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江湖庙堂与市井,都是不省油的灯前世,我把探花郎囚在公主府,玩了三年,他把我杀了。我们双双重生后,他还想走前世的剧情……不过我鸟都不鸟他,又和别人玩起了强制爱。探花郎急了。1.「参见公主。」今科进士,均跪在我面前,忐忑不安等着谁能入了我的眼,做我的驸马。前世,我自然看中了探花郎傅砚辞,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含情,又一身傲骨,宁死不屈,够劲儿!简直想让人狠狠欺负他!我本想请父皇赐婚。结果,傅砚辞求见我,义...
江湖庙堂与市井,都是不省油的灯
前世,我把探花郎囚在公主府,玩了三年,他把我杀了。
我们双双重生后,他还想走前世的剧情……
不过我鸟都不鸟他,又和别人玩起了强制爱。
探花郎急了。
「参见公主。」
今科进士,均跪在我面前,忐忑不安等着谁能入了我的眼,做我的驸马。
前世,我自然看中了探花郎傅砚辞,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含情,又一身傲骨,宁死不屈,够劲儿!
简直想让人狠狠欺负他!
我本想请父皇赐婚。
结果,傅砚辞求见我,义正言辞地说他有他的理想,绝对不愿屈居在公主府,靠着女人上位!
我当场就不乐意了!
女人怎么了?我堂堂公主,能靠我,是他祖坟冒青烟,他不立马谢恩,还敢说做驸马耽误他前程!
简直叛逆!
我把他抓进了公主府,当晚就给他喂了药,教他做人。
看着他仇恨清醒的眼,逐渐染成了不受控制的红,别提多令人有成就感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做驸马,就只能任闲职,一般有志气的人都不愿意干。
我也是个尊重他人意愿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我告诉傅砚辞,「等本宫玩腻了你,就放你去做你的官!本宫没腻之前,你再敢提一个走字,小心你的九族!别以为你爹是户部尚书就了不起,我爹还是皇帝呢!」
父皇就我一个公主,他对皇兄们严厉,对我十分纵容。
我也不负所望,长成了个纨绔子弟。
傅砚辞摔了茶碗。
我好喜欢他生气的样子,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因为愤怒氤氲着雾气,像沾了露珠的茉莉花。
他家里人应该是给他做过思想工作,他闹腾了一阵,也乖顺了很多。
他几乎不给我好脸色。
不过我不在乎,睡到了就行。
我们也外出游玩,有时和其他纨绔一同出游,玩个几个月才回京,有时候就我带着他。
外出的时候,他心情好点,也会正常和我说说话。
但只要我色眯眯看着他,暗示他,他就脸色绯红,仿佛是被我强行掳走的良家妇男,然后骂我不要脸!
特有意思。
三年时间很快就过了。
我 18 岁那年,父皇说公主不成婚,不成体统。
我想起傅砚辞整天不给我好脸,上次我生病了,他还冷嘲热讽我一番,就觉得心寒。
他住我府上,但凡有好东西,我都紧赶着送他,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结果呢,白眼狼!
正好我也玩腻了。
母后娘家有个表哥,长得也不错,对我也体贴温柔,除了眼睛总喜欢腻歪在我身上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我让管家把傅砚辞的行李收拾了,吃饭的时候对他说:「你可以走了,父皇会给你安排职位。」
「你肯放我走?」
「本宫要成婚了,母后说你住府里,表哥会不高兴,你要还想伺候本宫,本宫在外面给你安排个宅子?」
我真宠他。
可能就是犯贱,他不看我一眼,我就稀罕他。
表哥经常对我献殷勤,我就不太稀罕表哥。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吃了我,最后把碗筷全扔地上了。
好好一桌菜,全毁了。
我骂道:「怎了,要走了,你高兴疯了?本来还想对你好点!今晚你睡柴房!」
我成婚前一晚,他假扮成小厮进来,我还以为他想我了,结果正要到达极乐之地时,他兜头就给我一刀……
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会点武功,原来他在府里的时候,怕他对我不利,给他吃了软筋散,平时和正常人差不多,但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我没想到……居然会死……在……床……上……
我也不恨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也确实是个人才,被我耽误羞辱了这么几年,恨我是应该的。
我这个公主,别的没有,就有点钱,有点貌,有点聪明,有点大度。
小顺子喊:「把头抬起来,让公主看看。」
所以重生回来,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对母后派来的公公道:「今年的学子长得一般,本宫不喜欢。」
说罢,便带着侍从走了。
小顺子低声道:「公主,探花郎是长得真俊啊,现在还一直看着您的背影呢!」
我身体一抖,想起前世那寒冰般的匕首,惹不起,躲得起!
「俊个屁!限你三天内,给本宫找出一个比他好看的出来!不然要了你的脑袋!」
我只是说说而已,虽然小顺子经常在外面给我物色美男子,我真没想他还能找到个比傅砚辞还俊美的!
看到对方的时候,我刚喝的茶水就那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公主,公主!」小顺子在旁边喊,「注意哈喇子!」
此人长得高大英俊,一张脸棱角分明,眸子带着浅浅的蓝色,不是我中原人的长相,有点异域风情。
他那张脸,看起来还有点忧郁和可怜。
顿时让我心生怜爱!
「贵人金安!」那人一张口,一嘴的东北味,「俺是来卖马的,听说您这收马,小的特意来求您收了我的马。」
???
「怎么说话这么糙?」
我转头看向小顺子。
小顺子在我耳边低语:「公主恕罪,奴才还没来得及调教他,在卖马的集市,他差点被人抢走了, 奴才想着先带回来给公主相看,公主满意,奴才再调教调教他。」
「我自己来。」
我现在也是 15 岁的光景,但是有 18 岁的心智啊,前世还背着傅砚辞在外面偷吃了几回,撩起汉子来,轻车驾熟。
「快坐,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叫什么名字?」
我刚碰到他的手,他就触电般躲开了,脸色通红,粗着脖子道:「小人叫阿吉泰,寓意幸运。贵人要买我的马吗?俺哥哥还在外边等着俺呢。」
「……名字挺好的,就是不解风情!」我嘀咕一句。
「俺的马不疯!」他急了,「俺的马,是草原上最俊、最肥、最听话的马!要不是哥哥要娶嫂子给不起 100 头羊,俺们也不会来这里卖马!」
我扶额!
