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努力搞钱提升自我的写手兼学习人关注醒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十分之痛,低头一看,肚子上有个洞,鲜血淋漓,正在漏风。下一秒,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我顺着一道剑气往后匀速直线翻滚,直直跌落在地上。顺着这股惯性,我艰难抬头,面前正站着一位通体白衣、眉眼冷淡的少年。他的神色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不待反应,又是一剑迅速挥来。???您有事吗?剑气凛冽如风,我半死不活地往后滚了几圈,手中的铃铛「叮铃」一声落在地上...
努力搞钱提升自我的写手兼学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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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十分之痛,低头一看,肚子上有个洞,鲜血淋漓,正在漏风。
下一秒,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我顺着一道剑气往后匀速直线翻滚,直直跌落在地上。
顺着这股惯性,我艰难抬头,面前正站着一位通体白衣、眉眼冷淡的少年。
他的神色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不待反应,又是一剑迅速挥来。
???
您有事吗?
剑气凛冽如风,我半死不活地往后滚了几圈,手中的铃铛「叮铃」一声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哀鸣。
斯情斯景,阅文无数的我很快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是赶了波时代潮流?
我踏马这不就是穿越了吗!!!
01
可惜这个时间点赶得太寸,我没工夫分神温习原主脑海中的招数,只得凭借本能左右笨拙躲避,闪开对方凌厉的剑招。
没过几招,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少年剑尖点地,冷冷开口道:「宋妙妙。」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沁着丝丝凉意:
「我师兄被你藏到哪去了?」
宋妙妙?
我心神巨震,刚想开口,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原来我穿成了宋妙妙。
02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很明白了。
我穿成了修仙文中的第一美人,还是文中的恶毒女配。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上个月说起。
那会我刚拜读完最近很火的一本女频修仙文——《逆袭之问鼎仙途》。它火就火在劈了大女主的壳,不走小白花女主的寻常路。讲述了女主唐意浓从拜入仙门第一大宗青云宗开始,一路虐渣打脸逆袭成仙,顺带收获无数后宫的故事。
听起来很套路,实际上也确实很套路。
虐渣打脸很好理解,意思就是女主会时不时打脸一些恶毒女配和小喽啰,女配越作死,打脸越痛快。
而文中与我本人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宋妙妙,更是将此条贯彻到底,生怕女主打脸不够爽,从开场作死到结局。
作为恶毒女配,她的戏份或许不是最多的,但绝对是最惹人讨厌的。
女主唐意浓是第一仙门青云宗的优秀师姐,为了形成对比,宋妙妙则被设定为恶贯满盈的魔族妖女。
宋妙妙其人,空有绝色之姿,但好色贪婪,无恶不作。魔族与青云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便趁某次青云宗小辈历练时恃强凌弱,掳走男主沈司跃,将其囚禁于魔族幻月宫。
为了报复青云宗,她下药使男主失忆,并欺骗男主与自己成婚。
当然,这是大女主文,婚怎么可能结得成。新婚当晚,沈司跃记忆恢复,召出本命剑,一剑将宋妙妙刺了个对穿。
在宋妙妙关完沈司跃后,似乎是有这么一段,青云宗派人打上门来,逼问她沈司跃的下落,
而且来的还不是一般人。
所以说,面前这位,就是与男主沈司跃并列仙门双子星的男二——
怪不得刚刚看这人越看越眼熟,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尸在地上,试探道:「江遥风?」
少年脸色一沉。
我心头一跳。
草!
他竟然真的是江遥风!
03
被手下救回来后整整半个时辰,我还处于一种持续稳定的宕机状态中。
主要是刚穿过来第一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心态有点崩。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给宋妙妙血书五个大字——
远离江遥风!
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作为原文中疾恶如仇、根正苗红的仙二代,江遥风自幼灵力卓绝,对魔界诸人有着天生的恶感,更遑论我还拐走了他师兄……
我不是女主,没有金身不死 bug,再跟他打几回,很难不被他打死。
既然江遥风都打上门来了,就意味着我已经犯下了「仙魔大战打伤青云宗众多弟子」「抢走青云宗法宝」以及「给男主喂药致其失忆」等种种罪行。
放到仙门会审,就是妥妥的砍头待遇。
原文里的宋妙妙最后确实也被剥皮抽骨了,女主唐意浓拿着鞭子亲自取骨,将宋妙妙的骨髓炼成丹药,血肉喂给灵兽,连灰都没剩下。
一言蔽之,物尽其用,工具得十分彻底。
我绝望地将脸埋在床头,开始思考逃亡路径。
幻月宫外连着碧幽林,林外一弯月牙潭——那就是宋妙妙围堵男主一行人的地方。
这是个修仙世界,版图十分宏大。根据世界地图,世上分人、魔、鬼、妖等等族类,人界所占地域面积最大。月牙潭正处于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口,向来人迹罕至。只要我收拾好东西趁早离开魔族,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实在不行去妖界也可以,幻月宫就是个活靶子,待在这不就是等死吗!
正当我头脑风暴之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圣女?」
抬头看去,一位碧罗纱裙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进来,眼睛圆溜溜的,正趴在床边一错不错地瞧着我。
嚯,眼熟。
这不就是宋妙妙的贴身侍女,时时帮着宋妙妙助纣为虐的炮灰阿满吗?
后面被女主连骨灰都扬了的那个。
我顿生同病相怜之感,拱了拱,探出个脑袋,亲切地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阿满不疑有他,张口就道:「沈公子听说青云宗来了人,要来见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立刻道:「不见,说我没空。」
「可是。」阿满说,「他已经到幻月宫门口了呀。」
「……」
是了。
宋妙妙为了骗沈司跃与她成婚,加深沈司跃对她的好感,特许给他能在幻月宫自由活动的权限。此时的男主记忆全失,虽然对宋妙妙毫无感情,也已经在长期洗脑下被逐渐同化,准备好娶她了。
逆境中仍然不对第一美人动心的男主是何等圣洁。
对此,我只想说——
沈司跃,不愧是你。
哪怕有失忆 buff 叠加他也对我没好感。宋妙妙啊,你这是图什么呢?
不等我反应,门口珠帘被信手掀起。
天色尚早。顺着来人的动作,外面平白泄漏进几缕柔和的日光。
魔界常年不见天日,亏得宋妙妙耗费财力弄了上百颗月明珠放置在宫外,幻月宫一年四季都亮如白昼。
沈司跃顺着明灭的光亮看了过来,素白的指节轻轻一收,珠帘应声而落,洒下许多窸窸窣窣的余响。
本该身着魔族统一黑袍的他身穿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如同春日新柳,与此处格格不入。
这身衣服和上午江遥风的一模一样,自然也是宋妙妙特许的。
不愧是作者在这篇美男众多的后宫文里钦点的第一男主。
颜值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第一次直面男主,感觉快被盛世美颜晃到眼睛,我稳了稳心神,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镇定。
「何事?」
冷冷淡淡,态度很高贵。
我在内心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针不绰。
沈司跃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声音清凌凌的:「阿满说今天青云宗来人了。」
哦,来兴师问罪了。
原主给他洗脑的套路是:他是仙门孤儿,父母皆被青云宗所杀。而他则被宋妙妙这个魔族圣女收养,从小一起长大,定有婚契,下月十五完婚。
之所以一切都不记得,正是因为前不久魔族弟子与仙门中人产生冲突,他被对方暗算所导致。
让一身傲骨的男主在失忆的境地下与出身宗门反目成仇,颠倒是非黑白,纯纯是宋妙妙毫不掩饰的恶意。
更具体的书里没写,也不知道洗脑程度如何。如今看他主动上门提这件事,应该蛮成功的。
「不错。」我道,「来人是青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江遥风。」
看他神色不变,我只得继续装模作样:「你大概……也不认识。」
沈司跃不接话,目光停留在我手臂上:「你受伤了?」
我边说边看他:「仙门双子星,很厉害的嘛……」
他「嗯」了一声,大致意思是知道了。看神色仿佛在沉思,瞳孔颜色极深,眼睫纤长,像把小扇子,此时微微合下,弧度十分漂亮。
过了半晌,沈司跃顺着我的话道:「我让阿满给你送的药,你用了没有?」
啊?
