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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发现自己是女配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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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更多回答关注迷途漫漫终有一归|欢迎推文,勿转结局哦~展开阅读全文同时扮演三个男主的女友后,我翻车了。几个男人把我堵在机场,恶狠狠开口:「陈安安,你还敢回来?!」我:不行那我走?1我得绝症了,命不久矣的那种。市中心医院门口,我颤抖地捏着确诊书,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想到家里的爸妈,我悲从中来,眼含热泪。当晚,我做了一个梦。阎王爷告诉我,我只是一个炮灰女配,要想活下去,就要完成女配任务,延长生命线。任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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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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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选专栏名:《流年乱:红尘入世笑白头》

作者:@鸿蒙 阳间在逃码字精,整的都是绝活。

我穿越到了一个民国格格身上。

小格格的夫君,带回来一个女子。

我借着小格格的身子质问他:「你带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恶心谁呢?」

格格怯怯地对我心说:「你待他温柔一点。」

「格格,再爱就不礼貌了……」

1

府上的人都在说,晋宁格格疯魔了。

自她青梅竹马的额驸上战场后,她逮着人就又哭又闹,说自己体内有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她的嗓音很是粗粝,就和浆洗衣裳的嬷嬷一样!」

我不禁挠挠头。

怎么的,我口音咋了?别人是夹子音,我是钳子音呗?

那我还没嫌你哭哭啼啼呢,小样儿。

晋宁格格甚至请了萨满来做法驱鬼。

我高低有点慌,怕被收了。

万一我真算个恶鬼呢,毕竟学术狗怨念很多的……

然而无事发生,我依然在她体内口出狂言。

我不闭麦她就不消停,但闹得多了,饶是她是女主人,渐渐也没人上心了。

他们归结为她思念贺玄之过甚,产生幻觉了。

何况,大清已然没落了,她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格格而已。

看不得她奶白的小脸上成天挂着双肿成核桃的哭眼,我找了个她能信服的说辞。

我谎称自己是个神仙。

「小神借格格之身,护皇城安宁,以期功德圆满。」

这傻白甜小哭包渐渐发现我没想过要害她,也就接受了。

她偶尔会在深夜里与我对话。

她的心境里也一片漆黑,独她身上一点光亮,抱膝坐在黑天暗地中。

心境里的她看上去比现实里要小几岁,说话也奶声奶气的,「小神仙,你说,玄之哥哥能平安回来吗?」

我发现她就和我摁头安利偶像的怨种室友一样。

一个名字一天给我灌八百次耳音,烦得我都想路人转黑了。

「古来征战几人回,格格当节哀顺变。」

然后晋宁「哇」的就哭了。

「你是神仙,你要保佑他呀!」

像极了我室友对我说:「你会上网,你也可以帮他做数据呀!」

咱就是说,关我屁事。

但我选择高情商的表达:「人各有命,此乃天道,纵为神仙,也不得为寻常人逆天改命。」

晋宁独自哭了一会儿后,心境内外俱沉沉睡去。

我穿的这本书,我没看过,目前只了解到设定是在清朝亡了之后的一段时光。

大致的历史众所周知,她这好日子是过不久的。

我打算老老实实苟到大结局,无聊的时候找她聊聊天就 OK,我还着急回去做实验呢。

不就电路板刚冒了点青烟吗?至于给我刺激得穿书吗?(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甚至对剧情一无所知,连开上帝视角的快乐都没有,真晦气。

但被晋宁灌耳音久了之后,即便不想瞎掺和,我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知道这个贺玄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锦衣玉食尊贵体面的小格格这般魂牵梦萦。

贺玄之回来那天,晋宁踩着花盆底,小跑到后院矮墙外激动地等他。

我也挺激动,有种陪姐妹面基偶像的感觉。

初夏微雨,杨柳青青,贺玄之一身戎装。

顺着踏进后院的马靴向上看,是个颇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

晋宁心里生出疑问:他何时剪了长辫子呀?

我再细细打量,才发现这位传统的额驸,已经有些军阀的气质了。

他领了正参领的清朝官职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已奉了别人当主子。

从军四年,贺玄之传来的寥寥几条消息,都是些无关痛痒报平安的话。

这些话被小格格抄在金边纸上,当圣旨一样供起来,日日盼他安好。

而有关他最重要的事情,他的发妻一无所知。

知道的,是紧随他进来的、穿洋装、烫卷发的红唇姑娘。

晋宁在原地愣住了,粉拳紧攥在袖口里。

她拿自己当女主人,欲先顾全礼数,迎上去,要向贺玄之行礼——

贺玄之一把扶住了她的臂弯。

那一瞬,我感知到了晋宁剧烈的心跳。真是情至深处,对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心弦。

「格格,现在不兴做这些老派的礼了。」

贺玄之不是为扶她,只是为阻拦她。

而他伸出手,是要与她行西方握手礼的意思。

但晋宁不懂,直愣愣站着,额汗都冒了出来。

还是那大波浪烈焰红唇女走过来,大大方方伸出手,不但和贺玄之握手了,还任由他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格格学会了吗?」红唇女向晋宁眨眼,摆明了是获胜者在向败者摇旗。

小哭包委屈了,微微咬住下唇。

我代入之后很生气,就算这女的留过洋不懂事,你贺玄之是晋宁的丈夫,难道也不懂这样的行径有多让她难堪吗?

贺玄之果然没意识到,他甚至揽在女人肩头,向晋宁介绍:「她叫 Louisa,格格。」

「她是我的知己。」

「陆、陆——」晋宁磕磕巴巴,我教她发音,让她管那女人叫「路易莎小姐」。

「格格,」贺玄之只是扫了眼晋宁,我捕捉到他眼底藏着的嫌恶,「你该和路易莎握手。」

「你在教我做事?」我没忍住爆了口,惹得四座皆惊。

尤其晋宁,她向来想在贺玄之面前保持端庄。

她因此吓得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我的意思是——」

「玄之,你何必为难人呢,」路易莎笑着打圆场,话却刻薄,「你忘了西蒙教授对我们说的『不愿学的人,怎么也教不会』吗?」

什么东西啊?

拉踩你妈呢?

晋宁听到我的腹诽,连忙制止我。

她不准我当着贺玄之的面大放厥词。

她说,她怕惹他不快。

我又气又急,我说她何必如此卑微。

「贺玄之是怎么有如今的光景的,格格你难道都忘了吗?」

她记得。

她甚至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当年,正是她把贺玄之捡回去的。

那时她阿玛尚在位,位高权重,她是尊贵娇宠的格格;而他半死不活,一身血污,只是个护卫罢了。

明明是他求着她嫁给他的。

2

五年前,晋宁十六岁。

因是嫡福晋生的小格格,阖府都娇宠得很。

哪怕那会儿时局已很乱了,但她窝在后花园里,听的还都是童话一样的故事。

贺玄之被拖着走时,她刚好追着一只蝴蝶到偏院。

地上一溜血迹,惊得她花容失色。

还是贺玄之远远看见了她,虚弱地喊她:「小格格、小格格,救救奴才……」

贺玄之的身世,低到人下人了。

当初还是晋宁刚满月时常哭常闹,她阿玛讲迷信,要招十八个腊月初八生属虎的家丁来,才让他这管家的庶子得见深闺千金。

他陪着她长大,因多读了些书,便与她走得更近些。

有点青梅竹马的情分,这是贺玄之自己的话。

「他说青梅竹马,你就这么认了?青梅配竹马,可是要登对的,我的傻格格。」我一边听她讲起自己的往事,一边止不住吐槽。

晋宁掰着手指,望着窗外灰蒙蒙的雨丝小声辩白:「他不一样,他会给我讲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说,若将来有机会,他一定带我去坐轮船、坐火车……」

而贺玄之生得就像带着些反骨的模样,俊朗里透着痞戾,人群里一眼出挑,还不知从哪里学的萨克斯,哄得小格格一愣一愣的。

我一听,就,典型的凤凰男配无脑富家女吧。

所以她当时救下了他,甚至还帮忙瞒下了他是去参加游行才被打伤的实情。

是枪伤,贺玄之不敢公然找大夫进府来看,便藏在格格的书房里上药。

他又拿外边的世界哄她。

五彩争胜、流漫陆离,他的眼里有一番广阔天地。

「格格,你想同我一起看看这大千世界吗?想看看何谓『中华民国』吗?」

小格格大惊,忙捂住他的嘴。

炽热的唇、炽热的眼神,他拿下她的手,前倾身子吻住了她。

「格格,你信玄之,」他那时的话,并不可谓完全不真心,至少许多事儿,后边还是应验了,「将来玄之会去打仗,给你挣一个将军之位回来。」

穷小子就买得起一对银耳坠,指甲盖大,还不如格格鞋面上镶得多。

「我娘死得早,这是她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一只银戒指熔了打的。」

晋宁提起这句话时,时隔许多年,依旧满目动容。

而早过了懵懂年龄的我,则大为不解,「这么说,就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一对破耳环,料子都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呗?」

晋宁愣了愣,明该点头,却迟迟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他的真心呀……」

「可这真心很廉价呐,」这是我穿书以来,第一次与小格格认真对话,「我不是指这对耳环不值钱,我是觉得,只几句口头的诺言和情话,这很单薄。」

晋宁怔住了,她的心境一瞬变得更灰暗,比窗外的阴雨天还压抑。

她当时很单纯,心动得也很纯粹。

她爱他眼里的光,爱他讲的大千世界,爱他承诺的周游河山。

顶着阿玛额娘的巨压,她摆出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贺玄之绝的架势,不吃不喝熬到昏厥,终究只是伤了她最亲的人的心。

她如愿嫁给了他,她以为那就是西洋先生说的「自由恋爱」。

两人成婚不久,贺玄之就自告奋勇上战场了。

她阿玛打一开始就觉得贺玄之配不上,便力荐了他,想让他挣些功名,不至于辱了晋宁的门楣。

所以贺玄之走之前,多少是有些夹枪带棒的。

即便他明明是自己的老丈人硬捧上去的。

「格格,所有人越是瞧不起我,我就越要做出些事情,来打他们的脸!」他如是气愤地说,大手一挥,还带翻了她亲手给他斟的热茶。

她倒不恼,再斟一杯给他,「怎就所有人了。我阿玛、额娘也只是为我忧虑罢了,何况我就从未——」

「忧虑?我待你还不够真?不够好?」

见他气上了头,她放低姿态,半蹲下去,伏在他膝头。

「晋宁晓得,」她的眼泪涌出来,比起这些家长里短,只怕他回不来,「晋宁晓得你很好,那劳什子功名,我也一点儿都不在意。只求你平安归来,怎么都成。」

怎么都成。

「救命,他贺玄之怕只听进去了这四个字吧?怎么都成,所以带个新欢回来也成。」

真是给爷气笑了。

晋宁倏尔担忧起来,「小神仙,你说,他会纳她当侧室吗?」

「他凭什么?这可是你家府邸啊!」我愤怒捶地,他敢这么干,我就敢花钱买杀手做了他。

「可是……」晋宁蹙眉,抱膝侧躺在竹椅上。

卸下胭脂,看上去仍是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出征后半年,京城事变,我额娘和阿玛全遭了难。我还能守着这个府邸,也是因他跟对了主子、提前和人通了气的缘故,我又能做什么主呢……」

