资上都包裹上防潮布料。

老张和张斯年将拆除的电线串联线路,给几个山洞都接了灯。太阳能板则直接铺到了山洞的山壁上,下雨的时候直接用植被覆盖减轻淋雨,艳阳高照的时候再将植被挑起来。而发电机组主要放在最大的综合区洞穴用来供应冰箱彩电。

老张媳妇打扫着离最大的山洞比较近的三个小山洞,这三处山洞不大,但是透气性好,能当卧室。

老张回到仓库,看着我那带顶的木床摇了摇头,道,“你这冬天可不行,还是得火炕啊。”

我想起了冬天的惨状,连忙点头。

说罢去外面开始弄水泥,又去仓库把囤煤的棚拆了,拉了一堆砖头。分别在几个山洞打了火炕,火炕的烟道直接顺着山洞顶端的洞口出去,又把顶上山洞漏风的地方装了格挡,冷的时候可以直接给堵上,热的时候打开通风,十分便利。

山洞条件不比仓库和村里,但是看着空旷的山洞逐渐铺上地毯,放上衣柜,装上电视,摆上沙发,这里俨然又不像个山洞,倒像是个山洞主题的酒店了。

而我的卧室除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土炕,地上铺着地毯,旁边是床头柜,书桌,衣柜,墙面挂着画,书桌摆着绿植,山洞顶的阳光铺陈下来,还别有一番滋味。

我环顾整个山洞,挠了挠头,“别说啊,还挺前卫。”

大部分东西都搬到了山洞,但是山洞的卫生间没修出来,土炕也还得晾几天。所以我们当晚依旧睡仓库里。

老张媳妇喝着果汁累瘫了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对着电视里播放着的爱情电视剧,叹了口气,“先歇会儿吧,这哪是眼前能干完的活啊。”

我拿了一瓶冰可乐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张斯年蹲在地上正拆着一组柜子,我把可乐放在他身旁的地上,他继续干活没吭声。

我凑过去,低声道,“怎么,一辈子不想理我了?”

张斯年依旧忙着干活,没搭理我。

我坐在地上,望着夜空道,“唉,不想搭理我也晚了,以后你天天都得见着我,日日都得见着我。过了这个山洞,咱可就真的与世隔绝,绑在一起咯。”

张斯年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语气中有几丝不明的情绪扰动,淡淡道,“凌娇娇,你别招我了。”

我闻言一愣,笑着看向他,我招他?

我挑眉道,“我就招你了,怎么着?”

张斯年呼了口气,猛地扔下手里的工具,回身按住我的头,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一头猎豹盯上了猎物,满眼都是意味不明的情绪,一字一顿道,“那你可千万,别后悔。”

15

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已经将几个主要生活的山洞装修完毕。

仓库那边的天气越见诡异,日温差竟然逐渐达到了三十多度,日间温度直逼四十度,夜间却骤降到四五度。想着外界的人们不光要对付丧尸解决温饱,这天气也简直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甚至我们走的时候,还遇上了罕见的大风冰雹,一时间山雨呼啸,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差点把仓库砸穿。

好在仓库那时已经空无一物,靠山的外墙被我们尽数捣毁,完整的砖块能捡走都捡走了。一旦冬天再有积雪,湍急的水流估计会直接将仓库冲塌。

而地窖的入口也被我们直接堵死,就算仓库被人发现,这地窖也会永远埋在地下了。

山洞通道里有无数分叉路,以防意外迷路,我和张斯年拉着小推车,将一些不用的柜子和货架将这些分叉洞口全部堵住,通往仓库的过道也以此安装了声控灯,而节省下来的电线全都用在了客厅卧室和储存室。

近一个月张斯年都不怎么看书了,一提就是忙着干活。而我也不能说什么,装修山洞总归是他和老张出力最多,俩人经常杵在洞口外搞器具焊接,疯狂拆柜子,造物件,砌墙,一忙就是一整天。看着客厅多出来的橱柜和灶台,俩人不可谓不辛苦。

而我和老张媳妇也没闲着,俩人在山洞外的平地上开荒耕地,圈围栏养野鸡和兔子,收拾清洗,也是累得半死不活。

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直接昏倒在床,一个月发电机愣是一滴油没加过,全指着太阳能电热板供能了。

那一晚张斯年的话在我脑海中萦绕了许久,我起初只是不希望两人继续僵持下去,但事情却似乎朝着我没预料到的方向发展起来。

这天老张两口子还在洞口忙着弄管道,而张斯年拉着我去几个比较远的山洞逡巡清点物资。我觉得确实得清点一下,以备能清晰地规划后续的供给问题。

我逐一清点完,将塑料布完好的盖在箱子上,低头看着本子上的记录的数目,对张斯年道,“这批清点完了,咱们去下一个洞吧。”说完就转身往洞外走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吧嗒一声,山洞的灯被关掉,洞里顿时漆黑一片。我心说这小子手还挺快,真是省电从我做起。

此时洞外的声控灯也暗了下来,我在黑暗中突然有点害怕,转身去拉张斯年想让他走前面。

人没拉到,却整个人被从后面抱了起来,我惊慌失措之下被放在了一旁的物资箱上。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面前的人把我放在箱子上就停住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我吓得伸手想要摸索着面前的人,却直接摸到了一个紧实的胸膛。

我愣了一秒,却被一把按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熟悉的压制感袭面而来,牙关被猛然撬开。紧接着腰间缠上一只温热的手掌顺着后腰直接摸上了脊背。

一时间,只有低沉的呼吸声交错在装满了物资的山洞中。

腰间的掌心游走地愈加肆无忌惮,四周的空气也越来越滚烫,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褪了个干净。

我这才恍惚意识到,什么特么的清点物资,自己上了这小子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被钳制着的腰快被撞断了,对方似乎还想继续。

我松开揽着脖子的手,一把抓薅住了面前人的头发向后拽离他的头,我喘着粗气骂道,“差不多得了啊。”

对方动作一顿,却直接将头再次埋进了我的颈窝里,闷哼道,“不够。”

我气不打一处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几个山洞没看呢……”

我的话引发了对方的不满,脖颈间瞬间被牙齿咬了一口,还挺疼,我颤抖着声音服软道,“张斯年,你属狗的吗?我是真不行了……”

他的牙齿顺着脖颈摩擦着我的耳廓,随后又蚀骨未遂般轻舔了一下,嘶哑道,“我说了,别招我。”

随后猛烈的冲击再次袭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脏话没骂出来便再次被封在嘴里。

接下来物资清点的时候我几乎是被搀着进行的,我咬着牙看着张斯年一脸的春风得意,心说今天怎么也得先把客厅的沙袋组装好,不然以后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山洞里有了电,却没有自来水,老张用当初装修仓库剩下的一些材料给山洞一侧砌了个蓄水池,连接上拆快递拆出来的净水器,引到水池坐了个自来水管道,而另一侧则直接连接上热水器。

这一番操作下来我直呼专业,以后只要定期去山涧打山泉水挑回来倒进蓄水池就行了。

客厅山洞的卫生间和淋浴间分别做了两处分离,淋浴间在靠近山洞外侧的地方直接单独砌了一个房间,上方安装好浴霸和灯,直接连接太阳能热水器。

热水器里的水直接抽取蓄水池里的水,而下方的走水直接储存到马桶的水缸中,最后一起流出侧面山洞外的提前挖好的沼气池里,地里施肥直接能用的到,简直把循环玩到了极致。

客厅的空间比我之前的仓库还大,我火速组装好沙袋立在了客厅中央,心下戚戚,心说以后我的幸福就靠你了啊沙袋兄。

老张媳妇看我那么快就能把零件全都组装好,猛夸我动手能力强。

我挺起胸膛,得意道,“小意思!”

张斯年洗完澡刚出来,走过来拍了拍沙袋,意味不明道,“这么大的沙袋都能装好,看来你精力还挺充沛啊。”说完拍了拍我的腰。

我被拍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当即扶着腿站起来就往浴室走,边走边呼喊道,“哎呦,刚才觉得还没事,怎么现在突然就腰酸起来了,腿也疼起来了,不行不行,我洗个澡赶紧睡觉去了。”

老张媳妇正靠在沙发在看电视,不明所以又扭头看了一眼沙袋,“装这个这么费劲呢?”

老张端着泡脚桶走了过去,“这玩意儿看着是挺沉的,肯定费了不少劲。”

随后把盆放到了自己媳妇脚下,老张媳妇把脚伸进洗脚桶,戳着老张笑道,“可别白费娇娇一番心意,你平时也打打这个,锻炼一下。”

老张揽过她摇了摇头,“让我再多活几年吧。”

张斯年没眼看客厅的夫妻俩,转身也往卧室走去,“我睡觉去了,你俩记得把山洞大门关上。”

防止夜间穿堂风,几个山洞的门口被老张媳妇安上了卷帘,通风的时候将帘子卷起来,夜间睡觉的时候再全都放下去。山洞大门则正经的安装了一道铁门防止野兽,为了这个铁门,老张特意搬了仓库原来的大铁门,用电锯和电焊在山洞外敲敲打打了好几天才完美的贴合了洞口的型状。

洗完澡离开客厅,我掀开帘子进入了自己的卧室,卧室的火炕尺寸和我原来的四角床是一样的,被我铺上了厚厚的被褥和床垫,四角继续支起了顶,除了下面构造不同,大体上没什么区别。只要拉上帘子,床上直接就形成了一个足够隐私舒适的睡眠空间,蚊子都不进来。老张媳妇帮我装这个的时候还一脸赞叹,回去就要给自己那边也支起蚊帐。毕竟就算点了蚊香,那山洞里蚊虫还是得防着点。

我哼着小曲打开衣柜,换上了柔软的睡衣,随后拉开床帘,一猛子扎进了我的大床上。

一想到等冬天的时候火炕烧起来,旁边的相连的炉子还能用来烧热水,简直是完美。我闭着眼舒心的翻滚了一圈,却直接翻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四肢顿时一僵,看向早就躺在里面的张斯年,顿时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退,我指着他,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张斯年懒洋洋的道,“睡觉啊。”

我一枕头砸了过去,“臭小子,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张斯年此时披散着半长的黑发,发稍蜷在他的锁骨上,他只稍一歪头,头发便从锁骨划过了喉结,他道,“凌娇娇,你得对我负责。”

我愣住,负责?

随即明白了什么,我抱着胳膊笑道,“年轻人火力旺,我能理解。但是这个事儿是你情我愿才行对吧,况且我刚刚还给你把沙袋装好了,你看你是不是……”

张斯年闻言,瞬间双眼眯起,伸手拽着我的脚踝,一把拉到了他身下,张斯年凑近了我的脸仔细观察,随后冷声道,“你后悔了?”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张斯年面无表情的提醒,“你说过,过了这个山洞,你和我,就绑在一起了。”

我的思绪猛然拉回一个月前,扯着嘴角,艰难的承认,“好像……是说过,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咱就不能是友好协作互帮互助关系吗?”

张斯年的眼睛再次眯起,“友好协作?互帮互助?”

我点头,“你还年轻,其实你有冲动是很正常的。只要时间久了,你就会厌烦,就会失去兴趣的。你应该多看看书,多丰富一下阅历,随着阅历的增长,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好……”

张斯年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翘了起来,“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捧住他的脸,认真道,“你只是最开始遇到了我而已,也许不久后外面就会恢复正常,如果我们出去了,你也许会遇到其他人,你的人生不会停止在我这里。到那时遇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诱惑,你对我的情感,也会慢慢淡去的。”

张斯年听我说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观察我,许久,似乎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手掌突然附上我的手,凑近到我耳侧,道,“凌娇娇,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一些状况。”

我疑惑,“搞清楚什么?”

张斯年轻声道,“第一,我已经十九了,而你只比我大了五岁,别把自己辈分抬那么高,我爸妈可从来没把你真当妹妹看。第二,这世界已经完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这里一步,别试图逃离,我会把你好好拴住。第三,从你招惹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人。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死也会跟你绑在一起。”

他的话听着吓人,但于我却像是不腻人的冰糖水,一点点的沁入心底。

我怔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起初他日日打沙袋也不敢碰我分毫,直到被我拆穿了书签上的字,才有了他在苹果树下的试探,一切才会愈发不可收拾。就连跑出去的时候被打爆了车胎也要继续找我,后来他很生气,似乎以为我确实想撇开关系,于是不再理我。

难怪他说是我在招惹,最后的越界也是我在那个夜晚释放了求和的信号。

这么一看,我现在还在给他科普,倒是十足的像个混蛋。

我伸手抱住了张斯年,在他颈窝蹭了蹭,“张斯年,我承认我心动了。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赖在我床上不走的理由。还有,你爸妈那里,你自己去说。”说完我面上一红,别过了头。

耳侧猛然传出一声从嗓子里发出的笑声,张斯年突然从那个冷冰冰的表情恢复到了许久未见的开心小狗子,他用力的蹭着我的脸,抬起头看着我,双眼都布满了小星星,“我现在就去说。”

说完他就起身,我反应过来赶紧一把薅住他拽了回来。

看他虽然一脸疑惑,但看不见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要不,再等等……”

张斯年凑过来,“那今晚我要睡这里。”

条件是这么谈的吗?我揉了揉眉头,一想起第二天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张两口子,脑仁就疼。

思前想后,我妥协了,

“可以是可以,你能先把手拿下去吗?压着我胸口了。”

16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山外的威胁离我们远去,而山里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白天老张出去砍柴,老张媳妇料理菜地和野鸡兔子,我和张斯年则去探索后山,绘制地图。这里是我们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即便知道其中可能充满未知和危险,我们也要尽可能地摸清楚这一片山林大致的构造。

山洞往西走三个小时能够到达苹果树,往南即往下方走会路过之前的开水池,我们顺着开水池的方向继续往下方山谷走,才知道我们那日见到的开水池只是其中一个泉眼,下方林林总总还有三四个小泉眼,小泉眼像是梯田一般,一个池子挨着一个池子阶梯向下,越往下的泉眼温度越低。

张斯年从最下面的温泉池拿出温度计看了看,随后在本子第二页记录起来。我看着那个温度计问道,“这是你们拆快递拆出来的?”