我呆了一下。
他看向床边被搁置的灵药,眉头极轻地蹙了蹙。
回来我忙着寻死觅活,想死的心都有了,哪有工夫上药。
沈司跃显然不可能主动关心宋妙妙。果不其然,过了几秒,他又道:「婚期将至,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哪怕寄人篱下,沈司跃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我默默卷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等下就上。」
对面没回话,我埋了一会儿,又探头出去看。
似乎是懒得在我这里多费工夫,沈司跃已经走了。
「……」
以无情入道的天才还真不是吹的。
沈司跃,他是真的无情。
04
其实我很理解高岭之花被摘下的写文爽点,原作沈司跃的人气一直很高。我还曾经为了女主后宫里的另一朵黑莲花撕过他的粉丝。
当时我长篇大论疯狂输出黑莲花才是最爱女主、最带感的,那位沈司跃铁粉和我互怼了上百层楼,力证白月光才是 yyds。
黑莲花也好,白月光也罢,此刻人在书中,我才意识到这些看上去很爽的设定,跟我本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算算婚期和故事进展,宋妙妙已然十恶不赦,没的洗了。好在许多支线都没完全展开,倒还不算全无生机。
或许照着原主的心法修炼几天,在日后遇到女主时至少能混个仓皇逃窜的下场……
宋妙妙是纯纯的魔修,法器是一枚金色铃铛。可以在短时间内布下幻象,扰乱对手心智。
当然,除了催眠,这枚铃铛的杀伤力也很高。打人招式漂亮,很符合宋妙妙本人的颜控属性。
按理来说,她是打不过江遥风和沈司跃的。挡不住她心思诡谲狠毒,往往出其不备,和江遥风的几次过招也是各有胜负。
总之不会像我一样只会吐血躺尸。
我深知自己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修仙界活不了多久,苦练招数数天,自觉已经融会贯通,连走路都轻盈了不少。
为了留有后招,我还特地弄了一份魔界幻月宫地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规划逃生路线。
接下来就是——
退婚。
魔道妖女宋妙妙和沈司跃的成婚是原文第一个冲突爆发点。彼时女主唐意浓已经寻到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踩着吉时劫轿抢亲,重伤恶毒女配宋妙妙,让无数读者直呼「姐姐我可以」。
看的时候倒是觉得很痛快,但现在,只要一想我就控制不住地牙疼。
宋妙妙被女主重伤,又被沈司跃一剑戳了个对穿,挣扎数月才勉强恢复,此后修炼速度大大减慢。而魔族受仙门讨伐,两界矛盾激化,越发不可调和。
我旁敲侧击了沈司跃几次,他态度淡淡,倒没有显出不愿意的意思。
就像跟宋妙妙成婚是他的使命似的。
确实。
因为宋妙妙本来就是这么给他洗脑的啊!
我恨铁不成钢,多番试图退婚无果,准备开启自己的第二套计划。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成亲成亲,成个锤子亲,到时候我跑了看你跟谁成亲。
月黑风高夜,正是跑路时。
我背着东西,站在幻月宫宫檐,颇有种乘风归去不复返的萧索。
临走前,我早已留下绝命书,表示如果我失踪了,那肯定是沈司跃杀的,不要来找我。
再过半个月我就要被送入洞房了,再过半个月沈司跃就要觉醒了,再过半个月唐意浓就要联合沈司跃一起杀我了。
我能坐以待毙吗?
我不能。
幻月宫结界森严,也正因如此,就算江遥风找上门,也只能在边界和宋妙妙过招。
这里没人进得来,也没人出得去。
纵身一跃,果然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拦住。我顺着记忆在幻月宫周遭探了探,终于成功找到出口。
出关处有特殊的口诀,宋妙妙身为魔族圣女,不仅知道,还可以随意进出。
出了幻月宫,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运作体内魔气,飞快掠过魔宫地界。
魔界外暗无天日,无垠的暗林随着远山层层起伏,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声中似乎携裹着其他的什么声响。那声音就像某种羽类闪动羽翼,翅膀在空气中划动的气流声。
我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太顺利了。
今夜的出逃计划那么粗糙都能成功跑到这里,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许是应人所想,眨眼间,一只金乌鸟倏忽停留在我面前。
它收敛羽翼,遍体纯黑,唯有眼珠是泛着淡淡光芒的金色。
这种纯血金乌鸟力大无穷,其目能辨世间一切真伪,是很难寻到的。起码目前,三界上下,能拥有它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下一秒,不等我反应,金乌以爪扣住衣襟,将我一个使劲摔在来人面前。
梅开二度,我再次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了三周半,最后一下摔了个屁股墩。
来人俯下身将我拎起,似笑非笑:
「圣女,这么晚了,打算去哪儿?」
05
在原文中,我对所有男主都很博爱,但最喜欢的后宫还是那朵黑莲花。
黑莲花贵为魔界尊主,天生魔体,性情阴晴不定。与男一男二不同,他从小无父无母,在街头巷尾艰难长大,后来因机缘巧合拜入仙门明渊宫为徒,却因体质怪异受尽同门欺凌折辱。直到被当时的魔尊捡到,身上的魔族血脉逐渐觉醒。
这一切的一切,使他憎恨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也使他毫不意外地长歪了。
而且越来越歪,成了真正没有感情、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
意思就是,他是个六亲不认的疯批。
这样的人设爱上女主很难不带感。我曾经写下一千字长文论述他才是最适合女主的,为此还和高岭之花党掐了好几天的架。
宋妙妙是魔族圣女,和黑莲花共同被前任尊主抚养大。可惜这位黑莲花身为女主后宫之一,当然只能被女主救赎,对宋妙妙没有任何感情,二人只有在对待仙门众人的时候才会短暂统一战线。
这也是黑莲花默许宋妙妙和沈司跃成婚的原因。
或许可以换个说法。他不仅是默许,简直是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仙门血流成河。
这样的人,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
夜风吹过,凉飕飕的。
我清了清嗓子,艰难开口道:「是这样……今天晚上吃得有点撑,所以在外面散步消化消化……」
说到后面,我自己也知道这说辞站不住脚,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音。
黑莲花看我一眼:「我看起来像个白痴?」
我讪讪道:「不像。」
他挥挥手,金乌鸟也跟着斜斜睨了我一眼,变脸般温顺万分地停在他肩头。
靠!
