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main content

如果你是替身文的替身,你会怎么做?

·

简介:平生无所有,笔下风月而已。关注一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爱我而已。他毒害我的那天,佛堂外阴雨绵绵。彼时,我被关在里面已经一月有余,女婢们只管按时送饭,换季了都不给我送件衣裳,这破佛堂还漏雨,我冷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顾翎琅端了一壶酒进来,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看见我的惨状,他甚至笑了两声。我瞥了一眼酒液的颜色,心想不愧是他,连杀人的手法都如此没有新意。我已经习惯了,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他还算...

image.png

image.png

寒栖

平生无所有,笔下风月而已。

关注

我嫁给顾翎琅三年,直到死在他手上,才知道原来我是个替身。

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爱我而已。

他毒害我的那天,佛堂外阴雨绵绵。

彼时,我被关在里面已经一月有余,女婢们只管按时送饭,换季了都不给我送件衣裳,这破佛堂还漏雨,我冷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翎琅端了一壶酒进来,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看见我的惨状,他甚至笑了两声。

我瞥了一眼酒液的颜色,心想不愧是他,连杀人的手法都如此没有新意。

他将酒递给我,自己走到案几边看我抄的佛经,脸上露出笑容,须臾又显出怒色,狠狠地将它们扫下地,像个神经病。

我已经习惯了,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他还算有点良心给我配了一碟小点心。点心口感很好,可惜不是我喜欢吃的口味。

我一贯看不起死前还要问一句情情爱爱的套路,但如今轮到自己,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当年那个会给我写情诗、和我谈天说地的少年,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意识逐渐消散的时候,我听见他回答我说,「如今不是因为阿云,林书瑶,我根本不会娶你。」

狗男人

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我确信定自己已经死了,我的身体,准确的是尸体,被顾翎琅喊人放进了棺材里,他又四处散播了我病逝的消息。

明面上,我还是顾翎琅明媒正娶的夫人,葬礼办得很是盛大,顾翎琅在我棺材前掉了几滴眼泪。这龟孙子甚至当着我爹娘的面,跪伏在我的棺材上面,显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于是我故意坐在棺材上,结结实实受了这一跪,可惜我如今是鬼魂,没人能陪我一起欣赏这一盛况。

我娘哭得肝肠寸断,到最后还晕了过去,幸好阿爹扶着她。

阿爹表面上和顾翎琅互相安慰,但我看见他望着顾翎琅的眼睛里都是仇恨。

他是我阿爹,他最懂我。

可惜当年我执意要嫁给顾翎琅,没听他的话。

我好像不能离自己的尸体太远。

棺材被送去埋葬的时候,我也只能跟着送葬的队伍走,然后被困在了自己的墓地。

鬼魂状态的我感受不到苦累,可是每天坐在自己坟头真的很无聊。幸好我在闺中的时候结交甚广,经常有三两好友结伴来我坟前哭。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这不是还在吗?我想安慰他们,可惜他们都听不到。

顾翎琅一次也没有来过,不过也好,省得我看得恶心。

我还没感叹几日,他竟然和一人结伴而来。

听他们交谈,原来这位就是顾翎琅口中的阿云。

我还没来得及恶心顾翎琅竟然带他真爱来我坟前,就先被震惊了。

「阿云」竟然是个男人?!

我天,顾翎琅你给我说清楚,我长得哪里像男人?你把我当作他的替身??我恨不得在顾翎琅耳朵边咆哮。

士可杀不可辱。我觉得我的愤怒更甚于被毒害当日。

我仔细观察这位「阿云」,最后羞愧地垂下了头。

我长得其实不像他。

我不配.jpg

这位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赶回来,风尘仆仆,可即使如此也没有损耗他的一分美貌。我敢以我今生看遍京华美人的资历发誓,整个京城没有一个能与之相争辉的人。

唉,他这么好看,一瞬间我都恨不起来了。

我懒得听这对狗男男说些什么屁话,只是心想,如果是专程来我坟前秀恩爱就大可不必了,真•阴间恋爱,秀给鬼看。

我堵住耳朵,并准备转身。

突然看到这位「阿云」狠狠揍了顾翎琅一拳,然后两人打了起来,准确地说,是顾翎琅单方面被殴打。

没想到啊,美人不仅脸好看,拳头也很硬。

打完之后, 「阿云」厉声喊他滚。

我在旁边目瞪口呆,我天,什么情趣啊,来原配坟头打架?

这么刺激的吗?