「多少钱啊,你要。」我漫不经心地问。
「嗯……」他看着我,似乎在考虑宰我多少钱不会被赶出去,「一百……一百两,可以吗?或者 90 两也行。」
小顺子:「给他哥哥一千两。」
他瞪大了眼睛,有点傻气。
「你多少岁?」
「俺 16 岁,俺也可以和你们中原人签字据。」
「你识字?」我问他。
他挠挠头:「一点点。」
我对小顺子使了个脸色,小顺子飞快去拿了个字据出来,他看了半晌,他哥哥也进来了。
是个和他差不多的美男子!!!
只不过他哥哥走的狂野风,脸上胡子拉碴的,衣裳也不甚干净,我不喜欢。
要是洗干净点,兄弟俩一起收了也没关系。
小顺子又让人抬了一箱银子进来,足足一千两。
兄弟俩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很爽快地赶紧签了字。
阿吉泰跟着他哥哥,准备把马赶到我们马场去。
我忙叫住了阿吉泰:「你要留下。」
他脸色通红,瞥了我一眼,垂着眼睛道:「小人卖马不卖身。」
因为他哥哥在,我不想搞得很麻烦,就骗他:「不是让你卖身,是让你在这里住半年,本宫喜欢马,你得教我驯马,要是你那些马发疯,把我摔了怎么办?」
「俺的马不会摔人!俺哥哥还要赶着回去娶嫂子,不能耽误。」
「所以就你留下啊,难道你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特意把吃字说得很暧昧。
他脸色通红,讷讷不能言。
小顺子立刻骂道:「想什么呢!我们公主国色天香,岂是你能肖想的!小心砍了你的头!不同意,咱们这生意就不做了,你们爱卖谁卖谁去!」
他们明显急了。
阿吉泰的哥哥把他拉到一边,用蒙古语嘀咕了好久,我听不懂。
只见阿吉泰犹犹豫豫地看着我,半晌不情愿地点点头。
「那好吧,俺就留下来等贵人会驯马了。再离开。」
他在府里住了两天,他哥哥走了。
当天他来问我:「公主,啥时候驯马?俺想早点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牛羊要放,俺爹娘俺哥哥忙不过来。」
我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他就站在日光里,像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我淡淡笑着说:「既然你心急,那就今晚吧。最近可有每天洗头洗澡?」
他呆呆地看着我,发了会呆后,才猛地移开了视线,红着脸,点点头,又解释道:「俺草原上,水都不够喝,不像你们中原人,每日都洗澡,但俺已经是草原上最爱干净的男人了!」
小顺子带着他下去了。
晚上的时候,我过去他院子里,他现在住前世傅砚辞住的那个院子,听竹院。
他看到我,迫不及待迎出来,道:「公主,走吧。」
「不急,你看,我带了酒,喝一杯就走。」
他二话不说,喝了之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下人赶紧把他扶了进去。
帷幔放下来。
他脸色通红:「你干什么!俺不会娶你的!」
「哦,为什么?」我挑挑眉,手上动作不减,「难道本宫不漂亮?」
他好言劝我:「你漂亮,就是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人,不老实,不会和俺老实过日子。而且你看起来皮又嫩,身子又软,还娇气,那么多人伺候,根本不会放羊喂马,娶你没用!俺哥哥再三叮嘱俺,不准和你有别的什么……」
我笑了,拍拍他的脸:「我会骑马呀,小傻瓜。」
???
他脸上有疑惑,不过很快就懂了。
我兴致正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小顺子在外面不要命地喊:「公主,公主,有人夜闯公主府,是探花郎傅大人!现在他和侍卫打起来了!直嚷嚷着要见公主您呢!」
这傅砚辞,简直是有病。
这段时间,不管我去哪里,都能碰到他,他还跟个花孔雀似的,整日花枝招展的。
而且我敢打包票,他也是重生的!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不清白!
还想再杀我一次?想得美呢!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看我转头就找了个比你好看的男宠!
不过既然你上赶着找虐,那就别怪我了!
我哑着声音道:「就让他在门口说话吧,什么事?」
阿吉泰原本迷茫的眼瞬间清明,想推我,推不动。
「你起来!」
「本宫不。本宫就喜欢你这个屈辱的小模样。」
我们正说这话,门被砰地打开。
傅砚辞提着剑,跟地狱的杀神似的,站在烛火明灭的门口,死死盯着帷幔里的我们……
「放肆!」我冷声呵斥傅砚辞,「傅大人,你提剑擅闯本宫闺房,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即便你是父皇眼前的红人,本宫倒要试试你项上人头是否够稳!」
「臣……」他僵硬了一瞬,才躬身道,「臣确实有要事禀告殿下,还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这厮,真是贱骨头,原来被我虏回来,一脸清高的样子,现在我不待见他了,他又贴上来!
男人,就是不能去倒贴!
和我表哥一模一样!
「本宫办事呢,」我声音里带着点调笑,「傅大人不会不懂吧?我要是现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我这刚入府的草原猛男得喝一桶醋!」
隔着朦胧的薄纱,我看见他握剑的手紧了紧。
「公主不见臣,臣便不离开。」最后,他这么说。
阿吉泰生气得眼睛都红了,羞愤地别过了脸。
「出去候着吧,总要给本宫一点时间穿衣吧。」
我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冲阿吉泰道:「乖乖听话伺候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阿吉泰:「你不是人!不知羞耻!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的!」
我啧了一声:「以后不许说俺!好好的一张脸,尽说些败人兴致的话。」
顿了顿,我又道:「行了,你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那等我腻了以后,不给你钱,就放你出去,这样你就不是出卖自己身体了,乖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把被子给他盖上,喝了碗茶,才开门,对小顺子道:「打水,给阿吉泰洗洗,让厨房做点滋补的汤端过来。」
前世,我每次让傅砚辞伺候之后,都是这样吩咐的。
果然,傅砚辞听到这番话,脸色白了白,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
我带着近身侍卫一起进了书房。
实在害怕傅砚辞太疯,又给我一刀。
我理了理衣衫,坐在老梨木椅上,端起茶碗,拨开最上面的茶叶子,淡淡道:「傅大人,何事啊。这深更半夜的,你夜闯公主府,对你清誉有损啊。」
我全程都没多看他一眼。
「臣是想问……公主为何……」他似乎难以启齿。
我拧着眉,有点不耐烦地看他。
「臣近来查到有几人意图对公主不轨,已经移交大理寺了。」
他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我有一瞬间的惊讶。
因为那几人,都是……前世皇兄送我的玩物,我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偶尔小心谨慎地偷腥……
我记得前世傅砚辞并不知道。
因为他在接受了自己的屈辱之后,曾经非常傲气地和我说:「既然现在公主和臣在一起,便不能有别人,如果公主不能遵守,那臣便与公主恩断义绝!」
我也是傻。
我堂堂公主,居然被一个没有名分的男宠拿捏住了。
主要也是被他美色所惑。
之后我见着稍微可人一点的,都不能明目张胆地怜爱,只能偷着来。
不过别有一番滋味就是了。
我打量他的神色。
看来这货是知道了前世我和那些男子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现在借刀杀人?
