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一个连环杀手,警方通报说他奸杀过十三名年轻女子。他醒后向我解释,那些恶行都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做的,与他无关。看着他温良无害的目光,我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他?1五天前,我去山中采药,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他被毒蛇咬伤,如果不尽快解毒,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救他之前,我有些犹豫。我记得他的脸,他是一个通缉犯。警方发布的通报显示:【在过去几年里,他一共奸杀了...
我救了一个连环杀手,警方通报说他奸杀过十三名年轻女子。
他醒后向我解释,那些恶行都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做的,与他无关。
看着他温良无害的目光,我有些犹豫。
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1
五天前,我去山中采药,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
他被毒蛇咬伤,如果不尽快解毒,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救他之前,我有些犹豫。
我记得他的脸,他是一个通缉犯。
警方发布的通报显示:【在过去几年里,他一共奸杀了十三名年轻女子。】
我们村子位置偏僻,千百年来阴盛阳衰,男人大多体弱,很难活过成年。
救他,村子里的女人们就有了新的配种,可以孕育子女,绵延血脉。
不救,随着村中男人日渐减少,我们胡氏一族,再过些年便要灭绝了。
我们村女人虽说力气大,通药理和毒理,可大多心思简单纯粹,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但眼前这人不同。
他极度危险。
新闻上说,他都是先跟受害者们谈一段时间恋爱。
然后,在对方最甜蜜幸福时,猝不及防将之杀害。
接着,他会残忍地杀人分尸,将尸体全都剁碎了去喂狗。
我看着他那张满面血污的脸,想了想,还是将他救了回来。
原因无他,我也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面对杀人犯,总有些惺惺相惜,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副好皮囊。
2
这天夜里,我刚给他小腿处的伤口换完药,正在缠纱布时,忽地,他动了一下。
虽然那动作很轻,可我知道,他醒了。
这个可怕的连环杀人犯,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正不动声色地盯着我。
万籁俱寂,此刻,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人。
我的处境岌岌可危。
后颈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快速地思考后,我选择继续给他包扎。
打完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抬起头来,朝他盈盈一笑。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我们胡村的女人天生长得好看,笑起来时更是千娇百媚,很少有男人能抵抗。
看见我的微笑,他一阵失神,暗暗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我也趁机悄悄打量他。
擦去了血污,褪去了惨白,此刻的他,竟然比电视上的照片还要好看几分。
他的眉骨很高、鼻子挺,整张脸如刀削般干净利落。
前几天睡着时,眉头总是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现在睁开了眼,我才发现他睫毛很密,双眼漆黑如墨,又亮如星辰。
在我的注视中,他摸索着拿起床头的金丝边眼镜戴上,看了看四周,又看向我。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嗯,你被毒蛇咬了,我给你敷了药,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眼前的男人,说话时眉目温和,嘴角含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叫胡软,我们村叫胡村,你呢?」
「我叫顾野,田野的野。」
顾野么?
我还记得那个通缉犯的名字。
他叫顾浪,海浪的浪。
说话间,我看见他一直下意识地不断摩挲自己手腕上的手串。
寻常男生的手串,大多是紫檀木、沉香,或者其他玉石的材料。
他的手串却很少见,居然是白色的。
乍一眼看有点像象牙,又比象牙更加偏奶白色一些。
每颗光滑的珠子上,都有一些黑色的小孔。
「你的手串真特别。」
「这个?这是我妈以前在小摊上买的,她戴了很多年,她走后,我就一直戴着,就好像她一直在陪着我。」
我忙道歉:「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关系,她走很久了,小时候爸妈离婚,我跟了妈妈,我的双胞胎弟弟跟了爸爸。」
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难道就是那个顾浪?