我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戏。

我从来没见过顾翎琅这个样子,低声下气、温言软语、小意讨好。

不得不说,我舒坦了。

即使是刚新婚我试图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卑微过。

现在看着他这副舔狗样,只觉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在和人吵架上,「阿云」应当是高手,他根本不作声,由着顾翎琅叭叭叭讲一堆,眼神都不给一个,等到顾翎琅讲不下去了,才冷冷地说一句,「说完了吗?滚。」加上本身冷冽气质和心上人光环的加成,杀人诛心。

顾翎琅软硬兼施依然没有成效,只好一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的墓碑,看得坐在碑上的我浑身不适。

看什么看?有病!

现在我坟前只有一人一鬼了。

「阿云」坐在我坟前,低垂着头,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但我莫名其妙觉得他很难过,这种极致悲伤的感觉我在我爹娘身上感受过,但不晓得为什么他要这样。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望向我的墓碑,他的眼神很专注,让我几乎以为他看得到我。

我到底刚死不久,保留了大量作为人类的习惯,从墓碑上跳下来躲避他的目光。

再望向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在哭。

一点声音都没有,悄无声息地哭。

眼泪静静地流下来,静静地垂落在衣襟上,整个人坐在那里一点动作都没有。

我甚至觉得比起我,他才更像一个死人。

一开始我还安慰自己美人为我落泪,还是顾翎琅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洒家此生值了。

但他哭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觉得心烦意乱。

我其实不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顾翎琅有一块珍而重之的玉佩,上面刻着小小的「云」字,和他最机密的文件一起,锁在书房的暗格里。

只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顾翎琅也从不提起。

我只猜测顾翎琅有一位名字里含云字的心上人。

只是等到我临终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他的替身。

虽然在我悲剧的婚姻里,阿云实际上并没有掺和,是顾翎琅一厢情愿为了他冷淡发妻。但我不是圣人,我理所当然地厌恶着他。

但现在经过他这么一哭,这些迁怒就更显得不讲道理起来。

我甚至忍不住伸手想帮他擦擦眼泪,但是手却穿过了他脸颊。

我一愣,暗自叹了口气,好吧,美人,不是姐姐不疼你。

实在是阴阳两隔、身不由己。

阿云一直在我面前枯坐着,我也盘腿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和他单方面大眼瞪小眼。

天色渐渐黑了。

一行人悄悄来到我墓前,为首的那个单膝跪地喊了一句将军。

我一眼瞥到这人左臂上的家徽。

徐家人,名字里含云。

我几乎瞬间知道了他的身份——徐留云

原来是他呀。

对于京城世家的孩子来说,徐留云的名字简直是个噩梦。他出现在各大长辈的嘴里,用来作为参照物与自家小辈做对比,而后者往往被讥讽地抬不起头。

我娘为了我和阿弟能长点出息,甚至曾找遍关系让我们拜入了其先生门下。

可惜那时候他已经出师了,不久又奔赴北疆,于是我一直无缘得见这位「京城千万少女的梦」。

这么说起来,顾翎琅倒是做到了「要攀就攀最高处的花」这一箴言。我暗自感慨了一番他的狗胆。

难怪成不了。

嘻嘻。

我还没回味完徐小将军的传说,就听见了挖土的声音。

谁啊,这么不道德在人家坟地旁挖土扰人清净?我不满地寻声而望。

哦,原来挖的是我的坟,那没……

不是,徐公子?多大仇多大恨,您连我坟都不放过?

美女无语。

十一

早就听闻徐将军御下有方,手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吭哧吭哧几铲,我的坟就被挖穿了。

甚至把棺材抬起来之后,他们还把土填上,恢复了坟墓原貌,极保护生态环境。

非常文明、有礼貌。

个鬼啊。

本朝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即使是顾翎琅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我葬在他家风水极好的祖茔里好生供奉。

如今他徐留云倒是胆大,叫着一伙人就敢来顾翎琅家祖茔挖坟。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顾翎琅。

但身而为鬼,我很抱歉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随着我的坟一起搬家。

唉。

如果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就好了,能不能给我爹娘好友们留个信,告诉他们我乔迁之喜,来年清明也好换个地方凭吊。

我是个俗人,虽然死了,但也希望这世间能有人记着我。

十二

徐留云看了看我的老家(坟),大概是确定从外表看不出来里面已经空了,才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快走。