疯子!
什么冤孽还要带到这一世啊。
「那就辛苦傅大人了,本宫相信大理寺会秉公处理。」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公主似乎不好奇他们为何要谋害公主呢。」
我不想和他废话,又喝了口茶。
他上前一步,我侍卫立刻利剑出鞘。
傅砚辞笑了一声:「公主宁愿在外面找,也没将离侍卫纳入房中?」
我厌烦道:「傅大人!注意你的身份!你以为本宫真的不会治你不敬之罪么?」
他冷笑一声,也不装了:「呵!微臣当然信!有什么事是公主做不出来的!前世说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还不是转头就抛弃了我!甚至答应了我不会有别人,结果呢,你何止是偷着养过一个男宠!」
「什么前世?你吃错了药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得出来我是重生的,难道我看不出来你也是吗?」
我扫了眼离驰,也就是我侍卫,他隐在面具背后的眸子有些震惊,我咳嗽了一声,冲傅砚辞道:「你想干什么?前世的债早就了了,你还纠缠我?不是应该躲着我吗?你是不是犯贱啊?」
「我犯贱!对!我就是犯贱!」傅砚辞眼睛血红,「我明明知道你有多可恶!多放浪!想着重活一世,再也不要去你的牢笼!可是当你每次看到我,眼中毫无波澜,每次都避着我走,甚至……甚至……还把别的男人迎进府里,住在我原来的院子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你薄情寡义,恨你誓言说的比唱的好听,却不如一张纸有分量!」
「呵,在你心里,你侍卫都比我有分量,是吧?!你可以把他放在身边,珍而重之,甚至用自己的婚约为他谋取一个侧驸的名分,却对我是爱留不留的态度!华安,你没有心!」
我慢慢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傅大人,你这是在干吗?拈酸吃醋?」
「我只是想问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前世杀我,现在还有脸来问我这个?!」
他脸色白了白,眼中有痛苦和悔恨:「我当时气疯了,我被你放走,本来该高兴,皇上也给了我想要的职务,让我大展手脚,可是我的心却不知为何总是想着你!你成亲前一晚,我在酒楼买醉,听见隔壁桌的两人低声说话,知道了他们是被你养在外宅的男宠,还想着将来你的驸马心胸宽广,能住进公主府!我当时气疯了,想找你理论,结果你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
我心越来越冷,所以他还是冲动之下杀了我?
这得小心眼成什么样啊!
「之后我便后悔了,我看着你口吐鲜血,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慢慢失去生机,我就后悔了。可是……」
他眼中透着诡异的兴奋:「我心里却有点高兴,觉得为自己报了仇,你也终于能老实了……」
我真想杀了他!
但我对杀人有恐惧。幼时春娘为我梳头,她不小心弄疼了我的头皮,我大怒,大声骂道:「杀了她!杀了她!」
她惶恐不安,一直磕头赔罪,涕泗横流求我息怒。
那时我五岁。完全不懂我的一句话,真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她真的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第二日,换了个梳头的丫鬟来,我问春娘在哪里,新来的宫女和春娘是好姐妹,只哭着告诉我她已经被打死了,而春娘那天不小心,只因她爹爹去世了,她爹爹是她在宫外唯一的亲人……
我去看她,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眼睛睁得圆圆的,就死在了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宫里每日都会死人。
各种原因。
每隔两日,才将尸体扔去乱葬岗……
看了她之后,我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我虽被养得骄奢淫逸,但再也不敢随便发脾气,打骂宫人……
「你走吧,本宫前世有不对的地方,你也杀了本宫解恨,现在我们互不相欠。」
说着,我就起身,离驰警惕地防着他。
傅砚辞惨笑一声:「所以,你真的就是玩玩?华安,你到底有没有心,懂不懂爱?」
爱是什么我确实不懂,不过他这样不识好歹的人,绝对不能进公主府。
离驰送我回揽月阁,欲言又止。
我瞟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离驰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侍卫,他是我性命相托之人……
虽然前世他在床第之间不能救我……
「为何不杀了他?」他的声音冷冷清清,此刻带着杀意,「以绝后患。」
我想起春娘,她平时待我极为用心,因为我的任性,我却害死了她。
我不敢杀人了。
我害怕夜夜噩梦,害怕良心饱受折磨,恨不得时间倒流,更改过去。
「算了吧,前世之事,傅大人确实受委屈了,且那时江南水患,也是他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公主说的前世之事……您向圣上请封我为侧驸?」
我有点尴尬,就像被人看破了小心思,只能恼怒道:「今日之事,不准再提!」
「是。」他眼中有盈盈笑意,不过还是道,「公主,卑职不愿意做您的房中人……」
我拧着眉头,又来?
难道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玩强抢良家男子的戏码,都要欲绝还迎一番?
