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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病娇喜欢是怎样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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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命苦出来恰饭的魔女|点赞催更,欢迎推文,禁止推完结!关注我是哥哥捡来带大的。他每晚都会半跪在我面前给我洗脚。这晚,他突然将我的脚按进沸水里,然后直勾勾观察我的反应,像只盯住猎物的兽。「哥哥,怎么了?」我假装没有感觉地看着他。见腿没反应,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捧起我的脚,轻轻吹气。「哥哥太希望念念的腿能好起来了,刚刚应该是看错了。」是啊,吃了他每天按时喂的药,我的腿是不该有反应的。01哥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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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恰恰饭

命苦出来恰饭的魔女 | 点赞催更,欢迎推文,禁止推完结!

关注

我是哥哥捡来带大的。他每晚都会半跪在我面前给我洗脚。

这晚,他突然将我的脚按进沸水里,然后直勾勾观察我的反应,像只盯住猎物的兽。

「哥哥,怎么了?」我假装没有感觉地看着他。

见腿没反应,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捧起我的脚,轻轻吹气。

「哥哥太希望念念的腿能好起来了,刚刚应该是看错了。」

是啊,吃了他每天按时喂的药,我的腿是不该有反应的。

01

哥哥打了盆热水,半跪在我身前,替我脱掉鞋袜。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却有层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干粗活留下的。

指尖划过足底的时候,我的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下。

他突然停下来。

我自小下半身瘫痪,这本是不该发生的。

哥哥缓缓抬起头,月光流淌在他的脸上,苍白幽密。

「小念,你的腿好了?」

他语气依旧柔和,脸上却看不到情绪。

「没有啊,怎么了哥哥?」

我眨眨眼,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脚趾的动作。

哥哥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脸。

突然间,他的手猛地下沉,带着我的脚落进水里。

水刚从暖瓶里倒出来,腾腾的冒着热气。

我的脚很快烫得通红。

「哥哥,你怎么怪怪的......」我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地看着他。

他仍是不说话,目光带着探寻,像只盯住猎物的兽。

「对不起,白天太累,忘记兑冷水了。」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熟悉的笑容,连忙捧起我的脚,轻轻吹气。

「可能是太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吧,所以看错了。」

哥哥重新低下头,柔软的唇落在我的脚背,轻轻抿着上面的水珠,嘴里轻哼:

「痛痛坏,痛痛快走开......」

这是他与我从小便开始的游戏,我照旧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洗完脚,他将我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替我换上睡衣。

我已经长大了,开始感到羞耻,扭过头去。

「哥哥,我想学着自己穿衣服。」我红着脸说。

他的手顿了顿,轻笑了声:「等小念再长大些吧。」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电,泛着灼热的温度,划过我的皮肤时激起无数鸡皮疙瘩,痒痒的。

换完衣服,他端来一杯水,和十几粒花花绿绿的药片。

「小念,吃药了。」

「我等会儿自己吃嘛。」我脸上泛出苦涩,从小到大,最痛苦的事就是每天吃这些药了。

但哥哥的脸上透着不容拒绝的神情,虽然平日他什么事都依我,但在吃药这件事上,无论我怎么撒娇都没有用。

我苦着脸一粒粒吃下药片,哥哥的手落在我的小腿上,开始缓缓移动,按摩。

我努力抑制着双腿的颤抖。

「哥哥,我困了。」我灌进最后一口水,装作被呛到的样子,掩盖身体的颤抖。

他抚着我的背,让我躺下,替我掖好被角。

「晚安小念。」

「晚安哥哥。」

他俯身,落下晚安吻,关了灯,走出房间。

我听见哥哥的脚步声走进他自己的房间,房门关闭。

夜色深沉,屋内一片寂静,我在黑暗中睁着眼,心中默默地数着数,一直念到 1000 的时候,才终于敢蜷起身子,轻轻摸了摸被烫伤的脚。

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

我缓缓坐起身,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外。

我将身体横出床边,打开塑料袋,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捅向喉咙,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我压抑着喉咙,尽量不发出声音,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系好袋子,重新藏进抽屉里,我从床褥下取出一个薄薄的本子,打开。

第一页只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不要吃药!】

这个本子是一周前我无意中翻到的,字迹潦草,分辨不出是谁的的字迹。

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本子是写给谁的。

可不知为何,从那天起,每晚吃了药后,我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夜深人静时,终于开始了催吐。

而我从小瘫痪的下半身,竟然也随之开始逐渐有了知觉。

我没有告诉哥哥。

因为那些药是他买的,他说只有乖乖吃药,我的那些病才可能好起来。

瘫痪,哮喘,糖尿病,瘢痕体质,心律失常等等等等。

我漱完嘴,慢慢从床上起身,赤着脚站在地上。

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虽然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但这已经足够让我兴奋。

我扶着墙走出房间,绕着小小的客厅来回踱着步子,感受着地面的粗糙,在寂静的深夜中享受着独属于我的快乐。

走到窗户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猫叫。

我打开窗子,一只黄色的橘猫蹲在旁边,睁着大眼睛看我。

「咪咪。」

我伸出根手指,它也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它的舌头上有细密的倒刺,比哥哥的要粗糙许多,但并没有那种电流般的感觉。