张斯年看了一眼手上的温度计,甩了甩水,塞进了包里。“好像是一套做蛋糕的器具,一直让我妈收起来的。昨天提起来说有个开水池子,我妈才翻了半天给翻了出来,怕咱俩再遇上温泉,不好判定温度。”

我望着这阶梯式的温泉感叹道,“冬天就可以来泡温泉了呀。”

许久,张斯年没搭茬,我抬起头,见他正朝着阶梯温泉最末尾,一个仅供两人空间的温泉池思索着什么。我眯起眼看那个池子,看着看着就慢慢皱起了眉。

张斯年如同被蛊惑一般径直走了过去,只见潺潺的水流从一米多高的岩石上流入下方的小池子里,小池清澈见底,目测有一米多深。

张斯年蹲下,将温度计插入水中等了一会儿,随后拿出来看了一眼,眼前一亮,开心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二人温泉,36度”,眼看着嘴角都快翘到耳根去了。

这一幕尽收眼底,我嘴角抽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壳上,“想都别想!”

离开温泉再往下走,是比之前发现的那个小湖泊更广阔的一片水域,水域四周有三条明显的溪流汇聚于此,芦苇丛生之间,隐约还能看见野鸭子的踪迹。

出门之前,老张媳妇感叹了一句这山上要是能有牛羊就好了,说的容易,这大山里哪那么容易见着牛羊啊。虽然知道不容易,但是总得试试。

岸边与树林之间相隔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一些动物想要过来喝水,务必会连吃带喝经过这里。我和张斯年在一处必经之路的大树下哼哧哼哧挖起了洞。

陷阱挖的比较深,俩人挖了几个小时,最后张斯年爬上来的时候都废了点劲。我们在宽大的洞口盖上了一层网,四周压住厚重的草皮,中间铺上零散的叶子掩盖。干完我们便离开了。

我俩走到岸边坐下,面对着偌大的湖畔掏出了两个自热小火锅。

我吸溜着宽粉,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来我之前还有半车快递扔在山洞没拆呢。”

张斯年闻言愣住,“不是说女生拆快递从来都是最积极的吗?”

“谁跟你说的?”我白了他一眼,虽然一开始我是挺积极的。

“之前我们班那些女生都这么说,她们的快递从来不隔夜。”

我呵呵一声,“你们都拆完了?”

“主要我妈对这个比较积极,她一直想要一套毛线想织毛衣。结果整个货车的快递被她拆了都没翻出来,光收拾那些纸箱子就收拾了老半天,你看到山洞里防潮用的纸板,都是那些快递盒子,倒真是一点都没浪费。”

我笑了笑,这确实是老一辈的节俭风格。我还记得每次交接班的时候老张都能给我带个酸奶水果啥的,说是超市最后卖不出去的临期货,全让老张媳妇薅到了,这几年因着她在超市上班,我感觉自己这嘴是一点没亏着。再看张斯年这大高个,估计他每天的水果和酸奶都跟我吃的一样。

这么一看,老张两口子每天跟喂俩孩子没啥差别。只不过一个上班,一个上学。想想还有点小开心。

思索到老张媳妇想要的毛线,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我还真的有看到过毛线,因为我不会织毛衣,干脆也没拆开,扔在一边就没管它了。”

俩人吃完饭,带着东西继续往东边走,又发现了几处果树和瓜藤。正值最热的时候,前后看见了山楂树,杨梅树,梨树,还有缀满了树莓的枝条不时从各种树丛中探出头。我们甚至发现了一些野生猕猴桃和李子,只是还没熟透就没摘。

这些树和西边的苹果树一样,都长得又高又大,要不是张斯年个头高伸手能摘下来一两个查看,光我自己仰着头看得分辨半天。

一路地上还遇到了没熟透的野生南瓜,已经让小动物啃得稀巴烂,我惋惜的看着也于事无补,干脆被张斯年拉着继续往前走,四周甚至还有核桃树和柿子树。

一些常见的树都开始出果子了所以认得出来,更多是一些不太认识的,我们打算下次带着老张两口子出来认认。

我们摘了点已经熟透的杨梅和树莓便往回走,张斯年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将我们行进的路线以此记录,又在旁边标注了都有什么树。

这一趟探索收获颇丰,我们带着野果子回去的时候,老张媳妇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饭桌上,老张听到我们说看到了更大的一片水域时,兴奋的就要去找自己的鱼竿,立刻被老张媳妇按住了。

老张媳妇筷子点了点菜,看了他一眼,“能钓个鱼给你高兴的饭都不吃了?”

老张嘿嘿乐着夸下海口,“那当然了,以后咱天天都有鱼吃!”

老张媳妇白了他一眼,“咋的,红烧排骨都吃腻啦?”

说罢就把排骨端走放到我面前,把我面前的白菜炒粉丝换了过去,慢条斯理道,“娇娇多吃点排骨,他要吃鱼自己钓去。”

张斯年坐的和老张一边,伸筷子正夹肉呢,眼看着盘子被端走,苦着脸道,“妈,还有我呢。”

老张媳妇哼哼道,“连坐。”

老张立刻收起了神色,“咳,媳妇做啥都好吃,我就是想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整点河鲜嘛~那鱼啊虾的,是吧~”

我夹着排骨美滋滋的吃着,凑到老张媳妇面前笑道,“咱们到时候去看看,那边水域比较宽,我们俩挖了一下午的洞,也不知道过几天有没有啥牛啊羊的路过,到时候给您整个大的回来昂。”

老张媳妇闻言乐开了花,“还是娇娇最好~”

张斯年望着排骨,幽怨道,“那洞我也跟着一起挖来着……”

老张媳妇瞥了他一眼,赶紧给他夹了块排骨,“吃吃吃,瞅给你委屈的!”

饭后的甜品就是我俩今天背回来的树莓和杨梅,我们背的比较多,洗了一些放在茶几上。四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一旁的电风扇吹着风,好不惬意。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还有个制作沙冰未半而中道失去动力的沙冰机。我一把拉起张斯年把冰沙机翻了出来,随后拿了一些冰块出来放进冰沙机,拉着张斯年当苦力在那边手摇冰沙,张斯年不负众望地将所有冰块尽数磨成冰沙,

末了,张斯年伸着通红的手放到我面前,委屈道,“手疼。”

我乐了,看着他发红的手,抓起来给他一顿揉,揉着揉着那双大手就不老实了开始在我手里撩拨。

半晌,后边沙发传来老张幽幽的声音,“别揉了,再揉会儿冰都化干净了。”

我俩动作猛地一僵。

我一回头,原来是冰沙机声音太大,惹得两口子频频回头,干脆电视也不看了,光看我给张斯年揉手看了半天。

我干咳一声,甩开张斯年的手,赶紧把冰沙分了四碗,将杨梅取核与树莓剁碎放在里面,加了一些茉莉花茶和蜂蜜,一人一碗,挨个端到茶几。

老张接过我端来的冰沙,笑着尝了一口直夸好吃,等我走远点,赶忙撇了张斯年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挺会装,头些日子看你掰砖头都不带眨眼的,还手疼?”

张斯年一甩头,没听见似的跑过来跟我一起端剩下的两碗。

老张媳妇美滋滋的吃着冰沙,白了老张一眼,“可别说他,还不是跟你学的。”

“我哪教过他这……”

我离得不远也能听见点,笑着走过来,老张这才闭嘴。

四个人靠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在高温的余热下,一勺冰沙入口,带着丝丝酸甜的梅子汁水瞬间沁透舌尖,搭配着清新的茉莉花茶,冰凉感瞬间熨帖了夏日的燥热。四个人纷纷舒服得眯起眼睛。

老张媳妇感叹道,“这才叫生活啊。”

我同意的点了点头,“拖末日的福,提前退休养老~”

老张媳妇双手举起,开心道,“再也不用蹲在超市理货啦!”

我和老张相视一笑,也开心的举起双手,“再也不用开货车啦!”

张斯年乐呵呵的喊道,“再也不用学习啦!”

空气一瞬间尬住,我和老张两口子立即侧过头,看向张斯年,异口同声吼道,“你敢!”

张斯年沙冰没吃完就被轰回房间挑灯夜读写卷子去了,看着他怨念的眼神,我选择无视。

本来就上学晚,要是书再不读完,那可真就废了。末日之下,外面的人可以为了生存放弃一切,但是现在我们条件这么好,怎么能不把书本捡起来。

等张斯年离开了,老张媳妇从沙发上挪了挪,坐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和这臭小子啥情况?”

我闻言,用勺子挖着早就化了的冰沙,“就……那么个情况。”

老张媳妇拉着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道,“我先说好,我和老张可不干涉你俩的事儿,但是你可不许让自己吃亏,知道不?那臭小子别看学习好看着乖,那贼心眼子不比老张少,哼哼,当初老张追我的时候可是手段用尽,那会儿大半夜偷偷卸我自行车圈,第二天上班出现在我家门口假装路过,说要送我一程,后来一送就送了半个月,我那车圈装上了就坏,装上了就坏,结果有一天他大半夜跑到我家院子里卸车圈让我爸看见了,追着他跑了半个村儿……”

“嚯,老张还有这本事呢?”我一脸惊讶瞟了还在看着电视傻乐的老张,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低声道,“不是,这好像是您亲儿子哎……”怎么说的跟我是您亲闺女,那个张斯年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似的。

老张媳妇笑道,“我这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别到时候入了套再后悔就来不及咯。”

我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放心吧……”

老张媳妇点了点头,“你那么年轻就出来闯荡,我就知道你聪明,咱再观察他个把月再说也行。”

我欲哭无泪道,“我是说,您放心……已经入套了。”

老张凑旁边听了一耳朵,闻言一拍大腿,起身就要往卧室冲,“这臭小子下手咋这么快呢!”

老张媳妇赶紧给拉下了,“歇会儿吧你!不是你当年卸我车圈的时候了?”

“那会儿十里八村都找你家提亲,我那是……”

老张话到嘴边想起我还在呢,于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遂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想拿捏这小子,任重而道远啊娇娇。”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你俩先看电视,我去拿点东西。”说完我提着手电筒往山洞隧道里走,我想起来白天张斯年说他妈要织毛衣,赶紧去找。路过张斯年的屋子,看里面亮着光,也没打扰他,直接往远处走去。

明暗闪烁的光在隧道里忽闪忽闪的,我搓了搓双臂,压下恐惧,来到了囤房物资的洞里,翻出那一堆小快递开始挨个拆快递。

拆了得有半个小时,拆的我手酸,心说真是该来的活是早晚都得来。与其在这山洞里拆,当初还不如在仓库里都拆完呢,现在这快递大多都设置了隐私,具体买了什么就写了俩开头的字,我也不知道哪个快递是啥。就记得好像见过某个小箱子上写了个毛线,此时只能任命的挨个晃荡,挨个拆。

拆了半天,什么猫耳发卡,猫咪铃铛,毛线帽子,我拆出来的东西纷纷往后扔。后面甚至还拆到了不可言说的安全用品,我往后一扔,却没有落地声。

我一回头,发现身后杵着一个大活人,吓得心脏骤停。

张斯年看着扔到他手里的盒子,挑眉道,“原来你找这个呢?”

我赶紧起身去夺回来,真不是啊,你听我解释!

他举着手,借光看着手里的盒子,皱着眉一字一句读道,“冰凉超薄,大尺寸……”

他念着念着我脸砰得红了,这都什么鬼啊!

我扶着额头,“你不写卷子跑过来干嘛?我在给你妈找毛线呢!”

他一脸疑惑,低下头四处看,“那毛线呢?”

我丧气道,“还没找到。”

张斯年从地上又捡起一对猫耳朵和一个猫铃铛。再看看手上的盒子,挠了挠头道,“总之,先试试吧。”

我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得看着他,“你要不要脸啊?”

张斯年蹲下身,看着我笑道,“来都来了,是吧。”

神特么来都来了!

17

直到冬天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终于猎到了两只羊。由于忙着之前收获地里的东西,我们过了好几天才去洞里查看,以至于发现的时候两只羊都快饿晕了。

老张和张斯年用剩下的砖头和铁板拉了个羊圈,旁边还建了个棚子,把鸡也一起赶了进去。兔子放进了笼子里,摆在棚子的一角,这样下雨的时候大家还有地方躲。

山里的四季温度和外界不同,夏季最热的时候能有三十度,但也只热了一周,随后更多的是在二十度上下。这里的秋天和春天很长,我望着还是一片绿意的山林,露出疑惑,明明已经十二月了,这里的季节像是停滞了一般。而远处能看到更高的山头却是白茫茫一片,映在天空下刺眼的很。

外面,又开始积雪了吧?仓库是不是快要被冲毁了?

我垂下眼继续洗着水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我,一回头,张斯年蹲在水边拉着网对我呼喊。我赶紧拎着桶跑过去,帮他一起拉网子。

我望着网里不断挣扎的螃蟹,惊讶道,“这么多?”

张斯年打开渔网的口,开始伸手往水桶里挑,“之前都只有一些虾,螃蟹还都小的很,这会儿倒是肥了。往年蟹肥的时候也得十月左右呢。”

我点了点头,看他只挑最大的,小的全都扔回了水里。于是也照着样子挑螃蟹。

张斯年看我挑螃蟹的动作微微皱眉,“你小心点。”

“嗯,说起来这里的季节和外面不太一样,难怪那苹果树等下雪了还会结果子。”我挑着螃蟹,冷不丁的被一只生猛的蟹大哥钳住了手,“呀!”