只听离驰继续道:「卑职想一直陪在公主身边,随时随地能见到公主,为公主分忧解难,而不是在后院中,痴痴等着公主翻牌才能侍寝的侧驸。」
我心里一软,柔声道:「你真懂事。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阿吉泰闹了一个月,绝食、翻墙逃跑、咒骂我,砸东西。
晚间屈辱又倔强地臣服。
我和他玩得兴致勃勃。
颇有点沉迷男色的味道。
最后,阿吉泰接受了现实,开始游说我和他回草原成亲。
「华安,你和俺回草原,俺会给你建最大的帐篷,给你养最多的牛羊,俺要告诉俺爹娘,俺找到媳妇了。」
我懒懒应道:「好啊,等过两年吧。」
「不行,这两天就走。你爹娘要多少牛羊才肯让你嫁俺?」他又有点发愁,「家里哥哥刚要娶媳妇,爹娘是说晚两年家里再帮俺的……」
我不耐烦他说这些破事,只能堵住他的嘴……
过了几日,父皇宣我进宫。
筵席上,父皇笑着问我:「华安,朕听说近日你府中得了个妙人,为何不带来见见?」
「父皇别笑话儿臣了,」在父皇母后面前,我还是有些难为情,「他一个牧羊放马的莽夫,哪里能得见天颜?」
太子哥哥笑着对父皇道:「父皇有所不知,华安这新宠,长得那是一顶一的俊,可以一开口,全是俺来俺去的……」
说着,他和另外几个皇兄都笑了起来。
二皇兄起身向父皇行礼,又对我作揖:「这事原是我这个做二哥的不对,经常拿华安取笑,导致华安现在荤素不忌,找了这么个妙人儿,在众多子弟中闹了个笑话!哈哈哈哈哈!是二哥的错,二哥改日偷偷送你两个雅致点的妙人。」
父皇后宫唯有母后一人,我上头五个哥哥,就我一个公主。
父皇说他一辈子兢兢业业、操劳国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或者放纵,生怕被御史骂得体无完肤。而我作为公主,自然可以享受一切特权为非作歹,他都能兜住!这样他这个皇帝才做的有点意思。
我那些皇兄自己府中美人多,每次吃饭总是讥笑我,要么年龄小,要么胆子小,连个男宠都不敢养……
前几日二皇兄在府中办秋日赏花宴,阿吉泰听话了点,我有心带他一雪前耻,且反复叮嘱他不要开口说话,我就找个他嗓子哑了的借口,面子上好看了,就混过去。
谁知那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二皇兄笑着让侍从带上来两个唇红齿白的男子上来,对我道:「华安,这两个是我送你的礼物,冷冬将近,带入府中暖暖被窝也是好的。」
阿吉泰停下进食,蹙眉看着我。
我笑着对二皇兄道:「二皇兄这两个,却不如我旁边这位可人。」
「天天鲍鱼龙虾的,小心上火,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皇兄看了眼阿吉泰,「莫不是这男宠还敢管着你?华安,你没有经验,这事二哥必须教教你,府里的人,可以宠,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不是,不是,他不敢管我……」
我话还没有说话,旁边一嗓子糙音就打断了我。
「华安要和俺去草原,要和俺成亲,不能和别人好。」
他说得特别认真。
看起来,要多傻帽就多傻帽!
整个室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了大笑声。
我扶额!
阿吉泰脸色涨得通红,既窘迫又无助,看了一圈嘲笑他的人,又转头恼羞成怒地看着我:「他们笑话俺!」
眼睛又湿润,又红彤彤的。
阿吉泰被我糊弄了过去。
从那之后的好几天,我都不想出门。
父皇母后听了那日的情景,笑了一会儿。
母后无奈地说:「安儿你现在胡闹,将来哪个驸马能受得了?」
父皇不以为然,「安儿是朕的女儿,她看上谁,谁敢不从。」
二皇兄嘀咕了一句:「父皇就是偏心,上次我看上了户部尚书的庶女,才追了一天,就派人斥骂我一通……」
父皇瞪着眼睛:「你但凡是个公主,你就是看上了户部尚书那老头子,朕也给你送来!」
「胡闹!」母后瞪着父皇,「你闭嘴。」
父皇悻悻闭了嘴。
母后冲我道:「今日你哥哥们也在,宣你进宫,是为了你的婚事。」
我疑惑地看着她,前世这个时候,母后让我相看进士后,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地张罗我的事啊。
母后笑着看了我一眼:「是金科探花郎傅砚辞,他长得好,人也稳重成熟,对你一见倾心,特意求了他娘进宫,探我的口风。」
我漫不经心道:「傅大人家中书香门第,人又远见卓识,能力非凡,还是留给父皇重用吧,女儿只想养几个男宠,安稳度过一生。」
「我怎么听说这傅大人与你私交甚好,甚至半夜闯入你府中大闹一场?」母后似笑非笑,一双眼睛锐利如电,「傅夫人言语之间,似乎还透露出你们已经有了私情,不过你玩闹之后又负了人家儿子呢!」
恐怕不止傅夫人见了母后这么简单,而是傅砚辞也见了母后吧。
这厮,真是阴魂不散。
果然,母后继续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知道我儿心性单纯,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我这个做娘的,可不得多上上心。傅砚辞我见了,你父皇说此人可堪重用,我呢,觉得他作为夫婿也是好的。既然你不喜欢你云表哥,傅砚辞你就必须试试了。」
母后特别喜爱云表哥,为了让我喜欢云表哥,原来多次召他来后宫陪我玩。
但云表哥看到我,总是紧张得结结巴巴、面红耳赤,我做什么事,他都害怕我磕着碰着, 要么就说不合礼制,甚是无趣,我不喜欢。
母后和父皇一样,独断专行惯了,即使再喜爱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不喜我们忤逆他们的意志。
云表哥这事,母后自觉落了面子,又有点恼怒我不识好歹,很是冷了我一段时间。
如今她这么一说话,这个傅砚辞我是必须试试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试试,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大人请旨下江南,驻守杭州,他知安儿喜爱游山玩水,特意请你一同下江南……」
听闻要出门,小顺子欢天喜地地去收拾行李了。
阿吉泰正在院子里练摔跤,晶莹的汗珠沿着八块腹肌缓缓落下,在秋日的夕阳下,展现了一种雄性力量之美。
「华安。」
他看到我回来,拿过帕子擦了汗,眼中灿若星辰,又因我盯着他瞧,脸上既骄傲,又羞涩。
我靠近他,他乖乖闭上眼睛,我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我要出一趟远门。」我说。
「俺和你一起去。」
他老是不把自称改一改,我也随他了。
「行吧,带你去江南转一圈。」我想起傅砚辞的手段,还是担心道,「你保护好自己,我怕有人对你不利。」
「是……有人想抢你?」他不确定地问。
我挑挑眉。
他有点生气地说:「上次你带俺出门,那些人笑话俺是个土包子,还说要给你介绍别人!你是俺媳妇,怎么可以有别人!」
「可我也是公主啊!」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摔了帕子,恨恨道:「俺明日就回草原!!!」
