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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假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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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不用那么麻烦。」「大门锁了,撞开就是。」于是,富豪老刘的大门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飞了。1二十二岁那年,我被富豪生父找到,认祖归宗。富豪老刘握着我的手,在无数闪光灯下潸然泪下,「女儿,爸爸这些年找你找的好苦啊……」我配合地掉了两滴泪,「我也是啊爸爸……」媒体们离开后,老刘立即恢复如常。他掏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鼻涕,「你叫?」「甄一。」他点点头,「好,以...

我被富豪生父带回家那天,假千金锁了大门,「姐姐在小山村长大,从后门进应该更习惯些。」

我笑笑,「不用那么麻烦。」

「大门锁了,撞开就是。」

于是,富豪老刘的大门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飞了。

1

二十二岁那年,我被富豪生父找到,认祖归宗。

富豪老刘握着我的手,在无数闪光灯下潸然泪下,「女儿,爸爸这些年找你找的好苦啊……」

我配合地掉了两滴泪,「我也是啊爸爸……」

媒体们离开后,老刘立即恢复如常。

他掏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鼻涕,「你叫?」

「甄一。」

他点点头,「好,以后你就叫刘甄一。」

「可是,」我皱皱眉,「甄是我爸的姓氏。」

「没事,」老刘豪迈地挥挥手,「帮我养了二十多年女儿,名字让他一半又何妨。」

……你还挺大方。

当然,这话我是在心里说的。

老刘不愿再和我多说,扔来两串钥匙,一张银行卡以及一张纸条后,便摆摆手离开了。

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

「地址在纸条上,你自己开车回家。」

「对了,家里还有个假千金,被我惯坏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这次他是真走了。

我展开纸条,上面字迹龙飞凤舞:

「玫瑰公馆,你挑最豪华的那家进去,就是咱家。」

「车在路边,不喜欢的话去家里车库自己挑。」

「银行卡密码**,卡里一堆零,随便花,花光之前别来烦我。」

……我攥紧了纸条,忽然有点自责刚刚的演技不够走心。

2

我开着老刘留给我的豪车,朝着玫瑰公馆驶去。

然而——

因为对这豪车不熟悉,没开多远,我便不小心追尾了。

下车后,我盯着面前的劳斯莱斯幻影陷入了沉思。

我可真是出息了,人生中第一次追尾,起点就这么高。

车门打开,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他绕过我,走去车尾看了一眼。

因为撞的很轻,连轻微剐蹭的痕迹都没有,他淡淡说了句没事,便转身上了车。

留我在原地错愕不已。

就,这么简单?

我紧提着的心,终于悬而落下。

再上路,这次我十分认真,然而……

前车不知什么情况,忽然急刹,我驾照才拿到不久,也没多少驾驶经验,早就忘了让速不让道的道理,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右打了下方向。

「砰——」

又撞了。

我软着双腿下车。

还是那辆劳斯莱斯。

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撞了上去,想不赔钱都难了。

几秒后,大劳的车门打开,男人缓步下来。

下车后,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撞的车尾,而后走到我面前,揉了揉眉心。

「看我车不顺眼?」

我指了指左侧刚刚急停的车,「为了避让他……」

对方看了一眼左侧的五菱宏光,陷入了沉默。

3

处理完这次交通事故,我已经精疲力尽。

第三次开上老刘给我的粉色兰博基尼,我深呼吸,缓缓起步……

前面是那辆车屁股瘪了一丁点的大劳,这次我小心翼翼,绝不再让自己出意外。

我想变道远离他,可后侧的车都不肯让,只能继续龟速地跟在大劳车后。

十字路口,我刚停下车,车尾便遭到了剧烈撞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的车子重重撞出,怼着前面的大劳开出去好远。

……

我整张脸埋在安全气囊内,有些窒息。

意识模糊时,似乎谁将我拖出了车内,还替我做了人工呼吸。

我睁眼看了下,隐约看见了那张刚刚见过两次的脸。

等我稍微清醒些时,才发现,刚刚的模糊一瞥并不是幻觉。

第三次被我追尾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路边,脱去了西装外套,衬衣袖口挽至手腕处,见我醒来,他再度揉了下眉心。

对视了半晌,他低叹,「两条街,追尾我三次,真有你的。」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是见鬼了。

幸好,这次连环追尾都没怎么受伤,我除了最初因为剧烈撞击有些迷糊外,也没什么大碍。

老刘在得知消息后,派了他的助理来处理剩下事宜,并让司机直接将我送回玫瑰公馆。

连撞三次车,我本想给那个倒霉的有钱男人道个歉,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只有另一位助理打扮的男人赶到现场,替他处理后续事宜。

寻了一圈无果,我只能放弃。

这次坐着车,我顺利到达了玫瑰公馆。

然而——

一进门,便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衣着矜贵的姑娘站在紧锁的大门内,双臂环胸,冷眼望着我。

「不好意思,大门锁了。」

她随意指了下后面,笑笑,「姐姐是在小山村里长大的,从后门进应该更习惯些。」

4

我静静望着她,笑了。

这一路上的三连撞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此刻连家门都没进去,便有人在面前耍威风。

看来老刘说的没错,他这个养女的确是恃宠而骄,难缠的很。

回神,我笑着从司机手中拿走了车钥匙,「不用那么麻烦。」

「大门锁了,撞开就是。」

说着,我捏着车钥匙朝车内走去。

反正,车是老刘的,门是老刘的,里面那矜贵娇气的小姑娘也是老刘给惯的。

不过我也不傻,老刘第二次派去接我的并不是什么豪车,似乎是家里的保姆车。

平时都是保姆开着去买菜。

大门内,那姑娘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估计,她可能认为我是在虚张声势吧。

开门,上车。

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驾车朝着大门重重撞去——

院里响起一声尖叫,那姑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停车,熄火。

我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圈,笑着看她。

「这不就进来了吗。」

姑娘似乎是被吓坏了,冷眼看着我,却始终没敢说话。

……

就这样,我成功入住了老刘位于玫瑰公馆的巨大别墅。

当晚,原本说是平时显少露面的老刘,忽然回来了。

一进门,他便扬声问着,是不是我开车把门给撞了。

他的养女刘茵便跑过去,挽着老刘的手臂,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

我微微蹙眉,并打量着老刘的反应。

心想,如果老刘发脾气的话,我就用他给我的银行卡里的钱来赔偿。

老刘出手阔绰,卡里的数字多的吓人。

然而——

下一秒,老刘忽然仰头笑了起来。

边笑,边缓缓拍着巴掌,「好!」

「不愧是我老刘的女儿,有种!够劲!」

5

第二天。

我下楼时,发现老刘并没有走。

听家中做保姆的陈姐说,老刘平时很少回来,偶尔回家也多半是第二天一早便走了。

我趿着拖鞋下楼,和老刘打了声招呼。

而刘茵——

正系着碎花小围裙,在厨房给老刘做「爱心早餐」呢。

我下楼时,刚巧碰到她端着煎蛋出来,一脸殷切地放在了老刘面前,语气软得要命,

「爸,你尝尝这鸡蛋,我做了一早上呢。」

说着,又「无意」露出了她切菜时切到了的手指。

我站在一旁,也偏头看了一眼。

「切到手了呀?要不早点去医院吧,去晚了伤口都该愈合了。」

刘茵气得暗暗咬牙,却不敢当着老刘的面多说什么。

我也不打算客气,朝她眨眨眼,「正好我也没吃,要不妹妹也帮我做一份吧,少油少盐,谢谢。」

刘茵应得咬牙切齿:「……好。」

早饭过后,老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次,不只是我,刘茵也觉着奇怪,她挽着老刘的手撒娇,「爸,你这次怎么有空在家陪我啊?」