“别动!”张斯年见我手指头上开始冒血,赶紧一把抓住螃蟹掰断了他的前腿。蟹钳这才松了力道,掉到地上。

我嘶嘶吸着气,眼看手指头血流如注道,“包里有……”

张斯年拽过我冒血的手指头就含进了嘴里。指尖猛地触及到湿软的舌头,我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儿就感觉他在吸我的血,一边吸还一边嘟囔,“早知道不让你碰了。”

不一会儿他把手指头吐出来,血都舔干净了,伤口清晰可见的还在往外冒血丝。 张斯年舔了舔嘴角,还想张口再放进嘴里,我一把将手抽了回去。

我咬牙道,“张斯年,你是不是有毛病,伤口直接冲水消毒就行了,你这样我更容易伤口感染。”

张斯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我的手,哦了一声,在我眼刀下,这才掏出包里的水对着我的手指头冲洗,随后撕开一根碘伏棉签给我消毒,消毒完撕开一片防水创可贴严丝合缝的贴好。整个消毒包扎过程十分流畅,一点都不生疏,我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在抽搐。

见我隐隐要发作,张斯年利索的挑了八只最大的母螃蟹放进桶里,其余的全都扔回了湖里。看着他收拾好一切,我冷哼一声便地往回走,张斯年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拎着螃蟹随我回了山洞。

晚饭十分丰盛,老张媳妇在厨房忙上忙下,人影都快舞出花了。没多久,蒸螃蟹,捞汁蟹钳,蟹黄豆腐,蒜蓉油麦菜,凉拌番薯苗,莲藕土鸡枸杞汤,依次端上了桌,除了那个断了钳子的螃蟹,每个螃蟹钳子上都别着一块生姜,说是去腥,老张媳妇怕这东西大寒,又在每个人面前都倒一碗浓郁得姜汁醋。

碍于我的手不太利索,张斯年任劳任怨的开始展现拆蟹技术,去年打磨高达的技艺仿佛重现,几只螃蟹被他剃得干干净净,壳是壳,肉是肉,黄是黄。

老张媳妇拿着蟹壳和蟹腿对着灯光打量,“哎呦,往年不咋吃这东西,都没发现咱家这小子还有这技术呢?”

老张拿筷子指着蟹壳蟹腿,“你瞅瞅,这就是工匠苗子,我觉得咱儿子这段时间跟我做木工,这手底下都练出功夫了。”

我也有点惊了,低声揶揄道,“你这手上活挺好啊。”

张斯年轻哼,话中有话道,“你又不是刚知道。”

我吃着蟹肉一噎,伸腿狠狠跺了他一脚。

张斯年忍着疼,桌子下的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腿根。另一只手则贴心的给我盛上几勺蟹黄豆腐,柔声道,“你快尝尝,我妈这手艺才是一顶一的好。”

我被掐得一麻,迎着老张媳妇期待的目光,赶紧往嘴里扒拉豆腐,一边扒拉一边笑着点头,“好吃好吃!”

老张媳妇闻言得意道,“那必须的!”

此时虽然不比外面大雪漫山,但晚上得气温还有点凉意了,吃过饭,张斯年去洗碗,老张去泡茶,我则抱着厚帘子,跟在老张媳妇身后把竹帘子纷纷换了。

收拾完,大家围着桌子喝着老张泡好的菊花茶,开始盘点目前的物资和各项工作的进展。

我拿出本子,清了清嗓子,“咱们现在米面类物资消耗的比较快,种粮食的事得提上日程了。现在搭着挂面泡面米粉啥的,最多还能再吃两年,所以咱得快速耕出一片地,开始种水稻小麦玉米这些农作物。”

老张媳妇看着她的记账本,道,“咱四个平均一个月大米消耗十五斤,面粉二十斤,搭配着番薯啥的粗粮,还能再省省。”

老张也点了点头,“这山里东西多,这些基础的口粮可以减少点,外面人连饭都吃不上,咱们每天干活也不多,用不着一天三顿都是米面的。”

老张媳妇又道,“这油也是,我现在做饭都用得不粘锅,能不放油就不放油了,娇娇之前囤的那些肥膘我也都炼了油出来,这也能省下不少。”

说起油,张斯年开口道,“我之前打水的时候在溪边里见过山猪,咱们可以扩大捕猎范围。定期去看看,能把猪养起来最好。”

老张琢磨了一下,“以后打猎的事儿我和你一起去,娇娇就别去了,山里也不太安全。”

我看向老张,老张可不年轻了,万一在山里有个好歹,张斯年一个人可顾不过来。于是道,“要是出去挖洞,我还是跟着吧,仨人还能有个照应。咱们手里有枪,真遇到危险还是能自保的。”

张斯年也沉思了起来,老张媳妇环顾一圈,笑道,“都这么严肃干啥,那油又不是没有了,你们到时候就一起去,挖几个洞就回来的事儿,定期去看看就行。也别想着逮活的。咱这山里那些个动物没啥警惕性,不然能让你俩弄两头羊回来?”

大家一想也是,这山里蛇虫鸟兽不少,豹子老虎啥的却是一只都见着过,可能我们还未涉足过他们的领域,所以目前来说还算安全。

我点了点头,道,“等天冷了咱就不出去了,那野物打猎都困难,咱也不跟人家去抢资源。趁着这会儿转凉了,咱多储备点过冬的东西就行了。”

晚上回了房间,那厚帘子一堵,顿时屋子里暖了许多。我靠在灯下看书,张斯年拿着碘酒和纱布走了进来,他看向我手上的创可贴道,“白天防感染贴着,晚上睡觉你伤口得透气,换纱布吧。”

我一脸诧异,就这么点小伤口,至于还包裹纱布?

“不用了吧,这点深度,明天就长好了。”

张斯年端起我的手便开始拆,“现在不比以前,没有医疗条件,总得提高警惕。”

看着伤口那里被创可贴包裹的都白了,张斯年赶紧给我再次消毒,随后裹上了透气的纱布。看着他修长的指尖穿梭在我手指之间,晚饭时候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我脸一红,赶紧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这小子真是处处都惹的人不得安生。

张斯年察觉到我的异样,手指间裹得松了点,道,“怎么了?疼?”

我望着他赶紧摇了摇头,“不疼不疼,我是在想,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张斯年侧头看了看自己及肩的发稍,于是凑近我怀里蹭了蹭道,“你给我剪。”

老张媳妇中途过来给我送熬好的梨水,见我在房间里铺了一圈的报纸,张斯年坐在中间,好奇道,“你们俩这是摆什么阵法呢?”

张斯年咧嘴一笑,“娇娇要给我剪头发。”

老张媳妇道,“是该剪一下,那老长的头发多费洗发水!娇娇,咱给他剃个圆寸得了。”

张斯年一慌,“别啊,剃秃了娇娇该嫌弃我了。”

老张媳妇白了他一眼,“德性!”说罢扭身放下了帘子离开了。

我剪了个塑料袋给张斯年套在头上,笑道,“马上过冬了,咱还是留点吧,冻傻了就不好了。”

我剪刀飞快穿梭在他的头发之间,张斯年不停的道“一定给我留点啊留点啊”生怕我真给他剃秃了。

我笑道,“放心吧,剃秃了我也不嫌弃。”

张斯年第一次听我说好话,也是发自内心的认定我剪得应该好不到哪去,于是认命闭上了眼。

等我都收拾完了四周,一回屋子,见张斯年还闭着眼睛在地毯上坐着,我笑出了声。

他闻声抬头看向我,头发剪短后,高挺的鼻梁也露了出来,刀削般的侧脸散发着清冷,让人不由得晃了晃神。

我心底叹道,这家伙长得可真好啊。

片刻后,发稍下那湿漉漉的双眸便带着一丝泪光,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起身扑来,埋在我颈窝,闷声道,“是不是好丑。”

我笑道,“帅得我想把你藏起来。”

我揉着他的脑袋,默默把他后脑勺剪秃的那一块盖了起来。

反正他也看不见。

18

我们四人在山洞上方找到了一处平地,趁着土还没冻起来,将野草矮树全部拔掉,碎石头也都纷纷铲开,等翻平了所有能铲动的土地,一眼望去,竟空出了一亩左右。

上面清出来后,我们又循着张斯年所说,去山洞下方临近溪水的附近平地挖下一圈水渠,就等来年春暖,山上种小麦,山下种水稻,如果这次播种不出错,之后的口粮就不愁了。

忙完一切,大寒降临,传统意义上的冬天也终于到来了。我撕下万年历,看着早已过去的冬至,感叹着这山里的季节竟比外面晚了好多。

我让张斯年去外面看看风干的咸鱼,最近几个月老张兴致大起,去水边钓了不少鱼,外面温度虽然降下来了,但是太阳依旧大,干脆没在冰箱占地方,直接做成咸鱼挂在了外面,谁知道每次挂上没几天就丢几条。第一次挂了半个月,等我们去取的时候,就剩几根鱼尾巴了。

我心说,这偌大的山里都是凭本事混的,怎么还有偷鱼贼呢?便让张斯年换了个地方挂,虽然后来还是冷不丁的丢,但是后来我们看的勤,也算及时止损。这几日山里飘起了雪花,咸鱼干脆全都收了回来。

山里即便再暖和,气温也终是降到了零度。

洞内所有带缝的地方都被我们堵住,卧室的火炕和客厅的火炉也烧了起来,暖意在洞内循环,烟道直通山外。总算是比去年的仓库舒服的多。

我们围着火炉烤红薯,嗑瓜子,泡茶看电视,开启了猫冬的日子。

飘雪的季节,整个山被蒙上了一层银色,积雪不厚,和山外无从相比。

这天我跟老张媳妇正围着火炉学织毛衣,老张和斯年一大早说出去看看羊圈里的羊冻没冻着,半天也没回来,估计是给羊圈打扫去了。

我和老张媳妇起身准备准备去择点酸菜,中午打算做个酸菜鱼,热热乎乎的俩人回来还暖和。

谁知还没离开客厅,就听洞口传来沉重的声响。我感觉不对劲,赶紧跑去掀起了直通洞外的帘子,一眼就看到老张靠在铁门上正喘着粗气。

我上下扫视,猛然看到他腿上的血迹,顿时心下一沉。

老张看见我出来了,急道,“快!去拿枪!”

我神经猛地一跳,赶紧迎着寒风先将老张拉了进来,关上了铁门,转身叫老张媳妇过来帮忙,我则山洞去取枪。

老张媳妇一掀开帘子便看到腿上流血的老张,吓得一愣,赶紧上来扶住他,“我的天,你俩去看个羊圈咋搞成这样!咋就你回来了?斯年呢!”

老张坡着腿,被扶进屋子直接跌在地上,急道,“羊圈被老虎撞了!快去把枪给我拿来!早起我腿脚慢,斯年走在最前头,我从上头打眼看见一只老虎正在圈里啃咱家羊,眼看着咱家小子一脚都要踏入羊圈了,那老虎才起身,那臭小子喊了一声别过来,谁知他自己却扭脸引着那老虎就往西边跑去了!我这追都追不上,赶紧跑回来拿枪,这大冬天猎物不好打,啥玩意儿都窜出来找吃的……这臭小子跑的那老快,气死我了……”

“啥玩意!老虎?!”老张媳妇要不是扶着老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我去找他。”此时我已经穿上羽绒服,背着枪和弓弩,拿着开山斧便要出山洞,被老张一把拽住,他瞪着眼喊道,“你个丫头你去个屁!扶我起来,我去!”

我看了一眼腿上还在流血的老张,他能跑回来都万幸了,他怎么追。

我赶紧按住他,“老张,你伤口割的太深了,赶紧止血别感染。放心,斯年咱都知道是个鬼机灵,要么上树,要么下水,总有他逃得办法,我找到他立刻给带回来!”

说完我看向老张媳妇,见她还想拉住我,于是赶忙起身便冲出了山洞。

“你给我回来啊!”身后的哭音被帘子和大门隔绝,我当没听见。

说是这么说,普通人哪里跑得过老虎。

从山洞下来,我心中七上八下,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山外的雪已经停了,路过羊圈时就看到被撞开一个大豁口,羊圈里一片血肉模糊,一只羊被啃了一半倒在地上,另一只羊已经跑了。那些鸡都瑟缩在棚子里不敢出来,我也没管,低头看到一排脚印,我感觉眼前黑了一黑,终于体会到当初张斯年下山找我时焦急的心情,我叹了口气,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张斯年,你可真行,怕引虎上山,竟扭头往山外跑!

我压住慌乱的心绪,顺着痕迹一路往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越往西边走,地上的雪越少,直到地上的痕迹逐渐消失,我愣在了原地。

我急的环顾四周,竟是一丝痕迹都找不到了,他会往哪边跑?

山外?村里?还是湖泊?

突然一抹黄色的影子从枯黄的杂草间冒了出来,我心头一喜,许久不见的大仙竟然又出现了!

之前我和张斯年将地窖封死后,定期在地窖外放吃的和水,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东西很快就会被吃光。我们习惯性的一周放一次,却每次都见不到大仙。今日大仙的及时出现,我便知道,它肯定一直在我们周围没离开过。

不光他,他身后的大树旁边又窜出来十几只更大的黄鼠狼看向我这边。

大仙也没空兜圈子,带着一群更大的黄鼠狼就往西边蹿,他们如同一条笔直的箭头,引着我穿越树林,越过苹果树,往山外奔去。

山外的雪早已化过一次,泥泞的山坡隐约还能看到以前熟悉的痕迹,我感觉心肺都在燃烧,但却来不及喘一口气,跟随黄鼠狼越过山坡,见他们停下立在坡上,我赶紧拿起望远镜四处搜索,再往下就是原来的仓库了,没有围墙的仓库果然被冲塌了一半,此时如同一堆破烂堆在半山腰。突然我发现一抹白色正移动在枯树林之间,心口瞬间提了起来,我定神一看,那白色东西似乎在撕咬着什么,像是一个人的下半身……

我瞪着眼睛,感觉喉咙泛起一丝腥甜。

“不会的,不会的,张斯年,你不能扔下我们……”

我慌乱的开始往山下跑,,四周伫立的黄鼠狼似乎是在忌惮什么,只有那只小黄鼠狼跟着我跑了几步,见大家都不动,看了看身后看了看我,果断地还是跟了下来,没一会儿身后的一群黄鼠狼竟是跟着那只小的全都冲到了我前面。

张斯年一般起得很早,会先去客厅打会儿沙袋,我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他回来偷偷跑到我床上,想抱着我再睡会儿,我当时嫌弃他冷,骂了一句直接推开了他,甚至都没睁眼看他一眼。等我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和老张的出门时的背影。

我眼前模糊起来,看着那团白色生物的动作,突然崩溃了。

我跑到不到十米的距离,对着那只还在撕咬残肢的白老虎,颤抖道,“张斯年你凭什么,凭什么说教完我之后,自己却去送死!”说完我端起起枪,对准了那只老虎。

老虎似乎听到了声音,扭过了头来,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似是带着疑惑,他嘴边的毛早已尽数被猩红的鲜血染红。

我望着他嘴上还在咀嚼着什么,绝望地闭上了眼,正要扣动扳机,突然一边传来了熟悉的低吼声,我手中一顿,突然看向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的黄鼠狼早已四散而去,而自己身后竟围上了一群丧尸。

丧尸?丧尸进村了?