转身气鼓鼓地走了。
我没理他。
晚上我歇在揽月阁,半睡半醒时,听见阿吉泰大喊:「俺是华安的男人,为啥不能进去,你让开!俺要找华安!」
「进来吧。」我撩开纱帐,冲外头喊。
阿吉泰还是气鼓鼓地进来,躺床上,也不说话。
他等着我哄他。
我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别人,最爱你,行了吧。」
他睁开眼睛,抱住我,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无限哀伤:「华安,你一点也没长大。」
我不满意地质问:「谁说的?我还不大?你见过多大的,你原来有人?」
我挺了挺胸脯。
他羞了一下:「不是说这个,俺也没有别人,只有你。俺是说,你就像小孩一样,你拥有的太多了,权力、富贵、无数人的爱,你却不懂爱是什么……」
「那你教我。」我喜欢和他窃窃私语的亲密,明明傻乎乎的样子,好像比我还聪明。
「那你不准有别人,俺就教你,俺带你回草原。」
「不可能的,我们这里,公主就是有很多男人,我姑母也是这样。这是我们的风俗。乖,我最爱你,你永远是最特别的,不就行了吗?」
「那你和你那些男宠过吧!俺要回草原!」
他气得立刻就要走。
我一边把他拉回了帷帐中,挑着他的下巴,笑嘻嘻地道:「挑起我的火,还想走?想得倒是美呢!」
「呜……呜……你放开俺!」
我跟着傅砚辞下了江南。
不累时,就和阿吉泰共骑一马,红尘做伴,潇潇洒洒。
累了时,就拉着他进马车里,胡闹一番。
开心的同时,还把傅砚辞气得要死。
傅砚辞整日脸色铁青,刚开始还多次劝阻,让我注意仪态,身为公主应该为天下万民的表率云云,不过我一概不理,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他远房表妹。
阿吉泰知道傅砚辞的心思,每次都故意拉着我卿卿我我,原来不愿意在人前做的动作,现在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出来。
行至商丘,有温泉,我们暂停修整。
是夜,傅砚辞来爬我的床。
阿吉泰染了风寒,为了不传染给我,他自己去泡了温泉,喝了药,便休息了。
我进到专门为我准备的池子,舒服地泡澡……
突然,不远处的池子里水急速涌动……
「离驰!」
离驰飞奔进来,剑出鞘,一把拉我起身时,红色披风已经将我裹住,警惕地看着……从水里冒出来的傅砚辞。
他脸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没想到离驰进来得这么快。
「大胆!居然敢行刺公主!」
傅砚辞本来涨红了脸,不过听离驰训斥,便又露出了淡然的神色:「在下不过是怕长夜漫漫,公主孤枕寂寥,故自荐枕席。」
「你有病啊!」我不耐烦,「你这样有意思吗?前世不是要生要死不愿意伺候我?」
「我后悔了。」他执拗地看着我,「华安,你不能不要我,是你强迫我、骗我在先的!你不能骗我失身、失心,然后拍拍手就说放我自由!你把我当成什么,把感情当成什么!老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就是要弥补前世的遗憾!」
「我不稀罕!」
「你!」他笑得悲哀又带着点癫狂,「你知道前世,我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好好和你过吗?因为,你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为非作歹,全天下你想要的,你稀奇的,都要得到手,东海的明珠,天山的雪莲,最昂贵的蜀锦、最动人的舞娘……你通通唾手可得,可偏偏你一样也不珍惜,转手就忘!你只喜欢挑战,喜欢那些不如你愿的,前世只要我稍微态度软和一点,你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现在那个小傻子,应该完全臣服在你裙下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腻了?他怎么玩得过你!我自恃聪明,还不是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你懂什么是感情吗?」
我们沉默地对视。
半晌,我骂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本宫就是不喜欢上赶着犯贱的!」
「呵呵,你大可以嘴硬,皇后娘娘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你还能反抗?」
「皇后是本宫的母后,你以为她会向着你?」
「实话告诉你,皇后当年本来和我爹有婚约,但她背叛了我爹,和还是太子的皇上暗通款曲,皇上和皇后都欠我爹,我爹已经求了他们将你嫁给我,上一辈的遗憾,要我们这一辈来完成!不然你以为前世,为什么我被你关在公主府,我爹没找皇上闹?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你,也想弥补自己的遗憾!」
离驰带我回了院子,把傅砚辞挡在了门外,他看着我们欲言又止。
「公主赶紧穿衣,小心感冒。」
我感觉头有点晕,浑身很热,拉住他的手,晕乎乎地看着他:「傅砚辞这厮肯定给我下药了,怎么办,我现在好难受。」
「……卑职去叫……」
「他伤寒了。」
「那……」离驰脸色通红。
「去把门锁了。」
「进来。」
「是。」
「别紧张,等回了京城,本宫向父皇请旨,封你为侧驸。他们现在对我没那么严厉了,阿吉泰不也没事。」
他脸色通红:「卑职只想长伴公主左右,不想做侧驸。」
「傻瓜,那以后有了孩子,你怎么能没有身份?」
他认真看着我:「公主——」
「叫我安儿。」
「……安儿,唔……」他眼中有希冀,「你真愿意给我生孩子?」
「当然,」我有点不满意地说,「别人都说我不懂感情,可是,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他握住我的纤纤玉手,声音又哑又重:「别说这个,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在乎你身边有几个人……」
第二日清晨,我出了院门,就看见……傅砚辞还直挺挺立在那里,他身上的青色袍子上已经濡湿,脸色发青,看样子是站了一夜。
他旁边,还站着怒瞪着我的……阿吉泰!!!
「哼!俺立刻回草原!」
「哎!你等等!阿吉泰!」
「公主,先去用膳吧。」我刚想去追,离驰淡淡道,「他总要习惯的。」
看着他的眼神,我顿时觉得,天一亮就抛开他,还是有点不好,就陪着他用膳。
原来离驰是绝对不会和我同桌用饭,现在倒是放得开了。
吃了饭,我还惦记着阿吉泰,可离驰说他腰痛。
我又帮他涂药。
用药之后,他又说要和我一起练剑……
傅砚辞和阿吉泰都没露面,等吃了午饭,准备赶路了,才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一个脸色铁青,一个一脸不忿!
离驰照旧骑马,高头骏马,他的佩剑挂在腰间,怎么看都好看!