他们一行人脚程极快,我用飘的都感觉心累。

徐留云亲自给我抬的棺,他一人在前抬住馆首的位置,我不想飘了,就恨恨地坐在棺木上,试图给他的肩膀增加一点灵魂的重量。

哼!让你挖我坟。

我坐在馆首双腿晃来晃去,时不时会穿过他脖颈或肩膀,反正他也接触不到我,就且当我无聊的小报复。

我幼时听人说亡魂阴气重,生人遇之遍体生寒。现在瞥见他脖子上被冷出了一些鸡皮疙瘩,暗自感叹原来此言非虚。

于是我玩得更开心了,甚至暗戳戳摸了一把小脸。

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半昂起头「林书瑶,是你吗?」

恶作剧被人当场抓包,我有点尴尬,讪笑着收起了腿不敢乱动,并且留意到徐留云身后的青年身体抖了一下。

害,你大晚上抬着别人棺材这么问,瞧把人家孩子吓得。

徐留云大概是没感受到什么异样,之后一直没有再说话。

我觉得他好像有些失望。

十三

我们走到一处京郊的小别庄才停下,别庄里灯火通明。

这里每一处景色我都很熟悉。

我曾经在这里和阿弟一起求学,一起被陆先生打手板又一起悄悄地报复先生,在他烟斗里放小虫子。

陆先生生性严肃,一次招收弟子又不超过两人,因此对弟子极为严苛。我比较调皮,陆先生一开始被我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后来修身养性的工夫明显见长,能在我捣乱之后含笑把我手打肿。

我曾经诚恳地对他说,先生您看,您也进步了,我们这就叫教学相长

先生当时深深吸了口气,「没事阿瑶我不生气」,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你自觉一点,把手伸过来。」

我一听,溜得飞快,隐隐听见身后先生咆哮着喊「兔崽子」。

唉,先生,您还有进步空间。

我出师的时候给先生敬茶,陆先生反手给我倒了一杯,笑骂道,「我也该敬你。」

在我这些年磨炼之下,先生更加喜怒不行于色,更有高人风范了。

当然,那碗先生倒的茶我没敢喝。

所以啊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应当更会控制表情了才对。

您别哭了。

十四

「这蠢丫头,我早教过她别和瓦片硬碰,她还真就玉碎了。」陆先生擦了擦眼泪,似乎还是想像当年一样笑骂我,可惜说着说着就哽住了。

我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我想晃着他袖子像曾经一样让他消气,问他不是云游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我已经死了,除了自己的棺木,我碰不到任何东西。

「阿姐!」我听见一声哭叫,一个少年从门外奔来,跪在我棺木前,「我来晚了。」

是阿弟啊。

我新婚不久,他就奔赴北疆去了,说是男儿当战疆场。

我和娘都不同意,后来实在拗不过他,便提笔给师兄写了一封信,拜托他帮我照顾照顾弟弟。

这位师兄便是徐留云。

在我和阿弟之前,陆先生的上一届弟子是徐留云和顾翎琅。

出师后,前者在北疆,后者留在了京城。

行伍的生活让阿弟变化了很多,即使在灯下都能看出来他身上的棱角和线条更加鲜明,当然也黑了不少。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要嘲笑他。

不过他长高了不少,说不定是他讥笑我。

唉,别哭了别哭了,丑死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弄得我都想哭了。

十五

我真的不擅长处理这么悲情的场面,虽然此时我处理不处理也没人知道。

徐留云这时候倒是很冷静,半点看不出在我坟前那副悲伤的样子。他先行离开了,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姑娘。

也同样红肿着眼睛,哭哭啼啼的。

这次我却发自内心地笑了,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还滞留在这个人世间了。

我在等一个人的结局。

他不死,我死不瞑目。

十六

我嫁给顾翎琅的第二年,对于获得他的爱已经心如死灰,要不是顾忌着士族名望,早就和离了。

我们不必要的时候绝不见面,井水不犯河水地过日子。

也是那一年,江南闹了洪灾。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加上洪水淹坏了良田,一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案传到京师,震惊朝野。

朝廷彻底解决江南问题用了整整半年,安抚灾民,平定因灾生的叛乱,所有的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顾翎琅作为户部侍郎更是整月整月不归,我干脆回了娘家住。

某一日,阿爹把我喊去了书房,递给了我一封密信。

江南素有鱼米之乡的称号,那年又风调雨顺,好端端的怎么就闹了洪灾?

洪灾后朝廷有及时派人去赈灾,那些钱粮足够受灾地区渡过难关,又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皇帝一边赈灾一边派宋大人去江南暗查。

宋大人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只有一封密信曾传到我爹桌上。

宋大人是我爹的门生,他在信里说,江南此事蹊跷,他一路查下去发现或许和顾家有关,他信任老师,念及老师和顾家有姻亲关系,特来询问。

我想起来宋大人是一位个子不高的青年人,他才娶亲没多久,离京的时候夫人好像才刚刚查出身孕。那个孩子,再也看不见父亲了。

我朝爹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然后连夜回了顾家。

十七

顾翎琅父亲去世得早,我们成婚后,顾家基本由顾翎琅主权。

我想起来当年那个和我通信的心如昭月,静朗澄明的少年郎,即使如今夫妻离心,我也不愿意怀疑此事背后有他的手笔。

可他却开始频繁来我的院子,时不时和我攀谈。

终于某一天,他故作不经意地问到了宋大人,那一日烈日炎炎,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我笑着说:「哦,我记得,是我爹旧日门生,不过他入仕之后已经多年不来往了,怎么了?」

