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蓄意心动：世间始终你最好校霸秦决要去打架。我死死拖着他的裤腿不肯他去。「秦决，打在你身，痛在我身！」秦决烦不甚烦，「关你什么事！」谁知下一秒裤子脱力被我拽了下来。非礼勿视！我尴尬地闭上眼，试图帮他拉回去。秦决黑着张脸，忍无可忍：「韩声声，你给我滚！」1）最近很怪。我在家里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地浑身酸胀，哪哪都疼。有时候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像被人揍了几拳。这疼痛没有任何预兆，也来的毫无规律。一开始我以为...
蓄意心动：世间始终你最好
校霸秦决要去打架。
我死死拖着他的裤腿不肯他去。
「秦决，打在你身，痛在我身！」
秦决烦不甚烦，「关你什么事！」
谁知下一秒裤子脱力被我拽了下来。
非礼勿视！
我尴尬地闭上眼，试图帮他拉回去。
秦决黑着张脸，忍无可忍：「韩声声，你给我滚！」
1）
最近很怪。
我在家里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地浑身酸胀，哪哪都疼。
有时候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像被人揍了几拳。
这疼痛没有任何预兆，也来的毫无规律。
一开始我以为是最近学习过劳，还想着劳逸结合，每晚跟着刘畊宏多跳几遍本草纲目。
直到早读课被班主任喊去和池琛一起倒垃圾。
和他排到一天值日，晦气，真晦气。
我一声不吭地抱起垃圾桶，没等他就自己先出了门。
池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声声，别再动这些歪心思了。我现在和菀菀很好，也希望你能真诚的祝福我们。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但那不是喜欢。」
我有些无语，「池琛，我再说一遍，我对你没有一丁点兴趣，你别搁这自导自演了。」
「无论你怎么说我，但菀菀是无辜的，你不要再造谣贬低她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造谣？池琛，认识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声声！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连忙从身后扯住了我的衣袖。
我烦不胜烦，转过身正想好好和他理论一番。
下一秒膝盖传来一阵剧痛，我当即痛得跪在地上。
垃圾桶一个没拿稳，里面的垃圾尽数倒在了池琛身上。
池琛难堪地站在原地，脸一会紫一会绿。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身上一片狼藉，同情地嘶了一声。
哦豁，完蛋。
我好像记得他有洁癖。
2）
池琛请假回家换衣服了，我的膝盖磕破了一块，被班主任赶去了医务室。
不对劲，当真是不对劲。
如果只是浑身酸胀，我还能解释的过去。
但这有一下没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中邪了？
还是被魔鬼附身了？
我甩甩脑袋，不再去想，觉得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出了幻觉。
医务室我第一次来。
姐姐简单地给我消了个毒，有些惊奇，「你们俩怎么伤在一模一样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就听见隔间传来了一个欠揍的声音，「韩声声？你怎么在这？」
循声望去，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球衣的少年，一脸的不屑，膝盖上也受了伤。
我礼貌微笑，「和你一样。」
「打球？」
「倒垃圾。」
秦决嘴角抽了抽，「你是在讲笑话吗？」
我安静地看着他，「好笑吗？」
「还行。」
空气沉默了片刻。
「对了，我回去检查了一下，我的宝贝摩托被你车划了一层漆，你打算怎么赔？」
我闭了闭眼，「没钱。」
「没钱？！」秦决从床上坐起来，「有你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我盯着他，「虽然有我刹车失灵的原因，但你被撞还不是因为闯红灯，再说，我车也已经报废了，当时也带你去医院看过了。」
「老子才没有闯红灯，那他妈是黄灯！」
「哦——」我顿了顿，「那，本店小本经营，没有售后服务，烦请谅解。」
3）
几天前，我撞人了。
原因是我的小破驴刹车坏了。
一个没刹住，转弯角撞上了一辆开得飞快的摩托。
由于我一直拼命刹车，撞上的时候也只是摔下来蹭破了点皮。
但地上的机车帅哥显然不太好。
我看了看地上倒着的人，想起微信余额仅剩的两百五生活费，突然觉得世界静音了。
短短几分钟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辍学打工拿命还债的悲惨人生。
斥巨资打了个车去医院，一路上脑子嗡嗡的。
只知道这哥骂了我一路，走的时候还不忘让我把钥匙拔了。
好在还有力气骂人。
看来伤的应该不算太重。
我安慰自己。
到了医院，我带他去做了个检查。
所幸，人没事，手脚俱全，精神也没出什么问题。
我松了口气。
医生简单给他消了个毒，「没什么大事，回去接着涂药，等伤口结疤，下次出行记得戴护具。」
他眼底尽是嘲讽，有意内涵我，「遇上一些马路杀手，再好的护具也是白搭。」
我自知理亏，默默去缴了费。
拿药递给他，他瞥了眼我手臂上蹭破的皮，「你不用？」
我摇摇头，「不用。」
「为什么？」
「没钱。」
对方沉默了几秒，「这点钱都没有？」
「我靠自愈。」
秦决嗤笑一声，看向我身上的校服，「你是一中的？」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没再多问，打了个电话，「你怎么回去？」
我摆摆手，与他分道扬镳，「我坐公交。」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今天居然在医务室碰到了，他还想讹我一笔。
想都别想！
就因为他，我的生活质量大大下降。
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白菜配米饭，每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骂人都没力气骂。
我和秦决是前后脚来的医务室，姐姐先给我上完药，才去给秦决消毒。
对女孩子比较轻柔，对男孩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棉签刚碰上秦决的膝盖，我就痛得叫了起来。
秦决满脸无语，「韩声声，我还没叫呢你叫什么？」
我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刚才膝盖莫名其妙地很痛。」
「你这人还挺有表演天赋的。」
我呸！我那是有苦说不出！
膝盖伤在一样的位置……这两天莫名其妙的疼痛……他膝盖被戳我就会疼……
我好像摸出了点头路。
我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秦决被打蒙了，还没来得及骂我，就见我捂着脸颊嗷嗷叫。
「韩声声，你有病啊，你居然敢打老子？」
我欲哭无泪，「怎么办秦决，我好像真的有病……」
还病得不轻。
4）
这个症状好像确实是从车祸那天开始的。
意识到「秦决的疼痛会转移到我身上」以后，我沉默了一路。
可无论我怎么跟秦决解释。
「韩声声，你不会暗恋老子吧？」
我呸！
「这难道是你追我的手段？」
我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秦决，你脑子不好不会也转移给我吧？」
秦决咬牙切齿，「韩——声——声！」
我逃命似的溜了。
回班以后，我发现班级里的同学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哎你看，韩声声腿上怎么受伤了？」
「摔得吧？说不定是和池琛起了什么争执。」
「不是吧！她还对池琛念念不忘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池琛都请假回家了，他俩之间肯定发生了点啥。」
「可池琛不是一直都喜欢的余菀吗？」
…………
神他妈念念不忘！
我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
「你们要不要来和我讨论讨论？或许我这个当事人更加清楚一些细节。」
没人再接着吭声，默默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余菀突然把书摔在桌上，冷眼盯着我，「韩声声，你拽什么拽？谁不知道这值日表的安排是你求着班主任给你换的！」
「我求着换的？余菀，你脑子没病吧？你要不直接去办公室问问班主任？」
余菀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班主任最偏心你！」
她的小跟班也跟着站了起来，「就是！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之前池琛桌洞里的情书也是你放的吧？真不要脸！」
情书？
我气笑了。
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写过情书！
我和池琛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打闹玩笑。
因为经常一起走，两方家长都认识，我妈也经常叫池琛在学校多照顾我一点。
自行车漏气了，他会载我回家。
早读课迟到了，他提前给我买好了早餐。
生病落下的功课，他也会给我记好笔记，把卷子带回来讲给我听。
我一直把他当最好的朋友。
直到这逼高中谈了场恋爱，被这个余菀迷得七荤八素，人畜不分。
余菀这个人很会装，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
客观评价，人长得确实不错，偏偏人品极差，有很多混混朋友，喜欢搞小团体排挤人。
她喜欢上了池琛，就各种挤兑我，挑拨我们的关系。
这池琛也是个傻逼，我一片良苦用心他看不到，为了余菀跟我闹得几乎快绝交。
我从此再也不想管了，任他俩比翼双飞。
谁知道这余菀像是跟我有仇，抓着我不放。
本来没准备吵，她倒是先给我耍威风，这就怪不得我了。
我弯着眼睛，笑得灿烂，「你说我喜欢池琛，你有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你不喜欢池琛以前还天天坐他的车回家？」