我颓然冷笑,好家伙,真是全赶在一块了!

望着四周,前有虎,后有丧尸,我干脆朝天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震荡在树林中,四周的丧尸闻声发疯般朝我袭来,我则朝着那只雪白的老虎坚定的跑了过去。

老虎见我朝他跑,自己也是懵了一下,转眼冲着我也奔了过来。

我望着老虎身后的残肢,心中无比的平静,只要我够快,临死前我应该还能碰到他的身体吧。

那白色的老虎与我越来越近,转眼间它奔到了我的面前,下一秒,老虎与我擦身而过,一猛子扎进丧尸群死咬起来。

什么东西?!

就在我诧异的瞬间,突然听见张斯年的声音从一颗树上传来。

“凌!娇!娇!你犯什么神经病!”

我抬头看去,只见张斯年正好端端的跨坐在一颗粗壮的矮树上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而我刚刚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他。

我一愣,再低头去看地上的残肢,只见那还穿着夏天衣服的残肢早已灰白,地上流出来的都是腐臭的液体。

刚刚老虎撕咬的竟然是一只丧尸?!

我大脑一片混乱,跑向树边看着他仔细确认,张斯年一脸怒意,他对着我伸出长臂。我赶紧去摸他的手,结果被一把拽了上去。

我被拉上树,看着他凌乱的发丝贴在额头上,显然是跑出了一身汗。虽然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但人还是完整的人,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眼泪花花的往下掉,“张斯年,我以为你被老虎吃了……”

张斯年捧着我哭的稀里哗啦的脸,吼道,“你怎么来了!我爸呢?”

“老张跑回山洞的时候太急,让树刮伤了腿,在家包扎呢。我怕你出事,赶紧跑出来找你了。”我赶紧将身上的枪递给张斯年,一抽一抽的道,“那老虎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咬我?还有那群丧尸……”

张斯年接过枪,看向身后下面和丧尸战成一团的老虎,目光满是深意,“这老虎,怕是有灵性。”

我的抽泣声一噎,摸了两把眼泪,瞬间停止了伤感。

我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下面,道,“你说啥?”

“他可能只是饿惨了才去羊圈里偷羊吃,并不吃人。起初我想把他引出山再自己偷偷跑回来,结果没想到我一出山,仓库这边的树林突然出现一群丧尸。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但肯定有人是循着踪迹找进来了。”张斯年吞了吞口水继续道,“那老虎也奇怪,越过我直接扑上了丧尸,我看他们打成一团,立即跑到这边上了树,一只丧尸在我树下扑,这老虎扭头跑了过来,直接把丧尸撕碎了。”

“这老虎不吃人,吃丧尸?!”我惊得下巴都掉了,我看向下方,“不对,你看,那丧尸只是被撕碎了,并没被吃掉,你也完好,它嘴上的血应该都是羊的吧?”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我俩探头一看,只见那些丧尸早已尽数被撕碎分家,那白毛老虎正窝在原地给自己舔毛,一边舔一边顾涌着庞大的身子做呕吐状。

我拽了拽张斯年,“是不是丧尸味太重,它犯恶心了?”

张斯年微微眯起眼,“怎么跟只猫似的。”

就在这时,四周四散而去的黄鼠狼竟然又窜了回来,最小的那只最显眼,它和其他大黄鼠狼身形差的太远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时它叼着几片不认识的草叶子窜来窜去,噌噌噌几下竟直接窜上了白毛老虎的后背,顺着后背爬到了它头上。小黄鼠狼将叶子丢到了老虎的面前,径自作呕的老虎也没管它骑到了自己头上,低头就伸舌头把叶子揽进了嘴里咀嚼。

我和张斯年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张斯年深呼了一口气,“万物有灵,你别动,我下去会会他们。”

我一把抓住他,道,“一起吧。”

我们两个灰溜溜的从树上下来,一点点靠近白毛老虎。那老虎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闻声朝我们抬头看来。

老虎脑袋车轱辘大小,小黄鼠狼在上面如同一根棍儿,黄鼠狼见我俩下了树,也从老虎头上跳了下来,在我俩面前直立,溜圆的眼睛看着我们俩一会儿,扭头跑到白毛老虎旁边对着他的尾巴转圈。

张斯年按着我的头,俩人一起给白毛老虎鞠躬,“谢谢大仙儿相救。”

那白毛老虎眯着眼睛,张着血盆大口狠狠的打了个哈欠。随后两只爪子搭在前面,竟然有点犯困似的把头压在了爪子上。

张斯年意识到什么,说道,“按理说它早该追上我,却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它原来压根就没打算吃我。”

我疑惑道,“黄大仙是因为我地窖给他了吃的,那这白大仙是为啥啊?”

这白毛老虎压迫感太大,我俩一直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张斯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道,“我去,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道,“你记得咱们这段时间老丢的咸鱼吗?!”

“你是说偷鱼贼……”我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懒洋洋的白毛老虎,“竟是这厮!”

19

白毛老虎休息差不多了,起身甩了甩毛,信步往回走,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和张斯年这才反应过来,它在催促我们跟上。四周的黄鼠狼早已散去,只剩小黄鼠狼还站在老虎脑袋上。

我俩忌惮着四周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好在有他们开路,四周再没有丧尸出没。

路过仓库废墟的时候,张斯年叫住了前面的老虎和黄鼠狼,他见前面的动物停下来,这才径自跑去仔细检查了一下仓库。

我好奇的跟着他往废墟走,这不看不知道,一掀开铁板,竟发现仓库里还压了几个躲避风雪的死人。

这些人应该是大雪封山的时候躲进来的。谁知雪化后失去外墙的阻挡,一夜就将仓库冲塌了,他们似乎是在睡梦中被钢筋压住的,看着与之前路上截杀我们的像是一拨。

张斯年没去靠近那些人,而是踩着钢板和混凝土四处寻找着什么,随着他一块块掀起钢板,抖落出一阵尘土飞扬。没一会儿,便从几块钢板和碎石头块下抽出了两把枪,他掸了掸,直接背在身上,“走吧。”

俩人没再多留,望着山下隐约还有丧尸移动,我们头也不回的随着白虎和黄鼠狼钻进了山林中。

回到羊圈附近,我和张斯年干脆合力拉出那头被啃死的羊,直接丢到白毛老虎面前。白毛老虎也不客气,一口咬住羊,扭脸便往东边山林走远了。

望着它离开的方向,我们都松了口气。

把老虎送走,我俩清扫了一遍羊圈,还把羊圈被撞坏的地方重新修补了一下,鸡窝里的野鸡因为吃的肥,又嫌外面冷,竟是一只没走,还缩在窝里呆着。

弄完一切,已经是下午了,我俩惊觉时间过去太久,不知道老两口怎么样了,于是撒丫子赶紧往山洞跑。

我临进山洞偷偷拽住张斯年,一脸严肃道,“家里扫帚疙瘩都藏起来了吗?”

张斯年一脸坚定道,“没事,早扔了。”

我松了口气,拉开了铁门,“家里没啥能拿出来的家伙了吧?”

张斯年想了想,突然惊恐的后退两步,“我妈说这几天包饺子,好像把擀面杖洗出来了……”

“……”

老张媳妇看见我来进来,愣了一瞬,果然目光搜寻到了案板上的擀面杖,抓起擀面杖就抽了过来,张斯年眼疾手快,将我揽进怀里转身替我生生扛住了。

从前我一直以为老张媳妇是唱白脸的,但一看老张还瘫在沙发起不来,眼瞅着白脸变红脸,擀面杖舞的虎虎生威。

老张媳妇眼里泛着泪花,“俩不要命的小崽子,那可是老虎哇!就你俩逞能!逞能!一个敢带着老虎跑,一个还敢跑出去追,你个臭小子,当初你还说娇娇,你不也是个作大死的!”说完又是一棍子打在张斯年屁股上,张斯年闷哼一声没敢吱声。

躺在沙发上的老张也是气得说不出话,他又起不来,直接抬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就往这边扔,一个人也没砸到。

我赶紧过去哄,“老张再气也别浪费食物啊!嫂子您也消消气……”

老张媳妇一把推开我,抹着眼泪哭道,“呸,谁是你嫂子,快别叫我了!你早上跑出去,我拦都拦不住你……我是谁啊,我谁也不是!”

我赶紧抱住她,哄道,“好好好,不是我嫂子,您是我妈,亲妈!我发誓,以后都听您俩的!别气坏了身体,我们这不是把小子给您俩带回来了嘛。”

老张媳妇闻言,这才缓缓把擀面杖放下,“小丫头片子……”

老张抬起头看向我,“那我呢!”

我叹了口气道,“您是我亲爹行了吧!“

老张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张斯年嘿嘿傻笑,嘴角怎么也压不住的往上翘。我狠狠拧了他后腰一把,“还有脸笑!”

老张咳嗽一声,我赶紧推开张斯年,跑到老张跟前。

“您这腿咋样了,血止住了?赶紧让我瞅瞅……”我刚拉起他的手,一把下去竟是滚烫!

我急道,“斯年!赶紧去拿退烧药!”

张斯年闻声脸色一变,转身就去找药。

老张媳妇也是一惊,赶紧过来查看,“这咋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呢!”

老张晕晕乎乎的直哼哼,“烧死我算了……哼……””

张斯年拿来了药和热水赶紧给老张服下,又跪在沙发前给他看伤口。

老张媳妇对这些不太懂,光上了点药,把血止住了,伤口里还有些木屑没清理干净。张斯年只好用碘酒再次清理伤口,夹出木屑,涂上止血药,用纱布裹了几圈。

做完一切,老张早都睡着了。

张斯年背着老张回到卧室,卧室里烧起火炕,老张昏昏沉沉的打着鼾,老张媳妇在旁边盯着不让他腿乱动。

我坐在炕边,缓缓和老张媳妇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越说老张媳妇越是惊讶,这种事换做谁也不可能信。

末了我低声道,“山里有丧尸了,咱们以后出山洞都可能危险了。”

老张媳妇喃喃道,“这群杀千刀的,竟把丧尸都引了来……”

张斯年按住我俩的肩膀,沉声道,“我不觉得他们能进到山里,白大仙今天的情况看起来是对这些东西有点敏感,他们要是敢闯入后山,白大仙估计不会坐视不理。”

老张媳妇思索道,“这山里的精怪真是厉害,这么短时间竟让你俩都遇上了。咱以后可得多给人家上贡才是。既然那白大仙喜欢吃鱼,咱们日后就多准备点,反正那水库鱼多,正好咱们山洞里还有不少,你们明天去把鱼都挂下面让它多吃点。还有那黄大仙喜欢吃鸡,咱把鸡给收拾好了,也给他们放上。”

我一把扶住额头,要不是见识过那离奇的场面,老张媳妇这话我都不敢听。

轮流盯了一天,当天半夜老张的烧就退了,听说老张媳妇拉着他说了半宿的话。我和张斯年也没敢打扰,回房间睡觉去了。

黑夜里,火炕的暖意在床上翻涌,张斯年紧紧抱着我,脸颊贴着我的脸,久违的没动手动脚。

直到我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听见张斯年开口,“娇娇,我被白虎追的时候,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蹭了蹭他的头,“不会的,张斯年,就算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身上环抱的力气大了一些,张斯年轻声道,“我不要你陪我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一怔,哼道,“不是我出村的时候了?那会儿你说啥来着?”

“那不一样,”张斯年咬着我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吹在耳侧,“反正你不许死,就算……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我心里哼了一声,臭小子说得轻巧,自己当初还不是追了出来。

我打了个哈欠,敷衍道,“行行行,我好好活着,你死了我就再去找个的活好人帅的小哥哥,我俩天天逍遥自在,你继续浪去吧啊,我帮你注意着点。下次出门看看有没有狮子,豹子啥的……”

话未说完,瞬间被温热的呼吸封住,张斯年捧住我的头,吻得极其粗暴,许久,他在我耳侧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结果托他的福,一夜没工夫做梦。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拼着一条命从床上爬了起来。起床一看,老张发病刚好便拖着腿坐在客厅正给鸡拔毛,让他休息他也不听,老张媳妇在山洞里打扫家务,俩人吵吵半天不消停。

一看这情况,我和张斯年决定躲懒出去泡温泉。

俩人刚到走温泉边上,竟看到了跑来喝水的几只山猪。望着那几只山猪,我猛地一拍脑袋,此时正是寒冬,山下湖水冻住了,温泉四周又暖和,这群动物可不都跑来这边喝水。

这下我和张斯年连温泉也不泡了,赶紧跑回去找工具,回到温泉附近就开始挖坑。几天后,圈里不光多了几只山猪,还添了三只山羊。

这下把老张媳妇乐的,知道了那老虎不吃人,便天天拉着老张去圈里溜达一圈,打扫卫生。

眼瞅着到了大年三十,老张在外面杀猪剁肉,老张媳妇在屋子里揉面,我穿着老张媳妇织好的毛衣,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张斯年出去贴春联刚回来,举着大凉手就往我脖子上贴,我被凉的一颤,抬脚就要踹他。

张斯年利索的躲开了我,径自蹲在火炉旁,一边烤手一边打量着我身上的雪白的羊绒毛衣。

没一会儿便酸溜溜的朝着自己亲妈道,“外面看我爸都穿上了,咋翻出那么多毛线就织了两件?”

老张媳妇白了他一眼,“累死你娘才织出两件,你这大高个子不费毛线啊,自己又不是没衣服穿。”

张斯年撅着嘴,“我不管,我也要。”

老张媳妇嗤笑一声,“那也别管我要。”

我穿着新毛衣在张斯年面前晃来晃去,显摆半天,给他晃烦了,他一把薅住我的脖子就要往屋子里拖。想着这几日他愈加变本加厉,我这才不敢逗他了,赶紧挣脱来,跑到沙发上拿出一件织的歪七扭八的大红毛衣,塞进他怀里给他打发了。

张斯年不敢置信的接过,抬头看我,“你织的?!”