「这么喜欢看他,怎么不跟着他骑马!」旁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放下车帘,握住阿吉泰的手,低声道:「昨晚我是被陷害的,傅砚辞给我下了药,但是他那个人心机重,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宁死也不愿意和他……是离侍卫救了我。我们没什么,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
「呵,这话你敢当着离驰的面说,俺就信。」
「行了,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公主,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乖,我心里有你不就行了?」
阿吉泰还是不满意,不过只是红着眼圈:「俺还想着,俺和你,就像俺爹妈一样,两个人和和美美的,没想到你和那些大老爷一样,家里非要找许多狐媚子!」
见他软了态度,我好生哄他:「你看,我皇兄他们也经常给我送人,我不是都没收?与其迟早有天进来陌生人,离侍卫你也认识,正好相熟,他武艺高强,你们俩还可以光着膀子比赛摔跤给我看呢……」
想到那个场景,我立刻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也把傅大人收了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犹犹豫豫不肯说,在我的逼问下,才说:「傅大人说,离驰和你多年感情,离驰心机深沉,傅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俺肯定斗不过离驰,所以他要来帮俺。而且他说了,你父母已经同意你和他的婚事,将来他得到了驸马之位,会把离驰赶走……」
我听得怒火中烧,还没成亲呢,我也没死呢!就想着利用正室的权力为非作歹!
阿吉泰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华安,俺相信你, 你是爱俺的,只是现在被人迷了眼,俺不会像原来那样无理取闹了,俺不理你,俺心里难受得紧……俺挺喜欢离驰的,他保护你的安全,俺真心感谢他。」
「乖,」我抱住他,「见你生气,我心里也跟有人拿刀在割似的。以后你和离驰好好相处,等回了京城,我向父皇请旨,封你们俩都做侧驸。」
「俺想你陪俺,俺要告诉俺爹妈俺找到了全天下最美丽的公主做媳妇。」
「好。」
到了客栈,我怒斥了傅砚辞一顿,让他不要挑拨离间。
傅砚辞气得眼睛通红,胸口起伏:「呵!你现在倒是为了别的男人来骂我了!他们是你什么人!我才是你未来明媒正娶的夫君!别人生气你去哄,我生气你骂我!别人说我不是,你就立刻定了我的罪!华安,前世我们也在一起三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居然问都不问我一声,就如此待我!你真是好狠的心!你放心,你不想嫁我,是我高攀了,我现在就写信向皇后娘娘说明原委,微臣高攀不起公主!」
我一时傻了,要是母后知道了,还不把阿吉泰和离驰杀了?
「前世我不该一时偏激,想和你同归于尽,我当时已经痛悔不已,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爱?我陪你三年,我不信你一点也不爱我……华安,我们和好,好吗,我错了……」
「我可不会只有驸马一个人,这你也能接受?」
「我知道你年纪小,又受你皇兄的影响, 我愿意等你,你迟早会明白你的心意,和失去你的痛苦相比,我宁愿……在你身边……」
「那你还写信向母后告状吗?」
「我怎么舍得?」他握住我的手,目光痴迷地亲了亲,「我好想你,今晚别走了……」
「公主,俺的香囊不见了……」门外传来阿吉泰的声音。
我抽回了自己手:「于礼不和,既然母后定了你做驸马,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既不舍,又露出了点欣喜,哪里还有前世那个孤高的样子?
一路上倒也和平。
只不过阿吉泰太老实憨厚,总是被傅砚辞和离驰戏弄欺负,经常都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背井离乡,又受人欺负,难免经常闷闷不乐,我便时常陪着他,他才能展露笑颜。
傅砚辞到任,便开始忙了起来,整日都埋首卷宗,跑河道现场。
他说前世的工程最多只能管两年河道,这次想趁着时间多,加固河道,不仅能防止洪水,平时也能利用河水灌溉农田,造福百姓。
我听着他侃侃而谈,想起前世我们也曾有这样温馨的时刻,便不由露出笑意。
他也看着我温柔的笑。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吻我,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有受伤。
不过我才不在乎,他想通了是他的事,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反正,和人上榻,风险也大,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了出去。
我是不敢和他来第二次了。
「你还是不肯信任我?」
「我捅你一刀,你也不会信任我。行了,你忙吧,要我出面的,你就告诉我,父皇让你带我出来,也是为了能调动所有人力和物力。」
「我……」他抓住我,「对不起……我现在也不能理解我前世到底中了什么魔障,居然会恐怖如斯。」
「无事。」
秋去冬来。
河道已经开始在筹建。
因为人手不够,阿吉泰是个闲不住的, 也跑去帮忙。
有一日我心血来潮,去给他送午饭,结果差点被气死。
有个穿着花衣裳的姑娘,一直在他身边说话,还要把一个食盒递给他!
他躲着推辞,见着我,手一顿,反而接过了食盒。
离驰靠近我:「安儿,别生气,阿吉泰年轻力壮,又长相俊美,被别的姑娘喜欢是常见的事,卑职还听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他虽然吃了别人的饭,我相信他没胆子敢对不起公主。」
我冷着一张脸,摔了食盒,转身就走。
阿吉泰要追,后面有人叫他:「阿吉泰,你不能走,你力气大,马上开工,那个石头要你来举!」
回到院子,离驰挥退了下人,拉着我的手:「还生气呢,这可不像咱们公主,真的在乎他?」
「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碰。」
「那今晚等他回来,我给他立立规矩。」
「别了,他也可怜,你别欺负他了。他本来长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现在被我困在这里,也是委屈。算了,」我叹了口气,「他要是真的喜欢别的姑娘,就放了他吧。」
「人人都说公主任性妄为,胡作非为,」他抱住我,抵着我的额头低声道,「我却知道,安儿其实最心软不过,从不打骂家奴,只不过是爱色一些,现在也知道放人幸福了,安儿,越了解你,我就越爱你。放他走吧,阿吉泰心里不高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靠在他胸口,心里多少有点伤感。
「你要放俺走?」阿吉泰的眼睛黝黑,深沉似海,盯着我看。
我点点头。
他又看了一眼离驰。
离驰笑着道:「我们知道你想家,中原毕竟不是你的家乡,公主也体谅你不容易。」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即扔下碗筷:「俺饱了。」
我想追上去安慰他,离驰按住我的手:「你忘了你和我说的前世?我会去和他谈谈。」
因为月事来了,我心情一般,吃了饭,便回了房间。
躺了一会儿,想着还是不放心,又起身, 想去阿吉泰的院子看看那个傻子。
我到院门口,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你们两个混蛋,把我挤走,想独占公主?想得倒是美!」
这是……阿吉泰的声音!