顾翎琅道:「没什么,他平灾的时候遇难了,夫人受不住打击殉情而去,一尸两命,真可惜。」

我说:「是啊,真可惜。」

所以才不能让他们白死。

十八

顾翎琅和我师出同门,我们又是夫妻,他的手段我或多或少了解一二。

我不动声色地在府里搜索了很久。

终于有一天,我打着给他送汤药的名义在他书房里找到了证据,那些字字充斥着罪恶和交易的密信,连同那块刻着「云」字的玉佩一起被他藏在暗格里。

都是他顾翎琅肮脏的欲念。

顾翎琅收着这些文件,大概是怕和他交易的人过河拆桥。那些和他一样的奸臣贼子搜家后能找到铁证也大多因为此,这些东西,既可以是催命符,也能是护身符。

我挑了几封最重要的拿走,又紧急伪造了几封塞进去。

可惜顾翎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谨慎,他几乎是当晚就发现了不对。

情急之下我故作发怒遣送了几位侍女出府,她们中的一位,怀揣着使命,等着合适的时机要将证据悄悄送给我爹。

而我被顾翎琅幽禁在了佛堂,无论他怎么问我都一口咬死毫不知情。

我知道兹事体大,仅靠我爹一人之力难以完成,他一定在紧急寻找帮手。

而我会在顾家等着,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作为证人送顾翎琅最后一程。

可惜我没有等到,我死在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

临死前我想到陆先生曾经问我:「瑶者,美玉也,阿瑶,若有一日,瓦片遮天蔽日,你当如何?」

彼时,我斩钉截铁地说,「我宁可玉碎也要将那瓦砸出个窟窿。」

十九

徐留云带着秀锦也就是那位侍女,郑重地跪在了我棺材前,他说,「你放心。」

言毕,他带着陆先生还有阿弟出去了。

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入宫了。

我的棺木被埋在了别庄后面的一片梅林,我那时候很喜欢这里,常常嚷嚷着死后要埋在这儿,如今倒也算是如愿以偿。

或许是我心结略解,我的活动范围广了很多,可以在别庄里晃悠。

可惜所有人几乎都不在。除了秀锦,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经常坐在我的坟前跟我汇报事情的进展。

她说太子被关押,顾家也被抄家了,是徐留云带的兵。

江南的事说来简单,一开始只是源于一个贪念。

皇帝眼看着已经年迈,众多皇子都对皇位摩拳擦掌,可惜除了北疆还有一些战事,全国一片祥和。

盛世怎么出英杰?怎么有成绩?

有人就动了歪脑筋,于是好好的河堤被人为掘了一个口子。本来这会成为三皇子一个不大不小的功绩,没想到汛期提前了。

小灾变作了大灾,谁都承担不起后果。

眼看着事态失控,彼时作为三皇子支持者的顾翎琅说,那就让事情更乱吧。

于是拨下去的钱粮有一半进了三皇子的私军,他们混迹在灾民里煽风点火,策划民变。等到三皇子带军来平叛和安抚民众时,一路凯歌,屡屡告捷。

灾后,人心所向、功绩不凡的三皇子被封了太子。

听说他离开江南的时候,跪地相送的百姓长达十里。

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跪谢的人正是始作俑者。

顾翎琅曾经问我,你是我的妻,你怎么不为我想想。

可是难道宋大人没有妻吗?这些江南的百姓,他们没有妻吗?

二十

徐留云抄完顾家的那天,来我坟前坐了一夜,失魂落魄的。

他与顾翎琅同门又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我没想到我爹找的人是他,却由衷敬佩他大事面前不以私情为先,简直人美心善。