老张媳妇瞟了一眼,笑道,“那可不,你娘我可没她这手艺。”

张斯年看着那针脚忽密忽疏皱皱巴巴的大红毛衣,竟然一脸兴奋的翻来覆去的看,仿佛手里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工艺品,那双通红的手覆盖在毛衣前面三个英文字母上反复的摸索,ZSN,正是他名字开头的大写。

我脸上一红,道,“我也是刚学的嘛……”

张斯年二话不说,脱了绒衣就把毛衣套上了。这毛衣织的贼大,即便他穿上还大出一圈,肩线的位置明现宽出许多耷拉下来,两侧的袖子还一长一短。

老张媳妇见他穿上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她摆了摆手,捂着肚子继续弄面去了。

我嘴角扯着,在高手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艺,简直是自取其辱。我一脸尴尬的就要去把他的毛衣扒下来,“要不……你脱下来我再改改吧。”

张斯年连忙捂住自己的大毛衣,兴奋的在镜子前照来照去,“我看着正好,就喜欢这风格!”

结果这一穿,毛衣就跟长在他身上了似的,张斯年如同一个移动的红包满山洞来回晃荡。甚至还只穿着毛衣跑出去给老张看,让老张笑着踹了回来。

晚上,老张媳妇大显身手,整了一桌子硬菜。梅菜扣肉,糖醋鱼,四喜丸子,宫保鸡丁,八宝粘饭,红烧排骨,干锅肉末豆角,还有四盘酸菜猪肉的白面饺子。

菜上齐,四个人围坐在桌子前,电视里放着往年的春晚回放,一时好不热闹。

温暖的山洞内,灶台上还氤氲着饺子汤的热气。炉子烧的旺旺的,我赶紧起身把山洞通道里冰着的酒水拎了进来。

桌上白的红的啤的全齐了,还有果汁可乐也摆了几个,我举起啤酒瓶,抬手削了下去,瓶盖砰的一声起飞,直接给三人表演了一个手刀起瓶盖。

老张媳妇被吓一跳,“娇娇哎,你可留神自己的手!”

老张哈哈大笑,“没事,她往年也这么开瓶盖的,臭毛病改不了了。”

张斯年赶紧夺下我又拿起的第二个啤酒瓶,拉过我的手看了半天,见只是红了并没受伤,这才放心,瞪了我一眼道,“跟哪学的,也不怕真划伤了手。”

随后自己默默的用起瓶器逐一把啤酒瓶盖掀开,再不给我展视才艺的机会。

望着面前的三人,我突然想起了他们曾经冒着大雪出现在我家门口时的样子,一切仿佛还是昨天一样。一恍,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呀,记忆里漆黑的房间如今早已模糊,有的全是四个人的欢声笑语。

我感叹道,“今年是一个好年啊。”

老张媳妇点头道,“那可不是,临着年根你俩还整了几头猪和几头羊回来,来年可一点都不愁了。”

老张点了点头,“等开了春咱就去播种,争取亩产五百斤!”

张斯年嘴角扯了扯,“就咱那点地,有点难吧……”

老张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臭小子,竟拆我台!”

我哈哈笑着,眼见冒着凉气的“常温”啤酒正往外冒泡,我赶紧把冒出来的啤酒花吸进了肚子。冰凉的啤酒让人精神一振,我看着桌前的一家三口,举起酒瓶,开心笑道,“大家,新年快乐!”

三个人也纷纷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正文完·码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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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

下一篇《末日满级玩家》,同大女主,新手写文多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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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想奇妙物语


盐选专栏名:《千万种心动:喜欢你是甜甜的》

作者:@洛未央等 写到头秃(推文别推结局,给我口饭吃 )

未婚夫对我表妹很大方。

二十万的奢侈品,说送就送。

只不过,刷的是我的卡……

我一直以为他是爱屋及乌,直到丧尸来袭,才知道他俩把我当纯纯冤大头。

后来他们毫不迟疑地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个机会。

晚了。

01

「林初,这个是送给我的吗?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我回过神来,茫然的转了一个圈,又愣怔的看着眼前人。

圆圆的眼睛,白皙的脸,带着可爱娇憨。

她是我的表妹周舟。

我小时候在她家中寄宿过几年,所以,她大学考到我的城市后,我心疼她便将自己的一处房子给她住。

她在那里一直住到大学毕业,直到工作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三天后,是我的订婚宴,她陪我出来买东西。

我上手的十件东西,有九件都落入她袋中。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款限量包,我很喜欢,特意让柜台帮我定的,直到今天才到货。

若是以前,她要也就要了。

可现在我不想给了。

我重生了。

想到重生前的遭遇,我对这张脸实在没办法生出来一丝丝欢喜。

我忍着心中翻滚的恶心,淡淡道,「不是给你的,是我自己的。」

周舟一脸落寞,轻轻「哦」了一声,目光恋恋不舍的将东西还给我。

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对我很有杀伤力。

她太懂我了。

我是讨好型人格,几乎无法拒绝别人的恳求,总希望通过自己的付出来获得别人的肯定和爱。

从前,她就是这样,只要撒撒娇,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将自己的一切双手奉上。

可重生前,我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告诉我,我不用讨好任何人,我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爱。

那时,我才明白,我一直以来都在犯错,我把时间精力金钱用在了吸血虫的身上,还妄图吸血虫回报我。

我真是在做梦。

我接过包,吩咐柜姐包好。

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周舟喜欢就给她吧,不过是一个包。」

我挑眉看向来人——我的未婚夫章杨。

他正在挑选皮带,那根皮带价值不菲,八万。

当初也是我买单。

细细想来,章杨对周舟比对我要好的多,他就像是周舟的亲哥哥,在他的「大方」下,我像是个刻薄的嫂子。

我和章杨的付出是不对等的。

我记得他的生日,他喜欢的明星,他用的品牌,他的小癖好。

可他永远记不住我的,问就是「男人不会在乎那些小事」,可他怎么就能在周舟生病的时候,将她送到医院里亲自陪护呢?

那时,我觉得怪异,问过他为什么。

他说我只剩舅舅家这一个近亲,他对周舟好,是希望我就算父母去世也能有个娘家,有个落脚的地方。

当时,我感动的要死要活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甚至忽略了我生病的时候,他只告诉我要「多喝热水」的事实。

后来,他在陪我办完父母丧事后,从律师那里得知我继承了父母的十套房产,三家公司后,立刻向我求婚,说要给我一个家,我哭着答应了。

直到后来的订婚宴上,丧尸来袭,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章杨拉着周舟上了逃亡车,而我被推了下去……

02

我眸色定定的看着章杨,生平第一次认真坚定地告诉他。

「这个包是我三个月前预定的,直到今天才到货,是我打算在订婚宴上用的,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费了我多少时间精力?而且,这个包二十五万,顶得上你一年工资,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让我让出去?」

我眼看着章杨的面色变得阴沉,心里无比爽快。

当初我忍着心痛,将包给了周舟,看她在我的订婚宴上大放异彩,心里几乎在滴血。

那天,她穿的比我这个准新娘还要招摇,身上的每一件都花的是我的钱。

我明明心里不痛快,却还是以为她年幼无知,由着她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一点儿也不无知,无知的人是我。

章杨面色难看,他放下皮带,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生气了。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快速追上去,小心的哄他,讨好他,得到他的一个笑脸,我就心满意足,我甚至会想方设法买来他喜欢的东西,作为伤害他心灵的弥补。

其实,是我把章杨惯坏了。

他和我在一起之前,是一个买双二百块钱的运动鞋都会肉疼的打工仔,可和我在一起后,一万一双的鞋子才能配得上他的脚。

都是惯得!

我没有理会。

周舟反而急了,「林初,章杨生气了,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工资低呢?他也要面子的啊!快把那个皮带买了哄哄他吧!」

女人的年龄,男人的工资,都是雷区。

我深深看她一眼,「你这么好心,那你买了去哄哄他。」

周舟面上红红白白,一阵羞恼。「我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他又不是我未婚夫。」

「那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你和他没问题吧?」我目光一瞬不瞬。

周舟一阵慌乱,却倒打一耙,也生气了。

「林初,你什么意思?我把他当哥哥看。」

我笑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叫过我姐姐,都是直呼名字。

现在,倒是把章杨当成了哥哥,真好笑。

我冷冷道,「你把他当哥哥,那你去让他给你买东西啊?把我给你买的东西放下。」

我和她的争吵引来人许多人围观,周舟被人瞧着,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没脸再拿那些东西,负气的将东西往地下一扔。

「给你,都还给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也别想我给你当伴娘。」

她转身就走,和章杨一个方向,她走的很慢,看样子指望我去追。

我看了一眼,就俯身捡起地上的袋子,都是奢侈品,花了我快一百万。

当初,我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沉没成本太高,已经无法说走就走了吧。

我把周舟是真心当亲妹妹的,她也是真心把我当做纯纯大冤种。

我把东西一个个送给了路人,还有几个柜姐。

他们拿着东西惊愕万分,使劲推拒,看我是真心要送,不送就要扔垃圾堆的样子,这才收了。

临走前,我对那些人道,「我有内幕消息,经济危机快来了,这些奢侈品留着其实没多大用,能退的就退了,买点吃的喝的放家里吧。」

刚刚还高高兴兴的柜姐笑容一下子垮塌了……

03

三天后,丧尸就要来了。

我的订婚宴变成了丧尸的盛宴。

老天让我重生了一回,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不是让我坐以待毙的。

我仔细复盘了一下末世时发生的事情。

我死在末世第二年。

那时候,人们对丧尸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最初觉醒异能的人是那些癌症患者,他们曾经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可被丧尸咬了后,却有极大的概率觉醒异能。

有研究说,丧尸病毒最早就是为了治疗癌症,所以对癌症患者有奇效,可后来因为厂家原因治病的药变成了致病的毒。

而在末世,我虽然也觉醒了异能,但我的异能很鸡肋,可以瞬移,但瞬移的范围很小,连逃命都吃力,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被丧尸包围后,我的队友毫不犹豫的将我推了出去,让我吸引火力,他们逃走。

那时,我还寄望于章杨能站出来帮我说说话,可他避开我的目光,仿佛我是陌生人。

我死在了丧尸堆里,不过,他们也没有好过。

我被丧尸撕咬的时候,看到他们被一个精神系的异能者爆头了。

而那个人,正是救赎我的人。

现在若无意外,那人应该还在脑瘤医院里等死呢。

我重生一回,应该是来向他报恩的。

我很快制定了三个目标:

一个是尽快转移到帝京,当初帝京是最早成立基地,建立规则秩序的地方,我要让自己最早到达罗马。

二是我要找到恩人,带他一起走。

三是我要提前觉醒异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末世,任何东西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我打定了主意,立刻行动起来。

我快速在网上定了飞往帝京的双人票,同时,开始委托律师处理我的资产。

我打电话给公司合伙人,问他要不要公司股权,我可以低价卖给他。

公司合伙人原本是我爸妈的朋友,不过,自从爸妈去世后,他就架空了我,让我不要过问公司的事情,只等着年底拿分红就是了。

而我早就知道他在偷偷转移公司资产,就等着年底破产,让我一无所有。

当初,我舍不得爸妈的心血,还想着和他好好谈,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合伙人很谨慎,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尽力用最真诚的语气,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一些。

「我要和男朋友订婚了,但公司是爸妈给我的,是我的婚前财产,这样我男朋友没有安全感,我想将公司卖了,和他一起成立一家新公司作为我们的婚后财产,我爱他就希望给他最好的,如果您愿意收的话最好,不行的话,我再问问别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低笑,「你对你男朋友真是太好了,谁做你男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等我核算一下。」

「好,我要在订婚宴前卖掉给他一个惊喜,麻烦您帮我保密。」

合伙人答应了我,挂电话时,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和嘲讽。

大概他觉得我父母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一个糊涂蛋?

我真的笨吗?

我如果笨就不会以状元身份考进最好的大学。

我只是性格原因,无法割舍感情罢了。

我有意让律师透露给他我还在处理其他资产的消息,又联系了其他人说了我要卖股权,给他施加一些压力,逼他快速做决定。

同时,我联系了帝都的房产中介,让对方在后世的基地处帮我物色一处安保最好的物业。

忙完这一切,我立刻去了省肿瘤医院,去见我的恩人——桑瑜。

04

桑瑜躺在病床上。

他得的是脑瘤,这大概就是他后来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的原因。

末世时,他是基地里的心理咨询师。

末世对人的精神打击太大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同类化为丧尸,那种打击无异于火星撞地球,许多人都处于奔溃边缘。

桑瑜联合许多心理咨询师一起做心理咨询,安抚人们的情绪。

每一个异能小队执行任务回来都要去找他排查心理疾病。

他帮了很多人,也帮了我。

那时,我被章杨推下逃亡车,虽然侥幸没死,跟上了另一个队伍,但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为什么章杨会选择帮助周舟而放弃我?

是我不够好吗?

是我不配得到爱吗?