傅砚辞笑着道:「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想试探公主是否会吃醋,才让离驰有机可乘。要我说,我们三个,公主最提防着我,但我其实最没耍心眼,倒是二位,好演技呢。」
离驰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们两个靠着皮囊和新鲜感上位的废物,要不是我前段时间出去为公主办事,还能让你进府?」
阿吉泰呸了一口:「傅砚辞,你上次利用我威胁公主同意和你的亲事,你不卑鄙?」
傅砚辞反唇相讥:「要不是你装傻子在公主面前中伤我,我也不会抓住机会呢。」
「说起来,我也要感谢傅大人,要不是傅大人脸皮厚要向公主自荐枕席还下药,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和公主和好。」
又传来傅砚辞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别得意,等我成了驸马,一定教教你什么是正室的规矩!」
「一个在榻上行刺过公主的人呢,恐怕将来只能独守空房吧,不受宠的驸马,空有名头而已……」
「站住!」阿吉泰叫道,「我知道了,这几天那些给我送饭的人,肯定是你故意找来的!是不是!那姑娘今天靠近我,还意味不明地说,要是有了心上人,可以利用她试探一下,你好狠毒!」
傅砚辞也恍然大悟:「我说呢,最近总是有人对我眉来眼去,原来在这里等着呢,离侍卫,果然是跟着公主从宫里出来的,大家还没有进公主府呢,这手段就如此狠毒了!」
我默默回了院子。
第二日,阿吉泰眼眶通红地站在院子门口,委屈道:「俺离不开你。」
说完这句,便晕了过去,整张脸被烧得通红……
阿吉泰这伤寒,病了许久,他也不去上工了,整日都没什么精神,断断续续病了一月有余。
离驰提议用马车把他送回草原,说阿吉泰思乡心切,回家更有利于养病。
阿吉泰不理他,只是柔情似水地看着我:「公主就是俺的药,俺看见公主,病就好了。」
傅砚辞对离驰嘲讽:「离侍卫,你怎么可以欺负阿吉泰,借机把他赶走?作为公主的内人,心怀一定要宽广。」
离驰着急地看着我,慌乱地解释:「安儿,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拍拍他的手:「我懂。你们都出去吧。我陪着阿吉泰。」
一晃夏日来临,洪水也如期爆发,因有前世的经验,这次的防洪非常顺利。
差事一结束,傅砚辞便迫不及待地安排我们回京,我们的婚礼安排在初秋。
立侧驸马的旨意是同时下的。
他们三人整日也耍心眼子,把我当成傻子糊弄,我也只能假做不知地配合。
不然能怎么办呢?
我也舍不得赶他们走,只能自己辛苦点了。
回京后,我向二皇兄请教经验,他沉思良久,摸着下巴道:「华安,我是男人,我能做的,就是让后院那些女人怀孕,这样她们就有事做了,至于你嘛……」
我也摸着下巴:「这也可以。」
我到底没和阿吉泰去成草原。
准备启程时,我被诊断出了身孕。
算时间,应该是傅砚辞的。
离驰抱着玉雪可爱的女儿蜜糖,笑着恭喜他:「恭喜驸马,成婚五年,终于有了孩子。」
因为我总不放心傅砚辞,害怕这家伙又给我一刀,故而成婚后也不去他那里,父皇母后虽然责骂我,倒也无可奈何。
不过自从上次我们去骑马,马匹突然发疯,冲出栅栏,差点踩到蜜糖,是他舍身相救。
那时他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绝不是做戏,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以为他心机深沉,却也忘了他原是一个孤高冷清的探花郎。
「这么多年,公主可有记起……我的好?把我当成……家人?如果今生今世,公主还不能原……谅我,那我下辈子……再来向公主赔罪……」
他到底是挺过来了。
我们也和好了。
阿吉泰抱着儿子,拿着信纸:「华安,俺哥哥带着俺爹妈要来,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另去了一处宅子,装作阿吉泰和我只是一对平常夫妻,迎来了他家人。
晚上入睡时,阿吉泰吃味道:「可是看俺表弟长得俊朗,又动心了?」
我心虚了一下,不过还是一本正经道:「哪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心里只有你,连府中另外两位,都是意外!」
儿子躺在我们身边,闻言,立刻接话:「爹,娘在大爹和三爹那里也是这么说的!」
我捏了捏儿子的脸:「你这个小叛徒,小心你爹又闹脾气带着你回草原!」
「爹爹舍不得。」
等儿子睡了,他才低声冲我道:「你可以骗我,但是必须骗我一辈子,也不能再有别人。」
我连忙发誓:「现在府中三个都吃不消,我哪有贼胆啊。」
「你知道就好。」他眼中带着威胁,抱紧了我。
28.傅砚辞番外
没人能拒绝华安公主。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看过来,总是带着皇家的高贵与威严,当她愿意放下身段哄人时,即使天边的明月,也会愿意向她奔赴而来。
但她不懂爱。
她父兄教给她的全是占有和享乐。
前世她说她表哥会不高兴府中有别人,其实不是,她只是明白了我眼中日渐深沉的爱意,她怕了。
她不能理解,无法回应,所以只想逃避。
耽于享乐的人,不能理解深刻的爱。
离开她后,我借着公事想要彻底忘记她。
可是我越想忘记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嬉笑怒骂,她的虚伪造作,她那些可笑的、一戳就破的誓言,总是令我既痛恨,又怀念。
她是一个空有貌美,被宠坏了的公主。
我渐渐开始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一天比一天消瘦,我盼着她想起我,又来找我,甚至出现了幻象。
幻象中的她,依然有着绝世容颜,风情万种,甚至比现实中的她更加爱我,爱到发狂……
每次从幻象中醒来,心里那个空了的黑洞就越来越大,直到要将我吞噬。
回京后,传来的却是她请旨封了侍卫离驰为侧驸的消息。
听说她母后不同意,觉得离驰不过是一个侍卫,不配有那么好的身份。
一向养尊处优的尊贵公主,竟然顶着暴雨,跪了一夜。
离驰向来有些手段。
我在华安身边时,他也有意向我透露些公主今日看哪个子弟看直了眼,明日又在梦中叫了谁的名字。
我刚开始没有防备,听一次,气一次,和华安吵一次。
她其实也是个小女孩,有时候会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我。
她没有闺中密友,只能和她皇兄们学习些更加气人的习性。
离驰对她的爱和占有欲不比我低,但他胜在心机更胜一筹。
去酒楼听到华安曾真的对不起我时,我整个人都疯了!
我曾经以为,就算和她分开了,至少曾经那些美好是真实存在的,没想到她这么没有心,竟然将我的感情玩弄于股掌间!