「就这啊？」我挑挑眉，「那你说，如果我把你和池琛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班主任，你觉得我俩谁后果更严重一点？」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大小姐，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嘴瓢，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你这么做，池琛也会嫉恨你的！」余菀心慌地嘴硬道。
我摊了摊手，「哦哦，快恨我，我好怕。」
余菀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道，「韩声声，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
结果放学路上等来了一群混混。
「你就是韩声声？」
嗯……口嗨过头了。
这我确实打不过。
我当机立断，脱下书包砸向他们，撒腿就跑。
这个时间点停车场的人最多，离这条路也不算太远。
那几个人显然没想到我这么怂，愣了一下才开始追。
打架我不一定打得过，但比跑步他们却不一定有我快。
毕竟我可是被小区里野狗追着整整跑了三圈的人！
一路畅通，直到撞向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韩声声，你跑得跟兔子似的干嘛？后面有狗在追你？」
我揉了揉脑门，突然觉得胸口也有点痛。
抬头一看，「秦决……？」
几个小混混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韩声声，你、你……」
「你给我站住……」
我立马躲在了秦决后面，小心翼翼道，「你们要干嘛？」
对方看见了秦决，面部狠厉起来，「你以为找了个大哥我们就不敢动手了吗？」
「秦哥……」我泪眼汪汪地拉了拉秦决的衣角，「你听见没？他们瞧不起你！」
秦决显然有被恶心到，嫌弃地躲了躲，「韩声声，你又在犯什么病。」
混混懒得废话，走上前来，「兄弟，识相点就让个道，我们跟你没仇恨，目标只有她一个。」
我慌了，死死拉住他的手，「秦决，我们可是生死之交患难与共，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吧！」
秦决被我拉住的手一僵，也没动，只是低声说，「你往后退，走远点。」
我茫然地松开他，往后退了退。
下一秒才特喵的想起来，不行啊，他受伤疼的也是我啊！
我又重新拽住了秦决，低声说，「秦决，你别打架，要不咱俩开车跑吧？」
秦决脸一黑，头一回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你有病吧？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我死死拖着他的裤腿不肯他去。
「秦决，打在你身，痛在我身！」
秦决烦不甚烦，「关你什么事！」
谁知拉拉扯扯之间，下一秒裤子脱力被我拽了下来。
噢上帝！
非礼勿视！
我尴尬地闭上眼睛，试图帮他拉回去。
秦决黑着张脸拉上裤子，忍无可忍：「韩声声，你给我滚！」
秦决的几个兄弟站在一边亮瞎了眼，这是什么偶像剧现场！
他们的秦哥居然被一个女生公然拉下了裤子。
混混很不爽，总感觉自己被忽略了，径直朝我走来，被秦决一个过肩摔按在地上。
另外几个混混见此情形一拥而上，秦决的几个兄弟也冲上去和对面厮打起来。
很牛逼，我居然一点痛觉也没有。
没几分钟就把对方制服在地上。
「我、我要去教务处告发你们！」
我笑的想死，威风的不行，「走，来，我陪你一块去，我倒要看看咱俩谁告发谁！」
「你、你别得意！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我爸给学校捐了空调，我回去就找我爸收拾你们！」
秦决一兄弟上去又给他踹了一脚，「这三栋楼都是我们秦哥他老子捐的，你算哪根葱？」
5）
「韩声声，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的？」
秦决坐上摩托车，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脸色不太好。
「没办法，人一优秀，就有人妒忌，做人还是得低调。」
我锤了秦决一拳，又抱着自己肩膀嗷嗷叫。
秦决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韩声声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对对对。」我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你满意了？」
「哇哦~~~」旁边几个兄弟鼓起掌来。
秦决瞥了他们一眼，把头盔挂在我头上扣好，「呆愣着干嘛，上车。」
「上车？」我呆呆地看着他。
「你车不是被我撞坏了吗？就当是补偿，送你回家。」
我稀里糊涂地坐上了车，解释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你的原因，那车本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家在哪？」
「×××」
「这哪？没听过。」
我耐着性子给他指明了几个建筑物。
「嗯？离我家还挺近。」
我愣了一下，「你家也这么偏？」
秦决发动了车，「我家，是挺偏的。你坐好了。」
我还想再问，像故意报复我似的，摩托一下子冲了出去，吓得我紧紧抱住了秦决的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面的人腰间紧了紧。
一路上我都不敢和他说话，一是风太大了他听不见，二是他开的太快了，我害怕。
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我费力地跳下来，把头盔还给他，一路上憋着一口气，紧张得有点想吐。
看我这样他终于有点开心，接过头盔，「你明天怎么去学校？」
我想了想，如实说，「坐公交。」
「这离公交站台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吧？」
「那也没办法，家里的自行车是小学时候的了，只能勉强骑骑。」
秦决看了我一会，「你一般什么时候去学校？」
「六点。」
「好，那明天在这里等我，我来接你。」
我蒙了，「你、你来……？」
「你有别的事？」
「也不是。」我挠了挠头，「就是怪麻烦你的。」
「刚刚不还说是生死之交患难与共，爱我爱的无法自拔吗？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有点脸红地摸了摸下巴，「那不是情急之下嘛！你也知道我嘴贫。」
池琛突然不合时宜地拎着一袋垃圾走了出来，「声声？」
我看见那袋垃圾，顿时有点心虚，「池琛。」
秦决看了我一眼，戴上了头盔，「走了。」
我点点头，朝他招了招手，「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池琛一直在问我刚刚那个人是谁，我懒得搭理他，几句敷衍了过去。
「声声，你以后要少和菀菀争执。」
我头都大了，「还菀菀菀菀，我今天放学被一群混混拦住不让走，要不是碰见了我朋友，你现在恐怕都见不到我！」
「混混？」池琛拉住我上下看了看，「你没受伤吧？」
我翻了个白眼，「我好着呢！」
「没受伤就好。」池琛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得我看着你回来才能放心。」
「不用！」我狠狠地回绝。
「声声你别和我赌气！」
「池琛。」我盯着他，「我没有和你赌气，你现在既然是余菀的男朋友，还是少靠近我比较好。」
池琛叹了口气，「你还是怨我。」
「我没！」我简直要抓狂了，「就是因为你和我走得近，余菀才看我不顺眼，叫人找我麻烦！」
「菀菀她不是那种人！是你误会她了。」池琛连忙解释道。
这人没救了。
我闭上嘴，不想再多和他说一句。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煮了两个鸡蛋，又蒸了几个包子。
秦决意外的很准时，我把早餐拿给他，自己坐在车上啃了起来，「算回报！」
「想不到你还这么好心。」
我翻了个白眼，「不吃还我！」
第二次坐车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也自然了很多。
只是他这摩托车实在太张扬了，我不好意思坐着进去，就让他把我放在校门口自己下来走。
进班的时候碰到余菀，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别看了，比你好看。」我推开她，坐回了位置上，「自己没什么本事，就会些小伎俩。」
余菀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你等着。」
我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就去了食堂。
饭卡里的钱已经没剩多少了，我照常点了一份大白菜和一碗白米饭。
刚坐下，余菀就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走了过来，满脸鄙夷。
「哟？吃这么素啊，不会是月底没钱吃饭了吧？」
我回怼，「不好意思，看到你实在倒胃口。」
旁边的小跟班啧啧两声，「也难怪瘦得跟豆芽儿似的，就这么点菜，都不够我家喂狗的！」
「像你这种狗仗人势的，建议趁早脱了人籍回去做狗，至少对得起你祖上积的德。」
「你骂谁是狗？」
「谁接话谁咯~」我吐吐舌头。
「你！」小跟班冲上来想打我，被余菀拦住了。
因为在食堂，很多人看着，余菀还保持着脸上的皮笑肉不笑。
「韩声声，今天你跪下来求我，姐姐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我竖了根中指，云淡风轻，「滚我只说一次。」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余菀也顾不得装样子，啪的一下把我的餐盘打翻在地上。
「哎呀真是不小心，你可千万别浪费了，快捡起来吃吧！」
我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给脸不要脸是吧？」
余菀摸了摸脸，阴阳怪气道，「总比一些贴着别人男朋友的小三要脸！」
我抄起邻桌的番茄炒蛋盖了她一脸。
「你骂谁是小三？嘴巴这么欠今天我非要替你父母来收拾你一顿！」
「韩声声你疯了？！！！」余菀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开始尖叫。
看了一眼她脸上手上挂着的西红柿汁，我突然不想收拾她了，有点嫌弃地退了退。
谁知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余菀，她气急败坏地抓向我，「韩声声！我和你拼了！」
我吓一跳，躲闪不及，被身后椅子一绊，直愣愣摔在了邻座的腿上。
大腿突如其来的痛觉又来了，我疼得叫出了声。
「韩声声，你鬼叫什么！被压的是老子！」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我连忙爬起来，鬼使神差地帮秦决按了按，大腿的疼痛瞬间缓和了不少。