老刘拍拍她手背,顺势将她挽着自己的手推开了几分。

「没什么,给你姐姐在家相个亲。」

「相亲?」

我与刘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老刘看我一眼,「上楼简单收拾一下,对方应该快到了。」

错愕过后,刘茵最先回神。

她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爸,您给姐姐介绍了个什么样的相亲对象啊?不会,是您身边那些王老五叔叔们吧……」

老刘笑着抿了一口茶,「人来了你们便知道了。」

说完,老刘便催我上楼换衣打扮。

想想我的豪车豪宅,我忍了,听话地上了楼。

慢吞吞地换了衣服,化了淡妆,我拎着裙摆走下楼梯。

刚坐稳,别墅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陈姐走去开门,出于好奇,我抬头看了一眼。

是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匆匆一瞥,身材还不错。

至于脸,我这个严重近视眼,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见个五官轮廓。

然而。

在我身旁的刘茵却惊呼一声,「爸,你说要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是傅寻?」

傅寻?

我在心里将这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倒是觉着有些耳熟。

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出神时,对方已经走了过来。

在老刘的引荐下,我抬头看向对方,「你好,我是……」

话音顿住,再说不出口。

我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对方一脸无奈的神色,与昨天被我三连撞时,如出一辙。

是他?

6

我也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着这名字耳熟了。

傅寻。

本市著名企业家。

二十四岁接手家族企业,三年过去,非但没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反将企业规模扩大了许多。

早在今年年初,便有人在网上弄了个「本市最想嫁老公榜」的投票,傅寻以远超第二名三倍半的票数夺得桂冠。

上班时,我还听同事们聊起过他的瓜。

比如——

傅寻隐婚生子,娶了个四十出头的超级富婆。

傅寻表面上是企业家,实际上性子阴狠极了,手上沾了不少血。

傅寻家里有个小他几岁的侄子,他还抢过侄子的女人,叔侄俩至此反目。

……

诸如此类的瓜,数不胜数。

这样的男人,需要相亲?

从往日的过期瓜中回过神,我一抬头,便对上了老刘催促的目光。

我连忙握上傅寻的手,「你好,我叫甄一。」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想到老刘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会是你。」

对面,男人微微挑眉。

「谁说是我了。」

「嗯?」

我错愕抬头,傅寻已经抽回手,淡淡道,「你的相亲对象,是我侄子。」

侄子?

不过脑的那一刻,话已脱口而出,「被你抢了女朋友那个侄子?」

……话音一落,气氛蓦地有些尴尬。

傅寻扫了我一眼,「少听八卦。」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叔!」

那人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进来。

走到近前,他才朝着老刘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刘叔。

我暗暗腹诽,看来传言有误,这叔侄俩关系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正想着,对方已朝着刘茵伸出手,「你好,傅淮安。」

刘茵怔了下,随即瞥了我一眼,笑了。

「傅小少爷,你似乎是弄错了,你的相亲对象在那呢。」

说着,刘茵用指尖随意指了下我的方向。

气氛有些微妙。

傅淮安很快回神,「我知道,但正式的开场白总要放在最后。」

说着,一只手递到了我面前,指节修长好看。

同我介绍时,语速也放缓了几分。

「你好,我叫傅淮安,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我伸手同他交握,并注意到,傅小少爷因自己反应迅速而得意翘起的嘴角。

7

傅家叔侄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邀请我们参加晚上的晚宴。

是的,我们。

我和刘茵。

邀请函原本只有一张,但傅小少爷硬是把自己的那张送给了刘茵,邀请她今晚一同前往。

刘茵捏着邀请函,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反倒是转身看向我,一脸无辜。

「姐姐,毕竟傅先生是爸爸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我去的话你不会生气吧?」

「会啊。」

我笑着看她,「姐姐很爱生气的,所以,你晚上就别去了吧。」

刘茵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彼时,老刘和傅寻已经出门谈事了,别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傅淮安便也没那么客气了。

他按住刘茵的手,将那张邀请函攥紧在她手中。

「没事,邀请函是我送你的,谁不开心让她来找我就好。」

说完,傅淮安看了刘茵一眼,与我们告辞,转身离开了。

抿了一口茶,我倒是有些想笑。

没想到,老刘忽然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对方反倒是看上了刘茵。

这个小绿茶又该趾高气昂了。

果然。

傅淮安刚走,刘茵便捏着邀请函来回看了看,叹道。

「姐姐,今天本是你的相亲,没想到傅小少爷却硬要塞给我邀请函。」

「搅黄了你的相亲,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打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轻笑,「早知道今天我就不下楼了。」

「没事。」

我放下茶杯,「刚好我也没看中。」

「你不觉着……那个叔叔看起来更带感一些吗。」

刘茵笑了,「你是说傅寻?」

「别做梦了,想跟傅寻的女人不少,但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死的很惨。」

「是吗?」

我不走心地应着,脑中回想起的,却是昨天被我三连撞时,男人那无奈的神色。

这人看起来……

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怖。

8

晚上,傅家叔侄俩准时来接我们赴约。

刘茵走的是娇小姐路线,淡粉色小礼裙,搭配淡颜系妆容,倒还真有几分娇滴滴的小公主感觉。

我则截然相反。

深红色长裙,妆容偏明艳,长裙是按照我身材专门调整过尺寸的,完美贴合。

傅寻年长我五岁,今晚做他的女伴,要打扮得成熟些。

傅淮安一定是故意的。

晚上,他开了辆两座跑车过来,一脸歉然地对我说,

「抱歉啊,车子坐不下了,你坐我小叔的车吧。」

说着,他弯身替刘茵开了车门。

绅士又温柔。

「好啊。」

我笑着应下,正合我意。

另一边,傅寻也是亲自开车的,不过,这人却并未下车,只是降下车窗,手肘随意搭在窗边吸着烟。

直到我上车,他才摁灭了烟。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噪音,车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9

一路无话。

傅寻是个冰山,我又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尴尬坐着。

直到——

傅寻停下车等红灯时,被追尾了。

撞的不重,但他脸色很难看。

下车时,傅寻瞥了我一眼,语气低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卖保险的?」

我当然不是。

但我还是嘴欠问了一句,「所以傅先生要买吗?我可以现在去应聘。」

就他这撞车的频率,怎么着也得是个大单子。

「不买。」

傅寻摔门下了车。

处理完,我们到时已经迟了半个多小时。

晚宴已经开始。

宴厅里人很多,而我一眼便看见了老刘——

这人穿了套骚气的深红色西装,正与一纤腰美女相谈甚欢。

别说。

我们父女俩穿的倒还挺搭的。

目光再一偏,我还看见了刘茵。

她堂而皇之地挽着傅淮安的手臂,正与旁人笑谈着。

入场前,我轻声询问傅寻,我和他一同出席,要以什么身份。

他回答说女伴。

我便挽上了他手臂,低调出场。

因为来的太晚,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挽着傅寻,径直去了刘茵那边。

刚走近了些,便听见了她与旁人的谈话声,刚刚还在与人笑谈的她,此刻已委委屈屈带了哭腔:

「其实我心里觉着对不起她,都是因为我,才让她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我和爸爸一样想要尽力弥补她,可是……」

「可是姐姐根本不肯接受我,她回家那天,我跑去替她开门,还亲自下厨给她准备了接风宴,可她反倒因为一点不顺心,便打了我一巴掌。」

一番话说完,旁人已经听得义愤填膺,纷纷安慰她。

我停下脚步,问傅寻,「这是什么晚宴?闹事的话,严重吗?」

「不严重。」

傅寻似乎猜到我要做什么,还淡淡地补充了句,「随便闹,老刘会给你兜底。」

我点点头。

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刘茵肩头。

刘茵转过身来,见到我先是一愣,却也并不慌乱,正想说什么,却被我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好听。

我收回手,轻笑,「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刚认祖归宗的姐姐打了你,我不把这一巴掌坐实了,似乎有点亏。」

昨晚刘茵偷偷往我喝水的杯子里吐口水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当时老刘也在家,我顾忌着回家第一天,不想闹大才忍下了。

今天,托她的福。

我这一巴掌倒是扇得名正言顺。

「你……」

刘茵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巴掌大的小脸上,手掌印分外清晰。

小可怜紧紧捂着脸,神色从错愕到震惊,再飞快转为羞怒。

再顾不得扮演娇滴滴小公主,刘茵猛地扑过来想扇回这一巴掌,却被我躲开。

她顺势拿起手边的精致杯盏,朝着我这边重重砸了过来——

这一砸倒是太过突然,本就几步远的距离,我根本躲不开。

然而。

杯子砸来的那一刻,傅寻忽然侧身挡在了我身前。

镶了金边的杯子重重砸在他额头,随即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现场骤然陷入混乱。

因为傅寻的脸,见血了。

我吓得要命,想伸手去查探他伤口,却又不敢碰。

傅寻看我一眼,「没事,皮外伤。」

不知谁递了绢帕过来,傅寻接过,随意按住了渗血的伤口。

他偏头看向刘茵,语气淡漠,「你刚刚砸的杯子,陈总的私人收藏款,价值一千三百万。」

「赔吧。」

刘茵僵住,她又惊又怕地看着傅寻额上的伤口,又忍不住惊呼,「一千三百万?」

我也忍不住拽了拽傅寻袖口,低声问他,「这杯子真这么值钱?」

「不值。」

傅寻声色淡淡,「但我的脸值。」

10

我愣了两秒,哭笑不得。

他的脸值。

但想想他的身价,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刘茵垮着一张脸在那边不说话,周遭满是压低了的议论声,但谁也不敢此刻出来打圆场。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直到——

老刘推开人群走上前来。

老刘是个人精,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替自家女儿买了这个单,当即便将银行卡交给助理去处理。

这办事的痛快劲,看的我都有点替他心疼钱。

我知道老刘有钱,可这笔赔款也够他肉疼了。

然而……老刘似乎并不在意。

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边替他不懂事的女儿给人道歉,一边关切询问傅寻的伤势,并安排我去替傅寻上药。

宴厅的工作人员,早已找了医药箱过来。

我被老刘赶去宴厅角落给傅寻上药时,忽然琢磨明白了。

「老刘想求你合作,对吗?」

傅寻坐在椅上,等着我给他擦药。

闻言。

他瞥我一眼,勾了下唇。

「聪明。」

所以,这笔钱老刘是真的赔的开心。

老刘虽然有钱,但想搭上傅寻还差得太远,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安排我与傅寻侄子的所谓相亲。

今天这笔钱,老刘明知傅寻是狮子大开口,却还是痛快给了。

傅寻若收了钱,他才算是真正有机会同傅寻合作。

所以,这笔买卖对老刘来说,不亏。

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摇摇头,商场果然水深。

就连老刘这种看似粗枝大叶的人,实际上都是粗中有细。

回过神。

我才发现傅寻竟已等我很久了。

我连忙替他擦药。

伤口不大,也的确只是皮肉伤,只是流了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唬人。

擦好药后,我见药箱里有一只大号的创可贴,还是碎花图案的,看起来怪可爱的。

没多想,便顺势替他贴上。

然而,再抬头时看见面容冷峻的霸总脸上贴着个碎花创可贴,才觉着违和的有些可爱。

正想多看两眼时,傅寻却已起身走了。

我反应过来时,毫不知情的傅总已经顶着那张小碎花的创可贴走过了许多人面前。

人人都在盯着小碎花看,可人人都不敢笑。

我犹豫了半晌,默默咽下了想要叫住傅寻的话。

这会告诉他,简直是在找死。

……

宴会结束,老刘故意说他有事不回玫瑰公馆,拜托傅寻送我回去。

说话时,老刘目光总是往傅寻额上的创可贴瞟去。

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被傅寻当场发现。

还好。

老刘看了几眼后,只是弯了弯唇角,并未提起。

就这样,回家路上,我又坐进了傅寻的豪车。

然而——

上车的那一刻,傅寻忽然顿住身形。

我好奇回头,却见他紧紧盯着后视镜……里折射出的碎花创可贴。

几秒沉寂。

傅寻转头看我,「刘甄一。」

我只能讪笑着扯开话题,「要不,回去这路我开车?」

傅寻系上安全带,「这车刚买三天,我还不想换车。」

「……」

幸好,傅寻倒也没再追究创可贴的事情。

一路上,他也没有撕下创可贴,直到将我送到家门口,额上依旧贴着那只巨萌的创可贴。

11

告别了傅寻,我提着裙摆进门。

意外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陌生男人。

细究其五官,与我还有几分相像,当然,他长得更像是年轻版的老刘。

那人穿了件浅色衬衣,随意坐在沙发上,手里端了杯酒,正和刘茵亲近笑谈着。

听见开门声,他才不紧不慢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知道他。

刘忱,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对视过后,我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哥。

然而——

无人应我。

刘忱扫我一眼,目光直接偏开,揉了揉身旁刘茵的头发,话里有话,

「茵茵放心,谁让你受委屈了,哥哥一定帮你讨回来。」

这要替刘茵撑腰的心思,我即便是个傻子也该听出来了。

沉默两秒,其实我是在撕不撕破脸之间犹豫。

毕竟是亲哥啊。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亲生哥哥,第一次见面他都没给我留脸面,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想通后,我走去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随即笑道:

「别等以后了,我人都在这了,你想怎么为你妹妹讨回来?来吧。」

说完,我坐在了桌前。

被我反客为主后,刘忱反而愣住了。

看得出,刘忱也并非什么强势的性子,若真是个急脾气,估计这会就替他妹妹一巴掌扇过来了。

我猜,也许在他的想象中,我这个小山村长大的所谓妹妹,应该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打碎了牙还要往肚子里咽的吧。

一旁的刘茵还在扯着他袖口诉说委屈,刘忱骑虎难下,朝我走了过来。

「你刚刚在宴上打茵茵了?」

我的亲哥哥,停在桌前看我,语气冷硬。

「是啊。」

我应得自然,「你妹妹让的,她四处和人说我昨晚打了她,为了帮她圆谎,我只能现场打一巴掌,把这事给坐实了。」

「还有。」

「你的好妹妹也还回来了,朝着我砸了一只杯子,让老刘替她赔了一千三百万。」

我故意啧叹,「一千多万啊。哥,你说老刘就你这一个儿子,他的钱还不都是你的钱?啧,我听着都替你心疼。」

说完,我放下水杯,转身上楼。

刘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走上楼梯时,还能听见身后刘忱压低了声音问刘茵是真是假。