「你饿了吗?」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我去给你拿好吃的,等我哦!」

我转过身向厨房走去,腿脚的使用愈发熟练,我甚至不用扶着墙了。

经过哥哥房门的时候,我顿了顿,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寂静无声。

我这才放心的走进厨房,就着月光,在柜台上的剩菜里找出几颗肉粒,放在手心。

那只橘猫好聪明,在外面跟着,转到了厨房的窗外,眼巴巴地看着我。

「咪咪,吃肉肉啦。」

我走到窗边,伸手推开,将手里的肉粒放在它的面前。

橘猫嗅了嗅,张开嘴,却又猛地一颤。

它整个身子骤然弓起,浑身炸毛,瞳孔变成一道竖线,抬着脑袋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黑暗中,我的脖子后面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

橘猫凄厉的「喵」了一声,转身逃进了黑暗中。

一股冷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我正想回身,一个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膝盖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身子一个不稳,直直的摔向地面,头磕在了窗沿上。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我只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紧握着一把染血的漆黑铁锤。

02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哥哥坐在床边,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小念,你怎么样了?」

右腿膝盖上一阵阵刺骨的疼痛,我抬眼看去,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卧室乱的不成样子,像被人翻过一遍。

我呼吸一紧,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床头柜的抽屉。

空空荡荡,装着我呕吐物的袋子已经不见了。

「昨晚家里进了贼,好像是从客厅的窗户翻进来的,我听见厨房里有动静,跑出来就看见个人抱着你要往外跑。」哥哥脸上留有后怕,「我准备一会就去镇上报警,小念你除了膝盖,还有别的地方伤着没?」

我摇摇头,努力地从他脸上寻找说谎的痕迹。

但很可惜,除了担心与关切,我没能找到别的神色。

「我得去工作了。」哥哥摸了摸我的头,「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我点点头,哥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

外面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紧接着是猪圈里的一阵骚动,那是哥哥临走前喂猪的动静。

我翻开被褥,好在,那个本子还在。

第二页还有一行字迹。

【他在猪圈里,喂的真的是猪吗?】

我突然想到,哥哥从不让我靠近猪圈。

他说那里太脏了,我抵抗力差,容易生病。

但我经常半夜被猪圈里的动静吵醒,甚至,还有铁链的声响。

猪圈里到底有什么?

03

整个上午我都被锁在了家里,我试过从窗子翻出去,但是膝盖的剧痛让我抬不起腿。

好在那只橘猫又来了,我打开窗让它进来,和他玩了一整个上午。

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因为抵抗力差,出门一点花粉尘土都可能让我产生过敏,所以也没上过学,更没有什么朋友。

橘猫的到来,实在是给我孤独的生活添了很多乐趣。

就连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发现。

「那东西很脏的。」

哥哥站在门前,眼睛死死盯着我腿上的猫。

我吃了一惊,转过头,就看着哥哥向我走过来,伸手要赶。

橘猫又弓起身子,冲着他哈气。

「哥哥,我,我和它玩了一个上午都没有事的!」我连忙安抚橘猫,冲着哥哥解释,「它很乖的!」

哥哥缩回了手,眯着眼看了橘猫很久,才转过脸问我:

「你很喜欢它?」

我点头。

哥哥「嗯」了一声,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眼神中仿佛透着几分失望。

哥哥怎么会和一只橘猫置气呢。我自嘲地笑笑。

04

和橘猫玩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哥哥在桶里放好水,抱我去洗澡。

橘猫很亲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对哥哥总是抱有敌意的样子。

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是哥哥替我洗澡,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橘猫坐在一边,歪着脑袋看我们,眼睛瞪得极大,倒有几分人类诧异的模样。

哥哥的手停了下来。

「看什么?」

他用水瓢向橘猫泼了热水,赶出去,关上门。

橘猫开始在外面挠门。

「小念,这猫丢了吧,好不好?」哥哥用热水打湿我的头发。

「为什么啊?」我问。

「因为,这个家有我们两个不就足够了么?」

「可是哥哥工作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有咪咪陪我会很开心。」

哥哥的手很轻柔,我闭上眼,将头靠在桶边,有些困意。

「小念想要朋友吗?」哥哥问。

我呓语般地嗯了一声。

「那想要爸爸吗?」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适。

「长兄如父,小念以后就叫我爸爸好不好?」哥哥的嘴凑在我的耳边,他口中的热气要比水汽更灼热。

我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长久的静默中,哥哥突然轻声笑起来:「开个玩笑。」

后面的整个洗澡过程就这么在沉默中度过了。

洗完澡,哥哥替我穿好衣服,抱着我到床上。

他将热水和药片喂我吃下,吻了我,起身离开。

「哥哥,可以把门关一下吗?」他走到门边的时候,我突然说。

「一个人睡觉害怕吗?」哥哥突然回过头,眼睛亮了亮,「哥哥陪你睡好不好?」

「一个人睡害怕的话,我可以半个人睡,这样害怕的就是哥哥了。」

我开了个玩笑,哥哥也笑起来。

「没关系啦,有咪咪陪我就好了。」

橘猫跳上了我的床,由着我抱在怀里。

哥哥眼中的光亮暗淡下去,关掉灯,他的脸沉入阴影中。

「晚安。」

「晚安,哥哥。」

他还是没有关门,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本想再次数数到 1000,然后起来催吐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好像出奇的困,数到两百多的时候,我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05

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条湿嗒嗒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我的脚。

我把脚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嘟囔:「咪咪别闹。」

「喵」

橘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我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午夜的冷气丝丝地顺着脚趾上黏腻的唾液向全身蔓延。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脚?