我怎么从这只鸟的眼神里读出了鄙视。
黑莲花漫不经心地道:「解释不了没关系。你可以回去跟沈司跃一起好好想想,一个深夜出逃,一个乱闯禁地,该怎么交代。」
我:「……」
原文里的确有这一段。
沈司跃的记忆封印松动,误打误撞在幻月宫禁地找到了宋妙妙用来洗魂的法宝,只是还没弄清楚用途,就被黑莲花关起来了。
那时候宋妙妙没逃,所以只有沈司跃一人犯错。
就是说……刚好这么巧,我跑路的时间和男主闯禁地的时间撞上了。
起码算半个自家人,我还抱有一丝期望:「沈司跃现在在哪?」
黑莲花吐出两个字,彻底粉碎我的幻想:
「地牢。」
06
没关系的。
我这么安慰自己。
不就是地牢吗?
不被酷刑折磨过,怎么能算得上是铁骨铮铮的男主。
……个屁。
那可是地牢啊!
那可是原文中刑罚最惨绝人寰的地牢啊!
沈司跃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出来都是个问题。
我仿佛已经预料到仙门会审之时,宋妙妙的罪行即将加上「严刑拷打仙门弟子」这一条。
是黑莲花干的。可是黑莲花是女主的,他不会有事。
所以整个魔族只有我会替黑莲花背锅。
就离谱!!!
难怪沈司跃党这么讨厌黑莲花。
动不动把人关起来,这不神经病吗!
撑住啊男主,妈妈来救你了!
一刻钟后。
我被门口侍卫破布似的丢进水牢,与身边的沈司跃打了个照面。
沈司跃:「……」
沈司跃:「你怎么回事?」
我尴尬地哈哈两声,一时竟想不出借口。
总不能说是开口问黑莲花要人之后被丢进来的吧?
在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即兴发挥后,黑莲花眼皮都没动一下,转头就吩咐人给我扔进来了。
真真就是六亲不认。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都还没成亲,就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做苦命鸳鸯了?」
我直呼救命。
什么苦命鸳鸯,听起来多刺耳,我哪敢跟女主抢人。
地牢阴冷无风,只有外面的墙壁上点着一星要灭不灭的烛火。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见沈司跃的表情。
思索片刻,我往他那边挪了挪,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关心关心无辜的男主。
「你怎么样?」
沈司跃闭上眼,淡淡道:「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出去。」
我「喔」了一声,闭麦两秒,忽然想到个问题:「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烛光微微跳动,昏黄光线映照下,沈司跃隐约侧了侧头。
他静默半晌,忽然开口道:「你是魔族圣女。」
我:「……」
很惭愧,但原主宋妙妙知道的,书上根本没写详细。
可能,也许,我还没有沈司跃对这里熟悉。
我试图抢救:「最近记性不是很好。」
沈司跃没理我。
我继续抢救:「……那个,你别着急,等我想想,没准等会就想出来了。」
我不敢再看他表情,对着墙壁打坐,开始绞尽脑汁地在记忆里寻找关于地牢的线索。
关于地牢,原文里黑莲花把沈司跃关进来之后准备给他下水刑,但宋妙妙拦住了。
水刑,其实就是一道魔族祖先留下的关卡。被设置在地牢的一处洞穴内,据说里面布有重重陷阱,其中的冥水镜连接着永夜渊的入口,一旦跌入,就会粉身碎骨。
而宋妙妙本人,也就是我,现在不就在他旁边等死吗!
想到黑莲花做事怕麻烦的懒散风格,我蓦然一个激灵。
……这回我该不会被打包一起送进冥水镜了吧??
世事难料。
沈司跃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开口道:「这里就是冥水镜。」
我:「……」
淦!
沈司跃离我不远,他抬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阵涟漪凭空泛起,晕开层层波纹。
隔在外面的原来不是什么牢笼,而是黑暗中看不见颜色的水帘。
黑莲花,你真的好绝。
这样对自己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四周都是水,仿佛有一股凉气弥漫开来,我抱臂搓了搓胳膊,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现在是个打开男主心扉,让他同意退婚的大好时机。
想通这点,我清了清嗓子,朝他挪了挪,试探道:「你冷不冷?」
「不冷。」
我想了想,又道:「你今天闯禁地是怎么回事?」
「意外。」
对方显然一门心思想把天聊死,我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乘胜追击:「展开讲讲?」
沈司跃:「……」
我想起他本来在文里的人设就是清冷挂的,话估计不会太多。如果他还有青云宗的记忆,可能还能问出点什么,但他现在被原主洗魂,除了模糊的魔界残片,什么也不记得。
既然是高冷人设……
我捉弄心态大起,厚着脸皮拍了拍他的肩:
「诶,你说咱俩成亲请几桌?」
沈司跃身子一僵,不着痕迹地将肩膀移开:「随你。」
「不要这么无情嘛,你要实在不行,回头我跟尊主说,这事要不就算了。」
沈司跃:「慕南之会听你的?」
听到黑莲花的名字,我瞬间下头,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别提。」
沈司跃挑了挑眉:「哦。」
来了。
他来兴趣了?
没想到他对宋妙妙的事还是上心的。
我耐心等待了几秒,对方依旧一言不发。
怎么着,在组织语言?
又过了半晌,我正疑惑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侧头看去,却发现沈司跃已经闭上眼养神去了。
……就离谱!
好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就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周遭一片寂静,隐约能听见滴答水声,莫名有些森冷。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深入话题:「你——」
倏忽间,沈司跃猝然睁眼,抬手一记灵力将我拍开,我低头一看,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竟赫然多出了一道水凝成的冰箭。
「???」
铺天盖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沈司跃一寸寸拔出佩剑,蹙眉喝道:「躲开。」
我下意识侧身,一道冰刃在脸侧割出一丝极细的血痕。
草草草!
还好前段时间温习过宋妙妙本人的心法口诀,学习千日用在一时,我艰难躲避,察觉箭矢主要是冲着沈司跃来的,索性滚去角落不给男主添乱。
牢里极其狭窄逼仄,一片混乱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沈司跃数次擦过我的衣摆,几招下来,只能隐约看见一抹雪白身影,在黑暗中亮得晃眼。
我换了个姿势,腾开空间方便他发挥,同时不忘大喊一声刷好感度:「小心!」
他气息不稳,语调却还是平的:「有人按了冥水镜的机关。」
我:「???」
我又往后缩了缩:「是谁这么恶毒?」
剑鸣清吟不绝,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巨响,沈司跃转过身子,拎着我猛地往外一掼。
我人仰马翻,直接滚出了三米远,在地上留下一道带着水渍的壮烈划痕。
面前的水帘不知何时凝结成冰,被沈司跃剑气扫过,哗啦啦碎了一地。
淦!
男主把水牢的门活生生劈开了啊!
劈开了啊!
我连忙爬了起来,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裂开了。
往后一看,是个深不见底的水窟窿。
……
这是什么东西!
沈司跃踉跄出来,一张脸雪白如纸,扶着我,表情凝重:「走!」
一道冰箭擦着他后背钻来,我汗毛倒竖,来不及反应,将他一把推开——
沈司跃身形不稳,下意识扯住我的衣襟,我瞳孔地震:「别拽啊哥!」
那下面可是未开地图啊!