我浑身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不过我们胡村女人天生善于伪装,我很巧妙地掩盖了过去。
顾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是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双胞胎男孩。
左边的那个,眼睛很亮,对着镜头笑得开心恣意。
右边的一个,则是紧抿着唇,一脸防备。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可是两人的性格已经一眼便可以看得分明。
照片的反面,是一行小字:
【吾儿顾野(左)、顾浪(右)2000 年摄于杭州西湖。】
顾野指了指照片上左边男孩的眉尾处。
只见其右眼靠近眉尾三分之二的位置,有一条明显的白疤。
「你看,这是我和弟弟小时候的照片,我这里的瘢痕从小就有。」
顾野的眉骨上的确有道疤,跟照片上基本上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间,我放松了一些防备。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我给他介绍了一下胡村。
当然,没有提需要男人配种的事。
他说,他是一名医生。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附近山上有很多神奇的草药,想采点做研究。
我本想多问一些关于顾浪的事,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多谈,于是也咽了回去。
上完了药,我端给他早就熬好的药汁。
「喝吧。」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村祖传的秘药,活血化瘀的。」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软骨汤。
顾野端起来,皱着眉毛闻了闻,紧接着,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等他睡着了,我从房间里出来,将大门上了锁,接着回了一趟家。
五年前,我从大学回家后,接了村长一职。
在确认顾野是否危险前,我不敢放任他和其他村民接触。
于是就一直住在历任村长的祖屋中,也将他安顿在这里。
到了家,女儿染染早已经熟睡了。
我亲了亲她可爱的小脸蛋,跟妈妈说了今天的收获。
「这么说,他不是那个杀人犯?」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杀人的是弟弟,他是哥哥。」
闻言,妈妈不由大喜过望。
「双胞胎好啊!有双胞胎的基因,村子里又能多几个娃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我默然不语。
我本准备等他醒了就将他绑了,待验完货后,便分给村子里女人们配种。
可是,假如他不是坏人呢?
3
因为腿伤没好全,顾野暂时住了下来。
我们两个几乎是朝夕相处,我总在偷偷观察他。
他应当是喜欢我的。
每次我给他换药时,他的耳根子都因为害羞而红到了后颈。
过了几天,眼看着天气不错,我主动提出要带他去后山泡温泉。
天气好的时候,温泉中总是挤满了人。
我一眼扫过去,都是村子里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她们还跟往常一样,穿着很少的一层布料,在水中笑嘻嘻地打闹。
看见我和顾野,她们主动地喊了一声「村长」
顾野见我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村长,还以为村子里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没想到居然还有年轻人。
我不得不跟他解释:「她们都没读多少书,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过几年就会嫁出去了。」
其实,我骗他的。
胡村的女孩子不能外嫁。
离开村子,我们也活不久。
顾野叹了一口气:「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等我出去后,想办法给你们修条路,这样她们读书就方便多了。」
「谢谢你,顾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我感激地朝他一笑,眼中泪珠将落未落。
我很早前便知道,美色加示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果然,顾野的眸色深了深。
他不自觉地握住了我的手,哑声道:「瞧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这话实在暧昧,我羞得低下了头。
「村长,这就是你捡回来的男人吗?他真好看。」
「下来跟我们一起洗啊。」
我俩说话间,下面的小丫头们已经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我明白。
村中已经许久没有外来的男人了。
她们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在水中验验货。
我笑道:「这个温泉泡了对身体好,要下去一起吗?」
没想到,他居然摇摇头,拒绝了。
「不了,男女有别,我下去不方便。」
闻言,我悄然挑了挑眉。
这个男人,倒是跟之前的很不一样呢。
「那我先下去了。」
我微微一笑,也不再管他,当着他的面缓缓脱起了衣服。
刚刚解了两颗扣子,他整张脸就飞快红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匆忙转过身去。
「要不……要不你慢慢泡,我先回去吧?」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使得池中的小丫头们纷纷笑了起来。
「村长,你男人害羞了。」
「他好可爱啊。」
「还是村长眼光好。」
这些小丫头片子,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忙催促:「好了,你们也差不多了,赶紧给我回去。」
话落,她们一个个不情不愿地从水中起来。
穿好了衣服,临走前,有胆子大的已经凑到了顾野跟前,故意摸了一下他的胸口。
这个动作其实过于孟浪了。
但是这几个丫头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又刚刚美人出浴,一个个美得连我都心动,更何况是顾野这个男人呢?
可谁知,他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享受,反而微微后退,躲过了她们的碰触。
我在水中悠然地瞧着,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看来,他跟我之前带回来的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
泡了一会儿,我在水中发出一声惊呼。
「哎呀……救命……」
「软软,你怎么了?」
顾野听见动静,一下子急得转过身来。
「我腿抽筋了。」
话落,我蓦地从池畔探出头来,趁着他不注意,用力一扯他的腿。
水花四溅,他跌入池中,瞬间浑身湿透。
「软软,你……」
他想说话,我已经先将他抱住。
玲珑的曲线挤入他坚硬的胸膛,与他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离开温泉时,我的双腿都直打哆嗦。
4
这天之后,我们的感情突飞猛进。
从白天到黑夜,几乎时时腻在一起。
妈妈来给我送饭的时候,顺道看了看他。
顾野待妈妈客气有礼,这让她十分受用。
临走前,她悄悄跟我说:「这个比上次那个要好,不行你就自己留下吧。你是村长了,有个男人不算什么。」
我知道,她怕我孤单,守不住胡村这漫长凄清的岁月。
自从三年前弟弟病死后,妈妈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
她很少再打扮,每天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我的女儿胡染身上。
我拍了拍妈妈的手,安抚她:「我再观察观察。」
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就是那个杀手呢?