我微怔了一下,然后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惊得我浑身一颤。

我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次劝自己不要深陷进来。

这是他们的世界,我没道理非要做个上房掀瓦的架势。

但贺玄之真的很过分。

他竟然让路易莎,从客房搬来了东苑的比翼阁。

东苑是家眷们的居所,即便是晋宁,也只住在一侧的凝翠轩,舍不得动比翼阁的一件陈设。

因为这里是曾经晋宁的生母——原来的嫡福晋住的地方。

3

「房子本来就是给活人住的。」路易莎倚在门边,大有不准晋宁进去的架势。

我在内心给晋宁打气:「上啊格格,这可是你家啊!」

晋宁鼓足勇气向前走,路易莎也不好动手,只能由得晋宁进屋探看。

靠窗摆了几个西洋物件,留声机站在一群青花瓷中间,突兀极了。

晋宁又气又委屈,抱起被人挪到地上的一尊铜马,「这是我额娘在世时的心爱之物,你怎敢放在地上?」

路易莎摩挲自己的红指甲,一脸不在意。

「活人都没了,格格这么在乎一件死物,可是太守旧了。」

路易莎扭着腰肢走来,字字戳晋宁的心,「格格难道不知道,玄之最不喜欢的,就是格格这守旧的做派?」

晋宁的嘴张了张,任凭我如何劝她怼回去,她都不说话了。

她只默默让奴才把她额娘的一些物件都搬到她屋里去,任由路易莎在这里作威作福。

「你怯她干什么?这样的新欢,给我梁晴我一拳能打十个!」我气炸了,这也太窝囊了。

「我怯的不是她,」晋宁练字静心,字却越写越乱,「她能如此,仗的全是额驸的纵容,我今日和她闹又能怎么?只会让额驸更厌弃我。」

「可是晋宁,」我语重心长劝她,「贺玄之的厌弃,有那么重要吗?你静下心想想,他到底值不值得你委屈自己。」

晋宁有在认真想这个事,但也不怪她一时想不通。

时代所限、成长经历所限,她抱有传统的相夫教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也很正常。

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进这个局帮晋宁一把,直到我突然意识到在心境里晋宁的年龄。

鹅黄碎花的旗装,周遭零星一点摆件的暗影,刚好有那尊她额娘心爱的铜马。

这极有可能是父母遇害那年的晋宁。

十几岁,尚不知世故,最亲的父母、兄长们尽数落难,唯一能倚靠的丈夫还在外征战生死难料。

她本该顺利长大,却停在了一夜间变成孤家寡人的这一刻。

「格格,让我去找贺玄之确认一件事,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为他接着一片丹心。」

晋宁问我是什么事,我说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确定之前不敢妄言,她只得准我去找贺玄之。

明月夜,蝉鸣盛夏,贺玄之和路易莎谈论时局,夹杂几句英文,满是心灵默契。

抛开道德问题,路易莎的想法其实挺通透的。

自小生长于国外,民族情结不深,回国认祖时与贺玄之相识、言谈相投,要是没有小格格这堵墙,她甚至会直接带贺玄之回国外双宿双栖。

她此番来,便是要贺玄之学西方那一套,与小格格写个正式的纸面离婚协议的。

而她对时事的见解,之所以切中要害,也是因这些成长经历致使的。她见多识广,非常客观,客观到冷漠,毕竟这里的人民对她而言并非「同胞」。

而贺玄之,倒还抱着点「救民于水火」的胸怀。偶尔说着说着,上了头,一腔热血撞进嚣张跋扈的美人的一分冷静理性里,自然被迷得不可自拔。

可这不是小格格的错。

她可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当初是他要攀着她改换命运的,至少该出于良心善待她,而非始乱终弃。

而这两人,不光精神契合,身体也契合得很。我才走进院中,便隔窗看见他拥她在怀里的侧影。

听到奴才禀报,贺玄之这才退开两步,让人请我进去。

一进门,我先瞥了眼抱臂立在书桌边的路易莎,「我与我丈夫谈话,不相干的人请回避一下。」

路易莎瞪过来,倒是贺玄之先替她说话,「格格,我没什么事儿是路易莎不能听的。」

瞧见路易莎得意洋洋的脸,再听到内心里晋宁劝我回去的泄气话,我索性拉开一把椅子,气定神闲坐下。

「听说路易莎小姐自小是在美国长大的,有两个英文单词,我想请教一下路易莎小姐。」

她让我讲,我摆出一副绿茶无辜脸,「同样都是表达爱人,wife 和 lover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爱人的意思吗?」

路易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刷的就气红了。

同样是伴侣,夫人和新欢,她该分得清的。

见她气得直咬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转而问贺玄之:「还有额驸,我阿玛当年花了那么多钱给你请教书先生,你可知道,wife 谈家事的时候,lover 到底能不能听?」

贺玄之也咬牙了,但他眼中更多的是错愕。

他大概想不到,四年时间,晋宁变成了这样。

但其实晋宁没变,只是我觉得他一点都配不上晋宁从始到终的真心。

破天荒的,他主动请走了路易莎,哪怕仍旧当着我的面腻歪,说完了再来找她请罪。

请你妈罪,看你们这一出,我真是宁可和章翰法式热吻。

贺玄之也搬来一把椅子,与我面对面坐下。

他回来这么久,没说过思念、没问过安好。

与晋宁第一次谈心,张口却只是讥讽:「格格这老旧旗头该撤了,乾清宫尘土厚重的匾额也是。」

我大无语,借着小格格的身子质问他:「这就是你带回来那么个新欢玩意儿的理由?」

格格的原身怯怯地对我心说:「晴晴,你待他温柔一点……」

我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格格,再爱就不礼貌了……」

4

贺玄之也瞠目结舌,试图辩解:「这一次回来,我也想和格格好好讲讲外边的新思想,诸如自由恋爱这些——」

「你拿新思想压我,嫌弃我守旧做深闺里的格格,你自己又在做什么?」我端起茶盅,徐徐饮了几口。

润润嗓子,老娘要激情开喷了。

「踩着发妻上位,背刺力捧你的老丈人,公然带着情妇住家里。新思想就是教育你双重标准的?三民主义就是指导你做人渣的?」

「打了四年仗,额驸投的哪家啊?皖系、直系、奉系还是南方军阀啊?大清是亡了,你猜猜你追随的队伍什么时候亡?」

信息量太大,贺玄之怔住了,晋宁也只剩大喘气。

贺玄之的重点在后半段,问我怎么知道的三民主义。

我又喝一口茶,「笑死,别说我知道三民主义了,你也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然还能知道我晓得新时代特色社会主义呢!」

我做的政治卷子,垒起来有你家墙高了,是你个菜鸡敢打听的?

而晋宁则发现了最重要的一个点,是被贺玄之默认之后跳过的一件事,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晋宁占据了身体,替下我主动问贺玄之:「方才我说那句『背刺力捧你的老丈人』,你未辩解,可是当年我额娘和阿玛的死,你早就知晓,甚至参与其中?」

他能提前和人通了气保下妻子和家产,那早该知道会出什么事。

而他任由发妻的血亲惨遭杀害,一封家信都未说明,至少证明他默许了这件事发生。

贺玄之的神情很复杂。

从惊愕到慌张,再到狠厉蔓延双眼。

「我只能保下你,格格。」

弦外之音很多,就差把「只能」换成「只想」。

新思想告诉他人生来平等,但他的成长告诉他,有的人生来就得给人做牛做马。

难说他对小格格饶是留情,会否也有些嫉恨。

因而这样的婚姻,打一开始就混着杂质。

晋宁一直在天人交战,她试图自欺欺人,给他找了许多借口。

「我额娘阿玛,可是对你有提携之恩的——」

「得了吧,」贺玄之最自私的一面暴露在暗夜里,「他们是瞧不起我,才做那些沽名钓誉的事的!」

「格格,我不怪你生来穿的鞋子上绣金线,而我从五岁起就要在你脚下跪着自称奴才,」他亦眼眶泛红,这么多年,终于肯对她说实话,「可他们要我出人头地的原由,绝不能是这个。」

「晋宁,凭什么都是人,他们却一直拿我当条狗!」

我倏尔有点理解贺玄之了,毕竟在他的立场下、经历里,很难不生恨。

只是能把二老送上死路,他也真的是非常狠心了。

「所以你眼睁睁看他们死?即便他们待你已算是仁至义尽了。」晋宁站起身,浑身都在颤栗。

眼泪如豆落下,心境里的小姑娘也在嚎啕大哭。

贺玄之微微抬了手臂,他也蹙了眉,带着一丝愧疚,想要搀扶晋宁。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不可抑止地狠狠颤了一下。

两厢沉默。

「玄之,」她缓缓蹲下身,就像她送他出征那晚,伏在他膝头,「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当初是我执意嫁你的,你在得知我额娘阿玛要遇害时,可有一点点想到我的难堪?」

谁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成年人只做选择题。他选择了背离她而行,就该想到要承受她会死心的结果。

这是她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温柔。

贺玄之意识到了,眼睫微颤,慌乱涌上眉间,他一把将她粗暴地拽起,禁锢在了怀里。

他大概是迟来地发觉了,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娇妻,已不愿再无条件受他摆布,「我……晋宁,你该知道,这是必然的事。」

「他们要推翻清廷,改天换地,非得一批旧人的血开路才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保下的,的确只有你一人。至于其他的人,对我而言,既无能为力,也无关痛痒。」

莫说晋宁,我都听愣了。

贺玄之,是个真狠人呐。

屋外不知几时落了雨,淅淅沥沥,拍响蕉叶。

晋宁是很傻的,傻到有点蠢。

前两天她甚至想着,也许有了孩子,就能留住贺玄之的心,几次三番制造肢体接触,哪怕是转廊处故意跌落在他怀里。

那样一个冷眉冷眼的怀抱,都能让她心跳不止一下午。

她甚至偷偷买了和路易莎穿的一样的洋装。

投其所好,万一好了呢。

而这一刻,他主动将她揽在怀里,她却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挣扎了一下,声音里的热情全数消弭,「我知道了,额驸。」

见贺玄之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晋宁侧过头,注视贺玄之,倏尔柔柔笑了起来。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我不怪额驸,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温柔刀,最是要人命。

「夜深了,额驸放我去休息吧。日子还长着呢。」

啧,以柔克刚,好样的晋宁!

贺玄之讷讷的,这才蹦出几句找补的问好,「晋宁……你这四年,还好吗?」

晋宁借力挣脱,站在原地,轻盈地旋转了一圈。

花盆底敲着地砖,带着些憨气,仿佛仍旧是那年闹绝食要嫁他的模样。

她笑了一下,又娇又俏,「你瞧,我未变丝毫,自然好得很。」

「大家都说,额驸变化大得很,我却瞧着不是。」她向门外走去,家奴们撑伞迎了过来。

最后一回眸,她依然在对他柔柔地笑,「额驸从未变过,从来都是初相识时的模样。」

天性自私狠厉,她这一刻才看清。

快步走回凝翠轩,雨幕落下,她与他的这一场,也一同拉下帷幕了。

到终了,她一滴泪都没流。

我常看到一句话,说每一段感情都会让人成长。

我看向心境里的小姑娘,她站起身,再睁眼,一瞬就长大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她一夜成长的代价,是撕了心、裂了肺,舍弃这四年来唯一的念想。

5

众人都在讲闲话,说晋宁是个妒妇。

大清都没了,全靠贺玄之保命,还要端着格格的身价,不准贺玄之纳妾。

那哪是纳妾,那是休妻再娶,别说封建社会了,放现在,对原配都得是极大的伤害和无法接受。

可晋宁不能揪着人就解释这些话,她自己说的,宁当妒妇,不做怨妇。

她把自己关在凝翠轩里,贺玄之三番四次叩门,甚至亲手做了羹汤,她也只是让他把食盒放下,不愿见面。

「晋宁,难道你这辈子,都要这么窝在这儿,等着什么时候被人打进门,然后乱枪打死?」我在她心境里踱步,替她着急。

「你才二十一岁啊,吃饱了就饿、逮着什么都新鲜的年纪,等死算怎么回事?你额娘阿玛若有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他们能瞑目吗?」

她的阿玛和额娘,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于是终于有一句话可以刺醒她了。

刷的两行泪滑落,她说她久居大院,对外面一无所知,纵便有心做些什么,也无从做起。

「这不有我吗?我做神仙,读过很多书、去过很多地方,还见识过很多人物,你要是信我,就跟我拼一回试试。」

心境里的姑娘转过头,背景色霎时亮了许多。

有她幻想的火车——几节马车车厢拼凑成一长串,四不像地在空中漂游。

「晋宁,」我向她伸出手,「既然对外面一无所知,那就从这一步走起,去看看外边的大千世界。」

「贺玄之答应你的没做到,那你就自己给自己挣个圆满。」

「自己,给自己,挣个圆满……」她絮絮跟着念了一遍。

心境里更亮了,是晚春燕子归巢的晴朗午后。

我没想到她提起了路易莎。

「他们这些天一直聊的都是打仗的事儿,说什么侵略什么的,」晋宁看向我,猫儿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含着诚挚与纯粹,「若是家国被犯,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吗?」

天啊,这格局不直接就拉满了吗?