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被这种心理折磨的生不如死。

我总是习惯性认为我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我好。

我自问对章杨拿出了百分百的真心,章杨的工作是我介绍的,他姐姐孩子的入学问题是我解决的,他母亲生病住院是我联系了最好的主治医师。

我不嫌他穷,不问他要房和车,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对我好。

可后来,他选了周舟。

我心中无数个疑问,却无人可说。

末世,人人都忙着逃命,那一点儿风花雪月的事情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是桑瑜察觉了我的不对,引导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用诚挚肯定的语气告诉我。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讨好别人也可以被爱,你的存在本身就值得期待。」

那句「不是你的错」救了我的命。

的确,不是我的错,我不用焦虑,不用自责。

后来,再在基地里见到章杨和周舟,我的心态就平和了许多。

可我终究不是圣人,我指望他们对我有一点点愧疚,但他们根本没有。

那时候,我真切的明白了桑瑜说的「把自己的需求放在首位」是什么意思。

我渐渐学会了爱自己,但没机会好好实践就死在了丧尸堆里。

我问医生桑瑜的病情,医生不愿意说,我表明可以负担桑瑜的治疗费用,他才肯告诉我。

桑瑜已经确诊脑瘤早期。

他父母离异,双方各自组建了家庭。

桑瑜的病给他们各自的家庭都带来了负担,他的父母因为承担的费用多寡而争吵不休,为了逼对方服软,都不来了。

现在的桑瑜无人照顾。

「很可怜的小伙子,本来有个挺好的前途,可惜了。」医生长长叹息。

我轻轻「嗯」了一声。

桑瑜毕业于名校心理学专业,进了一家有名的心理咨询室,前途一片光明,他的父母本来抢着对他嘘寒问暖,可现在,避他如蛇蝎。

我问医生现在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治桑瑜的病?贵一点儿没关系,只要能治病,哪怕减轻他的痛苦也可以。

医生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国外现在有一种药对癌症有奇效,不过很贵,一种八万一支,另一种五万一支。」

他说了一个药物的名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药我听过。

末世时的科学家研究过丧尸的起源,这种药有两个生产厂家,一个厂家的药是真的用来治病的,另一个厂家的药是仿制品,便宜但会制造异能者和丧尸。

我深吸一口气,桑瑜是用了药很幸运才觉醒为异能者,而我是末世空气中有了轻微丧尸病毒,才会觉醒异能。

现在这种药就在眼前,是我和桑瑜提前觉醒异能的关键。

我坚定道,「药我买了,多少支,我全都要。」

半个小时后,我付了二百万,拿到了四十只药。

医生只肯给我开一个半月的份量,多了不肯开。

我很是遗憾,我是想把这种药全买空的,这种药达到一定剂量人就会异变,到时候这个医院会成为人间地狱,我若是买空了,会延缓异变,他们有更多的几率逃出去。

不过,有些时候,命不由人。

我离开的时候对医生说,「你们最好这两天不要再给患者用这种药,药物我会拿去机构鉴定,如果有问题,我会告你们。」

医生面色大变,看我的眼神向看一个人渣。

他「咚」的一声关了门。

我再次达成了「气人」成就。

我去看桑瑜,他正对着天花板发呆,看见我注视他,他也看着我,一言不发。

他剃了头发,却还是好看的惊人,一双眸子仿佛嵌着星子。

网上说,光头是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这话还真对。

我走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我重生了?说丧尸要来了?说我谢谢你?

太傻了!

我正斟酌着,他轻声道,「你对我很熟悉?」

我点点头。

他默了默,大概在思索着自己在哪里见过我,良久,他又道,「我没见过你,你找我有事吗?」

我握住他的手,他手指冰凉,修长好看。

我在末世的时候可没这样的机会,那时,他是强大稀有的精神系异能者,一个眼神就能将我定在原地。

现在的他弱小可怜又无助,此时不揩油更待何时?

我真诚道,「我叫林初,你以前无意间帮过我,现在我想帮助你,你和我去帝京吧,你的病在那里才能治。」

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盯着我仔细看了一会儿,

「我帮过你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不过这是重生前的事情。

见我不说话,他似乎看透了什么,笑道,「我查过,帝京费用贵一半,这里可以报销,异地没办法报销。」

我:「……」

万万没想到,学霸也是可怜的社畜

我再次握住他的手,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有一种药可以治,他们现在招募肿瘤志愿者,你去了有一半几率可以活,治疗期间费用全免,我有办法帮你弄到名额,相信我。」

05

桑瑜答应和我一起走,不知道是因为我太真诚,还是因为那句费用全免……

我雇了护工处理他出院的手续,自己先回寓所拾东西。

刚到家,就接到了舅妈的电话,她一开口就质问我为什么要卖掉周舟住着的房子,那个房子不是已经送给周舟的吗?

嗯?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还是周舟免费住了五年就真把那房子当做自己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

「舅妈,那个房子本来是打算送给周舟的,但我男朋友不同意。现在,我打算把所有房子卖了,婚后重新买房子,当做我和男朋友的婚后财产。」

「要不这样吧,我把房子便宜卖给您,我只收您一半钱,您不要告诉我男朋友,不然他肯定不同意的。」

虽只收一半钱,但这还是会淘尽舅妈的家底。

钱在末世初期虽然大受打击,但后来基地稳定,钱的功能又恢复了,只是通货膨胀的厉害而已。

淘尽他们的家底,想必他们就不能像重生前那样活的滋润。

小时候,父母在外创业,将我寄宿在舅舅家,舅妈对我一直白眼相待,直到妈妈寄了一大笔钱过来,舅妈才正眼看我。

我为了日子过得好一点,放学回来洗锅,扫地,抹桌子,为她捶背,捏头,洗脚。

我努力的讨好她,就希望得到她笑脸相对。

直到父母接我回去,我以为这种讨好人的日子结束了。

但事实上,这种性格已经形成并影响了我整个人生。

末世时,她明明知道周舟那样对我,还希望我不要记仇,成全周舟和章杨。

在他们眼里,大概他们真的以为可以决定我的人生,对我予取予求。

舅妈破口大骂,「林初你是不是有病啊,章杨是外人,我们是你舅舅舅妈啊,你把父母留的东西给外人骗,也不愿意给我们,你脑子坏了?」

她骂个不停,我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让她自由发挥。

良久,等那边开始不停叫我的名字,我才继续道,「舅妈,事情就是这样的,订婚宴前我就要把所有的房子处理掉,您考虑下。」

我挂了电话。

家庭群里,舅妈开始不停的发消息讨伐我「被男人骗了」「忘恩负义」「恋爱脑」。

周舟则委委屈屈的劝她妈妈「好好和林初说」。

我笑了,想道德绑架我?

经过桑瑜的心理治疗,我早就对她们免疫了。

我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周舟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市场价三百万,现在一百五十万卖,愿意买的加我。」

群里短暂沉默后,开始叮叮咚咚热闹起来,许多亲戚争先恐后的加我,问我是不是真的。

舅妈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房子给我,现在就过户。」

「可以,今天交钱,不然我就卖给别人。」

舅妈恶狠狠的挂了电话。

我带着律师赶在房管所下班前,办妥了所有手续。

周舟开心的拿着房本,眼睛都笑弯了,舅妈翻着白眼,周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才有了好脸色。

周舟笑道,「林初,谢谢你啊,你卖房子是不是为了哄章杨哥开心啊?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我点头,「是啊,我给他的惊喜,你帮我保密。」

周舟递给我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她笑嘻嘻道,「林初,我不生你的气了,东西给我吧,是不是在家里放着呢?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拿。」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东西?你说那些奢侈品?我已经扔垃圾堆了,我以为你真的不要了,好可惜!早知道你要我就不扔垃圾堆了,要不我给你说地方你去找找?」

我亲眼看着周舟脸上的笑容崩塌,内心再次满满的成就感。

06

我刚走出房管局没多久,就接到了章杨的电话,电话那头,他语气傲娇。

「我看中了一套房子,你过来一起看一下。」

我默了默,很快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想将我手上的现金快速掏空啊。

我前脚刚卖房,他后脚就知道了,周舟还真的特别会保密。

我平静道,「你知道错了吗?」

「什么?」章杨愣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生平第一次没有向他认错,反而让他认错,在他眼中,估计我是胆大包天。

即便隔着电话线,我也能感觉到渗人的冷意。

章杨的声音冷冷传来,「林初,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过来,出一半首付,房子加上你的名字,不然,你就别想了。」

我固执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错了我就过来,不然我就不过……」

话未说完,电话挂了。

我摇摇头,按照我对章杨的了解,他此时大概已经开始怄气付款了。

很好,又掏空了一个钱包。

内心成就感翻倍,心里那股郁结的恶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到了晚上,律师告诉我,我名下的资产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不动产全部抵押贷款,珠宝首饰奢侈品卖给典当行,股权也全部贱卖处理给合伙人。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手中竟然有了两个亿。

我看着那大额数字惊喜了一下,但很快我就索然无味了。

帝京的房价不便宜,尤其是未来的基地附近,房价更是贵的惊人。

我虽然靠着信息差隔了一波韭菜,但同样的,我也要拿真金白银去买帝京的房子,还要留出一部分钱储存物资。

这么一看,手头的钱其实紧紧巴巴。

而正在这时,帝京的中介打来电话告诉我,有一个空中四合院完美符合我的要求,但是要价高,大概 1.8 亿,问我什么时候过来看房。

我心脏一紧,好家伙,怎么这么贵?

我和他约了明天看房。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收拾东西前往机场。

路上,我随手刷了下朋友圈,看到章杨在炫耀他的购房合同,他写道,「奋斗几年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房子不大,未来可期。」

配图精美,有购房合同,还有龙虾红酒。

我又往下刷了一下,就看到了周舟的朋友圈:「工作一年就有了自己的房子,谢谢亲爱的爸爸妈妈。」

配图同样是一个房本,以及龙虾红酒。

他们在一起吃饭?

我嗤笑一声,希望他们三天后还能笑得出来吧。

我给他们各自点了一个赞,发了两个差不多的评论。

「看你和我表妹/未来姐夫那么默契,感觉真的好般配!」

很快,我再刷的时候,周舟的朋友圈消失不见了,只有章杨的朋友圈依旧坚挺,和他的人一样,大概依旧在等着我来求饶。

到了机场,我见到桑瑜,我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办理了乘机手续。

他笑,「我还没有那么虚弱,可以自己来,你休息一下吧,你这么善于照顾人,是因为小时候一直在照顾别人吗?」

我的心被狠狠的击中了。

以前的我或许会隐瞒,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可怜,但在他面前,我觉得应该袒露真实的自己。

我说是,然后缓缓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桑瑜认真的听着,不时的引导我继续说下去,等飞机起飞,我已经将自己讲的差不多了。

一路上保持沉默,快下飞机时,他问我,「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做心理治疗?」

我几乎脱口而出的拒绝。「不用!」

我的声音有一点尖利,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疑惑的看着我,温和的说对不起。

我低下头去,心里波澜起伏,我这辈子唯一不会找的心理咨询师就是桑瑜了。

因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之一,就是不可以和自己的病患产生恋爱关系。

07

末世时,我喜欢过桑瑜,他拒绝了我。

他说我是在「移情」,因为他帮我解决了心理问题,我觉得他强大,对他产生依恋,这是一种不公平等的关系,他处于强势地位,而我是弱者,强对弱,必然会产生压榨。

我认同他说的,开始远离他。

可后来,我死时,他为什么会发狂的爆了那几个异能者的头呢?

基地里禁止自相残杀,杀同类异能者会受到极刑,他为什么就杀了呢?

我满心的疑问,已经永远得不到答案。

但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和桑瑜重新陷入到医患关系里。

他这辈子都别想给我做心理咨询。

下了飞机,我带着桑瑜直奔房产中介所在的地方,去看了那栋 1.8 亿的豪宅。

那是一个独栋小别墅,就在前世基地的范围内,还带着一个地库,最重要的是独门独院,安保一流,大门一锁,与世隔绝。

别墅面积比不上旁边的四合院,可我也不敢买那个四合院。四合院是以前基地的权力中心,我就算买了,也得腾出来,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我提了一个要求,我可以立刻付款,但房子今天就要过户。

中介愣住了,旋即整个人激动的发抖,立刻帮我联系,很快,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房子今天可以过户,而价格他帮我主动打折优惠做到了 1.7 亿。

等我办完手续,他才跟我说了实话。

这个房子已经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价格堪比四合院,却没有四合院的面积,除了现代化程度高一些,不太有优势,看的人多,但买主没有,没想到我真买了。

我笑了一下,现在看好像我的确亏了。

不过,在未来,这个地方会变得寸土寸金,比盛世时还要贵,怎么说都是赚的。

我直接雇了中介帮我打工,让他帮我联系周围的批发市场。他是当地人,对这里无比熟稔,又有关系,很快就帮我联系好了。

他看着我给出的货物清单,整个人呆住。

「您这是要开个超市啊!」

物资清单里有大量的米,面,油,菜,肉,糖,调料等必需品,以及许多可以长期储存的罐头,压缩饼干,糖果,方便面,白酒,奶粉等。

还有发电机,手电筒,望远镜,打火机,衣服,鞋子,背包,医疗用品,药物,防护装备和过冬的物品。

当然最重要的是水,电,气。

末世最开始水电气都是停的,要等两三个月才能恢复秩序。

我直接买了五个军用大水箱放在院子里灌满水,这些水省着用足够支撑到恢复秩序,电用太阳能,气用液化气。

中介心疼的不得了,好好的景观全部都被水箱给压扁了,他连连叹气,却还是听从安排找了施工队上门安装。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极端情况下也能保证别墅里的水电气设备正常使用。

我给他们付了五倍钱,让他们连夜将东西弄好。

物资陆陆续续到达,一车车的东西被工人搬进来,幸亏中介提前给物业打了招呼,才能顺顺利利。

等所有人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给每个工人都送了一批物资,嘱咐他们政策有变,可能会封城,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东西在家里。

他们很迟疑,可看到我储备的东西,再看看我住着的豪宅,下意识的认为我是权贵,有内幕消息。

他们很快慌慌张张的各自赶紧回去了。

别墅被塞得满满当当,地库里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估算了一下,储存物资足够五百个人撑一个月。

而我身上的钱也像流水一般的花个精光。

桑瑜自发的帮我查漏补缺,清点物资。

我们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他苍白的面容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

我心里很抱歉,他还是病人,而我还下意识的将他当做是末世里那个强大的异能者。

可时间很紧,我们没有时间休息。

我和他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干。

08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他却已经先问我了。

「根本就没有肿瘤志愿者的事,是吗?」

「呃……」

「有坏事要发生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那一刻,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

我重生了,这事儿过于玄学,没法儿说。

而且我不知道重生后,未来的事情还会不会按照前世那样进行。

我像是一个独行者,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让他打开两瓶桃子罐头,他一瓶,我一瓶,我们俩抱着罐头吃,甜甜的汁水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我说道,「的确有一种药,可以治你的病,但也有一半的几率死,我先试一下。」

他停下来,「你也是肿瘤患者?」

「不是!」我扭头看向他,「我过敏了!」

他眼眸惊愕,但很快又克制礼貌的恢复如常。

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我天生桃子过敏,吃一口桃子就能让我全身长红斑,现在一定脸上都是红斑。

丑完了!

而且痒得难受。

可没办法,重生前我的异能太鸡肋了。

说好听点儿是瞬移,可只能瞬移两米的异能有什么用呢?