几天后,顾野的主动坦白打消了我的疑虑。
吃晚饭的时候,他难得地喝了些酒。
借着酒意,他说要告诉我一件事。
「软软,你曾问过我,我身上的伤哪来的。」
救他回来的那天,我就发现他身上的伤了。
后来,我更是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
我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这么多的伤痕。
烫伤、烧伤、割伤、鞭伤……
还有许多我分不清来源的,新旧交错,密密麻麻地遍布于他的前胸和后背。
除此之外,大腿和腰上也有许多。
总之,凡是衣服可以遮挡的部位,全都是狰狞的伤疤。
「我之前跟你说,我曾经被校园霸凌过,其实,是骗你的。
这些都是我弟弟弄的,他……他是个连环杀人犯。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后,本来要报警。
他把我抓了起来,变着法子折磨了我大半年。
还有,我不是来附近研究草药的。
我从他那里逃了出来,翻了几座山后,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然后被你救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听他说出来,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怎地,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病逝的弟弟,眼眶都酸涩了起来。
洗完澡后,我们相拥着上床。
我的心从来没有如同今晚这般柔软。
我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伤疤,泪眼朦胧地问他:「疼吗?」
「不疼,都过去了。」
「既然你弟弟还没找到,你先别走了,外面太危险了。」
「嗯。」
他感动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软软,你是第一个心疼我的女人,谢谢你。」
话落,越来越多的吻落了下来。
我在他的怀抱中,整个人颤抖得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上下晃动。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着,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
「咦,终于醒了?」
黑暗中,有人轻轻笑出了声。
5
这个地方是……
村长屋子里的地窖!
千百年来,我们偶尔会遇上几个不听话的配种。
这里便是用于关押他们的地方。
这儿的入口十分隐秘,机关重重。
顾野,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瞬间,我只觉浑身冰冷。
无边的寒意如同刺骨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全身。
「顾野,你要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笑着问他。
「你说呢?」
说话间,他一点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我熟悉的白衬衣,戴着那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已经不一样了。
「你……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吗?」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惨白着脸问他。
「胡软,别装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再把我当傻子了。你每天给我喝的药,里面都下了迷药吧?
我第一晚喝完,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闭了闭眼。
原来如此。
他早就发现了。
「还有,你们村也有问题,整个村子几乎都没男人,全是女人,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好看的女人。」
我笑不出来了。
他竟然敏锐如斯。
趁着他说话的工夫,我在床上用力挣扎着。
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我越动,绳子勒得越紧。
很快,我的手腕和脚腕都已经红了。
可那绳子还是绑得牢牢的,将我的手脚禁锢住。
看见我的动作,顾野走了过来,在我床边坐下。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我的脸。
我吓得整个人一抖,想要往后躲,却被他用力攥住下巴,动弹不得。
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轻笑:「我劝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你若是听话,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便让你多活几日。
若是不听话吗……」
「不听话怎样?」
他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却忽然低下头,一颗颗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
「你知道,新闻上的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6
怎么会?
他不是顾野吗?
新闻上在通缉的,明明是顾浪。
怎么会出错呢?
也许是心情不错,顾野耐着性子跟我解释。
「警方通缉的的确是顾浪,因为我每次犯案,在现场留的都是他的指纹和 DNA。」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才是那个杀人犯?」
「是啊,这些日子你不是天天在观察我吗?
你偷偷给我下药;出门总是锁上大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带我去泡温泉……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那天的几个小丫头,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你一直在试探我的身份,不是吗?」
他居然,全都知道。
我后悔了。
我应该第一天就把他捆起来,拿去配种,或者扔进山里喂野兽。
只可惜,已经晚了。
除非急事,村民们很少会来打扰我。
妈妈昨天刚来,这几天也不会再来了。
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吗?