而他的好妹妹,正支支吾吾的找借口。

我笑了笑,上楼回房。

今天心情舒畅,应该能够睡个好觉。

12

早上下楼时,我被刘茵堵在了楼梯口。

小姑娘今天换了条素净裙子,长发散着,在一楼的楼梯口附近挡住了我的去路。

双臂环胸,刘茵冷眼看着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昨晚打了我一巴掌,就这么结束了吧?」

看来别墅里没人,刘茵的话才说的这般毫无顾忌:

「刘甄一,别以为自己可以玩一出落跑千金高调回家的戏码,小山村里土生土长二十多年,你拿什么和我比?」

提起这些,这姑娘眼底满是倨傲,

「从小,我的衣食住行都是最优渥的,我接受最好的教育,去过无数个国家。」

「刘甄一,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才是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刘家大小姐。你一个后来的冒牌货,凭什么想要代替我?」

一连串的问句,听的人心烦,也有点想笑。

我揉了揉眉心。

「首先,你别混淆顺序,我是后来的没错,但你才是那个冒牌货。前面的二十几年众星捧月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大小姐,是因为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了我。」

「是老刘找到我,让我认祖归宗的,我从没想过要回来和你抢什么,你也不必敌意那么重。」

「还有——」

我还想再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因为窗户开着,所以听的尚算清晰。

站在我对面的刘茵忽然笑了笑,她轻声开口,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可我还是讨厌你啊,姐姐。」

话音落下,刘茵忽然拿起一旁做工极为精致的花瓶,在门开的那一刻,砸在了我手上。

我来不及反应,花瓶撞到我手背,掉落在地。

瞬间碎成七八块。

花瓶落下的那一刻,刘茵的哽咽声传遍别墅——

「姐姐,别砸啊!」

门开,老刘和刘忱似乎是晨跑刚回来,一进门便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刘茵半跪在地,眼泪断了线般落下,颤抖着伸手去捡那些花瓶的碎片。

手指故意从碎片的尖锐处划过,鲜血瞬间溢出,可她却像察觉不到一般,继续捡着,并语气哽咽地指责:

「姐姐,你心情不好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为什么要拿花瓶撒气?这是妈妈去世前留下的唯一一个遗物了,你就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嘛留吗……」

刘茵的哭诉声才将门口两个男人的思绪拽回。

刘忱快步走来,红着眼盯着地上的碎片看着。

我皱眉解释,「是刘茵摔的,我根本没碰过花瓶。」

刘忱没有应声。

两秒后。

他抬起头,一巴掌毫无预兆地重重甩在了我脸上——

「这是妈妈的遗物,你怎么敢的?」

13

一巴掌,我耳边瞬间一阵轰鸣。

头有点晕。

我死死咬着唇,蔓延的痛意才让自己清醒几分。

刘忱眼眶红了几分,似乎是真的很在意那只花瓶,他愤愤瞪我一眼,蹲下身去捡碎片。

老刘则始终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气氛僵持时,我低低开口。

「不是我摔的,你们进门时刘茵拿起花瓶故意摔在地上,又蹲下来演戏,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被泼了一身脏水,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而且。

他们也不会相信。

话刚说完,刘茵便朝着我推搡了过来,一边骂着我胡说,一边谴责我心思太过狠毒,故意摔了已故母亲的遗物。

说着。

她也学着刘忱那般,抬手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我蓦地攥住刘茵手腕,反手回了两巴掌。

连同刚刚挨的那巴掌一起。

老实来讲,刘茵这种娇小姐手上根本没什么力气,而我自小要帮父母干农活,力道比她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反击的很容易。

挨了两巴掌,刘茵怔住。

她恐怕也没想到,两位能帮她做主的人都在旁,她还能吃亏。

我双手环在胸前,冷眼看她。

「这巴掌是你替你亲爱的哥哥受的,另一巴掌——」

「刚刚是谁摔了花瓶,你心里清楚,这巴掌是替那养你二十年的妈妈打的。」

说完,我转头看了门口的老刘一眼。

自始至终,他眉头紧锁,没说过一句话。

见我看去,老刘才开了口。

「行了,把碎片收好,我下午找专业人士看看能不能复原。」

他叹了一声,「都是一家人,打来打去的像什么样子。」

一场闹剧,以老刘最后的和稀泥作为散场。

当晚,我便搬回了学校住。

今天算是与那兄妹俩彻底撕破了脸,老刘平日里不住在玫瑰公馆,我再独自住下去,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没那么傻。

而且——

学校宿舍住起来还不错。

起码,比那冷清的玫瑰公馆要自在的多。

14

搬回学校的第二天,中午放学,我去校门口取快递,一眼便看见了老刘的车。

见了我。

老刘摇下车窗,朝我招招手。

犹豫了一下,我走过去,「您找刘茵?」

刘茵与我同校,只不过,与我并不同系。

老刘眉梢挑的老高,「找你。」

他拍了拍副驾的座位,「上车,爸带你吃个新鲜玩意。」

「不去。」

拒绝过后,我又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也觉着那花瓶是我摔的?」

老刘倚着车窗,点了根烟。

「不觉着。」

「茵茵这孩子吧,从小让我们惯坏了,而且,你妈妈去世对她的打击挺大的。」

他苦笑,「对我也是。」

「这些,其实都是那孩子惯用的小把戏罢了。她心思不坏,就是被我们惯的骄纵了些,你是姐姐,受委屈了。」

说着,老刘又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想也知道,里面余额一定不少。

他拍拍我手背,「收了吧,在学校住想要什么就随便买。」

可我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却忽然觉着无比的厌烦。

老刘有钱。

所以对他来说,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我被刘茵污蔑,被她辱骂。

因为我是姐姐,我没有自小被他们惯坏,所以我忍忍就好。

也许在老刘眼里,我这种小山村里走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给张巨额也银行卡就该乐呵的忘却所有不愉快。

可我不是。

我把卡扔回了车里,又翻了翻包,将他上次给我的银行卡一同扔回。

「我把这两张卡都给您,您去打刘茵两巴掌怎么样?」

老刘怔住,不说话。

我笑了。

「瞧,您也知道,钱不是什么都能买来的。」

「那就不必拿钱来安抚我了。」

说完,我转身便走。

对老刘来说,他有儿子传宗接代,有养了二十几年娇滴滴的女儿。

我这个刚刚寻回的,空有血缘关系,毫无感情的亲生女儿,只是他在媒体前炒作的噱头罢了。

身后,老刘似乎喊了我一声。

我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再喊第二声。

15

从老刘那边离开,我独自去了食堂吃饭。

打好饭菜后,我找了处偏僻位置放下,又去盛了一碗汤。

我选的位置较偏,端着汤再回去时,周围也没什么人。

习惯了独处,我独自刷剧吃饭。

蓦地。

我余光感觉筷子上似乎有什么异物。

低头一看——

递到嘴边的米饭里,竟还裹着一只虫子!