于是我默默陪他坐了一夜。

我有点遗憾活着的时候没有与他深交,他是我喜欢的那类人,拥有着某些闪亮的品质,即使在黑夜也能熠熠生辉。

我决定了,不管他同不同意,以后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二十一

我人傻了,不是,我鬼傻了。

我没想到,我才刚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娶我。

娶一个死人。

二十二

我看着别庄被装扮了起来,半红半白。

阿弟捧着我的牌位从曾经我求学时住的房间里出来,权作送嫁,徐留云接过牌位,朝我爹娘跪拜。

又一路行到正厅,厅上坐着陆先生。

徐留云父母都战死在了沙场,陆先生应当是充作他的高堂。

礼毕后,徐留云捧着我的牌位进了洞房。

我已经被震惊到失语,这就像是一场惊世骇俗的闹剧,可是我父母阿弟甚至陆先生都跟着徐留云一起胡闹。

洞房内徐留云痴痴望着我的牌位,他喊了一声阿瑶,声音似哭似笑。

他今天穿着一袭红衣,更显得肤色白皙,俊朗不似凡人。

「你别哭啦。」我站在他身边喊他,这时才发现我也已经泪眼蒙眬,声音哽咽。

他猛地回头,从他震惊的眼里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唇哆嗦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向我道歉,「对不起,未经你允许,擅自娶了你。」

我顾不上想他怎么能看见我,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我死后第七天,或许是因为这场婚礼,整个别庄布满了槐柳木和招魂符。

我想说没关系,但是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徐留云望着我,声音里全是委屈,「可是阿瑶,你本来就应该是嫁给我的。」

我想说我知道,我在看见自己新的碑文的时候就全明白了,我从来就没有所爱非人,可是这么说起来好残忍,我是无憾了,徐留云呢?

我最后强行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换不上嫁衣。」

二十三

十四岁的林书瑶有一个笔友,对方自称是看到了醉星楼她的诗文慕名写信来访。

醉星楼里的诗文只能由男性所写,那时候的林书瑶不得不冠上弟弟名字,却没想到有人一眼看出是她所写。

那时候陆先生偶尔会叹息,说阿瑶,你才华心性不必男儿差,可惜却是女子。

我是女子,那又怎么样?小时候的林书瑶会不服气地反驳,可是长大后的林书瑶却只能将诗文冠上弟弟的名字。

现在却有人写信给她,他透过了世俗和性别,一眼看见了真正的林书瑶。

林书瑶很快发现他们志趣相投,爱好相似,可是对方好像很忙,一个月两人才能互换一次书信。

如是鸿雁传书了两年,他们真的从人生理想聊到了风花雪月。

林书瑶看懂了对方的情思,也明白了自己的,对方足够尊重她,在等她开口是否愿意一起走向笔墨下的现实。

于是她的第二十四封书信附上了自己的姓名籍贯和生辰八字。

她相信对方能看懂这个暗示,然后,她在忐忑里等来了一个邀约。

这位笔友说,他叫顾翎琅,算是她的师兄,曾经别庄偶见,一见倾心。

林书瑶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总觉得有些违和,但是顾翎琅提笔写下了一首诗,是熟悉的风格,相似的字迹。

她放心了。

可她毕竟年轻,没想到如果这个人近在京城为什么书信仅有一月一封,也没料到有的人情同手足,一直帮忙传达信件,却在最后一封截了胡。

那个在北疆的人,没等来写着许可的第二十四封信,只等来了一道婚讯。

而十六岁的林书瑶满怀期待地嫁到了顾家。

她以为,她会同她志同道合的心上人比翼双飞,至此幸福美满。

二十四

我站在徐留云身前。

我今早看见了他站在书桌前给我写新的碑文,一字一句那么熟悉,从字迹到行文,无一不印证了或许他才是当年我心上的那个人。

我仔细想了想,发觉我们四位同门的字都很像,大概是因为都习自陆先生,只是我和徐留云的会更像一点。

难怪顾翎琅很喜欢我的字画,临杀我之前还要糟蹋我抄的佛经。

好吧,我无厘头杂七杂八想了这些,只是因为从今早到晚上婚礼结束,我都没有想到该对徐留云说什么。

不过彼时我尚且以为能苟就苟,反正没人能看得见我。

现在与他四目相对。

该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

只是应了那一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最后还是徐留云打破了沉默,他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阿瑶,我当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这个姑娘不愧被老师夸奖。」

「后来我想啊想,还是没忍住给你写了信。」

他绝口不提中间错过的那些年,仿佛徐留云和林书瑶的故事完整地顺着第二十四封信来到了今天。

我笑着说是啊。

我真希望鬼魂的脸上还能有一些血色,让我看起来更像一位新嫁娘。

二十五

顾翎琅行刑的日子在三天后。

明面上的罪名是伙同太子意图谋反。江南的真相永远埋在了江南,又或许能出现在后世史书的某一篇里。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尽自己全力让该得到惩罚的人得到严惩,已经知足了。

我对得起陆先生的教导,也对得起自己的信念。

所以这三天里,我只是徐留云的阿瑶,只是他的夫人。

其实那晚过后,徐留云就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了,但他总让我离他近一点,

他说,阿瑶,我感受得到你的。

我一边嘲笑他一边把手放在他脖子上,看他肌肤被冷得起鸡皮疙瘩。

就是那几天徐留云总被人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在他们眼里,他大概疯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二十六