我正想着对策,他却忽然俯下身,对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唔……」
我拼命地摇头,努力地想要挣脱。
只可惜我浑身都没了力气,应该是他趁吃饭的时候,把软骨汤换到了我的碗里。
一吻毕,我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可他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变态!你就是个疯子!」
我恶心地骂出声。
「软软,我是变态,那你偷偷给我下药,又是什么?
警方说,我杀了十三个人。
其实他们说得不对,我一共杀了十五个人。
第一个,是我的妈妈。
我爸不过是爱赌了一点,她就非要闹着离婚。
还给我找了一个后爸。
我那个后爸,根本不是个东西。
他天天打我,没日没夜地打。
我妈明明知道,可她从不敢拦。
后来,我后爸意外死了。
我看她那么伤心,干脆把她杀了,让他们去地下团聚。
软软,你试过杀人的滋味吗?
你若是试了,肯定终生难忘。」
我抿了抿唇:「就算你妈对不起你,那些女人呢?她们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软软,她们都是荡妇,全都死有余辜!」
「对了,还有你,你有一个女儿吧?
瞧瞧,你明明有男人,还来主动勾引我,你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7
我一下子哭了起来。
「顾野,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妈妈和女儿是无辜的,求你放了她们。」
「乖,别哭了,哭得我都开始心疼了。」
顾野擦了擦我的眼泪,动作温柔极了。
我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抗拒我的眼泪。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脸色一变。
刚刚还温柔的人,一下子就像个衣冠禽兽,镜片下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他慢条斯理地抚摸我的头,轻笑:「软软,你的眼泪的确很动人,只可惜啊,对我没用。
就像我妈,我后爸打我时,她也只知道哭。
可是哭有什么用呢?哭能解决问题吗?
只有杀人才行啊。
我会割开你的手腕,让你亲眼看着血一点点流干,生命一点点走到尽头的滋味。
在整个过程中,你会逐渐地绝望。
你想一死了之,可是你动不了。
你想让我给你个痛快,可是很快你就说不出话来。
等到你全身的血流干了,我会把你砍成几块,先是手脚、接着是身体,然后是头。
最后,我会把你的尸体剁成肉沫,拿去喂狗。
整个世界上,就算上天入地,都不会有人找到你一丝一毫的踪迹。
当然,除非他们找到我的这串珠子,毕竟这上面很快就会新增一块你的骨头。」
原来如此。
这串他时刻戴在手上的珠子,竟然是由被他杀害的十五个人的尸骨磨成。
这个疯子,他居然变态到将自己的犯罪证据留在了身边。
他将它们当作了战利品,日夜摩挲,一遍遍去回味杀人的瞬间。
说完这些,顾野从怀中拿出了刀子,对着我的手腕划下来……
8
刀尖即将碰到我肌肤的前一秒,我忽地轻声问他:「你还记得胡蓝吗?」
「谁?」
他停下了动作,不耐烦地看向我。
我笑了。
一开始只是无声地笑,到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也随之滑落。
「你笑什么?这么快就吓疯了?」
「你果然不记得了。」我抬高了声音,厉声道,「你凭什么不记得?你杀了她,居然还把她忘了,凭什么?」
说话间,我的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刻,他的手腕一僵,刀子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一下子脸色惨白,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冷汗涔涔,不断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惨叫。
「胡软,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猜。」
其实也未做什么。
那软骨汤用在普通人身上也就罢了,对付一个连环杀手,怎么足够?