我还想着让她读个书啥的长长见识就好,没想到她直接想到了这些。

我夸她,区区深闺小姐,还有保家卫国之志。

「我阿玛在世的时候,也领兵打过仗。他常说,八旗子弟,就该扛旗走在最前头,如今既然只留下我,我也不能辱了我家的门楣。」

她为着这段话有些不好意思,娇娇地低眉浅笑。

顶着旗头、踩着花盆底,她穿着旧时代的衣裳。

可又如何呢,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她愿意去接收更为正确的教育。

她骨子里,是个被教养得很好的姑娘。

哼,垃圾贺玄之,等着追妻火葬场吧!

出乎我意料的,晋宁主动去找了路易莎。

她推断说,贺玄之本身是跟着军队的,八成是以军人的身份认识的路易莎。

而路易莎又对战事如此了解,想来便有些门路。

迎着四下里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落落大方敲开了比翼阁的门。

晋宁很识礼,是独属东方女性骨子里的温婉坚毅。

她向路易莎科普,「『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当年我阿玛娶我额娘时,为表情深,特地亲笔题了这块牌匾,是为『比翼阁』。」

「额驸许你住在这儿,也是在表真情了,我看得懂,」晋宁亲手为路易莎斟了杯茶,「我很识趣,也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离婚协议还是怎么,我都可以签。」

路易莎不傻,看得出晋宁是来做交易的。

「玄之很少和我提起你,说起了,也只说你是个思想封建的贵族,」路易莎接下茶杯,放在一边,「但我自己来瞧,却不觉得你和那些无知妇孺一样。」

路易莎没有要喝晋宁的茶的意思,站起身,去窗边煮咖啡。

她的卷发垂在脑后,悠闲地念一首英文诗: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我在心境里,帮晋宁翻译:「也许多年后在某个地方,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因此走出了这迥异的旅途。」

晋宁有感而发,接了路易莎的话:「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看不清的事儿多的是,但求此刻无悔。」

比起初见时的趾高气扬,路易莎这一转眸,已全然是惊艳了。

她惊叹晋宁竟然知道这首诗,晋宁不好意思了,我替她发言:「罗伯特·弗洛斯特的诗,一出版我的西洋老师就给我教了,我很喜欢。」

路易莎把原本给自己煮的一杯咖啡,此刻端给了晋宁。

「格格,你喝喝我的咖啡,我尝尝你的茶,如何?」

晋宁接过咖啡,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刚稳重了一小会儿的姑娘瞬间破功,秀眉紧蹙,樱唇也皱在一起,「怎的比我阿玛的茶还苦……」

路易莎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便说起了正事。

她问晋宁,想做什么。

晋宁反问她,现下在做些什么。她要她如实作答,大家都爽快些,路易莎和贺玄之双宿双栖的愿望也就实现得容易些。

「我父亲派我来谈合作,军火生意。」

晋宁伸出手,是第一天路易莎教她的那种握手,「那我也想谈个合作,军火生意的合作。」

我万万没想到,晋宁是想找条路子,投钱给军队做武器。

说大点儿,甚至是要养个兵工厂出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给我讲这话时,正在清点家产。

她知道有限的知识,全是来自于老一套的古书上,可她读懂了。

读懂了,还用到了实处,我头一次觉得,这位小格格,不比我这现代来的高材生差。

6

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晋宁很利索地找人起草了离婚协议,在我的指导下。

最重要的还是财产分割,虽然以贺玄之当前的权势,不屑也不该再争晋宁家的遗产。

她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她说她是在一个相似的晴秋,嫁给贺玄之的。

同出一府,她的花轿虽在外游了小半个时辰,可说到底就是在围着自己家转。

「我那天坐在花轿上,一直想笑,只觉得有趣。」晋宁屏退奴才,自己给自己搭衣裳穿。

贺玄之爱看她穿春绿色,但她自己更爱青花蓝瓷的颜色和样式。经风历雪后,如她此刻一样宁静祥和。

她仍旧穿了身旗装。

「哪怕今日是我与他最后一面,我也要穿旗装,」她絮絮说着,招人来帮她盘旗头,「晴晴,我现下拿他没有办法,但至少我不能为他再委屈我自己了,对吗?」

我狠狠点头,看她把那套洋装,压在了最箱底。

约好的晌午,贺玄之来时,却已是晚间。

醉得脸上绯红一片,酒气带了一身。

他在晋宁的搀扶下坐稳,瞥了一眼桌上的纸,立即就别过了头去。

贺玄之睫羽微颤,初来时的春风得意,全偃旗息鼓,淹在了愁思里。

晋宁开始研墨。

她一下午隔一会儿就研研墨,笔头干了就沾一下,甚至还写了几大页字帖。

两个人该当都是心乱如麻的。

为了不一直这么僵着,我跟晋宁申请,让我和贺玄之聊一会儿。

我问了个很俗气的问题,但我真的很好奇,「额驸,事至如今,你能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爱过我吗?」

笑死,别问,问就是爱过、无悔、缘分尽了。

但贺玄之怔了一下,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晋宁打一开始炽热的真心,都该是他在这乱世里相当宝贵的温暖。

她家境好、知书达理、温柔可人,重点是封建思想让她始终一心一意,放现在也该是让人很难割舍的贤良娇妻。

只是一片丹心,被他倒进了沟渠。

「我以前以为没爱过。我一直也告诉自己,你不值得我爱。」

我拳头紧了,这话听了真是来气,好理直气壮一白眼狼啊!

听到内心里晋宁开始自我怀疑,自问是不是真的不值得被爱,我连忙开麦:「我一个好好的格格,父疼母爱受着良好的家教,要不是遇见你这么个渣男,你知道我会有多幸福吗?」

「但凡不是你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诓骗我,等我长大了、有分辨能力了,找个能互相扶持的良人,你看我值不值得被爱!」

「反倒是你,你以为路易莎千里迢迢跟来,是有多爱你?为爱奔赴?得了吧,人家拿这一趟当回乡旅游,过了你这个村,有的是更好的店。」

贺玄之听到我点评路易莎这一段,完全愣住了。

想到路易莎一直就没怎么尊重过我们,我也就心安理得背刺她了,「一场『凡尔登绞肉机』德法两国加起来死了几十万人,你也能一边喝茶一边分析得头头是道,懂了吗?」

「哦不对,」我把离婚协议摆正,把毛笔亲自递到他手边,「你怕是连凡尔登在哪都不知道。因为你所谓的追求高境界、新思想,也只是局限于你家门口的这一点地方。」

我用指甲敲了敲签字的位置,逼他落笔,「就像你对我的辜负、对我额娘和阿玛的背叛,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顺应时势,只是为了安抚你那点可怜的自尊罢了。」

贺玄之执笔的手开始抖了。

豆大的墨水抖落纸张上,洇润成黑色的蛛网,缠住两人互相折磨的数载时光。

出乎意料的,贺玄之竟然哭了。

不知道是被我骂哭的,还是自己破防了。

还是为着撕下所有伪善的面具,他终于发觉自己错了。

晋宁的心绞痛了一下,人之常情,是她最后的善良。

小格格跟着落下一行清泪,她站起身,纤瘦的手覆在了贺玄之粗粝的手背上。

她的动作温柔极了——她帮着他签下了名字。

贺玄之逐渐泣不成声,表情扭曲起来。

「贺先生,从此你与你的爱人双宿双栖,我为我的事业全力以赴,」晋宁仍是那个温婉的女子,一刀一刀,温柔而致命,「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欠我的就拿不再纠缠来抵。」

「你我一别两宽,再无干系。」

「再、再无干系?」贺玄之猛地反握住晋宁抽离的手,将她拽到咫尺前。

眼眦欲裂,他的泪大滴大滴落在她手背上。

「格格,我们、我陪了你二十年啊,怎么能——」

「贺先生。」晋宁取出帕子,柔柔地帮他擦拭眼泪。

只是这一次,她未再屈膝,而是居高临下俯视着贺玄之。

帕子一角绣着一对蛱蝶,像那年她追着追着便救下了他的那对,「我读过的书少,只爱些古书。古人说『你若无心我便休』,想来你我都知道这个道理。」

二十年。

他看着她出生长大,看着她从垂髫小童长成豆蔻少女,再出落成如今娉娉袅袅、纯善良配的模样。

贺玄之的手颓然垂下了。他大概这一刻才醒悟,她是铁了心不回头了。

怎可能回头。她纵娇弱,绝不懦弱,花盆底上,撑着的也是一副傲骨。

所以再狠的心,都剜不掉这样一块心头的好。

只是当时已惘然。

7

晋宁投了大部分家产送往东北,那边正在兴建兵工厂。

我不禁感慨,这些晚清贵族家产是真的殷实,要是我能带回去一件,学术狗不当也罢……

以前是我主动提一些新思想,现在则是晋宁主动问我。

她的毛笔字很好看,写得又快又齐整,厚厚的学习笔记做了好几本。

我开始有些好奇她的人生了。

从最初的事不关己,到逐渐与晋宁同喜同悲,我开始把她放在心上了。

也不知道这本小说作者有没有心,会不会给这样好的小格格一个好结局。

投资和建议一并交付兵工厂,偶尔会有商界、政界大佬亲自登门拜访。

她就穿着体面的旗装,周全所有礼数,落落大方招待来客。

贺玄之和路易莎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十分刮目相看。

有贺玄之的直属上司知道格格被背叛的遭遇,不动声色削了贺玄之的权力,倒是现世报了。

我提醒晋宁,该赶出去的人,趁早赶出去,眼不见心为净。

「我是故意留着他们的,」晋宁给自己泡茶,青绿的茶叶在白瓷碗里打转,「我想让他们亲眼看看,我想获得应有的尊重。」

我给她竖起大拇指,「没错,打渣男和新欢的脸!」

晋宁笑起来,岁月都柔和。

「晴晴,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总能逗我笑。」时光静静的,朱墙隔开乱世,我忽而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仿佛在和一个老友,享受一杯下午茶,把明天的血雨腥风暂时抛诸脑后。

「那格格就多笑笑,你笑起来可比哭丧着脸漂亮。」我由衷地说,瞧她再取出一只茶碗,斟满后放在自己对面。

「不知你如何才能享用,真想让你尝尝我泡的茶。」她笑着,心境里暖阳满溢,风和日丽。

是崭新的希望,哪怕这条路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晋宁望着窗外的游云出了会儿神后,轻缓地问我:「晴晴你说,我投钱运作的那家兵工厂,是什么样呀?他们造出来的枪炮器械,好用吗?」

我立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想走出这座深宅大院,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我亦柔和,坚定她的想法,「那就亲自去看看吧,晋宁。去坐一次火车、坐一次轮船,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她打定主意出发了,出发前最后见了一面贺玄之。

「希望贺先生早日搬离我家,走时将钥匙交还给管家便可。」雪夜里,腊梅静静探在窗棂前,晋宁的声音不大,却足以震动贺玄之的心弦。

他咬了咬后槽牙,大概是觉得,此时再说什么矫情的话也没用了,白白惹晋宁厌烦。

「格格有件事儿说得挺对,关于路易莎的那些,她确实——嗯——」

「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瞧他想不出词,我抢白道。

这词那时候还没有,但他想了想,能想明白,也觉得很贴切,苦笑了一下应和,「是啊,她心里有我,但她始终最爱的是自己。让我着迷的那些理性,也确实是因她高高挂起。」

贺玄之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晋宁。

我猜他肯定在想:「哪像傻格格,敞开了心对我好。而这世上,也只有格格这般待我好。」

我倒感谢他没说出来,不然又得惹晋宁一阵后悔难受了。

晋宁未作言语,转而言道:「我打算明年夏里暖和了就出发,先坐汽车,再转火车。我要出趟远门,去看看贺先生说的『外边的世界』。」

贺玄之一怔,似在问格格,又似自言自语,「格格还记得,曾答应同我一起看看这大千世界啊。」

「叫我『晋宁』吧,是你说的,人生而平等,你不必再拿我当主子。」晋宁爽落地笑着,该打脸的事儿一件都不落下。

「至于那承诺,贺先生,是你先背弃的呀,」她的话语很轻快,沉重的只剩贺玄之一人,「而现在,我也依然想去看看,只是想自己去,不再与你一起了。」

贺玄之就快咬碎自己的满口牙了。

什么是悔不当初,这就是。

「晋宁,我可以护送你去,我可以给你当卫兵——」

「留在这儿吧,」晋宁以柔克刚,「你这样狠的心肠,就该留在战场上。」

「你最后也该死在战场上,」她起身要走,留下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话,「但不是争权夺城的战场,而是保家卫国的战场。」