后来,我苦练了搏击术,可和那些可以掌控元素的异能者相比依旧是天上地下。

章杨觉醒了金系异能,周舟觉醒了治愈术。

我的异能常常被他们嘲笑:丧尸快递。

来两个丧尸排排站,我的瞬移就等于从一个丧尸的怀抱快递到另一个丧尸的怀抱。

重生一世,我要让自己的异能强大起来。

末世时的科学研究表明,重症患者觉醒的异能一般比较强大。

我身体健康,吃啥啥香,来不及得绝症,只能让自己过敏严重一些,然后再吃药,希望这样能让我觉醒的异能强大点。

桑瑜一把拉住我,「别吃了,跟我去医院。」

「等等,我有药,把药拿过来。」我有点儿喘不上气了,还是倔强的将最后一块桃子送到嘴里。

我这辈子就没好好吃过桃子。

桃子真好吃……

桑瑜被气笑了,他快速拿来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是治癌症的药,不是治过敏的。」

「拿来,能治我,去医院来不及,不想我死就给我,你信我。」

我身上在发烫,我发烧了,但依旧坚定的看着他。

桑瑜在我的连声催促下,才下定决心一般,快速将药拆开,递到我手中。

我赶紧喝了。「不够,再来!」

药物异变不是一瓶两瓶导致的,而是长期的积累。

我一连喝了十瓶。

我感觉热的厉害,又冷得厉害,仿佛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争夺控制权,但很快,那股冷热交替的感觉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手臂上的红色褪去,脸上肌肤光洁,眼睛的视力明显好了许多。

我身形一闪,人已经从沙发边到了窗户边,这个距离是五米。

我有感觉,我可以瞬移更远,说不定能到十米。

这个距离,再也不是丧尸快递了。

我有逃生的能力了,再配合搏击术,我可以偷袭任何我想偷袭的人。

这个苦没有白受。

不过,这同样也说明,末世真的要来了。

桑瑜凝重的看着我,「超能力?」

我点点头,「轮到你了,敢不敢喝?」

桑瑜笑了一下,他喝了十五瓶才有反应。

他的症状和我不一样,喝完后感觉昏昏沉沉,很快睡了过去。

我一直看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他的睡颜很俊美,我以前只能偷偷看,现在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甚至有一种冲动,将他酿酿酱酱了……

我揉揉脸,赶紧将这个不要脸的想法揉掉。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明天就是我和章杨的订婚宴,到现在为止,他一个电话都没有,看来,还在等着我道歉。

如果我今天不道歉,估计他连明天的订婚宴都不去了,他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不过,他不去的话,怎么被丧尸追,被丧尸咬呢?

他必须得去,而我又不想联系他。

我给所有受邀参加喜宴的人群发了消息,说婚宴取消,请他们不用来了,唯独没有给舅舅一家发。

接着,我在一堆文件里,翻出我的购房合同,拍了几个豪宅内景图,发了一个只有舅舅一家和章杨能看见的朋友圈:「1.7 亿的豪宅,一个人住可真是太寂寞了。」

十分钟后,章杨的电话来了。

他语气温柔,可我还是听出压抑的怒火。

「初初,你买房子了?你不是说婚后我们一起买的吗?」

1.7 亿啊,估计他此时心都在滴血。

我淡淡道,「是啊,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你不是不给我道歉吗?」

电话那边一阵压抑的沉默,章杨道,「初初,对不起,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的确不应该让你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出去,我应该先考虑你的感受,分清楚主次,把你排在前面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我心里那股极端的压抑终于好受了,可紧接着,我就觉得悲哀。

原来章杨是懂道理的啊!

他知道应该把我排前面,应该照顾我的感受,应该尊重我的需求。

他明明懂,却不做,只能说明,在他心里,我不是女朋友,不是爱人,只是一个提款机。

我冷笑一声,「我考虑考虑,看你的表现。」

「你……」他习惯性的要发火,但很快又憋了回去。「好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明天的订婚宴上,你就等着万人瞩目吧。」

「嗯,挂了!」我不等他回答,麻利的挂了电话。

我看着床上安详乖巧的桑瑜,心里想着当初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章杨呢?

大概是因为,他在我进校的时候帮我提了行李?我忘带饭卡的时候帮我刷了卡?爬山的时候帮我背包?

太多细小的瞬间,填充起我对他的好感。

但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

或许他吃准了我,所以懒得再付出,反而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的讨好。

若果真如此,真是人性本恶啊!

10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桑瑜的身边,而他恰好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太沉静,太明亮,让我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我急忙借着接电话的功夫躲开他的目光,快速下了床。

电话那边传来了章杨压抑的质问,「你人在哪儿呢?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没来?我去你家你也不开门,你昨晚上在哪里住的?」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是喜宴开宴的时间,距离丧尸来袭竟然只有短短几分钟。

我只要拖住他这几分钟就可以了。

我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道,「我马上就来了,人都到了吗?」

说起这个,他又激动了,「今天根本没几个人来,他们说你昨天给他们发消息说今天不办订婚宴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舟呢,周舟来了吗?」

「来了,就在我身边。」

我仔细听,就听到电话里周舟的大呼小叫,「哇,章杨哥,这个捧花好漂亮,我以后也要这样的。啊,这个也好漂亮。我」

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啊!这个疯子咬人。」

「周舟!」章杨发出一声怒吼。

很快响起了桌椅板凳拖拉的刺耳声,以及杯盘落地的碎裂声。

电话还在通话中,却被章杨装进了口袋,我只能根据一些声音拼凑那边发生的事情。

丧尸来袭了。

章杨拉着周舟一路逃跑,上了一辆车,但车子很快就因为混乱的交通开不动了,两人只能下车,狼狈的躲避。

或许感觉到手机长时间通话在发烫,章杨意识到什么。

他拿出手机对我咆哮,「林初,你算计我?你是不是知道今天会出事?」

「章杨,好好享受吧!」我笑了一下,挂了电话。

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找到城市救援者,顺利上车。

我在基地等着他们!

帝京也乱了。

我将别墅的安保系统全部升起,整个小院仿佛就与世隔绝。

帝京的电视台还很坚挺,依旧在不停地播放着救援画面,让幸存者赶到安全地点。

而我所在的别墅区很幸运,并没有什么丧尸靠近,大概这就是这里被选为基地的原因。

很快,在一个午后,几辆防弹车和军用卡车驶入这里,一群人快速进了那个四合院,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走了几步,忽然驻足看向我所在的别墅,看向窗后的我。

我也静默的看着他,没有半步退缩。

桑瑜防护性的姿态站在我旁边,也看着中年人。

那人蹙了蹙眉,转身进去了。

我认得他,他是末世时的基地领袖,异能并不厉害,却是管理的好手,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基地快速建立起规则,各司其职。

他最厉害的手下是他的儿子,一个雷系异能者,叫做费军。

费军手段狠厉,并不好惹,但为人很公允,主要统领异能者,而我曾经得到过他的庇护。

没多久,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了费军。

此时的费军和末世时根本不一样,末世时,他精悍又强大,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他,看起来苍白又文弱。

他礼貌的笑了一下,「你好,我父亲想见见你,你方便吗?」

11

我看了一眼桑瑜,桑瑜点点头。

我说,「好!」

我跟着费军去了四合院,一路上持枪的卫兵对我们视若无睹,但严肃的表情说明他们都很紧绷。

进去后,我见到了中年人,末世时,我们都叫他费爹,因为全靠他,许多没有异能的人也能在基地里好好存活。

费爹示意我坐下。

他干脆利索的将一沓资料放在我面前。

我翻看了几页,发现上面全都是我的资料。

甚至里面还有我从小到大的档案。

我被发现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大概是我出手 1.7 亿购买一栋豪宅,以及后面仓储式的囤货方式引起人的主意了。

我将资料一扔,平静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您直说。」

他淡淡道,「还是你先说说吧!」

这老头要炸我?

我笑了。「我是不着急,但外面那些人应该挺着急的,您调查过了,我囤的东西,可以让我两年不出门。」

费爹眉宇微蹙,很快,两边卫兵手中的枪响起了「咔咔」的子弹上膛声。

桑瑜面色微沉,他眼睛看向卫兵,那些卫兵神情恍惚了一下,子弹的枪口无法控制的对准了天花板,并且怎么拧都拧不过来。

费爹面容凝重,瞬间做直了身体,而费军则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

我平静道,「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相反,我很尊敬您,不过,您自己是好人,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和您一样做好人吧?您做好人,有这么多人保护,我做好人,谁来保护我呢?」

费爹面色松弛了下来,他深深看我一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我说「好」。

我将和桑瑜对好的说辞说了一番: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丧尸来袭,我醒来有了危机感,立刻筹备东西等等。

这话自然漏洞白百出,可重生这事儿不是更无厘头?

末了,我拿出了一瓶药,「您现在需要这个。」

「现在它是禁药!」费爹皱眉。

我深吸一口气,他们的反应真的很快,这么快就找到源头了。

「的确是,它能制造丧尸,但它也能制造异能者,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费爹沉默了。「异能者……这个世界要乱了。」

我也沉默了。「是的!但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当将来的异能者组织的二把手。」

「嗯?为什么不是一把手?」费爹笑了,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唇角微勾,以为我傻啊!

当初费军累成那个狗样子,我才不要和他一样。

费爹站起来,郑重的向我伸出手,「欢迎你加入第一基地,我正式任命你为第一基地异能大队副队长,任命书过几天就下来。」

我和他握了握手。

他邀请我参加内部会议。

我通过会议了解到,现在各地都已经派遣了军队成立救援基地,第二第三基地都在陆续的建立中,未来的形势会越来越好的。

我听的热血澎湃,内心无比的骄傲:厉害了,我的国!

后面的会议是机密,我自觉退出。

费军送我和桑瑜出来,到了家门口,他笑道:「你为什么不当一把手啊,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太累了!」

「嗯……」

这个理由似乎不能说服他,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你知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二把手都是用来背锅的?」

我:「……」

人麻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我一脸懵,费军「哈哈哈」的笑出声,扬长而去。

桑瑜也笑了,他揉揉我的脑袋。

「进去吧,他骗你的,如果真的有锅,我来背!」

12

第一基地正式成立。

我的任命书也下来了。

整个别墅区忙乱起来,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涌进来,许多人带了伤,桑瑜的表情越发凝重。

终于有一天,他跟我说,他要出去,想做些什么。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末世时,他就是这样.

心理咨询师也叫心理医生,我不能不让一个医生去救死扶伤。

他能来问我,应是把我看的很重,既然如此,我更不能反对。

他心情愉悦的出了门,离开前,他忽然认真地问我,「重生前,我是不是喜欢过你?」

我的心噗通跳的厉害。

「我不知道。」

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桑瑜低笑一声出了门,他出门前似乎说「应该是的」,但他声音很低,我又没有听清。

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胡思乱想。

重生前我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这一次又没听清。

我长得这什么破耳朵啊!

我手中的薯片都不香了。

桑瑜早出晚归,在基地的声誉一天比一天响亮。

他在外面大杀四方,刚开始可以爆一个丧尸的头,随着熟练度增加,渐渐可以同时控制好几个丧尸并爆掉他们的脑袋。

回到基地,他又像前世那样成立了心理小组,帮助人纾解心理障碍。

我看着他,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天使,而这天使落我手中了,我无比骄傲。

这一日,我带着异能者在基地里巡视,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们也是异能者,为什么不给我们分配住宿和物资?」

我听着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便看到了故人——章杨和周舟。

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气焰依旧很是嚣张。

分配物资的人愣住了,「可你们明明在普通人物资领取处领取了一份物资。」

章杨冷笑一声,「我那会儿没觉醒异能,这会儿觉醒了,为什么不能领?」

他说着,手指一张,一根铁棒飞到他手中。

这一手很漂亮。

元素异能中金系异能是仅次于雷系异能的战斗性异能,没有人愿意得罪这样一个厉害的存在。

那分配物资的人摇头一叹,想认命,让他再领一份。

我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淡淡道:「两份物资只能领一个,你领哪个?」

章杨抬眸看见我,眼睛在喷火,他咬牙切齿。「林初!你这个贱……」

「啪!」

我给他狠狠一耳光。

他立刻用金系异能反击。

我施展瞬移和搏击术,一下子闪到他身后卸掉他两个胳膊,然后在他膝盖窝蹬了一脚。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很快支撑不住在地上哀嚎。

我神色淡漠的看向周舟,「现在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觉醒的异能?」

「在……在……来的路上。」周舟牙齿打颤,满目恐慌。

我点点头,向发放物资的人说,「谎报异能,骗取物资,两份物资没收,只给他们半份物资,另外,袭击队长,不服管教,出勤任务加倍!」

「是,副队!」周围众人目光钦佩。

在地上来回打滚的章杨不可思议的盯着我,声音都软了下来。「副队?林初?」

我没有理他,继续巡逻。

而身后传来周舟颤抖的声音,「表姐,你不管我了么?」

我被气笑了。

周舟这辈子都没叫过我表姐,现在叫我表姐?她指望跟着我鸡犬升天?

等等!

这心机 girl 真有可能打着我的名义来一个「你知不知道我表姐是谁?」的豪言壮语。

到时候我就风评被害了!