秦决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我，「你干嘛？」
我看了看这个尴尬的位置，讷讷地收回手，「对不起，我手抽筋。」
「菀菀！」有人突然走了过来，急切地拉住了余菀，「你怎么脸上弄成这样了？」
余菀看见池琛又生气又丢脸，窝在他怀里哭，「呜呜呜，都是那个韩声声！是她把我弄成这样的！」
池琛心疼地帮她擦了擦脸，愠怒地看向我，「声声！一开始我还觉得是我误解你了，可是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菀菀！」
「池琛，凡事都有因有果，你只看到我泼她一脸，怎么没指责她先把我的饭打翻在地上？」
池琛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怀里无辜的余菀，「菀菀，这是怎么回事？」
余菀咬住下嘴唇，可怜巴巴地说，「阿琛，我只是想和声声坐在一起，餐盘也是不小心碰掉的。」
池琛松了口气，「声声，你看菀菀也说了，这是个误会，你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给她道歉？你做梦吧！池琛，这种谎话也就你信，你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吧？」
「声声！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池琛第一次朝我发了火。
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拙劣的借口，他居然还能帮着余菀说话。
难道在他眼里，余菀就真的比我这个认识了几年的朋友重要吗？
宁可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看着眼前的池琛，突然觉得他陌生的可怕。
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在一旁看热闹。
「声声，道歉啊！」池琛催促道。
无数的目光交集在我身上。
我突然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不被信任，不被理解的无力感。
看着他怀里洋洋得意的余菀，我红了眼眶，捏紧了拳头，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
「不要道歉。」
秦决突然挡在了我面前，隔绝开了我和池琛，「他瞎了老子可没瞎。」
我惊诧地抬起头看他。
秦决那个兄弟也在旁边吊儿郎当道，「喂，这个叫什么池的，你这对象几分钟前带着小姐妹先跑来挑衅辱骂人家，我们哥几个坐旁边看的好好的呢。」
「就是就是，有的女人翻脸起来真恐怖，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下一秒就装起小白兔来。」
围观的也有人忍不住出声，「我刚才路过也看到了，人家坐位置上吃的好好的，你不去找茬谁没事来招惹你啊！」
「大男人帮着自己对象欺负小女生，真不要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指责他们，池琛和余菀站在人群中脸色煞白。
余菀再也忍受不了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余菀走后，她的几个小姐妹也嫌丢人，赶紧追了出去。
「声声……」池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又走近想拉我。
秦决把我挡到了身后，「她不想跟你说话。」
池琛皱了皱眉，觉得他有点眼熟，「你是谁？」
「你连我们秦哥都不认识？」吊儿郎当那兄弟不可一世地昂起下巴，「秦决，听说过没？」
「秦决？他就是那个秦决？！」
「家里特别有钱的那个校霸？」
「对啊！没想到这么帅！他今天怎么会来食堂吃饭的？」
…………
旁边的人又议论纷纷。
「不认识。」池琛平静地说，「烦请让一让，我要和声声说些话。」
「他说的对。」我突然扬起声音，强忍着不让眼泪不掉下来，「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走吧。」
「声声！」
我不再理会，顾自坐下。
池琛叹了口气，只得走出了食堂。
热闹没了，周围的人也都散了。
秦决又坐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对别人那么凶，怎么对他就这么委屈了？」
本来好不容易忍住了，经他这么一说，我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从没在人前哭过，更别说是刚认识没多久的秦决，现在丢脸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只能拼命扒着碗里的饭，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秦决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好意提醒，「朋友，你扒的这碗饭是我的。」
我尴尬地松了筷子，想起我摔在地上的饭菜，更想哭了。
秦决连忙打住，平日里习惯了我暴躁凶残的样子，第一次见我哭成这样，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只能硬邦邦地安慰我，「没关系，至少你打赢她了，你没输。」
我哭得更凶了，秦决慌张地掏了半天口袋也没掏出一包纸，只好拿衣袖给我擦眼泪。
吊儿郎当那兄弟打了碗饭给我，「嫂子别哭，你慢慢吃，看看有没有哪些喜欢的菜，你跟我说，我去拿。」
我确实也饿了，扒了半天饭才反应过来。
「谁是你嫂子？」
「你乱叫什么？」
和秦决异口同声。
那兄弟蒙了，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结巴道，「难、难道不是嘛……？」
「不是！！！」
6）
我刚打了个饱嗝，秦决就朝我欠欠地摊了摊手。
「干嘛？」
「这顿饭 66，微信还是支付宝？」
我不敢置信，「秦决，你这是坐地起价，菜市场叫价十年的大妈都没你这么玩的！」
秦决置若罔闻，「别的不谈，但是你摔了我最爱的番茄炒蛋。」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那怎么办，钱没有，命一条，实在不行要不你报警吧？」
「韩声声，你脸皮真是厚的无懈可击。」
我虚心接受，「谢谢。」
秦决脸一黑，把微信二维码对准我。
「你可以先欠着。」
我试图道德绑架他，「秦哥，番茄炒蛋发挥了它原本没有的作用，你应该为它高兴。艺术品不谈钱。」
秦决并不买账，「它最大的用途就是被我吃。」
说不过他。
我气得牙痒，恶狠狠地拿出手机极不情愿地一扫。
微信名，Qinjue。
点开朋友圈，三天可见。
装逼，真装逼！
我干笑两声，忍不住嘲讽，「这年头了还有人用大名做微信名啊……」
秦决看着好友申请页面的「世界的主宰」陷入了沉思。
「手机拿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存个电话。」他不由分说地拿了过去。
对着屏幕摁了几下，表情突然难看起来。
我莫名有点心虚，「咋了？」
他把手机扔给我，态度恶劣地转身就走。
我慌张地去接手机，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莫名其妙。
「秦决你有病吧！」
再看向屏幕，这才发现池琛的备注我忘记改了，还叫 A 池琛。
而通讯录第一栏却多了一个名字。
AA 秦决。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学生吧他，幼不幼稚。
然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晚上放学，秦决居然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我又好笑又无语。
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至于记仇到现在吗！
没了专车接送，我只好像以前那样朴实的坐公交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摔杯子摔盘子的声音，外加我妈那撕心裂肺的哭骂声。
「离婚！我要离婚！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开门的手悬在空中，我在门口站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还没想好，对面的门先开了，池琛探出半截身子，担忧地看着我。
「声声……」
我突然觉得更烦了。
「你要不先来我家坐会？」他又接着说。
「不用了谢谢。」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家门，把池琛满是关怀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客厅里的两个人看见我都愣了一下。
我打了声招呼，装作没事人似的换了鞋径直往房间里走。
在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听见了我爸低声呵斥我妈的声音。
「孩子都回来了，你给我消停点，别让孩子看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就你会装好人！你去问问孩子，你去把你那些事告诉她！去啊！你倒是去啊！」
「够了！这些事同孩子说什么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疯子？」
又来了。
又开始了。
无休止的争吵。
从小到大耳根子边一直在重复的那些事。
我都快背下来了。
我仰躺在床上，掩耳盗铃般的用被子捂住脑袋刻意不去听。
可是这个房子太小，房间也不隔音，外面只要稍微有点动静，里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疯子？把我害成这样的难道不是你吗？韩杜，你就是个负心汉！你就是个骗子！」
「沈梅婷你给我冷静一点！当初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我那是不忍心看你们母女俩无家可归！」
「家？我还有家？这个家已经没了！你对得起我吗？我支撑着这个家这么多年，你居然跟别的女人在外面厮混！」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沈梅婷！你闹够了没有！」
「韩杜，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外面又是一阵躁乱声。
乒乒乓乓的，摔碎了很多东西。
好烦。