这些话,曾经是我这熟读历史、熟知大局观的人说的,而如今,已能由醒悟的晋宁亲自说出口了。

我很欣慰,欣慰着欣慰着,莫名一阵酸涩涌上鼻尖。

我突然很心疼她。

她穿着旗人最后的骄傲和荣光,她终究要被卷入立历史的浪潮里。

大概率会死在无情的革新铁蹄下。

可她没有畏惧,带着自己最爱的两身旗装,和她额娘的铜马,转年杨柳青葱的六月,登上了前往东北的火车。

她一路都在心境里与我热聊,问我大江南北的风光、问我沿路城镇的人文。

我笑着对她说,到了东北,一定要吃锅包肉、溜肉段、酸菜炖粉条子,最好再要个炸鸡架,一边听二人转一边啃。

晋宁被我逗得咯咯直笑。

可就在她仰着笑脸,眯眼看向窗外日光的一刻,一阵火光烟浪,猝不及防破窗轰来。

连我都被轰得一阵眩晕,辨不清白天黑夜。

是一声爆炸的巨响。

一直到我从实验室的地上被同学扶起来,趴在书桌上坐了好一会儿,我耳朵里还是巨大的轰鸣声。

我听不清旁人说话,被我鼓捣到爆炸的电路板还在冒着青烟。

我下意识喊了声:「晋宁!」

小组的一个师姐投来诧异的目光,她的手边正是那本有晋宁的小说。

我踉踉跄跄走过去,要来书,倒着往前翻。

——我这才知道,原剧情里,晋宁为了挽回贺玄之,被迫答应把所有家产投到路易莎做的军火生意中,而她为爱奔赴,贺玄之前脚走,她后脚也去了东北军工厂。

而贺玄之原本的结局,则是为爱抛弃一切,跟着路易莎去了美国,没见得比在格格府里高人一等。

从封建走狗转型资本走狗,这作者玩反讽还挺有一套。

而格格呢,她坐上那列火车——那列我撺掇她去的火车,意外路遇日军埋伏火车上的一位军阀高官,她被牵连,一同被炸死了。

我再次跌坐在地上。

我以为我改变了剧情,可没想到结局依旧如此。

我失神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晋宁的音容笑貌。

可她还没看到自己投注了那么多心血的兵工厂啊。

可她还没下火车、踏到另一个城市的土地上,真真正正走出自己的小院子。

她就那么遇难,死在了战火里。

带着满是希望的笑脸。

8.尾声

这本小说让我久久走不出去,我试着搜到作者的账号,私聊了一下。

我以「我有一个脑洞同人小故事」为借口,把我的经历给这位叫「鸿蒙」的作者讲了出来。

我很难受,问鸿蒙,我以为我是小格格的救赎,可全然没改变她遇难的结局,这要怎么办。

鸿蒙回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原本去坐那趟火车,是出于恋爱脑、为一个渣男去的。但在你这里,她是为了奔赴自己的事业、自己主动想去的。」

「思想上的开蒙,往往比让她愚昧地苟活于世,要好千万倍。」

我一瞬明悟了。

生命的长度总是有限,更重要的是其深度。

我向鸿蒙道了谢,并询问住址,「大大,我要给你寄刀片,你怎么敢写死那么好的小格格!」

过几天再看,我就发现我被鸿蒙拉黑了。

笑死,这扑街老透明文写得一般,脾气还挺大。

我渐渐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了,那之后我搞学术也更认真了一些。

毕竟我让晋宁觉醒的同时,她也让我成长了许多。

那个穿旗装、踩着花盆底的小格格,也教会了我很多。

晋宁,你奔赴了你的理想,那么我也这么做吧。

你未曾看到的和平,我现在有幸拥有,一定不会虚度此生的。

愿你我有缘,梦中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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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流年乱:红尘入世笑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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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11-10 18:01・IP 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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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臣

迷途漫漫 终有一归|欢迎推文,勿转结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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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扮演三个男主的女友后,我翻车了。

几个男人把我堵在机场,恶狠狠开口:

「陈安安,你还敢回来?!」

我:不行那我走?

1

我得绝症了,命不久矣的那种。

市中心医院门口,我颤抖地捏着确诊书,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想到家里的爸妈,我悲从中来,眼含热泪。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阎王爷告诉我,我只是一个炮灰女配,要想活下去,就要完成女配任务,延长生命线。

任务完成后,阎王爷会帮我把绝症治愈,而且还会奖励我一亿元现金红包。

嘶,还有这等好事?!

我麻利地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能治好病还给一个亿,我可以!

签约以后,我踏上了前女友之路。

我既是校园男主贺川的舔狗女友,又是娱乐圈新晋男神陆昭的替身女友,同时还是富家少爷男主霍深的拜金女友。

这两年,我简直比社畜还忙,每天辗转多个演播片场。

这效率,时间管理大师来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烈日炎炎下,我额头冒汗,太阳刺眼到看不清篮球场上的身影。

「水呢?」

贺川皱皱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我把瓶盖拧开递给他,温柔地拿纸巾给他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心底骂骂咧咧。

「川哥好福气,嫂子对你可真好。」旁边的朋友一脸艳羡,起哄道。

「你想要送你。」

他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

送你个大头鬼,迟早脑壳给你敲掉!

我面上不动声色,笑容更加甜美,望向他的眼神满是宠溺。

这种脚踏三只船的缺德事,干起来本来还挺愧疚,妈的,现在都干得理直气壮了。

三个男主,真是一个比一个狗。

这男主选的,真就是谁缺德选谁呗?!

赶完舔狗场,晚上还得去赶替身场。真不是人干的事!

2

晚上,刚进屋,浓烈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昭一身酒气,脸色酡红,看向我的目光迷蒙,似是在辨认是谁来了。

「阿妍?」

叫完,失落地摇摇头,又自言自语喃喃道。

「不,不是阿妍,阿妍她不要我了。」

嚯,好像是真的醉了。

我使劲踹过去一脚,君子报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陈安安,你敢踢我?」

他忽然睁大眼,像是酒醒了一样。

吓得我身子一颤,马上变脸,不敢再作妖。

冲了杯蜂蜜水给他灌了下去,又把他扛回房间后,才去隔壁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给他准备早餐,陆昭的胃娇贵得很,点外卖他还丁点不吃。

要不是为了活着和那一个亿,谁会来伺候这种四体不勤的小公主。

吃饭时,门铃响了,我擦擦手过去开门。

哦莫,是陆昭的白月光林妍。

「你是?这里不是陆昭家吗?」

面容精致的女人,目光中带着抹探究跟敌视。

我转过头,果不其然,听见声音后,陆昭眼神呆滞,整个人处于震惊中。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走过来,浑身紧绷,磕磕绊绊开口解释。

「她,她是我家保姆。」

「阿妍,你回来了——」

女人听见这话后放松了下来,开口调笑。

「怎么,不想我回来?」

「当然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说完,才想起来我还站在这儿,陆昭眼神冰凉,冷声开口。

「陈阿姨,早饭已经做好了,今天就不留你在这儿吃饭了。」

行,真行,不愧是演技咖,我的好大侄儿!

真是不能忍,居然叫我阿姨,阿姨?!

3

出了小区,火气还没下去时,电话就响了。

是霍深打过来的。

行吧,又到营业时间了。

「阿深,怎么了?」

我忍下没消的怒气,温温柔柔开口。

电话那头怒气冲冲:「你到底跟茶茶说什么了?」

给我气笑了,破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此茶茶乃是霍深的绿茶小青梅何清茶,跟他一个大院长大的好妹妹,也是他们大院那群少爷们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这种糟心玩意儿,她愿意抢就抢吧,我也不阻拦,关键是一直在我面前蹦跶,我都怀疑她爱的不是霍深而是我了。

我声音带着点疑惑:「最近我没见过清茶啊。」

霍深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以后见到茶茶躲着点,别惹她生气。」

「好的呢。」我面带微笑。

刚挂完电话,茶妹妹就发来了消息。

「不好意思,深哥哥误会了,我替他道个歉,姐姐千万别生气。」

还附带了一张霍深给她擦眼泪的美照,氛围感十足。

我回过去:「拍得不错,下次继续。」

下午三点,我打扮得体去赴霍母的约。

「说吧,多少钱可以离开我儿子?」

贵妇人穿着精致,姿态从容优雅,眼里藏着一抹优越感与鄙夷。

我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神色,严词拒绝。

「我对霍深的爱怎么能用金钱衡量?我是不会收的。」

刚说完,阎王爷忽然上线了。

【截至今天,女配之路均已走完,你的奖励已到账。】

霍母嗤笑一声:「五千万。」

我面色一改:「成交。」

4

查了下卡上余额,一亿五千万。

妈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现在感觉就是爽翻了。

我赶在报名截止前,申请了留学生交换计划,去深修我的专业,完成我的梦想。

临上飞机前,我给三个狗东西分别发了句:

「分手吧。」

再见了,糟心玩意儿们,今天我就要远航!

手机振动声嗡嗡嗡地接连响起。

陆昭:「适可而止。」

贺川:「别无理取闹。」

霍深:「你疯了?不就说了你两句,心眼至于这么小吗?」

把他们拉入黑名单后,我关了机。

没了几个狗男人的存在后,连空气都是甜的,我爱了。

摆脱了糟心事后,我开始在国外专攻学业。

知识的海洋,自由的气息,我整个人像海绵一样,不停地汲取着外界的水源。

交换结束后,我选择了留在这里硕博连读深造,跟着导师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期间,还不小心扑倒了我的 Crush。

不得不说,远离男主后,世界上还是有正常男人的。

5

八年后,我读完博,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里的高薪 offer,决定回国发展。

「你是?」我皱起眉头,看了眼挡路的男人。

穿得西装革履,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净不干人事呢!

男人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陈安安,别装傻。」

另一边又走过来两个长相英俊气质矜贵的男人,左边那位阴阳怪气开口。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右边那位哼笑一声:「怕是在国外潇洒快活惯了,都找不着北了。」

淦,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了。

这不是那仨大冤种男主嘛,这熟悉的从一个地方批发出来的男主气质。

我沉默了。

这搁谁不得沉默啊,所以现在我应该做点什么!

「没话说了?」陆昭冷笑一声。

几个男人脸色凶狠,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恶声恶气地甩出一句:

「陈安安,你还敢回来?!」

「不行那我走?」我试探开口。

「晚了。」贺川扯了扯领带,阴恻恻开口。

这下我心里来气了。

确实,脚踏三只船是挺缺德的。

我承认这一点我有错。

但他们仨这理直气壮质问我的模样给我气笑了。

「所以,你们想怎样呢?」我皮笑肉不笑。

面前的几人这时候倒哑口无言了。

他们不说话,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他们是怎么想的。

被人舔习惯了,少爷们都放不下面子服软,无非还想等着我来哄他们。

不耐烦再看他们那副死样子,我叫了安保人员。

把他们拦开之后,我扭头便走,没再瞧后面的几人。

6

回国之后,我开始与三人接二连三地「偶遇」,真是猎人出门碰上兔子出窝,巧得很!

果然,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命运的馈赠,也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原来身家过亿的代价,是让我陷入傻狗们的爱情漩涡。

当然,早知如此的话。

我必定还来。

金钱的腐臭倒是让我还可以忍受他们在我眼前的晃悠。

写字楼楼下,霍深斜倚在车门前,见我出来立马疾步过来,长腿一迈堵住了我。

「到饭点了,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我礼貌拒绝。

「怎么,收了我妈那五千万,身价高了,连吃个饭的时间都约不出来了?」霍深讽笑一声。

「既然霍总知道,那恕我不奉陪了。」我没否认,直接拒了他的话。

「你——」

「陈安安,我没同意分手。」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我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离婚,用得着你同意吗?」

霍深眼神冷沉,脸上是掩不住的怒色,身体依然硬邦邦地竖在我身前。

「再不让开我报警了,霍深,别闹得太难看。」

我冷声开口。

「行,不吃饭了,那我送你回去。」他语气强硬地吐出一句。

行,送就送呗,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正好省个打车钱!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我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霍深时不时地侧过脸瞟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淦,路边的野车果然坐不得!