再次进入那熟悉的香闺时,她眼中有欢喜。
她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吊儿郎当:「明日驸马进门,你今日这时间挑得妙,往后大人也可常与本宫联络感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的时候带着匕首,那是她曾经送我的,那时她的誓言也是信手拈来:「要是本宫负了你,你就用这匕首杀了本宫, 好不好?本宫爱你爱到可以命都不要……」
但是刀没入她腹部时,我既癫狂到高兴,又悔恨到想要杀了自己。
我亲手伤害了,我想要奉若珍宝的公主……
重来一世,我挣扎着想要放弃她。
或者,她再如前从前那般,我宁愿死,也不要落到她甜蜜的陷阱中。
可是,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华安,你怎么敢?!
她明目张胆地爱别人。
在我的伤口上切上一刀又一刀。
父亲找到我,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去求娶她,要么求皇上把我调离京城,远离她。
远离她啊……
那恐怕就如了她的意了, 估计她再也不会想起我,哪怕一瞬间。
那还不如杀了我!
即使憎恶,也要在能看见那骄傲放纵的小公主的地方……
29.阿吉泰番外
中原人很讨厌,心思弯弯绕绕,说话也不诚实,狡诈奸邪。
我一见钟情的姑娘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对我说的情话,转瞬就能拿去哄别的男人。
离开她,回到草原,娶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姑娘,其实很容易。
真正困住人的,其实是人心。
每次我走在街上,都想一走了之。
有一次,我真的走了,那是她真正开始轮流去后院中时。
我骑马,奔驰出了城门,繁华的城郭渐渐被甩到身后,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缀。
我知道,草原的天空比这里更美,那里有宽阔的原野,任我纵马驰骋,只要离开她,我就能回到最初的地方……
可是,周围愈安静,她的哭声就愈响亮。
但是哪里有她的哭声,山野寂静,一切只不过是我放不下的心魔罢了。
她温润细滑的手掌间,有薄薄的细茧,是练剑时留的。
她心虚时,总喜欢无意识地搓着大拇指和食指。
草原上或许有许多女子,可以让我过上爹妈那样的生活,可是她们都不是她。
我骑马回去时,本以为将大门紧闭,没想到却是灯火通明,小顺子撑着灯笼在劝她,她穿着她钟爱的红衣,一如我们初见时的耀眼明媚,站在晚风中固执地等待。
看到我的马时,她飞奔而来,和翻身下马的我紧紧相拥。
她真的在哭,那眼泪流淌进我心里。
但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再让她伤心落泪。
30.离驰番外
我是个孤儿。
在街上乞讨时,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个雪白的包子。
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太……大哥,我想要他,他眼睛像春娘。」
后来我知道,春娘是因她一句话惨死的宫人。
她待我极好,有时候坐在旁边看我练剑,有时候天真地在花园中扑蝴蝶。
听别的宫人说,自她大病一场后,不怎么说话,也不再乱闹脾气。
我对剑术颇有天赋,很快就到了能做她侍卫的程度。
有一次我守夜时,听到她做了噩梦,一直在喊春娘。
她被惊醒,然后哭了起来。
她叫我。
我应了一声,她叹了口气:「你可能是春娘的亲人也说不定。」
我低声道:「公主何苦自责,春娘的死,是那个自称是她好姐妹的人,乱传您的意思,才让春娘惨死。」
华安骂了春娘,春娘自然要去领罚,但春娘的好姐妹眼红春娘在华安面前伺候,便买通了小厮将她打死……
华安摇摇头:「我不该骂她,自我出生起,她就照顾我……」
她半夜惊醒时,总找我说说话。
春娘的死,成了她的心魔。
后来,为了减轻心中的罪孽,开始把自己的钱在街边做布施,给路人施粥。
她有几个皇兄,均是一母所生,皇上和皇后对彼此忠诚,养的儿女却个个信奉寻欢作乐的人生信条。
她三皇兄见她花钱如流水,便带着她买了些店铺,暗中做起了生意,她赚了更多的钱,也见识了比宫中更广阔的世界,春娘的死,在她心里慢慢淡化。
她逐渐出落得愈加亭亭玉立,站在春风中,令百花惭愧。
我第一次发现对她不寻常的感情,是她 14 岁盯着一个面容姣好的戏子瞧时。
半夜,她问我,为何会总想着那戏子。
我比她长了两岁,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我心里很奇怪地不舒服,又想拼命掩藏这种不舒服。
鬼使神差地,我从房梁上翻身下来,走到她帷帐边,摘了面具,轻声道:「卑职比他好看。」
她兴致勃勃地掀开帷帐,瞧着我,又对守夜的小顺子和宫女道:「出去给我端糕点来,我饿了。」
那时她还不常自称本宫。
小顺子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恭敬地退了下去。
「过来,我瞧瞧。母后平时总是叫我和你们保持距离……」
她白皙纤细的手抚过我的脸颊,耳边全是我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你尝过别人的唇没?」她问我。
我摇摇头。
等小顺子回来时,我们情不自禁。
皇后本要处死我。
华安听说了以后,吓得脸色发白,吐了一口血。
她第一次反抗皇后的旨意。
最终皇后赏了我一百棍。
她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我永远记得她刚满 15 岁时,跟着她三皇兄外出游山玩水,行至渭水,两岸樱花盛开,落英缤纷,她倚在客栈的窗前,看着窗外繁花似锦,轻声对我道:「小顺子不在,你敢不敢来我房中?」
末了,她披着薄纱,看着窗外迷离的春色,对我道:「我们私奔吧,母后不喜欢你,她不会同意我们成亲,父兄也不喜我软弱无能,被人左右。你带我走,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那时我握住她的手,真的带着她离开。
她的人生里,就只会有我一个。
她那时性子柔顺,和我说话,从没有主子的高高在上。
但我知道,我们走不了。
我不能让公主颠沛流离,如同尘埃般受人轻贱。
后来她对我甚是冷淡,直到温泉夜,倒是拿出了对待一般男宠的姿态来对我。
那爱意也夹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视。
只是,午夜梦回惊醒时,我总能感到她在细细描摹我的脸,一如那令我差点命丧黄泉的绮丽春夜。
她轻轻唤我:「离驰。」
一如她年少懵懂时。
她把阿吉泰带进府里后,轻声对我道:「如果你想走,我可以放你走。母后那边我去说。」
我握住她的手,仿佛触电般,她抬起盈盈水眸,有些慌乱地看着我。
好似生怕我要走,又怕我不走。
「安儿,我永远是你的。从我们见面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世人都道华安不会爱人,其实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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