这么恨对方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我照例抓着书包摔门出了房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跑出了家。
泄愤似的跑了老远，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我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和车辆，突然有点迷茫。
一时冲动跑了出来，以往我都是躲去池琛家里，现在……我也不知道可以上哪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依赖他了。
不愿意再和他吐露心声，更不愿意他看见我的窘境，对我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些都只会让我觉得更烦。
都说家是避风港，可这世界这么大，居然连一个能容纳得了我的地方都没有。
微信上突然发来一条信息。
Qinjue：还没回？你不会迷路了吧？
点开一看，发现上面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Qinjue：你回家了吗？
我有些无语，回了两个句号。
把我一个人扔在学校又问我回没回家，搞得好像很关心我一样。
Qinjue：怎么，生气了？
我说不上来的心烦，不想理他。
谁知道他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喂，韩声声，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没好气道，「没有，我现在心情很差，你别来烦我。」
「明明是你扔了我的番茄炒蛋，怎么生气的反倒还成你了？」
番茄炒蛋，又是番茄炒蛋！
烦死了！！
我朝电话那边怒吼，「不就是一个番茄炒蛋吗？一直说一直说！你烦不烦，我赔你就是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回应他的是我的沉默。
像是听见了我这边汽车的喇叭声，秦决突然焦急起来，「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
我不想告诉他家里的事，更沉默了。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我愣愣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家走了好远，「我不知道……」
「发个定位给我。」
「喔。」
「你别着急，先找个地方坐着，我马上就来。」
「我不着急。」
我还找了个石墩子坐着。
秦决说的马上确实是马上，我还没把石墩子捂热，他就到了。
看着我肩上背着的书包，他显然有点愧疚，「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吧？」
肚子适宜地叫了一声，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确实没吃。」
「走，我带你去我家弄点吃的。」
我犹豫了一下，「这不好吧……？」
「放心，我家没人。」秦决拍了拍后座，「上车。」
我确实也没地方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秦决回了家。
这一路他的脾气都很好，没骂我一句话，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今天放学，一帮人来找我麻烦，我怕连累你，所以才没在校门口等你。」
我愣了一下，「他们又来找你了？」
「嗯，下次别半天不回消息，叫人担心。」
话里莫名带有一点温柔的意味。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秦决。」我从身后喊他。
他侧了侧头，表示在听。
「其实我不是因为你生气，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在的时候那女的又找人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不是，我才不怕她。」
秦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瞬间更黑了，「是因为那个池什么的？」
我连忙撇清了关系，「不是，也和他没关系，你别问了。」
秦决没再说话，一路开到了他家。
我自然地跳下车，站在他家花园门口，有点怀疑人生。
「秦决，这就是你说的家很偏……？」
秦决看了我一眼，「不偏吗？在郊区呢。」
嗯，郊区。
大别墅再加个大花园。
当时他兄弟说学校三栋楼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装逼……
敢情他真是个富二代啊！
我的表情瞬间不好了。
那他妈还坑我医药费和番茄炒蛋？
「愣着干嘛，进来啊。」秦决靠在门口。
「喔——」
我不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进门的时候还是卑微地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换鞋。
秦决扔了个一次性拖鞋给我，就躺到沙发上问我要吃什么。
「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
我：？
夸了还没两分钟又开始犯贱是吧？
「秦决，你玩我呢？」
少爷两腿一翘，「点外卖，一样的。」
我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满满当当装着各种蔬菜和肉。
「家里有菜你都不自己做？吃外卖不卫生你知不知道。」
秦决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有菜？那可能是李叔买了放冰箱的吧。」
我简直无语凝噎。
别说他虽然不做饭，但是这厨房里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厨具都比我家的要高级不少。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看见冰箱里的西红柿和鸡蛋，我突然有了主意。
「秦决，今天姐姐就来给你露一手，什么叫真正的番茄炒蛋！」
「你不会就是要拿这个来抵债吧？」
「不可以吗？」我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韩声声，我觉得你挺适合做生意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只能亏着别人，反正亏待不了自己。」
我咬咬牙，忍住给他一个爆炒栗子的冲动，告诉自己打的是他痛的是我。
「你要是实在闲就去煮饭，煮饭你总会吧？」
「韩声声你瞧不起谁呢。」
我懒得理他，专心打鸡蛋，秦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倚着门瞟了我一眼。
「你真的会做？」
话语里满是质疑。
我怼回去，「又不是什么很难的菜，傻子都会做。」
秦决突然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炒完番茄炒蛋我又做了几个简单的菜，见他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秦决咳了两声，「还可以吧。」
我有点失望，「总比食堂的好吃吧？」
「嗯。」秦决又慢慢悠悠补充了一句，「是比食堂的好吃。」
我扒了两口饭，才想起来问他，「对了，你今天打架受伤了吗？」
秦决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你也太低估哥的水平了吧，上次居然还想拉着哥临阵脱逃，你丢的起这脸哥丢不起。」
我叹了口气，「我那还不是怕你受伤。」
「我又不会受伤。」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秦决突然停了筷子，盯着我看了半天，「韩声声。」
我突然有点毛骨悚然，「干嘛？」
「你不会真的暗恋哥吧？」
我彻底无语了，「秦决，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三大错觉。」
秦决：？
「钥匙没拔，你能反杀，和……」我顿了一下，「我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还扒我裤子？」
我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我我我那是不小心！那是意外！！」
「哦，什么都给你看光了也不负责。」
我小声反驳，「我才没有看见！」
秦决弹了一下我额头，「好了，不逗你了。」
我拿着筷子戳了米饭半天，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对面吊儿郎当的秦决。
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盯着他的眼睛说，「秦决，如果我告诉你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会相信吗？」
他有些莫名，「什么事？」
「就是……嗯怎么说呢，就是如果我告诉你，你受的所有伤，疼痛都会转移到我身上，你信吗？」
秦决看了我好一会没说话。
我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你没病吧」这四个字。
我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吃完饭，秦决就把我带到了二楼。
他用音箱放歌，问我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我想了想，说我作业还没写完。
于是秦决在游戏房里玩游戏，我在隔壁书房写作业。
他家很大，房间也隔音，虽然音乐声很大，但我在书房听不见一点秦决那边的动静。
总算有安静的环境把作业写完。
我收拾书包起身，敲了敲秦决那边的门，「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秦决摘下耳机，「我送你。」
我没拒绝，毕竟大晚上的，我一个人走在路上也有点怕。
这个时间的晚风很舒服，吹在人身上异常凉快。
我盯着秦决的背，突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这个本该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与我的人生轨迹是两条平行线的人。
在那么一次车祸中，与我意外的有了交集。
回家的路程很短，我没来得及想太久就到了。
小区的灯光很暗，暗得几乎照不出来面前是人是鬼。