我睁开眼,一脸狐疑。

「你小子不会想跟我同归于尽吧?」

「注意看路,安全驾驶懂不懂?!」

他眼神一亮:「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行吧,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清奇的男主脑回路总是让我无言以对。

我嗓子一哽,没开口。

霍深当我默认了,脸色变得愉悦起来,就差嘴上哼起小曲了。

我扯扯嘴角,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你跟何清茶没在一起?」

「没啊,我怎么会跟她在一起,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霍深随口答道。

「等等,你当初不会是吃醋了,才要跟我分手的吧?」

「不是。」我当机立断开口,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好开你的车吧!」

奇了怪了,剧情线看上去好像乱了。

按理说,八年过去了,几对男女主这时候都该上演一胎八宝了!

到了小区楼下,没等他说话,我直接开口告辞,转身上了楼。

7

电梯里,我还在纳闷这古里古怪的剧情走向,可惜阎王爷发放完奖励之后就走没影儿了,不然还能交流交流。

摇摇头,甩去脑海里荒唐的想法。

跟几个男主待的时间长了,人都魔怔了。

阎王爷还是别来了,下次再见估计是该索我小命的时候了。

回到家,刚进屋就发现不太对劲。

走的时候我明明关上窗户了,窗帘怎么会自己飘起来?

客厅里忽然传过来一声冷哼。

见鬼了?!

我打开灯,陆昭正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你——」

「你怎么进来的?」

刚问完,我就意识到自己也是白问,当然是钞能力的作用。

他阴阳怪气开口:「这么快就选好下一家了?看来还是霍深最让你满意啊!」

没理会他的酸话,我揉了揉额角。

「陆昭,你这是私闯民宅。」

「出去!」

「怎么,来女朋友家里也不行了?」他面上蒙着一层阴霾。

八年前我就发现,几个男主都有自己的逻辑闭环,跟他们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不再反驳,直接报了警。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挂断电话后,我出于友善提醒他。

他气极反笑:「陆安安,你确定要做这么绝?」

「你当初不是说爱我吗?都是骗我的?」

陆昭面色含怒,一副得不到解释不肯罢休的模样。

我反唇相讥:「我是骗了你,可你不也在骗我吗?怎么,不会正主回来又想起我这个替身了吧?」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顿了顿才开口。

「你,你怎么知道的?」

半晌,又喃喃张口解释。

「我那时候只是分不清,林妍回来之后我就发现对她的只是执念,我爱的是你。」

「安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这次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听到这话,我差点笑出了声。

我讽刺道:「你这还真是犯贱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是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

陆昭脸色一绿,再准备开口时,民警已经到了。

「警察同志,他未经许可私闯民宅,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和居住安全。」

「陈安安——」陆昭向民警解释他是我男朋友。

「准确地说,是八年前已经分手的前男友。」我一脸严肃地补充。

「小伙子,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啊?」老民警一脸探究,疑惑地继续开口,「不会是惯犯吧?」

他这下脸更绿了。

第二天,陆昭喜提多个热搜。

【陆昭 深夜出警】

【遭神秘女子拒绝 惨被拘留】

【陆昭喜领派出所体验卡】

果然,靠近男主准没好事,真够晦气的!

8

回国后,我马不停蹄地跑着注册专利和公司的手续,实在没闲工夫操心几个男主。

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是林妍。

她居然加我好友,奇奇怪怪,白月光找替身能有什么好事?

想了想,我还是接受了她的好友邀请。

刚同意,她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下午有事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看了几秒,我回了可以,正好我也想见见她。

下午两点,我到了约定的地方。

林妍已经到了。

「你好,林妍,我是陈安安。」我微微一笑,朝她颔首。

「我见过你,八年前。」她点点头,语气平静回道。

我挑挑眉,没说话,等着她开口。

「昨晚,陆昭是去找你了,对吗?」她没磨叽,直入主题。

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如果指的是他进派出所之前这段时间的话,那确实是来找我了。」

沉默片刻,她冷声道:「我还是输给你了。」

「输给我一个心思不定、左右摇摆、朝三暮四的狗男人?」

「姐妹,你是认真的吗?」我不理解,大为震惊。

她眼神困惑,好像搞不懂我在说什么。

按阎王爷之前给的剧情线来看,林妍冷艳干练,本来可以做个职场女强人。

但她为爱退让,退到了全职太太的位置。

前半辈子都见不得光,陆昭的经纪人让她为了陆昭的事业忍一忍,而陆昭在外却绯闻满天飞。

林妍个人的能力是没得说的。既然这样,陆昭,别怪我挖墙脚了。

只要锄头挥得猛,就没有墙脚挖不走。

我口若悬河,开始像个传销头子一样鼓动她。

「林妍,我了解过你的履历。你的学业和工作经历都相当出色,吊在一个男人身上未免太可惜了!而且陆昭他值得吗?」

「如果我了解得没错的话,你妈妈是不赞同你这样做的吧?」

攻人者,攻心为上。

林妍她妈当年也是家庭主妇,后来丈夫出轨,财产早就被合理转走了,只留下个空壳子,导致后来离婚后一个人带着林妍过得很不容易。

「直说吧,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跟着陆昭,还不如跟着我呢!」我眨眨眼,试探着开口暗示她。

她面上闪过恍然之色,语气怪怪的:「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拒绝陆昭。」

「是啊是啊。」我点头应和她。

等等,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顿了顿,她才咬牙开口:「我不会跟你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僵着身子又补了一句。

林妍目光带着防备,像是怕我纠缠不放一样。

我面色一僵,抬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近在做人工智能研发,研发团队已经到位了,还缺一位财务主管,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林妍被噎了一下,停顿几秒才拿起文件。

我把相关规划材料递给她,等她看完立马开口:

「怎么样,有兴趣吗?」

谈到专业,她目光变得犀利:「看上去倒是很有潜力。」

看出她脸上的犹豫,我忍痛甩出王炸。

「薪水上调一倍,让你 3% 的原始股权。」

果然,美人终为金钱折腰!

「我明天就去报到。」林妍面色一改,迅速回了一句。

9

所有手续都办完后,公司正式开始运转,慢慢步入了正轨。

这几天,贺川也是一点没消停。

玫瑰花跟各种礼物天天送,搞得声势浩荡,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我有一个高富帅追求者,还对我一往情深。

狗屁的一往情深!

情不情深的反正我是没感觉到,我看他纯属在感动自己,顺便给我制造麻烦。

挺好,狗男人都挨个来,虽迟必到。

办公室里,贺川随手拨弄着袖口,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

「陈总,我实在没拦住这位先生。」

挥挥手让急得不行的前台小姑娘下去,我从文件中抽身,抬眼望向他。

「闹够了没有?」我忍着怒火。

他一脸无辜:「安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想对你好。」

「你别在我眼前晃悠对我最好。」我冷声开口。

贺川张嘴正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看了眼号码,我立马眉眼带笑划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散的男声,拉长尾音,带着股撒娇的味道。

是我的正牌男友宋辞。

「学校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什么?你这周末就回来?」我脸上闪过惊讶,嘴角不自觉钩起,「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想你呢?」

「行,那先这样,到时候我去接你。」挂断电话后,脸上的愉悦还没有散去。

「他是谁?」阴沉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差点忘了他还在这儿,贺川面色沉郁,跟抓到自家老婆出轨的隔壁老王一样。

我撇撇嘴,没见过上赶着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的,而且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我男朋友。」我挑挑眉,面色如常。

「陈安安,你怎么敢?!」他满脸怒火。

对不起,实在没忍住,我翻了个白眼。

「拜托,能不能搞清你的身份定位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质问我?」

贺川气得说不出话来,扔下一句「不会这么算了的」,甩门而出。

门让他摔得咣当作响,不行,有点心疼我的门。

10

机场里,身高腿长的俊朗青年顺着人群走了出来。

一见到我,宋辞就眼神发亮,像个大狗狗一样扑了过来。

「安安。」他眼神委屈,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谁顶得住啊?!

淦,在一起五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遭不住!

我在他脸上轻啄一口,揉了把他柔软的头发,开口问道:「路上累不累?」

宋辞闷闷嗯了一声,伸手一把箍住我,头埋在我颈侧。

「安安,我好想你。」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有点疑惑,这个时候他的课业应该还没结束吧?

「安安不想我早点回来吗?我修够学分后就申请提前毕业了,想早点见到你。」宋辞垂着头,显得有点沮丧,眼神可怜巴巴的,不停扒拉着我的手指。

哦莫,他怎么这么会啊!

他好奶,我好爱!

回到家后,宋辞打开行李箱,像是撒尿占地盘的小狗崽子一样,忙前忙后地,把他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屋子。

还特意把他常穿的哈巴狗拖鞋摆在了门外。

宋辞振振有词:「万一有坏人觊觎你怎么办?!我放门口别人就知道家里有男主人了。」

很好,你是懂坏人的。

我嘴角抽了抽,不再理会他那茬,转身去给他下了点面。

为了早点回国,宋辞眼下都熬出黑眼圈了。

就还怪心疼的!

「安安,你这两天有空吗?」他吸溜着面条,眨巴着眼含含糊糊吐出一句。

「怎么了?」我目光疑惑。

「我把人都给你了,你不会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吧?合法的那种。」宋·戏精·辞一脸幽怨说道,盯着我的眼神像看陈世美一样。

「等忙完这段时间吧。」说完,我动作顿了顿,怎么感觉自己更像负心汉了!

11

隔天,几个男人倒是来得整齐,都堵在了公司楼下。

我估摸着贺川是告诉另外俩人宋辞的存在了,看上去来者不善呢!

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妍。

陆昭见到林妍,先是一愣,接着皱了皱眉,冷声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林妍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她是合伙人,怎么不能在这里?难不成跟某些人一样觍着脸来堵人?」我走上前去,意有所指道。

林妍忽然抬头,眼底的难过慢慢褪去,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开口。

「我以前喜欢你真是瞎了眼。」

说完,没再理会他,朝我点点头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扬长而去。

陆昭微微瞪大眼,眼神不可思议。

我不打算搭理几人,正准备离开时。

霍深开口叫住我:「安安,跟他分手,我既往不咎。」

行,不愧是咱们男主,发言颇具迷惑性。

贺川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嘲讽:「人家情比金坚,有你什么事?」

「你——」

霍深冷哼一声:「你还不是打一样的主意吗?」

「欲擒故纵的手段,玩一次就够了,我输了,我承认我爱你。」

「陈安安,你成功了。」陆昭回过神,沉沉开口。

真行,怎么这么有自信呢?

正准备开口讽刺他两句时,宋辞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我目光带着惊讶。

「有人想挖我墙脚,我能不来吗?」宋辞恨恨开口。

12

几个男人盯着宋辞,面色沉沉,一言接一语地挤对。

「你就是安安那个小白脸男朋友?」陆昭开口讥讽。

宋辞摸了摸他漂亮的脸蛋,神色一转,笑眯眯开口:「谢谢夸奖,第一次见面,倒也不必这么夸我。」

陆昭嗓子一哽,被他噎住了。

我好整以暇地观战,小戏精拱火的本事可不小。

贺川面带嘲讽:「陈安安,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养这么一个蠢货。」

不得不说,是个狠人,发起火来连自己都骂。

宋辞撇撇嘴,不以为意:「安安对我好,愿意养着我。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你——」

「我跟她说话,有你什么事?」贺川声音含怒,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一样。

这一局,依旧是我们小戏精完胜。

「你,你是宋辞?」霍深面带犹疑,瞅着他的脸试探开口。

「原来是霍深哥啊,失敬失敬!」

「一直都想见见安安的前男友,感谢几位前辈的放手,我和安安才能在一起。」宋辞一脸感激之色。

真杀人诛心!