关键是在我给他敷蛇毒的药上。
那是解毒的药不假,可我同时还放了一只蛊虫进去。
我们村地处西南,常年大雾,毒物虫蚁遍布,最宜养蛊。
我成为村长后,上一任村长婆婆便将蛊术传给了我。
她告诉我,此法阴邪伤身,不到危急时刻,不许乱用。
可眼下,正是最合适不过的时候了。
因为,在他杀害的十三个女人当中,有一个便是我同村的好姐妹胡蓝。
胡蓝比我小两岁,从小跟我和弟弟胡健一起长大。
随着多年相处,他们早就暗生情意。
所以五年前,在我当上村长后,我便加了新的规矩。
若是男人有心上人,便可不成为配种。
为的,就是成全他们俩。
弟弟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有一天晚上,胡蓝背着所有人,悄悄离开了村子。
一个月后,我们收到了她的信。
她说,她认识了一名年轻的医生。
这个医生心地善良,医术精湛,愿意跟她回村。
我们接到了信之后都很高兴。
那天之后,弟弟日日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等候。
他等了半年,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等到胡蓝。
直到最近,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她。
那个让弟弟念念不忘的姑娘,原来,早就死在了三年前。
9
顾野在地上翻来覆去痛了一夜,别说杀我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我,则是在床上静静看着他是如何痛苦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地窖的门开了。
妈妈和九姑一起走了进来。
九姑是胡蓝的妈妈,这些年,因为胡蓝的事,她不知流了多少次的眼泪。
妈妈忙把我身上的绳子割开,又给我穿好衣服。
九姑红着眼圈说:「软丫头,你受苦了。」
「应该的。」
我既然接了村长的位子,便该为村子里枉死的人报仇。
更何况,胡蓝这个傻丫头,她是为弟弟而死的。
归根到底,是我们家欠了她们母女。
我问九姑:「你想怎么处置?」
「先配种吧,然后把他交给我。」
我点点头,回到楼上屋子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梳妆完毕,然后去给顾野换衣服。
说起来,上一次看男人穿这身配种的新衣,还是在五年前。
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的美貌更胜往昔,可我的心已经不再柔软了。
我总想着,这世上应当是有好男人的。
可是,这些人总是让我失望。
有些人,是根本不配为人的。
衣服换好后,我喊来两个小丫头,将顾野拖去了外面。
以往的配种都在八月十五,如今日子还没到,但是大家都已经等不及了。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顾野被拖到村子中央空地时,全村人都聚齐了。
以往的这时,大家都笑眯眯地,喝酒的喝酒,打趣的打趣。
可是今天的气氛却十分沉重。
如果可以,我们愿意用十个顾野,去换一个胡蓝。
可她,再也回不来了。
等到她们安静下来,我沉声开口:「这是我们村新的配种,你们看看,可还满意?」
「村长,这可看不出来啊,把他衣服脱了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以前,我们一直是很尊重配种之人的。
就算是验货,也是交货的那一家提前进行。
像这样当众验货,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已经是极大的折辱了。
更何况是眼高于顶,肆意玩弄猎杀女人的顾野。
我暂时控制了蛊虫,因此,顾野也逐渐从疼痛中醒转。
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漂亮的女人上前来,粗暴地扒他的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
「验货呀。」
「验什么货?」
「你已经是我们胡村的配种了,入洞房之前,我们先来检查检查,看看你身子骨如何。」
说着,她们很快将他脱得一丝不挂。
有人说,人与禽兽的最大区别,就是这一身衣服。
人类穿衣服,是为了明善恶,知廉耻。
但很明显,顾野他根本不是人。
像他这样反社会人格的人,与禽兽本质上毫无区别。
因此,他也只配被当作禽兽对待。
女人们走上前来,将他围在中间。
有人摸了摸他的脸,鄙夷道:「皮肤太粗糙了,不够细腻。」
有人按了按他的胸膛,一脸嫌弃:「还不够健壮」。
还有那处,也被她们指指点点。
「你之前就是用这个作恶的?啧啧,尺寸这么小,怪不得心理变态。」
「村长,这个种有些弱啊,咱们弄坏了可怎么办?」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人群中的顾野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因为极致的耻辱,他此刻正气得浑身发抖。
我一下子心情舒畅起来,摆摆手,随意笑道:「坏了便坏了吧,反正也活不长了。」
10
验完了货,顾野被扔在我脚畔。
他攥着我的裙摆,低声下气地求我。
「软软,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放过我吧。」
「放了你?」
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踢开他的手。
「就算我答应,你问问她们肯吗?」
宴席已经正式开始了。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不时朝这边扫过来。
她们已经知道胡蓝是怎么死的了。
于是每个人看向顾野的目光,都比刀还锋利。
若不是看在他的双胞胎基因,以及皮相还算不错的份上,此刻他早就被众人杀了。
「胡软,你们这样全村人共用一个男人,是会出现畸胎的。
我是医生,你相信我。
你们要是缺男人,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我们出去绑也好,骗也好,我给你找几个男人过来,行不?」
我摇摇头:「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千百年来,我们胡村从未出现过畸形的孩子。
有的只是体弱多病的男人。
我曾经问过村长婆婆原因,她说她也不清楚。
这个秘密,需要靠我去发现。
吃完了饭,她们押着顾野在胡蓝的灵位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将他送进了地窖。
如今我是村长了,整个村子以我为尊,因此我便是第一个。
进去时,他如同昨晚的我那样被绑在床上,全身赤裸。
我慢慢走过去,轻轻抚摸他的脸,笑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吗?」
他赤红着眼,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我不该受伤,让你有机可乘。」
「不对,」我摇摇头,「你输就输在,你自始至终都看不起女人。
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我暗中观察你;我锁门;我半夜偷偷来地窖……
你以为你比我聪明,早就发现了这些破绽。
其实,这些都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
一开始,我的确被你骗了,以为你是故事中那个无辜的哥哥。
我怕抓错了人,报错了仇。
所以,我故意接近你,假装心疼你,爱上你。
你不是最喜欢在猎物爱上你的那一刻下杀手吗?