电光火石间,沈司跃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满脸绝望,耳边「咔哒」一响。
他的眼底难得滑过一丝愕然,下一秒,我和他双双坠入水窟。
07
好一对落水鸳鸯。
呸!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寒到,在心里捏了个小人疯狂掌嘴。
你怎么敢肖想女主的男人!
人生在世,多学点技能还是好的。比如说你学个游泳,没准哪天就用上了呢?
就好比现在,不知道宋妙妙有没有学过游泳,反正我没学过。在一阵奋力扑腾后,一只手将我用力拽了上来。
乍一露头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如获新生,拨开眼前湿乎乎黏糊糊的长发,顺带感激地看了眼岸边的沈司跃。
他目光触及到我,立刻跟被烫到似的别开了头。
我心中诧异,往下看去,才发现刚刚坠落之前他只来得及抓住我的衣襟,此刻我纱衣大开,肩颈凉飕飕的,露出了里面奔放别致的赤色肚兜。
「……」
沈司跃耳根迅速蔓延开一抹薄红,我拢了拢衣服,眼瞧着他从脸红到耳朵尖,忽然有点想笑。
这也太纯情了。
宋妙妙虽然一口一个要跟他成婚,肯定也没对他怎么样过,毕竟男主嘛,身心都要双洁。
这也就导致……
这人现在脸皮真的好薄啊。
我内心笑倒,连忙把衣服拢好,表面一本正经地对他打了个响指:「穿好了。」
沈司跃一身白衣也湿透了。许是抱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没看我,抬指燃符,用法术点了个小火堆,周遭啪的一下亮起光线,三寸之内清晰得纤毫毕现。
他睫毛很长,跃动的烛火于眼底投下一小片整齐细碎的投影。
我实在闲得无聊,盯着那小片阴翳看。没过几秒,那片影子轻轻一动,他抬眸看向我,声音淡淡。
「看什么?」
原文中形容他「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原本我还嫌作者太装 x,现在看来,竟然和他本人如出一辙。
总不好直说对着男主犯花痴,我含蓄地道:「没什么。」
醒醒!再好看也是女主的!
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男主现在还在失忆,跟他聊天总觉得不太妥当,有种网恋还没面基的感觉。
他的记忆也不是想恢复就能恢复的,宋妙妙防备心重,给他下的封印只有在魔界才能打开。
现在连这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地宫的机关传送设置极其随机,回魔界更是天方夜谭。
女主唐意浓少说也是闯过人界十八洲的人,原文地图那么多,就算这地方开发过,我八成也不记得。
好在男主现在跟我在一块,应该不会那么快狗带……吧。
怀揣着这样不安中带着混吃等死的复杂心情,我困意上涌,逐渐陷入漆黑的梦境之中。
08
第二日醒来时我只觉腰酸背痛。野地外宿真是太痛苦了,再多来几次,腰估计都得睡断。
沈司跃早就醒了。作为青云宗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按他在原文里的生物钟,大概天不亮就会起来练功。
我抬头看天,此时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和我每天熬夜的生物钟也很符合。
见我醒了,沈司跃开口道:「动身吧。」
我:「?」
沈司跃:「此地不宜久留。」
难道他已经知道这是哪了吗?
不对,男主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看我一眼,说了两个字:「云洲。」
「这里是云洲?」
我不解:「你怎么知道?」
许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沈司跃言简意赅:「看灵植和地势,不同地方灵植生长状态不一样。」
「……」
差点忘了这人是学霸了。
想必青云宗安排了一些类似洲纪史论之类的课程,沈司跃自然年年高分,和同为学霸的江遥风在排行榜上厮杀得不分上下。
我顿生敬佩:「你好厉害。」
沈司跃:「……」
原文中,云洲坐落于人界十八洲的边境,相较繁华的安京二洲,云洲贫瘠落后,灵力却更为充沛纯粹,加之山清水秀,是许多仙门修炼所在之地。
看来地牢的机关将我和男主随机传送到了与魔界交壤的人族边境云洲。
青云宗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我稍稍放心,想起男二最近正在云洲历练,又重新失去快乐。
是的。
江遥风最近接了云洲的历练任务,也正因如此,刚好方便他随时上魔宗找宋妙妙麻烦。
虽然他和沈司跃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无疑更偏向沈司跃。
没准到时候一个撞见,就要夺我狗命。
我神色凝重。
沈司跃多看了我两眼,架好佩剑,示意道:「走太慢了。」
我:「……」
可是我不会御剑啊!
为了加快行程,我觍着脸蹭了男主的高级出行工具,却在一落地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草!
太晕了!
这个世界的御剑术为什么对新人这么不友好。
我前天吃的饭都差点颠出来,沈司跃飞得那么快,压根就没有怜香惜玉!
在内心狠狠诽谤一通后,我重新往远处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远处的小镇亮起阑珊灯火。暮色四合,黄昏已至,星星点点的屋舍,此时已经燃起袅袅炊烟。
很寻常的一幕,却是魔界见不到的景象。
我心中感慨万千。侧头一看,沈司跃站直身子,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我以为他也要憋出什么劫后余生的感悟时,他回头道:「吐完了吗?」
「……」
我面无表情:「完事了。」
09
虽说是有了落脚之地,但我和沈司跃出来得匆忙,身上比脸还干净,一个铜子都掏不出来。
沈司跃身为男主,两袖清风,身上最值钱的估计就是那把剑了。
我哪敢让男主卖剑,只能忍着肉痛当掉了原主身上的首饰,在云洲的边陲小镇找了个干净整洁的客栈暂时住下。
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还特地绕回去给店小二塞钱,并向他详细描述了男二的外貌特征。
「白衣服,棺材脸,长得很俊,眼尾一点红痣?」
店小二「嗨」了一声:「白衣服的俊人儿今天倒是见着了一位,不就在您身边呢吗。」
为了避免狗血情节再次触发,我反复确认:「你真没见过?」
店小二点点头:「真没见过。」
我放了心,噔噔踩上楼梯,发现沈司跃没跟上,又噔噔跑下去给他塞了张房券。
沈司跃看向我:「?」
我指了指纸券:「按你们那边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你一间,我一间。」
店小二道:「二位不是道侣呢?今晚您二位来得巧,镇子里在办灯火会,出门往右走几里就是。」
「灯火会?」
一听就充斥着浓浓特殊剧情的味道。
无暇顾及他前半句,我顺手掸了掸房券:「哎,你想不想去?」
反正男二不在这附近,为了保证自己日后的存活率,刷刷男主好感度也是很重要的。
唯一不妥的就是,没了亲亲师妹唐意浓,沈司跃可能没兴趣出去逛街。
既然没有女主,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我想了想,改口道:「不去也可以。」
「去。」
见我没应,沈司跃重复道,「去也行。」
这座镇子虽小,灯会办得倒还有模有样。各个地方风俗不同,现在不是上元节,大概是为了什么特殊的祭祀才点灯火祈福。
沈司跃在青云宗时应该去过许多地方历练。我盘算着什么时候给他把这个封印解了,又想到那时候估计他得杀我,难得觉得此刻两个人并肩而行的场面十分祥和。
路边小贩大声吆喝,推销着自家的花灯。我见沈司跃目光移至花灯上,很上道地问他:「要不要买一个?」
没想到现在男主买东西还要我出钱,也算是过了把霸道总裁的瘾。
沈司跃怔了一下。
灯火昏黄,比起野外篝火更为缱绻温柔,面前一排花灯,令人目不暇接。
我伸手拨了拨花灯,转头道:「买不买?看你好像很喜欢。」
沈司跃微微合眸,漂亮的侧脸线条隐于昏暗,泛着点玉质冷白的光。
他「嗯」了一声,又道:「你出钱。」
我不以为意:「你有钱吗?当然是我出。」
男主的眼光果然是清雅挂的,沈司跃纤长匀净的指节按在灯竹骨上,静默片刻,取了个玲珑小巧的莲花灯。
按照镇上习俗,买好的花灯要放在河上许愿。我蹲在旁边陪着沈司跃放了灯,准备直接从原路折回客栈。
奇怪。
今天好像除了放个灯,也没别的特殊活动。
折回客栈,我辗转几次睡不着,索性推门出去,找点夜宵什么的垫垫肚子。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夜宵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两顿。
按沈司跃的生物钟,这时候早该睡了。再说男主怎么可能陪我出来买夜宵,身为女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夜晚的街道很静,我揣着几个包子,心下莫名不安。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几位身穿青云宗门派道服的弟子正三两而行,最中间的那位白衫束发,容貌极为出色,怀里还抱着数枚精致的香囊。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镇上女子表达心意绣制的。
就这么颜控吗大家!