几个男人好像被他刺激过头了,贺川捏紧了拳,像是准备动手一样。

13

我挡在宋辞身前,几个男人脸上的怒火更盛了。

「你居然护着他?」陆昭神色难过,像是我负了他一样。

「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们?」

「别惺惺作态了。就算没有宋辞,我也不会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的。」我冷声开口,目光逐一扫过他们。

「抱歉,我承认当初是我做错了。但你们也不见得对我有多真心吧?我跟你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吗?那整个就是一伺候仨大爷。」

我把目光转向贺川:「当初我是怎么供着你的,你还记得吧?连着两年,无论冬夏,每天早上按你的意思给你送学校十几里外的王记生煎包。

「你但凡对我有一丝尊重,就不会对我冷嘲热讽,当着我的面把包子扔进垃圾桶里。

「你高高在上地接受我的殷勤,背后又没少取笑我。我是脑子有坑才会和你在一起。」

接着看向陆昭:「你三心二意、意志不坚,当初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跟你前女友相像的脸才跟我在一起的吗?现在主意变得倒是快,我看你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哪头都想占着。」

最后我把目光转向霍深:「至于你,霍深,还要我接着说吗?」

他面色挣扎,似是还不想放弃。

我冷笑一声:「当初你不是因为一个赌约才跟我在一起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赌我多长时间会对你死心塌地,拿真心作赌的人,怎么有资格得到真心呢?」

他们的脸色齐刷刷地变得惨白,神色惶乱,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宋辞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回过神,不再看面前的几人。

「安安,你先上去工作,我再跟几位前辈聊聊。」他眼底划过一抹狠意,脸上却笑嘻嘻地把我推进去。

「别乱来啊。」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低声嘱咐了句,转身进了大楼。

上去后,我不放心又往下面扒望了一眼。

不听话的宋辞握紧拳,狠狠朝三人挥了过去。

刚开始几个男人神色麻木,没有动作,几拳后便开始了反击。

几分钟后,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主要逮着宋辞一个人揍。

我心一紧,赶紧跑了下去。真是不让人省心,一对三怕不是喝假酒上头了吧?

不过,楼下的情况跟我想的不太一样,霍深他们三个的伤反而看起来更严重一点。

见到我,他们动作倒是停住了。

14

宋辞一脸无辜,收回来踹出去的脚,拳头也轻轻放了下来。

我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小奶狗吗?!

我第一次见他,是他被校园欺凌时我救了他。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都很缺少安全感,我也一直迁就着他。

好家伙!原来都是装的啊!

装得可真够深的,居然还是个长着獠牙的小狼崽子!

小奶狗一夕间变成小狼崽子,我内心受到冲击。

宋辞脸上额角都有瘀青,顺着习惯我一把把他拉到了身后,柔声开口:「疼不疼?」

余光瞥到背后的几人面色失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我拽着宋辞去药房买了支药膏,轻轻给他涂抹。

「嘶——」

我板着脸:「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把你能耐的,还敢动手?」

宋辞垂着眸子,眼睛湿漉漉的,企图装可怜蒙混过关。

「刚刚小嘴不是挺能叭叭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他抬眼看过来,眼神认真:「我刚刚那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现在我不敢说话,是怕你不愿意再偏爱我了?」

我心一软,算了,跟他较什么劲呢?

不管是小奶狗还是小狼崽子,不都是我的宋辞吗?

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宋辞。

永远坚定选择我的宋辞。

「算了,下不为例。」我松了口。

15

接下来,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公司上。

为了给公司拉投资,让产品尽快进入市场,我想办法搞到了一张江家宴会的邀请函。

宋辞在旁边嘟囔着:「我让我爸给你投资不就行了嘛,干吗非要出去拉投资。」

「阿辞,这不一样。」我拒绝了他的提议。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宋辞作为我的男伴,陪我来了宴会,穿着他那身在家挑了好久的深灰色西装,看上去倒是成熟了不少。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江总同意了对这个项目投资。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投资到位,公司研发的医疗陪护型机器人很快就能进入市场了。

我年少时候的梦想,终于要变成现实了。

这种梦想一点点变为现实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喝了点酒后,大脑微醺,我叽叽喳喳:「阿辞阿辞,我好高兴!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外婆生病,护工也不能一天 24 小时看着,总有照护不到的地方。病人躺在床上,行动不便可受罪了。现在终于可以不再那么累了。」

宋辞眼神温软澄澈如一池春水:「我为你骄傲,安安。」

研发、生产、进入市场,各项流程一步步向前推进着,到了正式开售那天,产品如预想那样大卖,公司股票价格疯涨。

我把五千万连本带利还给了霍母,还赠予了她公司 3% 的股份作为投资的回报。

霍母面色复杂:「你很优秀,是我们家霍深配不上你。」

我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

「霍深他还念着你,你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不好意思,我要结婚了。」我姿态放松,唇角微微扬起。

16

忙完公司的事后,宋辞暗搓搓地提醒我给他名分的事该兑现了。

他疯狂地提醒我,各种明示加暗示。

看电视看到人家喜结连理的时候,宋辞就开始来回扭动彰显存在感。

煎鸡蛋也要煎出爱心的形状。

桌子上放着他随手不小心搁那儿的婚纱杂志。

没等他做出更离谱的行为,我们迅速地见了双方家长。

我爸妈倒对他很满意,直夸他一表人才。

我妈悄悄拉住我:「他家家业那么大,跟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到时候你过去受欺负怎么办?要不再考虑考虑?」

我挑挑眉:「妈,小瞧我了不是,我现在身家也很丰厚的,好吗?」

客厅里,宋辞正面容凝重地陪我爸下五子棋。

我爸谆谆教导:「小宋啊,这个棋品就如人品,人生呢,就讲究个落子无悔。」

宋辞眼神敬慕,连连点头应和,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

「等等,你什么时候下这儿的?重来,重来——」我爸急眼了。

从我家离开后,宋辞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依旧硬挺着身子。

半小时后,才回过神,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我表现得怎么样?爸妈还满意吗?」

我不吝夸赞:「特别好,那是相当满意。」

他爸妈也很好相处,一看家庭氛围就很好的那种。

宋母到了这个年纪,依旧少女心满满,怪不得能养出宋辞这么可爱的大宝贝。

商定好后,两家就开始了筹备婚礼。

很快,时间就到了定好的这天。

婚礼这天,贺川他们几个倒是不请自来,听说是十万一张高价从亲戚手里买的请柬。

仪式结束后,几个人堵住我,阴阳怪气地说「等着我离婚」。

真是些脑子有泡、让人糟心的玩意儿,嘴里没句好话!

装什么情深似海,要不是看他们随那么大礼,早给赶出去了。

回到房间后,宋辞从后面抱住了我,声音喑哑,一声一声低唤。

「老婆老婆——」

「我们玩点儿有意思的吧?」

我红了脸,暖黄色的灯光愈发温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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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意

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点个赞吧

选妃大会上,我正欣赏着美男,准备选人。

脑海中响起崩溃的尖叫声:「一个都不准选!你只是一个女配!他们都是女主的!

女配?」

拜托,我可是女帝欸!

后宫修罗场谁不爱啊。

于是我大手一挥:

「来人啊,把所有人都纳进后宫!」

我叫姬晓玉,是女尊国的国主。

这是我继承皇位的第一个月,可后宫连一个侍君都没有。

外人眼中的我,不近男色,沉迷政务,洁身自好。

谁不爱美男啊!

奈何我有病。

我只要一碰男的,我就浑身发痒,严重时,心脏抽搐

只好私底下问太医,偏偏这病又无药可治。

顶不住群臣的压力。

宫里举办了盛大的选妃大会,于是适龄的俊俏公子齐聚一堂。

美男如云,各有千秋。

「陛下,该选人了。」

身侧的女侍轻声提醒。

选哪一个呢?

好纠结!

我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抬眼望下去。

左边,娇蛮的粉衣公子红唇微嘟,朝我抛媚眼。

中间,手执折扇的红衣少年,意气风发。

右边,黑衣少年,沉默寡言,但面如冠玉。

……

对了。

还有角落里那个白衣素巾,清隽俊俏。

看起来倒是……

「啊啊啊,不准选他,他可是男主!」

「一个都不准选!你只是一个女配!他们都是女主的!」

「你不准霍霍他们!」

脑海中响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我蒙了。

本来美男近在眼前,我只能看,吃不到。

现在连看都不能看?!

我急了!

于是我猛拍龙椅,大手一挥:

「来人啊,把所有人都纳进后宫!」

整个大殿内寂然无声。

一时嘴快,我的一世英名没了。

我的脸面往哪搁!

深夜,宫殿里。

我正批改奏折,莫名有点心虚。

「放心,很快这个皇位马上就不是你的了!」

「女主马上就要登场,你先不要动她的男人们!」

脑海中那个名叫系统的东西仍然絮絮叨叨。

它说,它绑错人了。

这个世界是一本崩坏的海棠小说,它是来修复剧情的。

女主是流落在外的正宗皇女。

我那出门游玩的女皇马上就要与她相认,并带她回宫。

而我是一个冒牌且即将被打脸的炮灰女配。

哦豁。

那可真的太有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

「可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有什么好处吗?」

它静默了几秒后,威胁道:

「你不听我话,你会后悔的!后果很严重!」

我笑了笑。

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后果。

夜深了。

我身边的女侍总管,让我翻牌子,挑人侍寝。

我便随手挑了一个。

「来人,摆驾流云殿。」

由于我今天那摸不着头脑的做法,原本收拾好的宫殿不太够,所以如今一个宫殿居住着多位侍君。

流云殿中。

「陛下,你看看奴,奴听人说你甚喜粉色。」

「陛下,妾从家里带一些名画,你可愿前往欣赏一番。」

「这是奴亲手做的香包,盼有朝一日你能佩戴在身。」

脑海里。

「啊啊啊,这些明明是女主的后宫!」

「不准玷污他们的清白,让我的女主来!」

……

我对上几双惹人怜惜的眼睛,嘴角抽了抽。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你叫什么?」

我指了指里面最娇媚的粉衣郎君。

他呆愣一下。

随即眉开眼笑,眸光潋滟:

「奴叫阿粉。」

这名字……

不过他的眼睛倒有点像我以前养的一个宠物。

随即我偏头看向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

也就是系统口中所谓的男主。

「你过来。」

「今天晚上,你……」

系统气急败坏:

「停停停,我给你好处还不行了吗?」

「你不准动他们!」

我勾了勾唇:

「好。」

话音刚落。

我的身体似乎有惝恍迷离的细微变化。

眨眼间。

我抬眼望过去。

发现所有人的头顶上都多了一串数字。

「这个数字是她们对你的好感度,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忠诚度。」

这样啊。

简直刷新我对世界的认知。

女侍一号:37

女侍二号:42

黑衣郎君:38

白衣郎君:26

……

全场最高的竟然是阿粉,76。

「他认错人了,其实小时候救他的不是你,是女主!」

「你看你多可怜!没人爱你!」

系统呵呵冷笑。

可是。

我权势在手,金银无数,江山美人皆有。

真心?

那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右相求见,说有大事禀报。」

门外,侍卫通报。

我的眼皮跳了跳,眉头紧蹙。

她回来了?

来凑什么热闹?

右相花倾眠,我的死对头,也是我名义上的老师。

那时候,我还是皇太女,处处受她管制。

那段日子,可真是不快活!

「来人,回宫。」

只好独留一屋子的美男茫然相对。

我磨了磨牙,咬牙切齿。

让我来会会亲爱的右相大人!

宫殿里。

花倾眠正在品茶。

白衣清萧,雅俊似仙官入尘。

要我说。

白衣还是花倾眠穿好看。

那什么男主穿,跟她比起来,略显寡淡。

她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陛下万安。」

她笑得云淡风轻。

看向我的时候,笑意趋冷。

「我不在的日子里,陛下倒是过得快活,看来陛下这翅膀越来越硬了啊。」

我瞪大眼睛,忍不住再看一眼她的头顶。

啊!什么鬼!

这高达 90 多的好感度!