幸好,虫子是黑色的,我余光扫到,才察觉出不对劲。

盯着那只虫子沉默半晌,我拿出纸巾,将虫子包起,扔掉饭菜转身出了食堂。

我看过刘茵她们班的课程表,刚巧,今天下午她们满课。

于是,我掐算着时间,赶在她下课之前去了一趟玫瑰公馆。

吴姐刚巧做好了饭。

我谎称回来取东西,又趁吴姐不注意,在刘茵碗中的米饭里,将中午那只早已死了的虫子埋了进去。

刘茵吃饭必须用她的专用碗碟。

若非如此,我还真的没办法在她饭里「加料」。

做好一切,我在暗处支了一台旧手机,与我的微信拨通视频。

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可不想错过。

于是。

那天晚上,我躺在沙发床上,看着镜头里的刘茵趴在垃圾桶前吐的死去活来——

她发现饭里有虫时,那只死虫子只剩下一半了。

吐够了,刘茵在餐厅砸东西泄愤,然后,便看见了被我支在暗处的手机。

她愣了两秒,跑过来拿起手机。

「刘甄一?!」

接着,便是她一连串的怒骂声。

我拿着手机笑,「怎么样,刚刚的蛋白质好吃吗?」

提起那半条虫子,刘茵又是一阵干呕。

然后怒气冲冲地砸了手机。

视频被迫中断,我却笑了。

看着镜头那边的刘茵生吃死虫,就……

还挺爽的。

第二天,中午。

我对食堂饭菜有了些阴影,准备去买校门口的麻辣烫。

然而,刚出校门,便见着来往路过的同学们,都盯着路边瞧着。

出于好奇,我也看了一眼——

傅寻?

再仔细瞧瞧,还真是。

豪车与成熟西装男人的标配,引得过往同学都驻足观望。

我正愣神,便看见傅寻招了招手。

朝着我的方向。

这人随意抬了下手臂,动作漫不经心,却引得不少目光朝我这边看来。

我脸一红,这人搞什么。

踌躇几秒,我还是选择过去。

「傅总,你找我?」

脱离了老刘那个圈子,我又瞬间恢复了学生身份,再见傅寻,怎么都有些没底气,说话便不自觉的客气了些。

傅寻微微挑眉。

「上车。」

我原本想拒绝,可周遭路人投来的目光实在太多。

怕久了引人误会,我便同他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傅寻带我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厅。

点了两杯咖啡,他开门见山——

「我想让你帮我设计一款项链。」

我?设计项链?

我虽然是珠宝设计专业的,但以傅寻的身价,只要他招招手,大把的名牌设计师上赶着过来,怎么也不该用我这个大三学生才对。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傅寻淡淡开口。

「很多知名设计师心思太过浮躁,有时设计灵感反倒不如学生好,你们心思简单,也许更适合。」

「这款项链对我很重要,设计过程中我可能会提很多意见或想法,有些成名已久的设计师很介意这点。」

说着,傅寻给我出了个让我心动的价格。

我连声同意了。

不同意是傻子。

傅寻人傻钱多,给出的价格足以让我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当然。

难度肯定也是极高的。

但诱惑在前,总是要试一试的。

16

我上傅寻车的那天,谣言四起。

有人拍了照片传到表白墙,将我描述的分外不堪。

评论区更是把我身份名字扒了个底朝天。

不用想,能出头引领这些舆论风向的,肯定是刘茵找的人。

我扫了几眼,退出了手机。

不用理会。

我越是去澄清,越是会被人说是狗急跳墙,是被戳中了痛点。

反倒是不加理会,几天过去,大家自然便忘了这码事,除了同班同学,谁还记得我是谁呢。

不过,两天过后,我却忽然收到辅导员的消息——

因为寝室调动,我所有的室友都被换走了。

留我一个人,同其他系的三个女生共宿一寝。

多么稀奇的调动,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刘大小姐的手笔。

这几天,她接连不断的小动作也一直在向我说明,在很多事情上,有钱的确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听说,当初刘茵大一来校报到时,老刘送她来学校,嫌学校住宿条件太差,直接大手一挥捐了两栋宿舍楼。

调换个寝室,对刘茵而已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来,我现在住着的女寝,还是我亲爹出资建的。

我知道,刘茵费力气把三个小太妹打扮的女生塞进我寝室,就是为了找我麻烦的。

所以,隔天中午回寝室,发现自己所有东西都被清空时,我一点也不觉惊讶。

我的床铺上空落落,什么都没了。

打开柜子——

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寝室角落里,响起了她们三人的笑声。

我扫去一眼,转身出了门。

果然。

楼下的垃圾桶内,我找到了自己那些失踪了的行李。

那天中午,来往路过的学生们,都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弯身在垃圾桶里翻来找去的女生。

也就是我。

一堆行李,扔的扔,洗的洗,我又去校门口重新买了一些日用品。

自始至终,我都没和那三人说一句话。

哪怕,我明知事情是她们做的。

寝室的另一端,时不时地响起她们的低语和哄笑声,中途,不知是谁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听见了三个字:

「窝囊废。」

很显然,这三个字是在说我。

可我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她们笑得更欢了。

下午,我没课,于是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同寝的三人不是我们系的,课程不同步,她们下课后又一同去吃了饭,回来时天色已暗。

开门时才发现,门被我反锁了。

砸门声很响。

床上,我舒服地翻了个身,没理会。

我们宿舍走廊是半封闭阳台,今晚风大,让她们再多吹一会。

过了十几分钟,敲门声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宿管阿姨的声音。

我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下床开门。

面对宿管阿姨的责问,我只说是感冒了在睡觉,没听见。

三位室友埋怨着朝宿舍里走,却同时愣住——

她们三个的床铺上,也同样只有光露露的床板。

空空如也。

我倚着墙,笑的很开心,这个时间点,学校附近能卖床垫被褥的商家应该都关门了。

而我们学校管的很严,每晚准时查寝,她们出去住一晚酒店也不太现实。

所以……

她们今晚,可能要睡床板了呢。

17

「刘甄一,你!」

我耸耸肩,「你们扔我一次,我也扔了回来。」

「扯平。」

说着,看向门口同样有些回不过神的宿管阿姨,吸了吸鼻涕,故作可怜,

「阿姨,是她们中午先把我的所有行李扔去了楼下垃圾桶,我没被子盖着凉了,所以刚刚才睡的那么沉的。」

关于我扔她们行李的事,我是只字未提。

阿姨一副了然的表情,「我说怎么今天看垃圾桶里有那么多新被褥,怪不得。」

说着,阿姨摇摇头,「你们室友之间小矛盾就自己解决吧,我要去查寝了。」

寝室门重重关上。

我看向面前三张愤怒的脸,轻笑。

「对了,怕你们看了糟心,我专门扔的很远,你们估计是捡不回来了。」

一下午,我都在搬运行李,可是累坏了。

说完,我准备上床继续睡觉。

刚到床边,便被人拦了下来。

三人拦着我,吵着嚷着要让我赔她们的行李钱。

「赔钱?」

我笑,「好啊,我还担心你们不提这个呢。」

说着,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被划破了的爱马仕,「来吧,商量一下该怎么赔?」

「我在垃圾桶里捡回来时,它就已经被划破了。」

一边说,我一边去官网找了同款式的包,连图片带价格拍在了她们面前。

三人瞬间沉默了。

半晌,还有人嘴硬说我这是假包。

我拿起手机,「不如这样,我报警,让警察来鉴别一下这包的价值,顺便再理一下你们私自破坏我的物品,需要照价赔偿多少钱吧?」

出于心虚,三人连忙拒绝,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着说我们扔了彼此的行李,就扯平了,谁都不再计较了。