我心虚得很,但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与这行人擦肩而过,内心祈祷他们不认识宋妙妙这张脸。
就在我即将过去的瞬间,耳畔忽然响起少年清越的声线:
「这位道友。」
那位少年看向我,桃花眼微微一弯:「你生得好生眼熟啊。」
他用缥色发带束起长发,挽了个高高的马尾,碎发落在耳后,一张脸尽是清俊逼人的少年气。
怀中香囊被他顺手拍给了身边的同门,见我不答,他凑近了点,继续道:「我长得很可怕吗?」
「为什么不说话?」
10
可怕!
当然可怕。
我后退几步,几乎是下意识就反应过来了这人是谁。
首先,这么好的样貌,钦点女主后宫无疑。
其次,青云宗的男主只有三个。用排除法,沈司跃和江遥风我见过,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他就是原文中令无数读者爱恨交加的绿茶男四苏思弦。
苏思弦在原文着墨不多,却是几个男主中粉丝两极分化最严重的。
我曾有幸见识过他的粉黑大战,黑粉和死忠粉在评论区轰轰烈烈撕了几千条,场面之壮烈,撕到作者不得不亲自下场调停。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人设太分裂了。
全文封顶的好脸招惹了无数桃花债不提,拉踩男一男二是更是他的惯常操作,茶艺一流,常常让其他几个男主的粉丝气到心梗。
与此同时,他还是特殊的天生灵骨,生来有感知天地灵力的能力,是占卜吉凶的最佳人选,仙门百家最金贵的吉祥物。从小遭受病痛折磨,又让一大波读者心生怜惜。
这样的角色放在女主后宫,势必要闹出大型修罗场。
换言之,除了女主,根本没人驾驭得住!
我吓得连退两步,又被他顺手钩住衣带拉了回来。
草啊!!!
你这些直男的小把戏不要对我使!
我是冷血无情的新时代女大学生,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他离我很近,神色认真,瞳孔是很浅的巧克力色,似乎真的只是在辨认这人他有没有见过。
怀里还没吃的包子传来阵阵余热,我硬生生被他看饿了,不禁悲从中来。
我也太惨了,出来吃个夜宵都能被女主后宫逮。
过了几秒,他失忆般问周围的同门:「你们见过吗?」
青云宗弟子打量我几眼,皆面露疑惑:「未曾见过。」
「但和门内告示上那张魔族妖女的画像……有些相似。」
我也跟着面露疑惑:是谁闲得无聊把宋妙妙画像贴告示上的!
苏思弦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说那个三界第一美人?」
好家伙。
宋妙妙恶贯满盈的魔族妖女名头还不够响,合着他就记住了人长得漂亮。
苏思弦垂眼看我,笑了一下:「没见过。
「不过若说这位就是第一美人,我还是信的。」
说完,他表情一冷,变脸似的对周围吩咐道:「别让她跑了。
「江师兄吩咐过,路上看到疑似宋妙妙的人都要抓回去,带给他亲自审问。」
11
我忏悔。
忏悔自己为什么晚上要一个人出来乱跑。
这个晚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苏思弦没有像黑莲花那样发疯随手把人丢牢里,而是辟了间干净的房子亲自看守。
侧面反映出青云宗毕竟是名门正派,道理还是讲的。
也可能顾忌到我是个姑娘,而江遥风据说又在外面执行任务,没办法立刻回来。
这行人除了苏思弦等级都不高,没人认得出我。不过宋妙妙的法器和招式皆出自魔教,十分特殊,只要一跟他们动手,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身份。
还有一个原因。
……硬要说来,我大概打不过苏思弦。
这人武力值其实不高,但生来自带天生灵骨,原文小说中行走的 bug,越级强杀我轻轻松松。
就连全文武力值天花板沈司跃,也从没正面赢过他一次。
当然,这个天生灵骨设定上并不是毫无破绽。代价就是苏思弦从小被迫作为天地灵力的容器,几乎失去了正常修炼的能力。
就连打架也不能常常打,能动用武力的场合十分有限。
此时此刻,这位天生灵骨拥有者正坐在我对面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堆香囊,语气懒洋洋的:
「好麻烦。」
玩了半天,许是觉得没意思,他托着腮好奇地看我:「你不会真是宋妙妙吧?」
我:「……」
我:「青云宗抓人都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是啊。」他大方承认,「你也不是第一个,那画像画得不好,这几天江师兄少说也认过四五个了。」
「……」
江遥风,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这样?」
「非要说的话,倒也不是经常。」
苏思弦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我觉得如果非要讲规矩,许多事情就不那么方便了。」
……什么意思!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句话都是妥妥的威胁。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绝望地发现自己从苏思弦手下脱身的概率大概为零。
万籁俱寂,夜幕已深。
苏思弦和我都不说话,安静得很,外面只依稀传来几声拖长调子的蝉鸣。
正在这时,「咚咚」两声在寂静中响起。
有人伸手叩了叩门。
我听见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方便进来吗?」
苏思弦看我一眼,仿佛并不是很担心我会反抗:「我这里当然……」
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猝然卡住。
柔软的触感贴上手心,我反应快过思考,飞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苏思弦不会要我的命,但江遥风会。
但我踏马现在在干什么啊!!
仿佛被我大胆的举动镇住了,短暂的几秒后,苏思弦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默了默,续上后半段话:「……当然没人。」
12
片刻后,我和苏思弦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又过了几秒,我觉得自己应该对他的包庇表示点什么,心虚地开口道:「多谢。」
木制雕花的窗户不知被谁斜斜推开,外面拢着层朦胧的白纱,皎洁月光透着纱倾洒在桌面上,勾勒出苏思弦若有所思的神情。
几乎不需要犹豫,他道:「你就是宋妙妙?」
我硬着头皮:「……是。」
「唔。」苏思弦道,「我就说他们画像画得不像。」
……重点是这个吗?