秦决把我送到了家楼下，这次没遇到池琛，却在楼道口看见了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我连忙和秦决说再见，赶走了他，走到楼道口，被我妈扯着胳膊往楼上拽。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还敢离家出走了？你跟什么男的在外面鬼混到这么晚？你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难听得令我忍不住皱眉的话，我把手臂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我没有！他只是我的朋友。」
「谁准你交这种朋友？流里流气的还开个摩托车，你现在都和什么人在一块……」
我打断了她，「哪种朋友？这种是哪种？我的朋友该是什么样子的？你只是见了一面，有什么资格随便对别人下定论？」
「我没资格？你这丫头反了你了！我是你妈！我没资格管你？我说什么你都得给我听着，这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我倔强地看着她，「从小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干预我的生活，我哪个朋友不是被你逼走的？你说她们影响我学习，找班主任把她们调走，你知道班里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你这是怪妈做错了？如果不是你成绩掉了下来，我会去找老师调座位吗？你要找就找成绩好的做朋友，不能影响你的学习，你看池琛，我就从来不妨碍你和他一起玩。」
「池琛池琛！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不叫他当你儿子？！你喜欢他你去和他玩！」
我妈气得发抖，用手指着我，「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说话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红着眼，「谁说成绩好的就一定人品好，成绩差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了吗？我交的什么朋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管！」
「行，你威风！我一天没死就一天是你妈！你有本事交，我就有本事让他们走！！」
简直不可理喻！
我气得胸口疼，摔了门冲进房间。
明明就不委屈的。
明明就不想哭的。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也不是个爱哭的人，一天里居然哭了两次。
我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
糟透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酸。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不会是吓唬我，如果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我不敢去想象我妈骂秦决叫他离我远点的样子，更不想他知道我表面坚强的外壳下那颗脆弱不堪的心。
他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人，一定无法理解原生家庭带来的这种痛苦。
不知道躺了多久。
我爬起来摸手机。
以后不能再让秦决送我了。
点开他的头像框，发现又有一条未读信息。
「到家了说一声。」
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左思右想打了几行字。
又怕太生硬，删删减减，最终狠狠心发了出去。
「秦决，谢谢你这两天送我回家，但是以后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去学校吧。」
对方的消息回的很快。
「为什么？」
我却没敢再回。
一整个晚上，秦决都没有再发来一条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门，发现池琛坐在我家餐桌上。
再看向我妈，显然，她已经全部跟池琛说了一遍。
「声声，你那个车不是坏了吗？妈妈跟琛琛说过了，以后还是让他带你去学校。」
我不满地反抗，「妈，我不用，我自己坐公交也可以去学校。」
池琛顺着我妈的话开口，「没关系声声，我送你去吧，这里走到公交站台那么远，你也不方便。」
我妈笑着附和，「人家池琛都没嫌麻烦，你不乐意什么？再说，你们之前不是经常一起上下学吗。」
「可是……」
我妈打断我的话，「正好也让池琛看着你一点，免得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
火一下子窜上来了，「我不要！」
我气得直接走了，连早餐都没拿。
池琛连忙从后面追上来，「声声，你别生气。」
我甩开他的手，「池琛，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我不需要你和我妈串通一气来对付我！」
「我没有！声声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再听，干脆跑起来，把他甩在身后。
池琛没一会就骑车追了上来，缓慢地跟在我旁边。
「声声，你真的误会我了，是你妈妈今天来找我帮忙的。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走得近，但我总不能拒绝长辈的意思。」
我不理他，接着走。
「实在不行，我把你送到学校门口的公交站，你走进去，这样好不好？」
我装耳聋，接着走。
「那天是我不对，声声，我给你道歉。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那天是我冲动，才说错了话，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心里有了一丝松动，停了下来。
「你真的知道错了？」
池琛没反应过来我停了，又移出去好远，慢慢倒回来。
「声声，菀菀她其实很好，就是小孩子脾气，可能有些吃醋才一时间做了傻事，你不要怪她。」
「……」
我很认真地看向池琛，「你这恋爱脑卖多少钱？要实在不行我重新给你换个脑子行吗？」
池琛还想再说，我捂住耳朵倒退几步，狂奔起来，「池琛，你真的别再和我联系了，我怕我下次忍不住骂你。」
好在池琛还有点良知，没有跟我妈打小报告。
循规蹈矩了几天，我妈对我松了警惕，提前几天发来了下个月的生活费。
我记得我好像欠某人一顿饭，但消息停留在了那天晚上，我一时间想不到能用什么理由来找他。
秦决也没有再来找我，我想了想，他朋友那么多，其实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自从那次食堂风波后，余菀看我的目光一天比一天恶毒，我隐约觉得她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小丫头片子，我不信她能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下午的政治课，我正伏在桌上划重点，突然肚子隐隐作痛。
大姨妈来了……？
我拧拧眉算了算时间，不对啊，这个月不是刚走吗？
难道是……秦决拉肚子了？
我还没反应。
下一秒肚子一阵剧痛，痛得我直接从座位上跪到了地上。
动静太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池琛第一个冲过来扶我，「声声，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政治老师也闻声赶了过来，「韩声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伏在地上虚弱地揉了揉肚子，「没事老师，就是肚子有点痛。」
池琛试图把我抱起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我吓得连忙拒绝，感觉痛感轻了一些，才勉强站了起来。
「我自己去，你跟着不太方便。」
政治老师是女性，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关心道，「需要叫个女同学陪你一块去吗？」
我摇摇头，「没关系老师，我自己可以。」
池琛也反应了过来，没再坚持，「那你路上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出了门就狂打秦决电话。
电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
完了，真的出事了。
我冲去停车场，看见他的摩托还停在学校。
人应该还在，我只能满学校的找他。
小树林操场都找了个遍，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知不觉有了一道划伤，鲜血顺着手肘一直往下淌。
我痛得不行，又止不住血，只能忍着疼到处找他。
最终在器材室看到了一场大型群架。
我一眼找到了秦决。
发现他正把一个黄毛压在身下，手臂淙淙冒着鲜血，反手按住了黄毛手里的小刀。
这年头混混打架还带刀的？
我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抖着手把 110 按好。
突然看见秦决身后一男的搬起椅子砸向他。
我连忙扔了手机，顺手拿起一个排球砸了过去。
趁他被砸懵的时间，我冲上去抢他手里的椅子，对方力气大的可怕，抢夺之时气急败坏地踹了我一脚。
我痛得叫娘，脾气也上来了，反脚踹在他命根子上，对方立刻松了力，嗷嗷大叫起来。
巨大的惯性一倒，我往后摔了下去，眼见椅子就要磕我脸上，突然有人一把把我拽到一边，钳住椅子扔了出去。
「韩声声你有病啊，你来干嘛？」秦决第一次对我发火，凶得我瑟瑟发抖。
「秦决你找死！」那人爬起来还要再打。
我委屈极了，一脚又把他踹回地上，「谁叫你打架了！你知不知道你受伤了我有多疼啊！」
小黄毛又举起小刀冲了过来。
秦决眼疾手快地一拳把那人打翻在地，死死踩住了他手里的小刀，「我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你不是巴不得和我撇清关系吗？」他冷笑一声。
我气极，「我什么时候又和你说这种话了？」
「是我打扰你和你的池琛双宿双飞了！」
「秦决！你有病吧！我又不喜欢池琛！」
下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决的小弟拍拍袖子走了过来，「秦哥，嫂子，都打趴下了。」
我看他一脸鼻青眼肿的样子就想笑，伸手拽了拽秦决，他还摆着一副臭脸。
「干嘛？」
「去医院。」
「不去。」