顾翎琅行刑的那天,艳阳高照。

一直禁锢着我的力量消失了,我来到刑场。

徐留云请旨做了主判官,我不知道他对顾翎琅的下场是什么感受,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顾翎琅痴痴望着他。

铡刀下落的时候,顾翎琅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林书瑶?」

真好啊,最后一刻,他看见了站在徐留云身后的我。

我的眼前逐渐模糊,我知道我与这个人间最后的执念已经消失,我该离开了。

我拼尽全力伸手碰了碰徐留云的脖子,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感受到一点凉意。

我很抱歉,但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就像当初他坐在我坟前哭我却不能帮他擦眼泪那样。

实在是阴阳两隔、身不由己。

那么,再见啦,徐留云。

谢谢我爱过的人是你。

只是可惜,你没见过我凤冠霞帔的样子。

顾翎琅番外•一念之差

(一)

人临死前的那一刻会看见什么?

我看见了我的亡妻。

她站在阿云的背后,朝着我微微笑了一笑,带着不屑和了然。

到了最后,到底你们才是一路人。

(二)

我和徐留云从小就相识,说不上志趣相投,不过是恰巧同龄又一起求学。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或许我们后来会成为关系不错的师兄弟,能在逢年过节相互贺个喜,偶尔还能背着夫人一同出去吃酒。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八岁那年,徐留云父母战死沙场,而我也失去了父亲。

消息传到别庄时我只觉得天崩地裂,徐留云却抿着唇对我说,「别哭,会好起来的。」明明他自己也刚擦干净眼泪,却还安慰我。

像个傻子一样。

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在往后的十年里,我们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地走了下去。

他孤身前往北疆是我给他送的行,他送给心仪姑娘的信是我帮他一封封地递。

可是最后却是他带人抄了我的家。

(三)

人生果然如戏,上午我还在天子面前春风得意,夜晚就被卸职抄家身陷囹圄。

徐留云来天牢看我。

我红着眼睛问他,「我们这么多年情谊,你怎么就不声不响要陷我入死地?」

他叹息着说:「翎琅,你怎么还不知错?」

我哪里有错?人活一世不过为己,我哪里有错?

沦落到今天不过是我技不如人,又低估了林书瑶这个女人。

我讽刺道,「徐留云,你装什么深明大义,如果不是林书瑶发现的证据,如果不是林家找你,你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提她,或许是因为嫉恨。我连宣诸于口都不敢更遑论祈求的爱意被她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就算她死了,徐留云也要站在她那边。

「我会!」徐留云道,「陆先生的教诲你都忘了吗?翎琅。」

天牢四处无窗,光线昏暗,只有几处飘摇的烛火,可我却清晰地看见了他脸上的失望。

我想我应该低头向他道个歉,然后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念之差,不小心行差踏错了,这样或许徐留云还会可怜我。可是我真讨厌徐留云这个样子,跟林书瑶一样。

我们成婚之后,我的很多不入流的手段都被林书瑶看在眼里,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我,「顾翎琅,为了自己的前程,你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吗?」

我真讨厌这样的目光,就好像他们都是天上的云,只有我是地上的泥。

我低声笑了笑,毫不控制自己的恶意 「阿云,你知道吗?林书瑶被我毒死的时候还以为她嫁的是当年与她鸿信传书的那个人。」

「徐留云,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怜?」

「你现在才从北疆回来太迟了。你应该三年前就回来的。」

我满意地看见了徐留云脸上的崩溃,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他仿佛没听懂一样,怔怔地问「什么?」过了好久才哑着嗓质问我为什么,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我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一直很厌恶你,徐留云,凭什么从小到大所有的赞扬、荣誉都是你的?总要有些东西,你该求而不得。」

我从头都到尾就知道,我对徐留云不仅仅是喜欢。

我爱他,也嫉恨他。

我希望他高高在上,也希望他低贱如泥。

(四)

我和徐留云形影不离了很多年,可是人们提起的名字只有他。

我们同样在一处求学,可是先生赞扬的只有他,敲打的却总是我。

我们同样年幼失怙,可他的父母是为国捐躯,我的父亲却是死在了坊间一个女人身上。

你看,我们这么不一样。

更恶心的是,我爱上了他。

我为什么会爱上他?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生了一副好容貌,或许是因为他才华横溢又或许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永远在肯定我的人。他认定了我是朋友,就固执地对我好。

从此爱也好恨也罢,我少年的所有目光都投给了同一个人,他一个人组成了我全部的青春。

(五)

徐留云有喜欢的人了。

我见过那个姑娘,姿色不凡,也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就像当年的徐留云。

我帮他们一封封地递来往的信件。我本应该做一个合格的媒介,若干年后徐留云要谢我帮他抱得美人归那种。

可是我忍不住,像暗地的老鼠一样,每一封信我都看过了内容,然后不动声色地封好。

彼时,徐留云已经在北疆战功累累,而我却还只能靠着家族余荫苟且度日。日久天长,我清楚地感受到某些念头难以自抑,我总是在想着。

凭什么?