这位怎么到现在都还在纠结画像啊?
他不是应该直接开打,顺便质问是不是我拐走了青云宗首席弟子沈司跃吗?
苏思弦这人的脑回路确实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衡量,不然刚刚他就会直接让江遥风进来把我一剑捅穿。
果不其然,他接着毫无愧色地道:「我刚刚帮了你,你就没什么表示?」
京洲苏家是鼎鼎有名的修仙氏族,苏思弦又是苏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也不可能缺钱。
我想不通:「至于吗哥?」
「至于。」他屈指敲了敲桌面,略微思索,「你给我立个誓咒吧。」
誓咒是修仙界默认的一种契约。不需要签字画押,也不需要公证人,只需要立誓双方的一滴血。
以血为契,直引神魂,如若违背,就将遭受来自天道极其严重的反噬。
轻则功力尽失,重则灰飞烟灭。
苏思弦又不差什么,估计只是觉得好玩。
欺人太甚!
更窒息的是,除此之外,我好像真的没办法脱身。
立誓的程序并不复杂,割开手指滴血即成契约。苏思弦丢了个玉佩做信物,我按他的要求立完誓咒,只觉得这破地方一秒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等等。」
我站在走廊上,忍无可忍:「还等什么?」
苏思弦推开窗户,半个身子闲闲搭在窗台上,指了指另一头:「出去的方向在那边。」
「……」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气得当场跳楼。
折腾半夜,好不容易折回客栈,我没敢去打扰沈司跃,一个人滚回床榻凑合睡了一晚。
这地方是真不能继续待了。
今天苏思弦放我走多半是因为心情好。但他终归是青云宗的人,江遥风又在这个地图,简直处处是隐患。
因此,第二天吃早饭时,我主动对沈司跃提出:「我们回魔宗吧。」
此前被人误用机关传送过来,怎么说也算不上叛逃之罪,反倒是内部极有可能出了内鬼。
这就是黑莲花需要操心的事了。
沈司跃并不意外,放下筷子:「你决定好了?」
撇开青云宗,沈司跃在人界没有可以待的地方,我更不必说,不被各路仙门追着杀就不错了。
宋妙妙身上的铃铛可以和黑莲花传讯,我顺手拎起这个小物件,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折中一下,看慕南之现在欢不欢迎他的圣女回去……」
我在脑海中翻了翻,成功找到这枚铃铛传讯功能的口诀,照着念了一遍,小巧的金色铃铛晃了晃,轻微一响。
沈司跃提醒道:「这是留讯。」
我「喔」了一声,施了个小法术扩大音量,方便里面的声音沈司跃也能听得到。
对面瞬间响起慕南之的声音。
只有五个字,十分简洁冷漠:
「——滚回来成亲。」
13
尬住。
完全尬住。
我一言不发,转头去看沈司跃。
他僵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慕南之开口就是叫人回去成亲。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怕男主脸皮太薄,最终还是决定晾他一会儿,去和黑莲花单独沟通。
客栈二楼处的走廊比较隐蔽,我反手写了个符,传给黑莲花,简要意思就是我和沈司跃不会耽搁,马上回来。
至少要再过十天才是婚约的日子,这日子自然也是宋妙妙定的。
当初宋妙妙之所以要和沈司跃订婚,除了折辱所谓名门正道,还有一个原因。
——宋妙妙和女主唐意浓非常不对付。
大约半年前,她曾和唐意浓在碧幽林打过照面。
按照大女主小说套路,宋妙妙身为恶毒女配,当然第一眼就看女主不顺眼。两人打了一架,碧幽林与魔界毗邻,唐意浓硬生生在魔界门口割断了宋妙妙一截长发。
这对宋妙妙来说,简直就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所以当探听到唐意浓和沈司跃关系不一般后,她立刻订下计划要抢走女主的心上人。
原文宋妙妙和沈司跃成亲是第一处冲突点,届时一切都将不可挽回。沈司跃会恨我,青云宗全体上下和我不死不休。
而云洲之所以会出现江遥风和苏思弦,正好说明,唐意浓离此处不远。
慕南之也猜中了这一点。
实际上,他的回复非常潦草。翻译一下,就是没打算计较,要我赶快滚回来的意思。
我内心悲凉。
随着剧情的不可抗力,仿佛能预见自己身为宋妙妙本人,死亡倒计时正在加速提前。
宋妙妙被唐意浓剔骨抽血的结局在脑海中来回闪现,我掐断和慕南之的传讯,靠在二楼窗台吹着冷风平复心情。
被风一吹,脑子仿佛也清醒了点。
冷静了,但没完全冷静。
……草。
都快死了,我根本冷静不了!!!
云洲离魔界不远,男主还想带我御剑,被我委婉拒绝:「要不算了吧,挺费灵力的。」
沈司跃似乎想到我晕剑的惨状,收剑入鞘,凝眉不语。
我想了想,道:「你坐过马车吗?」
沈司跃:「?」
魔界没有这种人类的出行工具,穿来这些天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坐过。
而且我又不急着回去。
疯了吧,谁想和男主成亲啊?
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能赖多久是多久的原则,我挥挥衣袖,强行拉着沈司跃坐上马车。
坐马车的感觉比抱着男主蹭剑安全多了,我托着脑袋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各种保命的口诀和法器,一时出神,没察觉到马车剧烈晃了一下。
我往前不受控制地一倒,刚想卧槽,没磕上车壁,反倒撞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抬头看去,正对上沈司跃意料之中的神情。他抬手压住车壁,手指在昏暗的车厢内微微屈起,指节清晰有力。
我将脑袋从他手背上挪开,有点讪讪的:「谢谢。」
沈司跃看了我一眼,没应,兀自抱着剑靠壁休憩。我一时摸不准他是善心大发还是怎么样,只好保持谨慎,不敢轻易开口。
一路无话。
几天时间飞也似的过去,天天跟男主黏在一起的下场就是我学习了他的很多优良品质,比如闲着没事就神修什么的。
「神修」就是字面意思,即在脑海中反复默念自己背过的心法口诀,如此重复数次,功力完全不会上长,还能获得神智恍惚的降智 buff。
换种说法,这种技能,我真的学不会。
想到这人人设是高岭之花,我就又释然了。
沈司跃有这种反人类的技能很合理,不然人家为什么是男一。
如此神修几天,直到人已经到了幻月宫门口,还有种做梦恍惚的感觉。
我脑子不太清醒,还没反应过来,一团青色的东西就撞进了我怀里,直撞得我后退好几步。阿满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圣女!」
我艰难抽出手摸摸她的头,又听见她道:「尊主说过,要您一回来就待在幻月宫待嫁,哪儿都不许去。」
我立刻收手:「你当我没回来过。」
慕南之利用我引唐意浓上瘾了是吧!
不带这么工具人的!