「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
「我又没受伤，去医院干嘛？」秦决不自然地把伤口藏了藏。
我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下来的衣袖，气笑了，「人死了三天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是吧？」
「你手臂被小刀划伤了。」
「流了很多血。」
「还被人踹了两脚。」
「第一脚踹在小腹，第二脚踹在肚子。」
秦决狐疑地盯着我，「你一直在外边看着我打架？」
我气得无以复加，「是因为我能感知到你受伤！」
看秦决一脸不解的表情，我还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耐心的给他解释。
「我那天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有痛觉我也会很痛，你受伤了我也会受同样的伤！这就是你为什么经常觉得我举止古怪的原因！」
秦决沉默了一会，拉过了我的手臂，果然和他的手臂有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
半晌，他才开口。
「所以你才担心我受伤？」
他终于信了！
我只觉得真不容易，拍拍他的肩表示欣慰，「毕竟你受伤了我也很痛嘛！」
「原来是这样。」他的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失落。
我和秦决去了医院包扎，这一路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一直没有说话。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忍不住说，「你也不用觉得太负担，我没怪你，少受伤也是为你好嘛，对吧！」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出了医院，我随便带他进了一家面馆，「这次真的是我请客。」
秦决看了半天没点，我就替他做主，点了两份一样的牛肉面。
谁知道两碗牛肉面端上来，只轻飘飘挂着四片牛肉。
店家抠门得像这牛肉是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薄得三片似一片。
我看了一眼秦决的脸色，有点尴尬，从碗里又夹了几片给他。
「今天那几个人又是来找你麻烦的？」
「嗯。」
「还是因为……我吗？」
秦决低头唆面，显然不想多说。
「你要记得每天按时涂药啊，不然伤口会留疤的，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不用你管。」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
「秦决，我没有怪你打架，我只是很担心你。」
「嗯。」
面前的人擦了擦嘴，又站了起来。
「这碗面吃完，你就不欠我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以后尽量不受伤，如果我能代替你痛就好了。」他走出了店门。
接下来的日子秦决都和我没有了交集。
只是回回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总能感觉身后跟着个影子。
我坐上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猛地转身一看。
不远处跟着一辆炫得不行的摩托车。
想叫人不注意都难。
7）
「韩声声，你最近怎么总是形单影只的，你傍上的大哥呢？不会是不要你了吧？」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已经毫无波澜了。
「余菀，我劝你别每天没事闲得来找我麻烦，我这手最近不长眼，再泼到谁就不好了。」
余菀显然被戳到了痛处，「韩声声，你得意什么？秦决对你就是图个新鲜，他根本看不上你！」
「你说得对。」
「你以为没了他的庇护你还能在学校好好待着吗？做梦！」
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学校你家开的？你找的那些人笑着来的躺着走的，我求你也别丢这个脸了。」
「韩声声。」余菀也不气，难得的笑了笑，「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别急，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我忽略了她的恐吓，把她甩在了身后。
第二天到学校，课桌上用红颜料写着满满的脏字。
书桌里的书都被丢了出来，里面全是垃圾，椅子上也落了一滩不明液体。
「你听没听说啊，她爸出轨了在外面找小三。」
「小三的儿子都 19 了，说不准谁是小三呢！」
「怪不得她这么喜欢勾引人。」
「和她妈一样贱。」
「小三的女儿长大了也是小三。」
…………
我背着书包站在座位旁边，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这是谁弄的？」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弄的？」
余菀笑盈盈地坐在座位上看我，「韩声声，你还有脸来上学？」
我走上前一脚踹翻了她的桌子，「是你做的吧？」
余菀被我吓的一震，面上却依旧凶狠，「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余菀，你就应该让池琛看看你背地里这幅模样。」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韩声声，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太天真，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家里那些事的吗？」
我冷眼看着她，心却冰到了极点。
她压低了声音，凑在我耳边说，「是阿琛告诉我的呀，韩声声，原来你这么可怜呀。」
「用不着你可怜！」我揪住她的头发猛地扇了她一耳光，「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烂在沼泽里！」
余菀被扇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我，「你，你居然敢打我脸？」
我静静地看着她，余菀却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发疯似的扑向我。
我早有准备，反手把她压在地上。
班上的人都惊呆了，愣在原地一个人也不敢上前。
池琛从前门冲了进来，拖着我往后拉，「声声，你这是在干嘛？」
我用力甩开他，「滚！别碰我！」
不知谁通报了一声，班主任也赶了进来，好不容易才把我们拉开，带去了办公室。
我和余菀站在办公桌前，谁也不肯低头。
家长被喊了过来。
余菀的妈妈一来就焦急地看她伤到哪了，骂我怎么下如此狠手。
我妈冲进来就给了我一巴掌，「韩声声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学坏了都会打架了？」
我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一巴掌扇愣在原地，脸颊火辣辣的疼。
很痛，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这一巴掌把周围的人都吓到了。
班主任及时拦住了我妈，「声声妈妈，有话好好说，别和孩子动手，声声在学校里一直是很乖很听话的孩子……」
「她乖？前段时间还和一个男生厮混在外面，现在还学会和同学打架了！」我妈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对着我一顿骂。
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没有自尊，我十恶不赦，下一秒可以送去劳动局改造。
余菀妈妈见状也忍不住指责，「你看看你女儿把我女儿打成什么样，头发都扯乱了，脸上还划了一道口子，姑娘家的怎么这么野蛮？」
我妈连忙拉着余菀的妈妈，好声好气的认错，「是我们家小孩不懂事，我回家肯定狠狠收拾她！韩声声，别死站在那，快给人家道歉！」
我默不作声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妈要过来撕我的耳朵。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余菀得意地窝在她妈妈怀里对我幸灾乐祸。
「快道歉！」
「声声，快道歉！」
「韩声声，道歉啊！」
「道歉啊！」
道歉。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倦怠。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谁对谁错。
她只是觉得我丢她的脸，我让她抬不起头。
余菀的妈妈都知道第一时间关心她女儿的伤势，给她女儿撑腰。
而我呢？
池琛。
我爸。
我妈。
我身边所有最亲的人，都在用最能刺痛我软肋的方式伤害我。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卷土重来，彻底把我吞没。
「不要道歉。」
耳边却浮现出记忆中一道清冽有力的声音。
像一根定海神针。
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抬起头，「我不道歉，我没有错。」
「你个死丫头！」我妈还想再过来打我。
这次却被我让开了，我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再次重复，「我没错，我不道歉，今天你就是要把我逼死在这里，我也不道歉！」
在我妈惊愕的表情中，我紧紧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错的是你们，不是我！」
我转过身，发现门口站着一群人围观，各种各样的人脸上有各种各样的幸灾乐祸。
我推开他们，朝门外跑去，荒谬地感到自由，却意外的在楼梯口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捂着左脸颊，一副极委屈的样子，朝着我无能狂怒。
「韩声声是谁敢这么打你的脸，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扇过，他妈的痛死老子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阴霾被一扫而空。
我错愕地又哭又笑，「我被打了你痛什么啊……」