我故意给你了机会。」
这一刻,他似乎第一次看清了我。
我说了,胡村的女人最善伪装。
读大学的时候,我装了三年的清冷小白花。
如今,这短短几日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我的蔑视中,他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一切结束后,我随意地擦了擦,从他身上离开。
出门前,他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这么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顾医生,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呢?」
11
离开后,我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了门外。
虽然有软骨汤和蛊虫,还有绳子,可我总担心会出事。
毕竟他比上一个配种狡诈多了,也危险多了。
好在,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村子里的女人们既鄙夷他,又恨他。
因此,她们想尽了各种法子来折辱他。
这些我熟悉的姑姑和姐妹们,一个个都像是约好了一般。
有的对他肆意嘲讽,有的对他不断辱骂。
还有一些,更是用上了非常手段。
我在门口一夜听下来,简直是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许久许久之后,人群散去,九姑来了。
我们按照她的要求,特意将她留在了最后。
「软丫头,你忙去吧,这里交给我。」
「注意轻重,还要先留一阵子。」
「放心吧,我明白。」
说完,她端着一盘子冰冷的器具便进去了。
离开的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顾野凄厉的惨叫声。
还不够。
我默默地想。
比起胡蓝和那些女孩子所经受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回了家,认真地洗了个澡,然后沉沉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梦中,胡蓝和弟弟手牵着手,朝我露出熟悉的笑意。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妈妈早就准备好了,我抱上女儿胡染,我们三个人一起往山上走。
自从三年前弟弟走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他坟前来。
临死前,他拉着我的手,恳求我:「姐,蓝蓝不会无故失约的, 她肯定出事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给她报仇。」
「好。」
我答应了他。
一诺起, 千斤重。
从允诺,到完成弟弟的心愿,我用了整整三年。
胡村的女人聪明绝顶,我知道,这个杀人犯既然能骗得了胡蓝,便不会轻易被抓住。
果然,在警方的全力追捕下, 他一路逃到了胡村。
胡蓝跟他说过村子里的情况, 没想到,冥冥之中, 她也为自己报了仇。
我故意让顾野以为自己赢了, 便是想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打败他、摧毁他。
同时, 我还要调查清楚,胡蓝临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死者已矣, 但是活着的人还需要一个交代。
12
三个月后, 顾野死了。
在村子里女人陆续怀上后,九姑阉了他。
然后,她按照顾野杀害胡蓝的法子,先是放干了他的血,接着将他剁碎了喂狗。
不尊重女人的男人,必会被女人所轻贱。
杀女人的男人, 终将死在女人的利刃之下。
这道理千百年不变。
可惜, 懂的男人实在太少。
此前,村民们还担心我太年轻了, 不能承担村长的重任。
在这之后, 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都只有敬佩。
妈妈欣慰地说:「软软, 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
我逐渐懂得了人心叵测,欲壑难填。
也明白了先祖为什么会挑选这里避世而居。
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人,实在是复杂。
我开始理解了村长婆婆。
也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守护村子, 守护大家。
可没想到,半年后,村子里忽然来了个男人。
这个人, 他跟死去的顾野长得很像。
不仅如此, 他们右眼靠近眉尾三分之二的位置,都有一条一样的白疤。
在我看着他出神的时候,他微微一笑, 从口袋里掏出某家医院的胸牌。
「你好,我叫顾野, 是一名医生。
听说你们这里环境特殊, 村子里的男性从小身体都不太好。
我受朋友委托,过来给你们看看,不知方便吗?」
看着眼前男人温和的笑脸,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 挡住手腕上的珠串。
风雨将至,看样子,村子里的平静又将再次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