凭什么林书瑶能毫不费力地获得徐留云的爱?

凭什么徐留云能正正常常地喜欢上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这么痛苦,什么都没有?

于是,鬼使神差,我约见了林书瑶。

我靠着把自己伪装成徐留云,娶了他亲爱的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笑。

(六)

后来,徐留云写信问我为什么夺人所好。

我捏造了一个爱情故事,然后告诉他「君子有成人之美,阿云,你应该祝福我们。」

是的,君子有成人之美。

我从来不是君子,何必要拿那些裹脚布一样的臭东西束缚自己。

君子能得到什么?而我呢?我靠着徐留云得到了林书瑶,又靠着林书瑶的家世地位正式踏上了仕途。

你看,不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都是正确的。

虽然我想要的,越来越多。

(七)

陆先生也来过天牢看我,他什么都没说,叹息着离开了。

我想起来出师的时候陆先生曾经告诫我说,翎琅,你需谨记,有时候一念之差能颠覆你整个人生。

可是先生,你只告诉我什么是一念之差。

却忘记告诫我,人生的欲壑最难填。

明明最一开始,年幼的顾翎琅想要的只是徐留云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徐留云番外·此生当留云(he 补偿版)

(一)

徐留云在北漠待了一辈子。

北漠的风总是很冷,或许是因为这样,他的姑娘才不把手放在他脖子上了。

后来,即使是林大人都劝他再娶,他摇了摇头说,「岳父,我昨天问过阿瑶了,她说她不同意。」

「我们那时候说好的,得此一人此生就够了。」

他又笑了笑,「您别怪她,要是阿瑶没意见我才要生气呢。」

林大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徐留云知道自己没有疯,但他只是不想活得那么清醒。

他偶尔会想,要是他没有招惹林书瑶就好了,她不会嫁给顾翎琅,会安平喜乐一辈子。顾翎琅或许也不会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是他最终没能留住年少陪他看云的朋友,也没能留住心爱的姑娘。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二)

徐留云记得闭眼前还是北漠的萧瑟寒风,怎么一睁眼,又是南国的十里莺飞草长。

他想,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留云,你打算日后怎么办?」陆先生见他在发愣,拍了拍他,「你别太难过。」

什么难过?徐留云摸不着头脑,再说陆先生明明多年前就逝世了。

陆先生觉得他有些奇怪,以为他遭此大难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怜惜道「你父母如今都不在了,你一个人每日往返别庄和徐府到底诸多不便。」

他又温声问:「你师弟倒是邀请你去他家,你意下如何?」

徐留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不是幻相。

话本里的前世今生重回过去竟然出现在了他身上,徐留云只觉得上天垂怜。

上一世,他应邀搬去了顾家,和顾翎琅一起长大。

这一次,他摇了摇头,「先生,我一个人并非不可,若是先生怜惜,不妨在别庄给我留个房间,让我能偶尔住在此地。」

(三)

徐留云重温了一遍自己的少年生活,他刻意和顾翎琅保持了距离。

出师时,两人也只是不冷不热地互相道了一句珍重。

就这样吧,就让不该深交的人一直陌路下去,这样对谁都好,徐留云想。

出师后,徐留云偶尔还是会回别庄住,某一个春日,他等来了一对姐弟。

姐姐活泼淘气,一张嘴就能气得陆先生说不出话。

徐留云笑着看这对师徒斗嘴,笑着笑着红了眼睛。

他对小姑娘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徐留云。」

小姑娘对着他歪头一笑:「你好,我是林书瑶,请师兄多多指教。」

我知道你叫林书瑶,他想,我此生此世,本就是为你而来。

窗外春日和丽,杏花吹了少年满头。

<小徐小剧场·人团圆>(中秋节亲妈给小徐送礼来啦)