秦决两眼一翻，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啊，你是不是还跟人打架了啊，我在教室打游戏打得好好的突然感觉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我看了他几秒，又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秦决突然跳起来骂我，「韩声声你报复我是吧！」
「怪不得我不是很疼……」我挠了挠头，「所以现在是我的疼痛转移给你了？」
秦决视死如归地看着我，「所以你就和人掐架？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还能被人家打脸，瞧你这点出息，在外面别说是跟我混的。」
伤心事又被提了起来。
鼻尖一酸，我又想哭了。
「秦决……」我声音都委屈起来了。
「哥在呢。」秦决看了我一眼。
「诶你哭什么……」
「谁欺负你了居然能让你这么委屈？」
「你告诉哥，哥帮你打回去。」
「你别哭啊……」
…………
眼眶已经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只知道面前的少年慌里慌张地说各种话逗我开心。
我恨我自己的泪失禁体质，每次都忍住了不哭，却在秦决开口哄我的那一刻绷不住了。
眼泪莫名其妙地就往下掉。
平日里积攒的诸多委屈和不满，在遇到他的那一瞬间，变成了眼泪的催命符。
我蹲在地上，哭得像刚出生被护士拍屁股那样大声。
最后是我执意让秦决把我带去了酒吧。
我长这么大就没来过这种地方。
可偏偏今天，我就想僭越一次，打破所有原本为我规定好的条条框框。
酒吧的音乐实在太吵了，灯光打得我头昏脑涨。
我一边抱着酒瓶吨吨吨，一边拉着秦决跟他诉苦。
大到今天掐架受的委屈，小到幼儿园没得到小红花，通通说了一遍。
秦决一边赶过来搭讪的人，一边从我怀里抢走酒瓶叫我少喝点。
我没听。
扒在他身上夺回我的宝贝酒瓶。
「韩声声，你喝醉了。」
「我没醉！」
「给你三秒从我身上下来。」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凶我！」
「我没凶。」
我拍拍他的脑袋傻笑，「我要上厕所！」
「我在外面等你。」
我没喝过酒，也没点数。
几瓶下去已经神志不清，人畜不分。
连拉带扯地要把门口的秦决拽进女厕所，被凶了之后又拉着路过的人叫他们看我跳舞。
秦决阴沉着一张脸，忍无可忍，把我抗肩上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抱着他干呕，半天吐不出来，看什么都像马桶。
秦决把我从车上抱下来，背到家门口，「到家了，你下来，我要脱鞋。」
我吊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秦决，我胃不舒服……」
「韩声声，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吐在我身上我跟你没完！」
我委屈巴巴地贴了贴他，「你好凶。」
秦决脸一黑，还没说话，我又突然冲他大声嚷嚷，「你凶我！」
他耐着性子，「我没凶你。」
「你凶了！」
「你讲不讲理。」
我缩了缩脑袋，「你好冷漠。」
秦决不说话。
「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我侧过脸，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那你喜欢我吗？」
身下的人突然僵在原地。
我又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不说话？」
他嗓子突然有些发涩，异常温柔地哄我，「你先下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不回答我就不下来！」
「不喜欢。」
「你胡说。」我皱着眉，「你不喜欢我还天天跟在公交车后面送我回家。」
「……那你呢？」
「什么？」
「你拒绝了我，第二天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你却跟池琛一起去学校。」
「我没有！」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才不喜欢他，拒绝你是因为……是因为，也是因为我妈。」
空气中安静了数十秒。
他突然偏过头蜻蜓点水般吻了我一下。
「喜欢。」
我红着耳朵身子一僵，呆呆地看着秦决。
像是怕我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8）
我和秦决在一起了。
那次过后，余菀再也没有来我跟前惹我。
听说是秦决找人教训了她，又逼着班上几个女生去班主任那边作证控诉余菀。
余菀造谣辱骂在先，班主任了解情况以后特意去跟我妈联系解释了一下。
我妈看我的眼神有点愧疚，物质上补偿了我一点，却也没有为那天的事情说一声道歉。
她会愧疚，但也只会愧疚那么一下下，从此翻篇。
余菀写了检讨，不情不愿地在全班同学面前跟我道了歉。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分班之后，我就不怎么见得到余菀了。
听说她自从被秦决找麻烦以后，就被新班级的人孤立了。
从前她的那些混混朋友也不搭理她了。
能躲则躲。
新班级学习氛围很好，没人八卦学校里那些琐碎。
生活又回归了从前的平静。
秦决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周末我就赖在他家抱着薯片用巨大投屏看电影。
他答应我不再打架，我抱着一沓学习资料叫他跟我一起复习。
我也学会了在一片纷争中带着耳麦学习。
任房间外的父母再吵再闹，把天花板捅破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和我妈正面对抗了几次，她越生气我就越冷淡，她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
她管不动我，这两天又在闹着和我爸离婚的事，更没闲工夫再搭理我。
学校里突然有了关于我不好的传闻。
说我水性杨花，勾搭秦决，和我妈一个货色。
还有说我为了他家的钱去接近他的。
我听着都想笑。
不用打听都知道是谁传的。
余菀确实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但是这些流言蜚语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她之所以刺激激将我，不过是因为不甘和嫉妒。
我不屑再与她多说。
听说那次过后，池琛和她分手了。
他还因为那件事来找过我，向我解释他只是没有恶意的和余菀提起过，没想到她居然会拿这种事来伤害我。
他解释了很多，有点着急，说的语无伦次。
但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平淡。
「池琛，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怔住了，「声声……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看他一脸悲伤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你无数次站在她面前指责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对不起，以前是我犯糊涂……」
「不是你犯糊涂。」我打断他，「你就是那么想的，无论是她的错还是我的错，你第一反应都是为她维护。」
「我提醒过你那么多次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听过吗？你把我不能言说的痛处告诉别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对我的一种背叛。」
「池琛，你别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动自己了。」
「你从来就没有站在我这一边过。」
我和池琛彻底断了关系。
当着秦决的面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有些小人得志的开心，还嘴硬着不肯承认。
我突然有些怅然。
这段十几年来的感情，我总算有了割舍的勇气。
一晃就到了高三末尾。
学习氛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忙着复习，我也很久没去过秦决家里了。
每天两点一线的在学校和家往返，唯一聊天的时间就是来回的车程。
「大学你准备考去哪？」秦决突然问道。
我想了想，认真答他，「靠海的城市吧。」
「为什么？」
我顿了顿，「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看过海吧。」
「那以后我陪你看。」
「真的？」
「你去哪儿我就在哪。」
我搂紧了他，「那到时候你还会开摩托带我兜风吗？」
秦决想都没想，「嗯。」
我爸妈终于离婚了，我突然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我妈执意要带走我，我爸承诺会一直支持完我大学四年的学费。
她好像一夜老了很多，把一笔钱塞进我手里。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
她说到了很多跟我爸有关的事。
她说他们结婚没多久的时候，我爸的前任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找上门来。
我妈和我爸在一起是两方家里人撺掇的，他和前任才是真爱，因为对前任深深的愧疚，他想和我妈离婚。
可是那时候，我妈突然怀上了我。
这么多年，他一直背着我妈养着另一个家。
我爸一门心思扑在那对母子身上。
他很少回家。
或者说，很少回我们这个家。
我突然想起来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妈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很温柔，会教我画画，给我读故事，听我唱歌。
她做得一手好菜，以前池琛在家总是没饭吃，就爱跑来我家蹭饭。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魔怔了似的，总是大吵大闹。
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白白为他浪费了半辈子。
我突然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或者说，我没有什么立场。
我的出生无非是我妈的累赘，我爸的枷锁。
「要不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你……」
每一句指责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从来没有过选择。