我笑笑,也没再为难她们。

因为——

这包我从老刘那里拿来装东西时,它就是破了的。

不过是拿来吓唬她们一下而已。

二十来岁的姑娘,一听见要报警和赔钱,瞬间便慌了神,甚至都没敢细究包究竟是不是在被她们丢进垃圾桶后被划破的。

闹剧彻底收尾,我安心地上床睡觉,而我的三位室友——

盖着外套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睡了一夜。

也不知是她们没有朋友,还是太过死脑筋,竟都没有去找其他寝室的朋友床上挤一夜。

这一夜,难得的做了个好梦。

倒是我的室友们,时不时地翻个身,吸吸鼻涕。

似乎睡得特别不踏实。

18

傅寻说得没错。

他这生意的确是不好接。

自我接下他的这个设计单,几乎每一天都要和傅寻见面。

对于这条项链,傅寻似乎有无数个设计灵感,今天讲讲他偶然发现的故事,明天说说他乍现的灵感。

但偏偏他做事滴水不漏,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每次见面,他都会提前约我,问好时间。

用他的话说,为了让我的灵感不枯竭,每次见面他都会带我去不同的餐厅,美其名曰要让我始终维持新鲜感,才能更好的创作。

而且。

为了弥补我每天出来倾听他的灵感,不停地修改样稿,几乎每次见面,傅寻都会给我带一份小礼物。

比如。

雨天时做工精致的雨伞,晴天时小瓶的防晒霜,冷天时的暖手宝……

价格不算昂贵,但都很贴心。

所以,哪怕傅寻如此事多,却还是让人厌烦不起来。

而且。

一段时间的「饭搭子」后,我与傅寻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我发现——

这个身价不菲,传言中性子狠戾的男人,实际上还真没什么架子,出门吃饭时,对待服务员也都是轻声说话,缓声道谢。

有时和他吃饭到一半,我甚至都有种恍惚感,似乎……

我们更像是在恋爱。

可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我抛在脑后。

傅寻和我?

怎么可能。

这天中午,傅寻照例带我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了饭,又提出了两点样稿的修改意见。

临别前,他还送了我一瓶秋梨膏。

最近正值秋季,天气干燥,我有些上火,嗓子也咳的哑了些。

不得不说,傅寻的小礼物永远能够送到人心坎上,让人无从拒绝。

我准备下车时,他将秋梨膏递给我,淡声道:

「纯手工制作的,效果应该还不错。」

「回去记得喝。」

我攥着那瓶秋梨膏走出很远,一回身,还能看见傅寻停在路边的车。

那次过后,为了避嫌,傅寻从来都是将车停在距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

而每次,我走过一条街,回身再看。

他的车都还没走。

走到学校门口时,忽然发现前方围了很多人。

我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也没打算围上前观看,可目光随意扫过,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刘茵站在人群中央,正指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庄稼汉破口大骂。

对方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茵骂得很难听。

骂他是山沟沟里走出来想要攀龙附凤的垃圾。

骂他想要吸血。

骂他恬不知耻。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过一句,几次摇摇头想要离开,却都被刘茵拦住。

作为自小娇养的大小姐,刘茵是从不怕人围观的。

相反,她似乎有点表演型人格,注意她的人越多,她越是起劲。

我愣了几秒,连忙推开人群跑了过去。

「爸!」

男人身子一僵,转过身来。

眼圈红红的,这个半辈子要强的庄稼汉子,此刻强忍着泪,却一个字都没舍得骂回刘茵。

在血缘关系上来讲,刘茵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周围议论声更重。

我爸拎着一袋子水果,笑笑,「爸从家里带了些新摘的水果过来,你的那份爸也已经托你同学送去你寝室了,这份是给茵茵的……」

后面的话,我爸没说。

但很显然,刘茵没要,还将他骂了一通。

我转身去看刘茵,「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大庭广众之下骂你的亲生父亲,你还是人吗?」

「父亲?」

刘茵尖着嗓子反驳,「他才不是我爸,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刘威!」

刘威,就是老刘。

「没养过我一天,还想让我给他钱,他配吗?」

刘茵双手环胸,语气轻蔑。

懒得再理她,我带着我爸去了学校附近的餐馆,「还没吃饭吧?这家菜挺好吃的,一会你多吃点。」

我爸应了一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爸,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了解他,如果只是来送水果,他一定会提前告诉我。

也不会是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听我问起,我爸踌躇半晌,最后叹着告诉我,我妈生病了。

肝癌晚期。

化疗费用高的吓人,老刘将我接回后,曾给了我爸妈一笔钱,作为二十多年来养育我的辛苦钱。

可那笔钱,很快就填补了治疗费的窟窿。

如今,我爸一天打几份工,几乎将家里亲朋借遍,再没办法,才想着来找刘茵问问。

他叹了一声。

「我对不起那丫头,只生没养过,我也开不了口啊。」

「但我想着,你刚回刘家就朝你借这么一大笔钱,怕你爸对你有意见,你们之间本就刚认亲,还没什么感情基础。」

「可茵茵不同,我看得出刘总很疼她,而且她自小在刘家长大,所以我才试探性地问问她能不能借我一点。我会还的,只要你妈熬过了这次化疗,医生说后面病情应该会稳定一些,我就能再多打一份工还钱了,可是……」

可是刘茵非但拒绝了,还当众骂得很难听。

我静静听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肝癌,晚期……

怎么可能。

小餐馆里,我抱着我爸的手默默哭了好久。

最后,我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没事爸,你先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宾馆住下,今晚我去筹钱,咱们明天就回去给我妈治病。」

可惜老刘给我那张卡已经让我还了回去,思来想去,我将我爸安顿在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拨通了傅寻的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怎么了?」

傅寻压低了的声线响起在耳边,竟莫名让我觉着安心。

我试探着问他,我能不能提前支取一部分设计稿的报酬。

其实这话有些难以启齿,我的设计稿还没完工,就想先找他讨一部分报酬。

傅寻却应得很痛快。

要了我的卡号,傅寻声音很低。

「十分钟内到账。」

19

可应过之后,他又问起原因。

许是此刻倾诉欲望太盛,我没忍住,竟真的一五一十同他说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半晌,他低声道,「没事,钱十分钟内到账,明早我送你们回去。」

我想拒绝,可傅寻却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电话被挂断,我听着耳边的忙音出神。

第二天早上,傅寻很早便给我发了消息,我找辅导员请了假,正准备去快捷酒店找我爸时,便在校门口遇见了傅寻。

他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然后步行过来校门口等我。

傅寻今天没再西装革履,只穿了套寻常的休闲装,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倚在树前点烟的模样竟隐约有着几分少年感。

当然。

所谓的少年感,在他抬头的那一刻,瞬间湮灭。

傅寻有一双极具攻略性的眸子。

当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总是有种瞬间被人看透了的错觉。

商海里沉浮的人,眼神中总是有种别样的锐利。

正出神,傅寻已走了过来。

「走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傅寻陪着我接了我爸,又亲自驱车送我们回家。

坐在傅寻的豪车里,我爸浑身都不太自在,只微微坐了个边,生怕将傅寻的车弄脏。

让我诧异的是——

一路上,傅寻都在陪我爸聊天。

那个高高在上的傅总似乎不见了,前座开车的男人,变得平易近人。

几个小时的路程,傅寻将我们送去了老家县城的中心医院。

然而,进医院时,傅寻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很多滋补品,说是送给我妈妈的。

我爸连声道谢,双手微微搓着,更觉着不自在了。

病房。

见到我妈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

虽说已经到了晚期,但我妈气色还好,并没有我想象中憔悴无力的模样。

打过招呼后,刚巧有护士来给我妈换吊瓶,并提醒我们病房里的垃圾桶该倒了。

我连忙应了一声。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站在垃圾桶旁的傅寻便主动弯身,系上垃圾袋,转身拎了出去。

我甚至都有些回不过神。

以傅寻的身价,恐怕在自己家里都从没倒过垃圾吧?