阿满:「尊主在魔界眼线众多,您踏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淦。
差点忘了黑莲花在魔界只手遮天。
我当即改口道:「这也不是说嫁就嫁的,魔界没有裁婚衣的地方,什么程序都过不了。」
阿满:「您不是上个月就替自己料理好了吗?」
我:「……」
恶毒女配宋妙妙,诚不欺我。
宋妙妙在作死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令人望尘莫及。
14
回到幻月宫,我心烦意乱,在床上一阵踢踏,悲哀地发现为了防止意外,宋妙妙早就把成亲的东西备好了。
魔界和人界的习俗不一样,更为潦草随意。魔界的婚仪通常都很简洁,没有人界立婚帖字据办酒席的繁琐程序,再加上宋妙妙的主意就是要尽快办完,别的都可以不提。
意图气死青云宗这点,她和慕南之倒是十分一致。
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倒霉的女大学生面临这一切。
我不明白,我不理解。
阿满小心翼翼地道:「尊主让您过去,您不去了吗?」
我感觉自己已经心死了:「不去。」
阿满仿佛被我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震慑到,满脸担忧,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一个想不开拿桌上的剪子戳死自己。
……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要不了几天,唐意浓提剑上门,直接就能把我戳成刺猬。
话虽如此,但我深知慕南之的为人秉性,躺在房里辗转几次,还是不敢不去。认命地掀被下床,并在脑子里组织了几千字离开魔界的感想和日后为魔族好好工作的信念。
慕南之算是我的顶头上司,冲着 996 的方向说肯定没错。
夜色已深,绕过重重叠叠的长廊,我一边默默背诵打工人语录,一边机敏地观察慕南之房外的情况。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屋内溢出的魔气翻腾不息,漆黑浓郁。整座殿宇像被蒙了团团黑雾,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我心下奇怪,但来都来了,出于礼貌,还是敲了敲门:「慕南之?」
里面毫无动静。
我更加奇怪,索性推开门,探了进去。
一看就知道要糟。
寝宫内昏暗无光,雾气聚集盘旋在黑暗最浓重的地方——
是慕南之。
魔界不似人间,没有清晰的时间流速,一般都依靠月亮的圆缺形态判断上下旬。受体质影响,慕南之每个月都会失控一次,需要容器或者法宝来给他引渡魔气。
也正是因为没有清晰的时间流速,所以我压根没察觉到他发作的日子就是今天。
我心神巨震,立刻打定主意,掉头就跑。
这里不能待。
没有女主 buff 留下来不就是当工具人吗!
失去阻挡,浩瀚如海的魔气以席卷之势扑了过来,我还没挪两步,便情不自禁地双膝一软,险些跪地。
慕南之似乎失去了意识。
躁动的魔气亟须平息,他眉头轻蹙,苍白指节略微一抬,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过去。
在修魔方面,宋妙妙差他差得太多太多。
他拽得太急,我一个踉跄,贴面摔到地上,心头冒起一股子无名邪火。
当女主后宫了不起啊!
有本事现在把唐意浓叫过来给你引渡魔气啊!
15
慕南之身为全文基调最疯的男主之一,除了女主,就不要指望他会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
尽管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不过……
还是好踏马憋屈啊。
身体被黑莲花强行压制,魔气反复游走洗刷,我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痛得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疼。
真疼啊。
钻心的疼痛顺着经脉流向四肢,我死死攥着慕南之的衣襟,内心将他痛骂了不下三千次。
不是女主就不配被他放在心上,所以他根本懒得考虑宋妙妙会不会被他的失控波及。
宋妙妙的身体不像天生炉鼎那样适合容纳魔气。唯一算得上合适的一点,就是同为魔修,慕南之暴走的魔气似乎找到了适合游走的位置,开始争先恐后地往我身上涌。
不行。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原文里唐意浓也遇到过黑莲花失控的情况,她是怎么处理的来着?
我松开黑莲花的衣襟,在黑暗中努力回忆疏通灵脉的方法,哆嗦着反复摸索几次,指尖不稳,好几次都差点脱力栽倒。终于想起口诀,抓着慕南之的手默念完毕,浑身猛然一松。
没松快几秒,魔气顺着经脉逆流,全身上下又刺痛起来,我喉间腥气直冒,兜头摔到地上。
「砰」一声巨响,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床榻微微一颤,灰尘簌簌落下。
我眼冒金星,拽着慕南之的衣摆企图起身,咳了咳,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吐了出来。
慕南之眉眼浓郁得像墨,没有意识时睫毛微微垂下,肤色瓷白,竟然有点莫名其妙地乖巧。
一身黑袍更衬出他白得惊人,也幸好他的衣服是黑色,沾染血迹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天旋地转间,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糟了,要给黑莲花洗衣服了。
挨过这阵反噬,我勉强抓着黑莲花爬起来,看他还是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心头一梗,气得反手就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打了几下。
自己走火入魔的日子不记得,还把宋妙妙叫过来送死,这人当真就这么心智有障吗!
对女配的恶意要不要这么大!
四溢的魔气流转收敛,浓郁的黑雾颜色渐渐变淡,显现出这间寝殿的本貌。
和黑莲花本人一样,空空荡荡,简洁得要命。
我不敢放黑莲花一个人在这里,守在床边,一边骂自己太圣母多管闲事,一边任劳任怨地替他最后疏通了一番经脉。
这个过程极其繁琐复杂,要算口诀,还要担心不能背错,不然刚刚半天的折腾就白费了。
兢兢业业背了半天,霎时有了种高考考场默写文综题的感觉。
就离谱。
身体被冲刷后残存着强烈的不适感,这具壳子空空荡荡,被人迅速填满魔气,又迅速抽走。来回间耗费大量体力,像个被扯散的纸风筝,风一吹就能散架。
周遭一静,就更显得清清冷冷,没有丝毫人气。
宋妙妙的衣服实在清凉,基本都是薄纱绸缎之类,刚被黑莲花虐待过,这么冷,铁打的身子都顶不住。
我努力爬起来,临走前顺走了慕南之床上的另一件玄色外袍,裹了又裹,确保自己不会被冻死。
夜深露重,阴气森森。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但想到自己没害黑莲花,我胆子又大了一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带着几分做好事不留名的寂寥,头也不回强撑着走了。
好不容易走到幻月宫附近,里面依旧灯光如昼,明亮一片。
估计阿满还在等我回来。
我两眼发黑,实在撑不住,叫了两声阿满的名字,没听到人应,身子一软,下意识往前倒去。
打死我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跟虐文里受尽折磨的女主一样凄凄惨惨戚戚。
眼前隐约闪过一片雪白的衣角。冷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并不浓烈,但十分好闻。
我还想再看,脑仁一阵发昏,终于脱力晕了过去。
16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莫名其妙被丢进冥水镜深处的永夜渊,走了半天,冷且烦躁,面前忽然出现了慕南之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我刚想开口,便被一道魔气打昏过去。随后场景一变,眼前一红,又被塞进了花轿里。
外面的人咿咿呀呀唱着歌,将喜轿一路抬进魔宫,门口正站着同样一身红衣的沈司跃。
我从未见过他穿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走近两步,胸口猝然一痛。
雪白的剑身从胸膛刺穿背后,鲜血喷涌而出,将红色嫁衣染上了诡异的暗红色。
剧烈的疼痛自心脏蔓延,沈司跃神色未变,一寸一寸将剑抽了出来。
我大喊一声「不要杀我」,挣扎着从梦中起身。
淡青色的床帐飘飘扬扬,窗外光线明媚,显然已经日上三竿。
……原来只是个梦。
为什么我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啊!