「我去,这不是文中的最大反派吗?」

系统一惊一乍道。

「什么反派?」

我下意识在心里反问它。

「也就是最坏的一方,我记得她后面心存不轨之心,她觊觎皇位……」

「不可能!我不准你诋毁我老师,明明老师对我那么高的忠诚度……」

我不假思索反驳道。

我老师,身正言明,两袖清风。

就算把江山摆在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

……

「怎么,陛下这是心虚得说不出来话了?」

花倾眠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了我与系统的争吵。

我抬头。

对上她那双乌黑如檀珠的眼眸。

我恍惚了一下,接着眼含热泪道:

「我哪里……」

「实属冤枉啊,我哪里快活了?」

「睡得比飞鼠晚,起得比家禽早。白天上早朝,晚上批奏折。我就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我依旧牢记老师教诲,认真研读史书……」

花倾眠温和笑了,又恢复了素日的端庄沉稳:

「行了行了,不捉弄你了。」

我立马端正了态度,认真询问:

「老师,你这次出行有收获不,澜湾国现在是何情形?」

她淡淡地说:

「不太好。」

我一听,有一种麻烦上身的感觉:

「难道真如传闻那般?!」

「是啊,澜湾国那位皇子才登基七日,便废旧法,建新法……」

我们这大陆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是一个不存在于历史上的架空大陆。

经过几百年的统一大战,地域被分成三份。

澜湾国,琉璃国,夜樱国

三国签订和平协议后,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战争,环境相对祥和。

我们这个大陆,军事、财政、皇权都属于女子。

自古女尊男卑,女子三夫四侍,拥有多个男子。男子从小就被教导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德,夫德容功,同时男子生子。

我国便是夜樱国。

每逢过节,礼尚往来,虽然各国间时不时有摩擦,但是大家表面和和气气。

不过近期,澜湾国似乎有挑起战事的嫌疑。

且不说,皇子继位,令人不解。

那皇子更是不同寻常,直接颁布法律让世家子弟上朝为官,同时剥夺女子为官权力。

他难道就没考虑世家财阀的权力与根基吗?

他对外大肆宣扬,男子不应束缚在礼教之下,男尊女卑才是世道人心,女子才应为附庸。

甚至大言不惭直言「这普天之下,泱泱民众,皆是我子民」。

怎么?

当我国和琉璃国不存在?

只是各地蠢蠢欲动,人心惶惶啊。

这次选妃大会的举办实际也是我的授意。

说得好听是选妃,实际上就是送人质。

我与群臣之间心照不宣啊。

他们送人上门,一定程度上不也是表忠心?

你看,我儿子都在你手上了,我一定安安心心,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次花倾眠出门,便是到澜湾国观察一番。

母皇父后表面出门游玩,其实也是过去试探一下琉璃国,借机商讨一下。

「老师,你说会不会要打仗了?」

我咬了咬唇瓣,微微垂着脑袋,脸色有些黯然。

我不愿战火弥漫,生灵涂炭,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看来如今这世道是要变天了。」

「有我在,别怕。」

花倾眠的脸半隐在明灭不定的光影里。

她垂下眼皮,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瓜,安慰道。

次日天明。

我发现我那目击好感度的功能不见了。

「哎嘿嘿,想不到吧,只有一日的功效。」

系统得意洋洋。

我嗤笑一声。

真是单纯的娃。

智商有点令人担忧,倒真是傻得有点可爱。

我人美心善。

要是旁人,它估摸被欺负得连一块骨头都不剩。

「陛下,时辰到了,该起床上朝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瞬间堵得慌。

起身洗漱,张开双臂,由着女侍穿好了衣裳。

干活咯!

真心话,做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快乐事。

又是一夜。

翻牌子咯!

这次翻到了谢家,谢少郎喜一身墨衣。

咱们姑且称他为谢小黑。

他面若冰霜,剑眉星目,与寻常的娇弱公子看起来不同。

「起来吧,不用多礼。」

我正欲上前,伸手扶他起身。

谁知,我还未碰到他的衣袖,他便连连后退好几步。

我脸色古怪起来。

我很吓人吗?

接着他立刻匍匐在地。

他说:

「陛下息怒,奴罪该万死。」

「年少时奴曾立誓,要嫁也是嫁给世上最勇猛无双的将军。」

「奴喜好兵书谋略,对行军布阵也有所钻研,平时喜练武。只是身为男儿身,只能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掩埋。」

「父亲向来教导奴要谨言慎行,要有大家风范,陛下,奴有罪,今日这番行为请不要迁怒家母。」

……

行吧!

得!我就是一个被嫌弃的皇帝。

系统在暗处偷偷嘲笑我。

又一夜。

翻到了温家郎君,他家族属于南边鸿商富贾,腰缠万贯。

他喜红衣,张扬似火。

温小红样貌不算多精致,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他说:

「陛下,奴了解你的处境。」

「奴无用,唯家财万贯。家母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奴只愿,有朝一日可以入朝为官,实现抱负。」

又一夜。

翻到了阿粉。

他似乎无所长,水水灵灵,粉衣更显娇嫩。

倒是喜欢贪吃慕财,像黏人精。

只是一见我,眼睛就像发光一样,一声声陛下叫唤着,亦有几分可爱。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和姿态总给我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又一夜。

轮到所谓男主「小白」。

他善箜篌,姿容绝色。

颇有几分某黛玉般的忧郁。

「陛下,我已有心仪之人,你不是她。」

「不日,她便会前来带我走。」

他面露惆怅,目光深情款款,眺望远方。

我无言以对。

说起这个。

我托了托下巴,沉思。

母皇传信于我,言不久归来,勿念。

听暗卫报。

母皇路途中相识一齐女子,甚欢喜。

看来不久,我就要和所谓的女主相见。

后宫佳丽三千,我雨露均沾,翻了个遍。

日子平静,倒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只是有些郎君太闲了。

比如一日。

我闲逛御花园,发现蝴蝶齐齐朝一个方向飞去,我跟过去才发现是一郎君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不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别怪我,实在太香了,忍不住。

又一日。

我同花倾眠在长亭那边高谈阔论。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箫声,老是打乱我们的争论。

我捂了捂耳朵。

箫声一响,心里一颤,这如布匹撕裂之声,有点折磨。

「陛下,你的艳福不浅。」

花倾眠陶侃道。

「老师,这艳福给你,你要不要啊?」

又一日。

下朝回去的路上。

前方的郎君竟然直直地倒在地上。

众人惊慌。

……

他们日日盼着偶遇我,盼获恩宠。

苦恼啊!

这就是太迷人的下场!

咳咳。

到后来,花倾眠想了一个妙招。

后宫人才济济,个个优秀。

主要他们太闲了,那便让他们忙起来好了。

于是她把他们明确分工起来,充分利用。

才艺类——以小白为首,他们擅长抚琴、女红、舞艺等。

闲?那便让他们教导宫中部分年幼侍子才艺。

才学类——以温小红为首,他们能言善辩,吟诗作赋,舞文弄墨。

闲?送到国子监学习去!

武学类——以谢小黑为首,他们擅长武术剑术,喜骑射,刚烈英气。

送给骑射部锻炼一番。

至于。

美人花瓶类——与阿粉为首,无所事事,娇生惯养。

听说御花园的花奴生病了,那便去修剪鲜花好了。

她意味深长道,美人配花,绝美。

果然。

日子总算清净了不少。

我十分支持花老师做法。

自古后宫不能养废人。

哎嘿嘿,其实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比我还闲的样子。

母皇她们回国了。

住在宫外的一个竹林里。

我同花相偷偷出宫见面。

「阿玉,你在宫里一切安好不,为父可想死你了!」

姬父慢悠悠地捏了捏我的脸。

我哼了一声。

「母皇,父后,难为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女儿!」

寒暄一番后。

「阿岚,你过来!」

女皇对屏风后招了招手。

我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人。

我错愕。

我万万没想到,她相貌跟我有八分相似。

她身形苗条,高贵冷艳。

原来她是我阿姐,当年姬父明明生了两个孩子,那产公心怀鬼胎,偷偷抱走了一个孩子,并对外声称姬父只生了一个孩子。

于是我阿姐姬玉岚,便自小流落在外,前些日子意外被我母皇相识。

同时她胳膊上有同我一样的胎记,这才相认。

一说起,姬父气愤不已,母皇只好偷偷安抚他。

便让我两姐妹相互熟悉一下。

于是我俩两两相望。

我还未开口。

她便眼眶红红地上前牵起我的手:

「妹妹,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听信谗言,还以为你不是我亲妹妹,以为你是冒牌货,对你恶语相向,后面还抢了我的位置。」

我一脸茫然,满脸问号。

上辈子?

「做皇帝是真痛苦,想看的话本子不能看,想骂的大臣不能骂,想逛的窑子不能逛。」

「这辈子,我断不会踏进皇宫半步!」

……

「对不起,呜呜,妹妹,上辈子国破家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

她呜咽起来,抱紧我低声哭泣起来。

「没事啦,没事啦,都过去了。」

我只好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不知道为何。

或许是因为那血缘关系,我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有种感同身受的情绪。

我理解她。

我想,她也许时时刻刻煎熬着,那些不能为外人诉说的过往,直到看见我的那一刻,令她有落泪的冲动。

「我去?双胞胎?姐妹?怎么可能啊,明明你是假冒的皇女啊,还有女主咋重生了?!」

「天呐,这个世界已经崩坏成这样了!连剧情都不是正常的。」

系统疯了。

总之。

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来分析一下。

原来我阿姐姬玉岚是重生的。

上辈子,是我阿姐继承了皇位。

我大概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胡同里待着吧。

后宫美男多,男人心,海底针。

阴差阳错,一次意外中,她被某个侍郎给毒死了。

然后国家也被侵占了。

我估摸着不一定是意外。

怕不是澜湾国的计谋!

阿姐说她来这,是为了带心上人走,随即便一同浪迹天涯。

我会意,心上人是宫里的那小白。

我连忙遣人,让人带小白出宫。

「呜呜呜,我的女主,你别走啊。」

「燕子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燕子,你带我走吧,燕子。」

系统在我脑海中哭哭啼啼。

哭着哭着,它还唱起来了。

「燕子是谁?我阿姐不叫燕子,她叫姬玉岚。」

我纠正道,它也不理我,只一个劲在那哭。

我只好作罢。

又过了几日。

阿姐走的时候,众人都泪水汪汪。

「阿姐,一路顺风。」

她听到这声阿姐满脸惊喜,泪水潋滟。

「妹妹!」

姬父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我俩这迟来的姐妹情所触动。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死离别,以后还会见面的。」

母皇安慰我们。

母皇一脸怜惜,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姬父脸上挂着的眼泪。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父后的。

他单单纯纯,就像一张白纸,永远在母皇的庇护下。

我母皇在位时,后宫只有父后一个人。

又是为母皇父后美好爱情落泪的一天!

我准备回宫的时候。

姬父悄咪咪地把我拉到一旁。

他脸红地叮嘱我道:

「阿玉,听说你纳了很多侍郎。」

「这个本早该给你的,你仔细研究,但也切记,不可沉迷其中。」

「父后,什么书啊?」

「你回宫看吧!」

姬父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包袱,便快步离开了。

我偏不回宫看!

于是我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本略微古旧泛黄的书卷。

封面倒没有字。

翻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对躯体相互纠缠着。

我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我明明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天气早已入秋。

深夜。

宫殿里。

我拉着谢小黑、阿粉、温小红三人打扑克牌。

「爱咋滴咋滴,摆烂了。」

系统估摸大彻大悟了,天天摆烂挂嘴边。

扑克玩法是系统教的。

玩法新颖,闻所未闻。

纸牌制造出来后,扑克玩法人传人,一时间风靡京城。

我这个人越输越勇。

我气不过:「再来一把!」

系统也气:「怎么又输了?叫你听我指挥你偏不听。」

倒是阿粉一直赢,他看着越来越多的银子,笑得花枝乱颤。

后半夜。

「再来,再来!」

于是第二天。

我顶着疲惫的黑眼圈去上早朝,发现朝中诸多大臣同是一副黑眼圈。

同病相怜啊!

这打牌果然碰不得,有瘾!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终于我的生辰到了。

同往年无什么差别。

只不过这次生辰多了一些礼物罢了。

大臣送来的是一些珍宝名画。

父后遣人送来了他亲手做的一套袄裙。

阿姐送来的是她在途中寻来的稀奇古怪玩意。

谢小黑耍起剑,表演了一套剑舞。

阿粉忍痛割爱,送来他最喜欢的蛋黄莲蓉酥。

温小红更直接,他送了一箱银子。

我嘴笑着,心里喜着。

对了。

还有系统。

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我怎么可能给你准备礼物。

实际还是让我体验了一下所谓的「沉浸式看烟花」!