而接下来的一整天,傅寻都在用事实证明,此刻的他不是傅总,只是傅寻。

买饭,送饭,买日用品。

用暖壶排队接热水,用洗脸盆去接水。

这些事,傅寻都有主动帮忙做。

其实对他来说,这些事平时都有助理和保姆去做,根本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

我妈性子爽朗,平时生活里就喜欢开玩笑。

晚上吃饭时,我妈笑着问傅寻,「小傅啊,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甄一啊?」

我脸一红,「妈!」

转过身,正想和傅寻解释,他却抢先开了口。

坐在窗边的男人笑了笑,应的毫不避讳。

「是啊。」

「阿姨好眼力。」

接下来,大家都没再谈论这个话题。

可每个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我妈笑得合不拢嘴,我爸则忙着给她喂饭,他性子腼腆老实,虽然没说一句话,嘴角却微微抿起。

傅寻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有我。

自始至终,耳根都滚烫。

20

傅寻住在了医院附近的酒店。

晚上,我们单独去吃了饭。

破天荒地,傅寻陪我吃了路边小店,是我上学时最喜欢的一家烧烤店。

那时一串烤肉才卖一块钱,老板人好,我们这些学生拿着三五块钱过去点几串肉,老板也都乐呵呵的给烤。

老刘把我认回家后,也带我吃了几次山珍海味。

却总觉着差些什么。

店面很小,且破。

落座时,傅寻看着微微黏腻的桌面,眉心蹙起几分。

却也什么话都没说。

我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将桌子认认真真擦了一遍。

店里人不多,烤肉上得很快。

我又点了很多啤酒,没有啤酒的烤肉,总觉着是没有灵魂的。

那天。

我们喝了很多酒。

我看着桌对面陪着我撸串喝啤酒的男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晃神,还能想起他西装革履的模样。

没什么人的小店里,我们聊了许多。

聊他那刻板的人生,聊我上学时暗恋过的男生。

我过去暗恋过一个男生,高高瘦瘦,是班里公认最好看的存在。

男生似乎也喜欢我。

他对我总是和班里其他女生都不同,会陪我聊天,会每天早上往我课桌里塞一堆零食,也会在有人说我坏话时一瓶矿泉水砸过去。

可是。

就在我以为他也喜欢我时,却意外遇见了他。

他和隔壁班班花,牵着手从某酒店出来。

神态那么亲密。

就此,我的一场暗恋便无疾而终。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些浅显的示好,根本不算是喜欢。

更多时候,那只是想约的一种讯号而已。

当我把这些讲给傅寻听时,他笑,说这种小男生不适合我。

「那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

借着酒意,我问了这句话。

傅寻轻声笑着,给我倒了杯温热的茶。

「我这种吧。」

「可以照顾你。」

我没说话,心跳声却如雷。

……

从小店离开,傅寻说想去我上学时的学校看看。

我便带他去了我上学的高中。

校门进不去,我便带着他在校门口看着,告诉他我过去是在哪间教室上课,在操场的哪个大致方位做课间操。

给他讲我印象中高中时的有趣事情。

寒风乍起时,他低头问我,上学时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在校门口给我表白。

「有啊。」

当然有。

谁会没幻想过这些事呢。

被风一吹,酒意愈发上头。

我兴致勃勃给他讲,我上学时曾幻想过,有人在校门口给我表白。

但是,不应该只是表白。

他不该说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应该问我,今天的风温不温柔,问我今天的夕阳浪不浪漫。

问我今晚的月色美不美。

上学时的想法总是浪漫又幼稚。

那时的我想。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和他分享夕阳的唯美,分享风的温柔。

分享月色的美。

我说完后,傅寻很久没有说话。

隔着铁门,我们静静望着学校操场。

我正出神时,身旁忽然响起了傅寻刻意压低的声音。

「刘甄一。」

「嗯?」

他问,「所以,今天的风温不温柔?」

「今天的夕阳浪不浪漫。」

略一停顿,他转身看我。

「今晚的月色,美不美?」

我说不出话来。

上学时的幼稚幻想忽然成了现实,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且。

愿意陪我扮幼稚的那个人,还是傅寻。

这种极致的反差,同他刚刚的话一起,让我的心飞速跳动着。

蓦地——

我脑中忽然有了灵感,于是,在这个即将戳破窗户纸的时刻,我把傅寻扔下,自己打车回了家。

不眠不休一晚,我终于画出了脑中一闪而过的项链款式。

而且,满足傅寻对项链的所有要求。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了傅寻面前。

将那张设计稿交给了傅寻。

这人眼睑下方竟也一片暗沉。

看来,昨晚也没睡好。

傅寻很满意,当即便让助理把余下的报酬尽数打到了我银行卡里。

见我妈状态不错,第二天下午傅寻便开车送我回去了。

化疗定在下周,到时傅寻再送我过来。

本以为那晚过后,我和傅寻的关系会有些什么变化,然而,傅寻接连几天却都没有来找我。

我有些失落,却也没好意思追问。

冷静下来后,我想了想。

那天傅寻在病房里的应承,也许只是为了哄我妈这个病人高兴呢。

可是。

后来在学校门口,他问风问月问夕阳,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回答不上来。

21

中午。

隔壁寝室的张岚央我陪她出去学校后门买些东西。

我们平时关系还不错,便同意了。

然而,出了学校后门走了一段路后,路过一条小巷,忽然听见深处有女生在尖叫着喊救命。

我愣了一下,连忙跑了进去。

是两个女生,将另一名女生按倒在地,疯狂的踹着。

女生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护着头,哭着讨饶。

我看不下去,连忙跑上前去,将地上的女生扶起。

张岚也随之赶到。

见我们人多,那两名女生放了两句狠话便离开了。

我扶起地上的女生,却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刚刚那两名女生做了些什么,她竟满脸鲜血,血上又沾染了一些地上的泥土。