如果有，我也想我能从来没来过这个世上。
我看了一眼面前憔悴的女人，心里还是提不起恨。
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妈。人要为自己而活。」
9）
放学走得慢了一点，教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韩声声，你现在很得意吧？」
面前的人仍然和以前一样漂亮，但画着浮夸的妆，嘴里吐着一团呛人的烟。
是余菀。
太久没见到她了，以至于从以前的小白花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我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不过我没心思跟她叙旧。
想着秦决还在停车场等我，我收拾书包，直接忽略了她走出后门。
她却从身后跟上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接着走，习惯性耳聋。
「你以为叫秦决来找我麻烦，把池琛从我身边赶走，我就会崩溃吗？我偏不！」
我停下脚步。
「余菀，你真的很幼稚，其实根本就没人在意你。」
她被揭了底，恶毒地瞪着我，「你别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以为秦决就真心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可怜你！」
「你一个小三的女儿，我是你一辈子出门都抬不起头！你应该觉得丢脸！」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话已经刺激不到我了。
「余菀，你也好，池琛也好，我爸我妈也好，你们怎么样，说实话，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我会感到丢脸呢？造别人谣的应该遭天谴，抢人男友的事我没做，背后嚼舌根我才是受害者，恶心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不丢脸，你才应该脸红。」
我平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和她说再多都毫无意义。
「韩声声，我毁了，你也别想好过！」余菀歇斯底里地咒骂我。
我转身下楼，把她甩在身后。
背后却突然被人愤恨地一推。
还没来得及有任何防备，我整个人跌下了楼梯。
眼镜摔了出去，书包沉重地压在我身上。
好痛……
我应该很痛。
可是……却没有痛觉。
心里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瘫在地上，一下也动不了。
旁边上楼的路人吓得连连惊叫。
很快我就被推上了救护车。
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哭着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秦决。
秦决被找到的时候在停车场，毫无征兆地从摩托上摔倒在地，满地是血，一动不动。
10）
我再也没有见过秦决。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治疗。
在医院到处找人打听，才知道他伤得很重。
比我还要严重很多，刚送去医院没多久就被家人接去了国外做更好的治疗。
只是至今他们也没搞明白秦决受伤的原因。
学校监控里一切正常，小伙子上一秒还在摩托上看手机，人就是突然间倒下去的。
我把他的聊天框置了顶，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信息。
他的消息却一直停留在了那句。
「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伤的很重，但治疗效果极佳，连医生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快痊愈。
出院那天，余菀进去了。
监控指证，她的青春算是毁在了自己手里。
我从没想过她会如此魔怔地恨我，以至于搭进自己的前途也要毁掉我。
那股失重感实在太强烈，后来的很多次梦里，我都会被那种下坠感惊醒，冒一身冷汗。
我的腿还需要休养，功课基本结束了。
同桌帮我把资料都整理了带给我。
剩下的时间，我在我妈的劝说下留在了家里安心复习。
池琛总是时不时来关照我，给我送各种资料，都被我委婉回绝避之门外。
这段时间我试图联系过秦决，但却始终联系不上。
电话那头不是忙音就是关机。
偶然接通一次，电话那头是个活泼的外国女生。
我愣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询问了一下秦决的情况。
那个女生回应的大致意思是，他很好，暂时不会回国了，谢谢关心。
一直紧绷着的心沉了下去。
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没事就好。
他的家人都在国外，那里才是他的家。
我害他受了伤，更没有资格自私的让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决的手机会出现在她那里，也不清楚那个女生是谁。
但我最终还是没敢多打扰，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后来的日子，我只能一头闷进书里，专心准备高考。
时间很快，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如我所愿，大学在一个临海的城市，离家特别远。
第一次脱离了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18 年来我第一次感到自由。
大学认识的朋友都很好，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些流言蜚语。
我参加了社团，性格也因为身边的朋友变得逐渐温和开朗起来。
社团聚会定在了当地的海边搞野炊。
「声声，社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刚才那么特殊关照你！」
踩浪花的时候，闺蜜拉着我的手打趣道。
我摇摇头，「不可能吧，我看社长对谁都很好啊。」
「才不是！他对你真的很特殊哎！」
我笑着不说话。
「你不信？」闺蜜急了，「不信你问我们社的人，他们都这么觉得！」
我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人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比我还急？」
闺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马上就懂了。」
我跟着闺蜜坐上餐桌，才发现社长今天盛装出席，正式得有些不寻常。
他一直殷勤地帮我倒酒，给我夹菜，我怎么拒绝都不顶用。
这诡异的气氛，这近乎暧昧的态度。
我突然猜到了闺蜜那句话的意思，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再看向忙前忙后的社长，心里满是负担。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这场面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喜欢社长。
虽然男朋友远在地球的另半边，且联系不上，但也否定不了我还有个男朋友的事实。
喝到一半，我从桌上临阵脱逃，「你们喝，我出去吹会风。」
其实只是单纯地找个理由逃避。
匆匆跑了出来。
但我确实不知道去哪，干脆在沙滩边坐了下来。
海风扑面而来，咸咸湿湿的。
卷起的浪花涌向礁石，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涛声是大海的心跳。
耳边又响起了闺蜜意味深长的话：「社长真的对你很特殊哎！」
心情突然沉闷起来。
我没那么缺心眼，大学这一年来，社长对我的照顾我都能感受的到，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
只是……
思绪突然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
秦决开着摩托送我回家。
少年被风吹起的头发横七竖八地立着，我在身后紧紧抱着他，一言不发，兜了一路的风。
记忆中的对话又浮现出来。
「大学你准备考去哪？」
「靠海的城市吧，你呢？」
「你去哪儿我就在哪。」
我突然心如擂鼓，顾不得打不打扰，打开微信连着给秦决发了好几条消息。
拍的全都是海。
消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沉寂，从此石沉大海。
状态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发个定位给我。」
心脏震惊地快蹦出来，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我抖着手拨电话过去。
这次终于不是忙音。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身份，「......秦决？」
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韩声声，想我了？」
鼻尖猛地一酸。
「你……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理我！也没说个是死是活……」
秦决没忍住笑了，「少咒我，小爷我命大着呢。」
太多的疑问和想说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惊喜地回头，看见的却是社长。
他自动忽略了我这一抹失落，关心道，「学妹，怎么不跟大家一起？」
我下意识地息了屏，讷讷打了声招呼，「社长，你怎么出来了……」
他绅士地笑了笑，「是要回去了吗？要不我送你吧，也安全点。」
我直呼不妙，正想着怎么推脱。
路边突然停下来一辆摩托，刹得又狠又急。
那人摘下头盔，冷着一张阎王脸，凶残地掐断了手里的电话，提醒道。
「老婆，愣着干嘛，上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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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8-15 15:17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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