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绚丽多姿。

只可惜花倾眠没有看到。

花倾眠到东厨,亲自下了一碗面给我吃。

就算是下厨,动作亦优雅。

她面容淡淡,捧着面放在我面前。

是长寿面,热腾腾的。

很香,很好吃。

几丝淡淡的烟霭弥漫开去。

我的心仿佛也暖暖的。

回去的路上。

檐下,有一对黑色燕子仿佛在呢喃什么。

「老师,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轻声细语,没有回头。

花倾眠不紧不慢地走在我的身后:

「我会一直陪着陛下。」

地上,我的影子似乎同她的纠缠在一起。

一年一度的冬季狩猎要来了。

宫里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这个狩场的地点定在了彭泽猎场。

于是我带着一群郎君出发。

路上倒是平平安安。

到了猎场,一片熙熙攘攘,扎帐篷的扎帐篷,巡逻的巡逻。

女臣们高谈阔论,男人们则是三三两两聚拢在一块,说着新出的衣裳、首饰、脂粉之类。

我国风俗,围猎是不可或缺的重头。

「谁猎中头彩,朕重重有赏。」

「吾皇万岁!」

众人欢呼,世家男女积极参加狩猎竞技。

我也来劲了,心痒痒。

看向一旁的花倾眠,她换了身暗红色的骑马装,自有一种皇家贵胄的仪态。

「老师,走,咱们热热身。」

「好。」

也不知我的骑术有没有退步。

狩猎场的外围,两匹枣红色的骏马踩过枯枝,发出吱呀的声响。

回来后。

大汗淋漓,但我龇牙咧嘴。

骑马真真畅快!

途中抓住了一只绒毛雪白的兔子。

「老师,送给你。」

我随手递给花倾眠。

她愣了下,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谢谢陛下。」

一旁的阿粉不乐意了,嘟着嘴。

「陛下,陛下,奴也要兔子。」

「好好好,明日,明日,朕再给你弄一只来。」

听罢。

阿粉这才重开笑颜,眉目弯弯。

天黑了。

众人带着自己的成果归来。

没想到,谢小黑狩猎颇多。

狩猎宴会上。

灯火通明,百官敬酒贺礼。

诸多男姬挥洒飘飘荡荡的衣䄂,随着琵琶音跳动着,一唱一和,好不快活。

我抿了几口酒,不由揉了揉红彤彤的脸蛋。

这酒?

总感觉人有些不清醒了。

迷糊之间,看见好几位娇艳的男姬从袖子里面变出一把把薄薄的剑,直冲向我这边来。

那剑光刺得我眼睛疼。

「护驾,保护陛下!」

女侍惊慌失措。

场面一片混乱。

我咽了咽口水,稳定情绪。

还好。

一切似乎尽在掌握。

隐藏许久的暗卫总算发挥作用了。

他们立刻上前保护我。

然而。

「我去,你快走,旁边树林里有好几个拿着弓箭的人。」

系统惊讶地尖叫。

我恍了恍神,心怦怦直跳。

它话音刚落。

无数支金箭朝我飞来。

我连忙躲避。

暗卫亦尽全力保护我。

我看见两道人影朝我奔来。

「陛下,身后!」

噗嗤一声。

鲜血飞溅。

是箭刺入身体的声音。

我的眉骨甚至染上点滴猩红。

「阿粉!」

阿粉为我挡住了身后的一箭。

「阿粉,你别说话,太医太医!」

「还有兔子,我说好给你弄来的,你别睡!」

怒喝一声,我方寸大乱。

他躺在地上,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嘶嘶」倒吸冷气,黏糊糊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气息越来越微弱。

「主人……粉团……要走了……」

终于他的意识渐渐涣散。

我瞳孔微缩。

粉团。

那是我幼时养的那只小仓鼠。

趁我愣神,些许刺客向我冲来。

花倾眠位在我身侧,为我抵挡攻击,时刻保护我。

箭上有剧毒。

阿粉不在了。

我问系统,它还有没有办法,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

它静默片刻,开口:

「这次真没骗你,生死有命,我没有那能力」

狩猎后。

我厚葬了阿粉。

关于为什么阿粉是粉团。

系统说,可能是世界崩坏了,秩序混乱,也有可能是那仓鼠的灵魂到阿粉身上了。

关于那群刺客。

严刑拷打。

发现是澜湾国皇子主使的。

好你个澜湾国!

本来这次狩猎,我以自己为诱饵,我知道必定会有些人坐不住,起不正之心。

只是没想到。

男姬加弓箭手,他们要置我于死地啊。

到底是我放松警惕。

后严查了狩猎人员,果然揪出了几个与澜湾国狼狈为奸的朝中大臣。

下旨抄家,执行死刑。

终于,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谨言慎行。

阿粉走后,宫里似乎回不到以前的快乐。

我整日沉迷政务,似乎麻痹着自己。

我也没有什么时间郁郁寡欢。

现在。

大陆上,一歌谣人人皆知。

差不多那歌谣的意思就是澜湾国皇子,他是救世主,是真命天子。

他要推翻这个腐朽封建的朝代,建立新朝。

「不对劲,这皇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保不齐,他是个穿书者。」

系统不假思索道。

我挑了挑眉。

异世者啊,不了解世界规则。

跑到我们的世界找存在感?

除夕夜前一个礼拜,那皇子正式向我国宣战。

我国地域位于三国之间,左边是澜湾国,右边是琉璃国。

可能在他的白日梦里,是先攻破我国,再打琉璃国,进而统一天下。

朝中老女将申请出战。

花倾眠作为军中参谋,一同前往。

出征前一天。

我偷偷挖出埋在树底的酒,抱了两坛,溜进了花倾眠府邸。

于是。

月色之下。

一人一坛。

我俩坐在屋檐上面对面饮酒。

喝着喝着,我似乎是醉了。

「老师……」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

说阿粉,说系统,说盼你平安,说我好累……

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她看向我,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眸里尽是纵容袒护。

我鼻头发酸,似泛起了泪光。

我仰头:

「老师,我醉了。」

「没事,我在,我带你回宫。」她凑过来,像小时候一般,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乖。」

除夕夜。

宫里挂上了红艳艳的灯笼,张灯结彩,一团喜庆之气。

领了丰厚银钱的侍从们皆是欢天喜地,脸上洋溢着笑容。

谢小黑,他自愿申请去行军。

宫里处得好的人,现在居然就温小红一个了。

我同温小红,与其他几个郎君一同吃着火锅。

火锅也是系统教的。

「没有火锅,那就没有年味!」

我慢悠悠品着酒。

前线一片捷报。

「陛下,别皱眉了,你别太担心了。我们定能旗开得胜。」

温小红柔声宽慰我。

皱眉吗?

我是不是在思念担忧着某人?

腊八时节。

我提笔,写信给花倾眠:

「只待山野烂漫,与卿共赏春花。」

立春时。

我收到了回信。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我轻笑出声。

终于。

在真正春花烂漫的时节。

女将班师回朝了。

仗打赢了。

我们收服了澜湾国的城池。

母皇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炸药,我方直接无敌。

琉璃国也是持对我国支持的态度。

人力,财力,各个方面皆全。

真打起来。

到底还是我方胜率大些。

澜湾国,那皇子刚登基不久,得罪世家财阀,树敌无数,同时痴心妄想,想一口吃一个大胖子。

倒有点像井底之蛙了。

我重重嘉奖了所有的参军人员。

秋分时节。

琉璃国的国主前来拜访我国。

她,一副道士打扮,随身携带一个木鱼。

从从容容,姿态娴雅,尽显温润气度。

我俩还没开口。

两个系统开始了认亲大会。

「小七!」

「小八!」

「是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系统(欢天喜地):你咋来了,呜呜,可想死你了。

她系统(一脸傲娇):就你那傻不拉几的,想了想,怕你被骗,于是也来你这个世界了。

我系统(感动状):我太爱你了,还得是你,我的好闺蜜!

……

我和琉璃国的国主共同尴尬一笑。

她:「我已抛却红尘俗事,一心养心静修。此番前来,是想把琉璃国托付于你,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名垂青史。」

我:「?」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最后的最后。

老一辈争得你死我活的位置,莫名其妙到我身上了。

在我登基一年时,三国正式统一合并,大赦天下,建立新朝。

再后来的后来。

我兴建民间学堂与医所,新建律法,统一货币。

准许男子可凭借才华入学,上朝为官。

同时,新建相关男子律法,不可随意贩卖男子、轻贱男子等。

……

「我靠,年底业绩不用愁了,做系统的哪里不疯的啊。」

「我不理解啊,咱咋从海棠榜末流,直接奔到事业榜前三了啊!」

「真是奇迹,我俩靠躺平赢天下!」

系统絮絮叨叨。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听不见它的声音了。

我想它大概是悄悄离开了。

又一年。

暮春三月。

我乔装后,同花倾眠出街游玩。

街上各色招客的幌子迎风招展,行人走在大好春光里。

小贩的吆喝,小孩的嬉闹以及街头小巷猫狗等动物的叫声混成一片。

格外地嘈杂,又奇异地和谐。

一角落。

老师傅在麻利地捏着糖人。

花倾眠拉过我的手心,把排队买来的小糖人塞进来。

一个红衣裹身的娃娃,逗趣可爱。

我狠心地咬了一口。

甜蜜在舌尖泛滥。

「很甜。」

「我很喜欢。」

番外之阿粉

我是一只野生小仓鼠。

鼠鼠我啊,本来在一个窝里待得好好的。

谁知道,有一天。

一个小女孩把我家给端了。

还擅自把我作为玩物,养起来。

别说,做废物,真的太舒服了。

每天有人给我打扮梳洗,每天都有好吃的。

她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粉团。

我也是一个有名字的鼠鼠了。

她喜欢顺我的白白的毛发。

她喜欢对着我诉说,虽然我听不懂。

这时候,我会打滚撒泼,哄她开心。

直到有一天。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追着我。

来人啊,救救鼠鼠我啊!

我死后。

不知道为什么。

醒来的时候,成了那掉入水中的阿粉公子。

做人真的好难啊。

要学东学西。

还是做鼠好啊。

后来,我又成功见到了主人。

我还以为她认出来了我。

结果不是。

我也没告诉她,怕太过于骇人听闻。

鼠鼠我啊,胆小怕事。

直到后来。

我救了主人。

好疼,疼得想哭。

厮杀的声音渐渐模糊了。

鼠鼠我啊,下辈子还是做鼠好了。

嗯。

只做主人的仓鼠。

番外之花倾眠

她八岁那年,会因为爱的仓鼠死去,伤心欲绝,我告诉她,生死别离,乃世间常态。

她九岁那年,我教她明辨是非,内敛但不可懦弱。

她十岁那年,她因学业繁重苦恼,我带她游遍贫困之地。

我说,世上不是只有你辛苦,你委屈。

她眉眼稚嫩,眼神坚定,老师,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明君。

她十二岁那年,因为一些事被母皇责备,她垂着头,闷闷不乐。

她说,老师,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你膝头躺躺吗?

我说,不能,你要长大了,所谓的长大就是学会承受。

直到后来,她真正长大了。

在她准备以身为诱饵时,我不愿。

她不容置喙,身上已有上位者的威严。

原来。

她真的长大了。

我给她下了个蛊,无毒,但成年后不能碰男人。

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她有心仪之人,我也会放手,在她的身后。

但是我也会偷偷想。

会不会……

在后来的后来。

她登基为帝。

我还是一直辅导着她,陪伴着她。

我这辈子未娶夫,她宫里也没有纳新人。

其实我也是正常人啊,会嫉妒。

她幼时便贪慕美艳动人的相貌。

听内侍说。

她下了一道旨。

我俩身死后要同葬于一处。

一日,她翻史官的记录书。

她不满地噘起嘴,义愤填膺。

「不对,明明老师你的贡献很大,这记录书上并没有写出来,那样后人眼里只记得我,对你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我淡淡一笑。

青史不留我名。

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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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奇葩人渣惩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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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12-02 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