徐留云和林书瑶的婚事定在金秋时分,哪想到那年初春北漠就战事告急,徐留云不得不临危受命赶赴沙场。

他甚至来不及嘱咐什么,只匆匆握了握心上人的手便快马离京了。

战场刀枪无眼,局势变化往往只在瞬息,徐留云分不了心,只是偶尔才能在没有敌袭的夜里想念远在京城的姑娘。

也是想起她,便更坚定了守卫疆土的信念。

只是这一战拖的时间超乎了徐留云的想象,刚来时还是雨雪霏霏,如今又是一年清秋了。

早些时候,先生派信来催了催,问他几时能得归,怕误了婚期。

那信才没到几日,林书瑶便寄来了信埋怨先生心急,宽慰他大不了延期,沙场千万不可心急,自身周全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知道他心情郁郁,还破天荒在信尾留了直白的情话。

她说「我心悦你,所以不论是哪一日,只要是嫁与你,都是黄道吉日。」

言下之意是既然如此,金秋还是苦冬又有什么要紧。

徐留云心下宽慰,但真的拖到那时候,盼了半生的日子自己却孤身困在北漠还是不免心情黯然。

他走在北漠的月色下,看着自己的影子,总是不知今夕何夕。前生的孤苦,今生的美满,到底哪一个才是庄生迷梦?

他不敢细想。

所幸战事也终于快走到尾声。最后一场战罢,徐留云归心似箭。但是同袍的将领仿佛看不出主帅的心思,张罗了办个庆功宴,一杯一杯的劝酒,拉着他不让他走。

等到徐留云都喝到有点迷蒙了才放他回去休憩。

今夜是走不了了,徐留云摇了摇头,掀开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烛火通明,一身红裙的姑娘坐在榻上抬眼朝他盈盈望,绽出一个含羞的笑来。

徐留云一下子呆在原地。

「你要呆到什么时候?」林书瑶笑道,她起身欲迎他,却被大步冲过来的青年死死锁在怀里。

青年像是这才确定这不是醉酒后的幻觉,蹭了蹭她的脖颈,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来寻我的夫郎呀。」林书瑶大大方方。「他不能来娶我,只能我委屈一下来娶他了。」

「胡闹。」徐留云呵斥道,但因为控制不住的喜意衬得没什么威慑力。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留云放开怀里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有没有什么闪失。

「早上。」林书瑶乖乖地任他看。

徐留云想起来今天同袍们的道喜和狭促的笑这才恍然,合着就瞒着他呢。

他气得捏了捏姑娘的脸颊,但又不舍得用力,倒像是调情似的。

林书瑶红了红脸,咬咬牙大胆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郎君不要辜负这良辰啊。」

今夜,本应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徐留云一怔,才发现营帐里亮着的是红烛,床帐和缛被上绣了些并蒂莲和鸳鸯。

绣者的技术并不怎么好,加上时间紧迫,有的线头都露在外面。

徐留云楞楞地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他克制地吻了吻姑娘的额头,「阿瑶,不要委屈自己。我们等回到京城再……」

一双手用力把他拽在榻上,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个吻里。

徐留云再抬头,只看到一双含笑又含羞的眼。

……

翌日清晨,林书瑶在惯常醒来的时间睁开眼,男人在榻旁半支着头看她,眸光温柔。

林书瑶昨夜在榻上被弄得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这时候倒是后知后觉得羞涩不已,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鸡都叫了,你还不去营地。」她用踹了踹徐留云。

「北漠没有鸡,大抵是虫鸣吧,阿瑶听错了。」徐留云拽住她伸过来的脚。「良辰可还没有结束呢。」

「日光都这么……」林书瑶说着,自己笑了。「郎君不会睁眼说瞎话道这是月光吧。」

徐留云秒懂,「那夫人舍得放我走吗?」

「甘与子同梦。」

两人拥着都笑起来。

千里清秋,共婵娟何足矣?需与子长久。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今生的林书瑶不懂她的徐留云为什么有时候望着她的样子那么难过和惶惶。

但她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更心安。

北漠离京千里,

我赴你而来。

备案号:YXA1y46XNuNr8640Sbo6d

来自「盐故事」专栏《红颜悴:意难平的反套路古言小说》

继续阅读下一篇:虞非池中物查看本专栏全部77篇

看着面前跪倒的半屋子莺莺燕燕,我挥了挥手,让太监王有德给我端来一盘子花生米。 我,天启皇帝姬清池,这个月第六次来到皇后的栖梧宫来处理后宫的烂摊子。 【1】 我,姬清池,有洁癖。 对着被塞进后宫里的十几个妃子的满腔热情,我不仅半点兴致没有,甚至还有点反胃。 奈何我的大臣们,还有我的好姑母凤阳公主,总喜欢锲而不舍地往我后宫里塞人。 尤其是凤阳公主。 我私下找过她两次,叫她别再送女人来。 凤阳公主眼睛一...2311 人赞

编辑于 2020-10-03 1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