我环顾四周,高声道,「这一位以前的确是我表妹,不过,现在不是了,如果她以后借着我的名义在基地里乱来,大家下手可以狠一点,因为,我特别讨厌她!」

众人哄笑不已。

周舟面色惨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林初,我怎么你了,你这么说我?」

我深深看她一眼,「周舟,你心思藏得深,但别人也不是傻子,你自己做了什么,要我当众说出来吗?」

众人一脸八卦。

周舟不敢再说,拉起章杨就跑。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里阴暗涌动,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但愿他们能活过一波又一波的丧尸侵袭。

但我低估了章杨的不要脸程度。

晚上巡逻结束,我回到寓所,章杨竟然在别墅外等着我。

他一脸诚恳,声音带了几分怀旧的柔情。

「初初,你还在生我气吗?我和你妹妹走的是亲近了一点,以后我改就是了,你原谅我好吗?」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和周舟同时被丧尸咬,你会救谁?」

「当然是救你。」

我笑了,「真的吗?想好再回答。」

章杨刚想说话,忽然,他面色变得极其难看,整个人好像被控制了一样,我意识到什么,看向楼上,便看到窗户前站着的桑瑜。

咦?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向他笑了一下,便明白了章杨是怎么回事。

桑瑜的精神异能进步的特别快,被他盯上的人,往往会迫不得已说真话,不然,便有一种会随时被爆头的恐惧。

章杨果然没有抗住压力,他憋出来「周舟」两个字,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被水洗过一样。

我盯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章杨如一条丧家之犬,失魂落魄的走了,走出几步,他不甘心的怒吼。

「林初,我就犯了这一次错,你有必要这样吗?」

「犯了一次错?」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周舟对你有好感,你享受着我的付出,还享受着周舟的追捧,脚踩两只船,你以为你是谁?」

「你对我一个劲儿的打压,心安理得的花着我的钱,还让我给你喜欢的女生花钱,你脸这么大,一把尺子量不下吧?」

「你心里明明不喜欢我,却还对我装的很深情,你这么会装,你是什么塑料袋?」

章杨面色铁青,他看看我,又看看桑瑜,憋出来一句。「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栽,你如果真的干干净净,你楼上的男人又是谁?」

我看看桑瑜,他也看着我。

我淡淡道,「我现在在追他,你别来碍我的事儿,走远点!」

我进了别墅,章杨怒喊,「林初,你会后悔的!」

晦气!

没有早点离开人渣,我才是真的后悔。

我上了楼,桑瑜端来一盘水果。

他漫不经心道,「刚才本来打算教训他一顿,不过,听到他说你楼上的男人,我就停手了。」

我差点儿被火龙果噎住。「不是,这么远,你都能听清?」

「嗯!」桑瑜靠近我,轻轻用手指抹掉我唇角粉红的汁,嗓音低沉道,「你打算什么追我?」

我:「……」

救命,太撩了,我要顶不住了。

桑瑜低笑一声,啄上了我的嘴唇……

13

托了章杨的福,我和桑瑜进展神速。

除了该干的没干,其他的都干了。

章杨和周舟渡过了短暂的新手保护期后,开始跟着老手出任务。

第一次出任务周舟就捅了大篓子,她觉醒了治愈术,本该给受伤最严重的人提供治疗,但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章杨,以至于一个本该被治疗的队友没有得到治疗,硬是截掉了一条胳膊才保住性命。

费军气疯了,他指着周舟的鼻子骂,「你哭哭啼啼的非要跟章杨分在一个小组,跟我说你会好好干,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如果再有一次,军法处置!」

周舟哭的眼睛通红,章杨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我冷眼看着,大概能明白周舟的心理。

重生前,她的治愈术也都是用在了章杨的身上,章杨有她的保护,才敢往前冲,他们两个是互惠互利的,可以靠着这样的合作争取到更多的功劳,分到更多的物资。

可现在情况变了,我手里握有大量的物资,住着仅次于司令部的豪宅,衣食无忧,又有权力。

两人手里的那一点物资就不够看了,得陇望蜀大概就是这样的心里。

周舟知道和我无法和解,可章杨是有野心的,对我还抱着希望。

两个人互相猜忌,这个时候周舟为了获得章扬的好感拼命的付出,可章杨的目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真可怜!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曾经的我吗?

这件事情的影响就是虽然周舟掌握了治愈术,但愿意和她组队的人已经很少,因为都知道把命交在她手里并不靠谱,对她也多有指指点点,就连章杨也在某一天,拒绝了她的组队。

听闻那一天,周舟哭的很大声。

在一个夜晚,周舟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

我按了开关,让她进来。

她环视着我的豪宅,眼睛里露出艳羡的光。

屋子里扫地机器人在干活儿,端菜机器人端上了水果,一个口令轻柔的音乐从音箱里传了出来,手机一放,智能柜自动启动充电。

这些是现在稀缺的。

我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周舟的表情。

周舟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回过神来,红了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

「表姐,我和章杨分了,我想过来和你一起住。」

我低笑一声,「你爸妈呢?」

周舟面色僵住,她目中闪过一丝恐慌,但很快掩饰住了。「我不知道!」

「你抛下了你爸妈是不是?他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抛下他们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想过去找他们的,但现在乱世,我怎么去找啊?」

我笑而不语,目光似看透了一切。

重生前,我和舅舅舅妈一起赶上了另一个救援小队,但舅舅舅妈一路上并没有对我照拂,反而习惯了使唤我,甚至还想用我来换物资,如果不是桑榆一直帮我,我根本撑不到基地。

等到了基地,他们一家四口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真是令人羡慕啊!

我将一沓资料放在周舟的面前,周舟拿了起来,面上神色精彩纷呈。

很快,她尖叫一声,烫手山芋一样的扔掉了那一沓资料。

我淡漠道,「你父母已经死了,你和章杨为了挤上救援车,把你父母推了下去,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顾的白眼狼,我怎么敢让她叫我表姐呢?」

「周舟,你要庆幸你觉醒了异能,现在基地正是用人的时候,不然,你已经上了法庭等着判刑,以后,我们再没有关系,再听见你叫我一次表姐,我就打你一次,你的资料也会传遍基地。」

「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听你说每一句话,我都感到恶心!你不是喜欢章杨吗?现在他是你的了,你们一起锁死,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周舟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惶惶如丧家之犬。

我冷冷看着她,资料是假的,乱世不可能去调取资料。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份假资料,竟然是事实真相!

这两个畜生竟然真的跟前世一样的做法。

前世被推下的是我,因为我离他们最近,这一世我不在场,他们四个人一直在一起,被推下的就是舅舅舅妈。

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14

周舟自那以后见了我躲着走,没人和她组队,但基地是用功劳换物资的,她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好,只能继续去纠缠章杨。

章杨避她如蛇蝎,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又混到了一起。

章杨经常出现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还妄图和我组队,但总是被桑榆踢了出去。

桑榆一直是一个公允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毫不犹豫的展示了他的私心。

我和桑榆配合的一直很好,我意外发现除了瞬移之外,我其实还觉醒了另一个异能——幸运。

这个异能会让我身边覆盖范围内的战友异能效力提升一半。

这就很厉害了。

我们所在的小队很快在整个基地排名第一,赫赫有名。

而章杨也不简单,他竟然硬生生的靠着个人能力杀到了个人排名前十。

他来找我,在见到我的瞬间,毫不犹疑地单膝跪在我面前。

「林初,我现在凭自己的实力,杀到了前十,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再多看我一眼,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经历过杀戮,他面容沧桑,眸子坚定,沉熟稳重,这样一张面皮在萌新面前是非常有杀伤力的。

可前世见过他用这一张脸说出来的恶心的话,我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我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周舟,看到她面色惨白,手指却下意识的捂着肚子。

我察觉了什么,淡淡道,「你的知错,就是搞大别人的肚子,来向前任认错吗?那有点恶心啊,我有男朋友了,别再来纠缠我,我说过,再纠缠我一次,就打你一次,我说话算话。」

我瞬移到他跟前,一拳打向他的脸。

这个人是属于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渣,他还掌握了异能,如果不打烂他这张脸皮,不知道会去祸害多少萌新。

章杨被我一拳打晕了,等再醒过来,他不仅毁容了,而且他和周舟将舅舅舅母推下救援车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基地。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避他们如蛇蝎。

毕竟,一个连父母都可以下死手的人,谁敢和他们做队友,和他们并肩作战呢?

没多久,周舟流产了,她大出血,被人送到医院紧急抢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听闻,她被章杨家暴了。

章杨埋怨她,如果当初不是周舟勾引他,他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还和我双宿双栖,根本不用受这么多苦,都是周舟不要脸。

周舟则疯了一样的辱骂他是畜生,将她的父母推了下去,如果不是他掰开父母的手,她现在还是有爹妈的人,怎么会被章杨这么欺负。

两人在医院里大吵大闹。

最后的结果是,费军带人收拾了章杨一顿,将他关了禁闭,理由是家暴。

任何时候,家暴都是不对的。

不仅如此,费军还发布了规范,异能者家暴,处罚翻倍,因为乱世来了,异能者掌握了绝对力量,而不能保证所有的异能者都是好人,只能靠规则来打压。

自那以后,整个基地的风气都好了许多。

许多人感谢周舟和章扬,说他们这一架打得值,算是为民造福。

15

但实际上,两人的处境更艰难了,没人愿意和他们组队,靠单打独斗,偷袭落单的丧尸,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而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随着物资匮乏,整个基地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中,我拿出了一部分物资给基地。

费爹拍拍我的肩膀说,等末世结束了,加倍还给我。

我笑眯眯的让他写了一个欠条。

他愣住了,哈哈大笑,「你还真是财迷!不过,财迷好,我现在就怕人都不财迷了。」

我能理解他的意思,丧尸在大量增加,许多资源都被污染了,连植物都发生了变异,人们的信心一天比一天低,连一日三餐都艰难,人们已经只考虑下一顿在哪里,不再为未来考虑了。

这是很可怕的!

这就是我捐出来物资的原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还不想被基地里的人群起而攻之。

终于,一次大的丧尸潮来临了。

所有异能者集合完毕,在基地外的堡垒处严阵以待。

我,桑榆,周舟,章扬四个人第一次出现在一个队伍里。

等丧尸真正来临时,桑榆和章杨都护在我身边,周舟白着一张脸,目光憎恨的看着我和章杨。

我带着桑榆一下子瞬移开,原因无他,不想让那两个人渣蹭我的幸运加成。

章杨面色铁青的追过来,周舟尖叫了一声,「章杨,你不想要我的治愈术了么?」

章杨回她一句「你懂个屁!」立刻追了过来。

我眸色微沉,异能者都很敏感,他一定察觉了我的幸运异能,死不要脸的蹭过来。

但运气这东西,不是你想蹭就能蹭到的。

我和桑榆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丧尸王的方向扑了过去,费军紧跟在后。

我们三人的目标特别明确,就是丧尸王,我锁定目标,瞬移偷袭,桑榆清理周围救援的丧尸并抽空攻击,而费军用雷系异能攻击。

丧尸王很厉害,我们打算耗死他。

而就在丧尸王摇摇欲坠,快不行了的时候,一道治愈术落到了丧尸王的头上。

丧尸王瞬间重新爆发出力量,我用来割掉它脑袋的刀瞬间绷断,人被打飞出去,幸亏被桑榆接住,才没掉入丧尸群。

丧尸王似乎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它快速退回了丧尸潮中,远程指挥着丧尸攻击。

我看向治愈术的来处,便看到了周舟。

她目光阴毒的盯着我,距离太远,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了她的口型。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别想有。」

她疯了!

她想叛变人类。

她的胳膊似乎受了伤,她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想拉着我们给她陪葬。

而在这时,章杨高声求救,「周舟,治疗!」

周舟冷笑一声,没有动弹。

章杨急了,他有点儿慌,在一个丧尸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身边一个异能者拉住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费军急忙用雷系异能爆了丧尸,破口大骂,「章杨,你特么的真是畜生,你给我等着。」

何必等着,现在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和桑榆相视一眼。

我向着周舟瞬移去,周舟尖叫一声,想跑,被我一把捏住脖子,再次瞬移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丧尸王的怀里。

我趁着丧尸王愣怔的功夫,搏击割头,但它的脖子一圈重新长出了硬甲,我已经没有了武器,只能偷袭之后立刻闪退。

而在此时,桑榆控制着章杨杀出重围也逼近了丧尸王。

章杨惊恐到极点,他整个人被桑榆控制住了,不由自主的用出了全部的力量攻击丧尸王的脖子。

他从前有周舟兜底,总是留有余力,也习惯了给自己留下逃命的力量。

但这一次,在桑榆的控制下,他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全力,脸上爬满青灰色的纹路,如同被榨干了水分的水果。

丧尸王被打懵了,它扔了周舟,全力反击。

桑榆扔开张杨,我们一起扑向丧尸王,我扭断了丧尸王的脖子,而桑榆拼尽全力,眼眸发狠的盯着丧尸王丑陋猩红的眼睛,将丧尸王爆了头……

16

丧尸王死后,丧尸们没有人指挥,很快退了。

我们险而又险的捡回了一条命。

我将周舟和章杨带了回来。

我砍下了周舟的一条胳膊,低声对她说,「别死,你死了就没法儿审判你了,还是乖乖活着受罚吧。」

周舟活了下来,但以背叛人类罪入狱终身监禁。

章杨也活了下来,只是,他的异能全部消失,人也成了瘫子。

而他拉战友垫背的可耻行径也让他失去了获得特殊补助的机会,只能在贫病交加中等死。

基地又经历了几次大的丧尸潮,几个基地之间互相救援,丧尸渐渐减少了。

末世第三年,丧尸病毒被科学家攻克,无数的飞机在空中喷洒着药剂,大量的丧尸倒了下去。

末世第四年,人们终于可以走出基地,重建自己的家园。

人类重拾政权的第一年,我得到了费爹的承诺,获得了翻倍的补偿,再次成了亿万富翁。

那一天,我将钱取了一百万出来,特别庸俗的将钱铺满整个床,躺在钱堆里,将钱抛洒向空中。

我渐渐明白了,这样庸俗的快乐,才是人真正该拥有的快乐。

人嘛,俗气地活着,没什么不好。

也是在这一年,桑榆向我求婚了,他如今为政府工作,专门研究大脑开发,成了费爹的左膀右臂。

在婚后的某一天,桑榆陪我产检,我认真的问他,「你有没有秘密告诉我?」

桑榆沉默了一下,张口欲言。

我堵住了他的嘴。「还是不要说了。」

其实,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已经明白,章杨的异能不是平白无故消失的,而是被桑榆抹去。

桑榆的精神异能已经开发到极致,他可以抹去别人的异能,这就是费爹将他放在身边的原因。

异能者在末世时是有功劳的,但也有些人的确是坏人,他们在盛世时开始仗着功劳胡作非为。

而桑榆是一个执法者,可以让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一朝回到和普通人一样。

我觉得这很好,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好的社会,而不是等级森严的社会。

因为我不确定,我的孩子还会不会那么幸运,觉醒异能。

惟有公正公平的人占领世界,才能让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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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千万种心动:喜欢你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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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8-22 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