缓了半天,视线逐渐清晰,我转头看向床边。
正执卷坐着的人和梦里一张脸,我一时无言,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司跃将手上的书卷往后翻了一页,模样甚是安静好看,开口却道:「擦擦。」
我:「?」
我伸手往脸上摸了摸,不摸还好,一摸便摸到了满手的水渍。
是眼泪。
……在梦里痛出来的。
我不知如何解释,随手擦了两下,又见他衣摆对襟凌乱非常,好几处甚至有被扯皱的痕迹,岔开话题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司跃淡淡道:「你弄的。」
「……」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对着男主此时此刻的状态,很难不联想到昨晚我神志不清间犯下的罪孽。
沈司跃有洁癖。
他是怎么忍住不直接把我丢了的?
我心中感动,顺势握住男主的手。他动了一下,意图挣开,被我怀着满腔感激之情重新握住。
我与他对视,酝酿半晌,刚想开口,旁边忽然窜出一颗小脑袋。
「圣女!」
沈司跃滞了滞,立刻将手撤回。这次我没顾上勉强,转头去看阿满:「怎么了?」
阿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昨天您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姑娘胆子小,我给她顺了顺毛:「暂时死不了。」
又问她:「慕南之怎么样?」
阿满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昨天晚上本来想等着您回来看嫁衣的款式要不要改,结果一回来就看见您倒在沈公子怀里,吐了好多血,还裹着尊主的衣裳……」
她越说越离谱,我听得胆战心惊,不敢看沈司跃的表情,连忙叫停:「打住。」
这是什么死亡修罗场!
我一个小小女配承受得住吗?
慕南之的那件外衣被阿满放在床头,折得整整齐齐。我不敢造次,将衣服往里推了推。
黑莲花醒来看见自己衣服被人拿了,恼羞成怒,万一上门来杀我该怎么办。
我不愿再想,阿满看我没事,又喜滋滋捧了昨晚的嫁衣拿来给我看。我刚准备脱一件外衣,意识到不对,回头去瞟沈司跃。
他合上书册,起身理了理白衣,道:「我走。」
我:「不愧是你。」
对唐意浓之外的人,是半点便宜都不占。
宋妙妙裁的衣服刚好合适,绫罗绸缎用的也是最好的料子。顶着张第一美人的脸,披麻袋都不会难看,更何况是嫁衣。
镜子里的少女极配红色,唇不点而红,眼尾上挑,形状却像无辜的圆润杏子。我边照镜子边叹气,这可能就是顶级纯欲感吧。
她本人喜欢浓烈的风格,衣着打扮处处透着张扬,与鲜艳似火的嫁衣相得益彰,连阿满都看呆了:「圣女,你好漂亮。」
我四十五度角望天,故作忧伤:「致命的美丽都是有毒的。温柔吗?命换的。」
阿满:「???」
婚期将至,按沈司跃那边的规矩,成亲前三日不得见面。反正也结不成,我当然是无所谓,几日工夫里熬夜挑灯苦读,寻找了许多保命咒法。
与此同时,我还将自己记得的剧情梳理了一遍。还好没有偏离太多,按照进度,现在的唐意浓应该拿到了唤醒男主记忆的关键道具,正和江遥风苏思弦在云洲发展感情线。
是的。除了宋妙妙给男主洗魂时用的魔铃,还有东西可以唤醒男主的记忆。
——那就是鬼镜。
相传,这面镜子能一眼望穿人的过去。女主费尽工夫才从鬼界抢来,而这面鬼镜就在……
在哪来着?
我苦思冥想,意外卡在关键之处,不知从何下笔。
干想也想不出,我索性推开房门,叼着笔准备找阿满再要几本洲纪图鉴,却见一个魔族小兵滚了进来,大叫道:「圣女救命!」
我还维持着一只脚踏在门槛上的土匪动作:「?」
那人道:「那青云宗的又打上门来了!」
我脑子一时有点卡壳:「谁?」
那小兵支支吾吾半天,我听不明白,索性道:「岂有此理!」
我心道是哪个青云宗的这么膨胀,敢在黑莲花的地盘撒野,顺便试试这几天自己的复习成果,带上铃铛,气势汹汹一路杀至魔域边界。
结界边缘果然立着个人,白衣飘飘,身形有些熟悉。
我心头猛地一跳。
但此刻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掠近两步,那人转过身来,我看清他的脸,险险刹住,脱口而出:「卧槽!」
一道剑光袭来,我被迫向后一弯,跃出数步,甫一立定,就看见江遥风冷若冰霜的脸。
——近在方寸之间。
距离太近,近到甚至都能看清他眼尾那点殷红的朱砂痣,活像点在白纸上,精致漂亮,在日光下微微泛红。
我险些撞上他的剑,往后一退,顺手捞起铃铛,甩了个防御咒,将自己与他拉开安全距离。
江遥风微微一顿,估计是没想到我施咒的速度这么快。
我内心暗爽:开夜车复习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提剑直刺,只差分毫便擦中我肩头,我侧身一闪,在空中无法受力,只好拉住他衣袖,借力轻轻一跃。
嘶啦一声,他的袖子凭空被扯掉半截。江遥风素日最讨厌别人对他动手动脚,我暗道造孽,又听他冷冷道:「你说什么?」
我:「夸你剑法好。」
江遥风显然不信,也不废话,剑尖一扫,堪堪在我咽喉前三寸停住。
靠!
要不要这么较真!
我跟他讲道理:「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习武之人,点到为止。』」
他目光下移,停在我腰间,忽然开口道:「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里赫然是苏思弦给我立契的玉佩。
不需要回答,江遥风已经下了定论:「是苏家的东西。」
我道:「又没拿你的,干嘛这么小气。」
想来是京洲苏家和江家关系不好,江遥风平日里忍耐苏思弦已经很努力,所以才会格外注意。
我偏偏不想告诉他是谁给的,示意他把剑拿开再讲话,江遥风凉凉地道:「用得着你说?
「这块玉佩价值连城,除了苏思弦,没人送得出来。」
我霎时精神了:「能卖多少?」
江遥风:「……你一点脸面也不要?」
话不投机。我借机拉开距离,他继续开打,我不可思议道:「还来?」
我和江遥风之间的修为差距不是这几天就能补上的,能脱身我都已经很佩服自己了。想到这里,我当机立断,转身往幻月宫结界里蹿。
反正过几天沈司跃回去他就没理由找我了,谁要留下来给他当靶子!
江遥风大概没料到会有人打到一半临阵脱逃,下意识横剑把我拦住,这次我结结实实撞了上去,鼻尖一痛,向前一滚,摔了个脸朝地。
摔倒前,江遥风剑穗边配的一个什么东西被我猛地拽了下来。
面前出现一片黑色的衣摆,我摔得浑身骨头都痛,以为那是刚才的魔族弟子,扑腾两下,艰难地拽着那片衣摆爬了起来。
对方一动不动。
往上看去,黑莲花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
我:「嗨,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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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絮流年:我靠摆烂成为六界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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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10-29 20:46・IP 属地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