看起来颇为可怖。

我和张岚连忙将她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然而——

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反倒因此上了热搜。

当晚,一条帖子横空出世,有个女生在网上自爆,说 XX 大学有一个女生,因为男友向她搭讪,便找人将她打了一顿,导致她鼻骨骨折,以及全身上下不同程度的外伤。

并贴了几张自己受伤的自拍照片。

脸上的血迹,青紫痕迹,以及手臂上的乌青……

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瞬间发酵。

很快,有我们学校的同学在网上扒皮,说施暴者是 X 学校 X 系 X 班的,刘甄一。

我好心救人,却反成了施暴者。

但当时还有张岚在旁看着,我连忙去找她帮我作证,然而……

张岚却一口否认。

她说,那天是我逼着她陪我去找那个女生麻烦的。

她说,自己那天全程没有动手,她拦了,没拦住。

张岚做了假证。

我们平时没有什么过节,甚至关系始终还不错,而她忽然反水的原因也很简单。

不用想也知道。

又是刘茵搞的鬼。

这件事在网上迅速发酵,甚至,就连之前老刘与傅寻分别开着豪车接我的画面也一同被曝光,大家猜测纷纷,都认为我是那种金主一堆,不检点的女神。

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

而且,后续又不断有人爆料自称是目击者,还给出了一些我霸凌女生时的照片。

我拽她起来的照片,精心挑个角度,就成了将她推倒。

我替她擦脸上的血。

从我身后的方向拍下,就成了是我刚刚将她脸上打出了血。

照片里,被打女生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安排好的局。

当这件事火遍全网时,学校这边也坐不住了。

我被校领导约谈,校方看了网上的舆论与爆料,认定我是施暴者,为了学校名声,想要将我劝退。

我当然不会同意。

辛苦考上的大学,当然不会因为一盆脏水而放弃。

可是。

那小巷荒僻,没有什么摄像头。

我该怎么自证?

舆论发酵的速度快的惊人。

出了校领导办公室,我上网搜了搜,热度高居不下。

我只能先去找张岚。

然而,刚下楼,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傅寻。

在许多人的注视下,他牵起我的手,声音温和。

「没事,我来了。」

嗯。

他来,替我撑腰了。

刚刚离开办公室几分钟,傅寻便又将我带了上去。

校领导竟也认识傅寻,见了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快步走上前,热情问好。

全然没有刚刚威逼我退学时的不近人情。

傅寻让校领导叫来刘茵张岚等人。

不消十分钟,人齐了。

而傅寻则将一个 U 盘扔在了办公桌上,淡声道:

「这是附近商铺后门的摄像头,刚巧能照到小巷深处,不算清楚,但看出事情真相还是足够的。」

我注意到,刘茵与张岚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尤其是张岚。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视频播放结束。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反应过来的主任当场便将张岚骂了一通,然后当着傅寻的面同我道歉,并说要将视频传到网上替我正名。

「不用了。」

傅寻淡声道,「来之前,我已经安排人上传视频了。」

……

傅寻带着我出了办公室。

一路攥着我的手出了校门,上车。

他偏头看我,「遇见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什么身份告诉你?」

我抬头看他。

「朋友吗?还是……商业伙伴的女儿?」

许是我话中的委屈太过明显,傅寻看了我半晌,反倒笑了。

「抱歉。」

他低声道,「最近在忙这个。」

说着,他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首饰盒。

眉心一跳,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

下一秒,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我那晚连夜设计出的项链。

与我的设计稿,不差一分一毫。

傅寻将首饰盒递到我手心,「这条项链,本就是为了表白准备的。」

「都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但我觉着——」

「我们应该从这条项链开始。」

车窗半摇,傅寻的脸隐匿在阳光中。

他拿起项链,探身过来,替我系上。

「刘甄一。」

「嗯?」

我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刚刚抬头。

吻便落下。

傅寻没有问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他只在接吻的间隙里含糊地说——

戴了他的项链,就算作同意了。

22

我成了傅总的女朋友。

而他送我的恋爱大礼包,除了那条所有用料都极为考究的项链外,还有一出好戏。

两天后。

玫瑰公馆的保姆吴姐给我发微信,讲了一个惊天八卦:

老刘今早忽然回家,结果意外撞见,刘茵睡在刘忱的床上。

两人都是光溜溜的,同床共枕。

老刘整个人都快气疯了,将家里怒砸了一通,并将刘茵给扫地出门。

说来,也难怪老刘愤怒。

他养了刘茵二十多年,在他心里,即便如今发现对方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也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这般,他怎么能不气?

更何况——

刘忱是结婚了的。

对方是他的高中同学,婚事办得低调,外人显少知道,但刘茵却是一清二楚的。

更何况,刘忱老婆此刻还在哺乳期,这边两人便闹出如此荒唐之事,老刘自然是要被气疯了。

吴姐和我八卦,说老刘直接将刘茵扫地出门,而刘忱那边,妻子得知后愤而提出离婚, 要求刘忱净身出户。

老刘直接替刘忱同意了,还给了母子俩一大笔赔偿款。

至于刘忱——

老刘收了他名下所有房产, 冻结了他的银行卡。

倒不至于要与他这儿子彻底断绝关系, 但起码最近一两年, 是铁了心的要让他自生自灭。

我躺在床上,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吴姐给我转述这场好戏。

想想刘茵之前故意折腾我做的那些事,再想想如今。

还真是不作死便不会死。

而且,现在想想,怪不得刘忱那么向着刘茵,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吃瓜结束, 我立马给傅寻拨通了电话,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傅寻低笑。

「有次参加酒会, 刚好在卫生间撞见老刘这对儿女的私情, 只不过他们没看见我。」

「我最近有让助理特别关注刘忱二人的动向, 发现他们今天一早都在家,我便给老刘打电话, 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回家一趟。」

「就这么简单。」

讲完,耳边再度响起负傅寻的声音, 「下楼吧, 带你去吃饭。」

我愣了下, 跑去窗边一看。

傅寻便站在楼下,安静地看着我。

我连忙下楼。

我妈前两天化疗很顺利,病情很稳定。

为了庆祝, 傅寻答应今天带我去吃火锅。

我最近上火,嗓子有些发炎, 每天坚持喝凉茶才好了些, 央了他好几天才答应让我吃火锅。

店内。

袅袅热气中, 我忽然兴起,问傅寻怎么会喜欢上我。

每天想尽办法往傅寻身边凑的女人多的要命, 他没道理偏偏会喜欢上我这个小山村长大的灰姑娘。

傅羡替我倒了一杯凉茶,笑笑。

「不知道。」

「如果非要说,也许是那天的发布会上,看见台上女生目光澄澈,紧接着又见她悄悄掐了下大腿,然后眼泪汪汪地和老刘来了一出父女相认的悲情戏码,觉着有趣吧。」

「结果我看过热闹刚离开, 便被人追尾了, 下车一看,是刚才那姑娘。」

「车子没刮痕,我就让她走了, 结果——」

傅寻看了我一眼,无奈道:「两条街,硬是被她追尾了三次。」

我喝了口茶, 弱弱问道,「那……正常人被三连撞不是应该很生气吗?」

「嗯。」

傅寻点头,「最初是挺生气,但是一看见你惊慌失措那样子, 又莫名地气消了。」

他探身过来,掌心落在我发顶揉了揉。

「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姑娘要是娶回家应该挺有意思的。」

「就是有点废车。」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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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不用那么麻烦。」「大门锁了,撞开就是。」于是,富豪老刘的大门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飞了。1二十二岁那年,我被富豪生父找到,认祖归宗。富豪老刘握着我的手,在无数闪光灯下潸然泪下,「女儿,爸爸这些年找你找的好苦啊……」我配合地掉了两滴泪,「我也是啊爸爸……」媒体们离开后,老刘立即恢复如常。他掏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鼻涕,「你叫?」「甄一。」他点点头,「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