黑暗中一片寂静,我不知道那个东西躲在哪里。

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我的周身游移,我四肢僵硬,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

那个东西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缓缓爬进了被子里。

冰冷,滑腻,像一条蛇般爬上了我的身体,凑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也可以当小念的猫啊......」

就在那一瞬间,我身体终于恢复了主动权,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按向床头的开关。

灯光亮起,房间内空无一人。

我一把掀开被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梦魇吗?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拿起床头的水杯,颤抖的手一个没握稳,杯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进了床底。

「咪咪......」我带着哭腔低低的喊了一声。

橘猫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想要下床去客厅看看,可就在脚趾刚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床底又发出一声诡异的动静。

杯子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我迅速缩回了脚,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了一团。

那东西藏在床底!

「喵。」

床底传来橘猫的叫声。

冷汗随着身体的松弛瞬间遍布全身,我软软地倒了下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咪咪,你吓死我了!」

我将上半身探出床沿,一边招呼它,一边趴着向床底看去。

猛地对上了哥哥的脸。

他的脸上长出了细密的黄色茸毛,双眼瞪得极大极圆,瞳孔成了一条幽绿的竖线。

「喵」

他的嘴一开一合,发出凄厉诡异的猫叫声。

06

我从枕头上惊醒。

房间仍旧漆黑,寂静一片。

我打开台灯,怀里的橘猫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敲了敲床板,底下毫无声息。

终于鼓足了勇气,朝床底看了一眼。

空空荡荡,果然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咪咪?」

我轻轻唤了声,却没有回应。

窗外漆黑一片,我有些担心,找了个手电筒,走到窗边。

「咪咪?」

我将手电的光照向窗外——

——正对上哥哥的脸,他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一双瞪圆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在找它吗?」

他抬起手,橘猫的身体血迹斑斑,软软地垂了下去。

07

「小念,它好像是跑进了猪圈,被猪踩到了......」

我坐在床上,泪如雨下地哭着,哥哥在一旁轻声安慰。

「我听见猪圈的动静,过去看到它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痉挛,哥哥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小念,要不,我去给你买只猫陪你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

这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但它就如同妈妈,爸爸一样,只要和我扯上关系,就注定躲不开死亡。

「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脑中不禁想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我的样子,「我不想一个人......」

「我永远不会离开小念的,哥哥保证。」

哥哥将我搂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柔软。

这一刻,我只想着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哥哥已经去工作了。

床头柜上留了字条,说煮了鸡汤,在灶台上热着。

我哭了一夜,早已经饥肠辘辘,盛了碗汤,尝了一口。

没有鸡汤的鲜味,味道有些怪,我很肯定之前从没有喝到过这种味道。

捞了块肉,肉质紧巴,是因为炖了太久吗?

我又在锅里捞了捞,捞出一段像是鸡脖子的细长骨肉。

但似乎相较之于鸡脖子又太过于细了些。

而且从上到下越来越细,倒更像是一条......

尾巴?

我猛的一阵反胃,弓着身子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吐到嘴里冒出酸水。

我一把盖住炖锅,再也不敢看上一眼,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我吐得胃里空空荡荡,昏昏沉沉地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刹那间,我又想到了昨晚,哥哥贴在窗边,手里拿着橘猫尸体的样子。

一阵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哥哥昨晚似乎看到了我下床走动的样子。

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提过一次。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我腿恢复知觉的事了?

我不由得联想起前一晚在厨房的事情。

整个上午我就那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我身体本来就弱,又吐了一通,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快要痉挛起来。

我索性不再去想这些,坐回轮椅上,推开窗,正巧看见村里面馆家的女儿林璐

「林姐姐!」

我朝她喊了声,她听见后,慢悠悠地晃到了我窗前。

「啥事儿?」她脸上涂着浓重的妆,探着脑袋朝我家里瞅了几眼,「你哥在家么?」

「他工作去了。那个,可以麻烦您送碗面过来么?」

林璐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瞥了眼我身下的轮椅,不耐烦地说:

「几两?」

「一两就行。」

「十二块啊,还有跑路费五块。」

这个价格明显贵了些,但我也不好意思说破,只得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晃晃悠悠地端着碗面回来了,递给我,一只手搭在窗台上,找我搭话:

「你哥啥时候回来呀?」

碗里的面条没几根,青菜也看不见,更别提肉了,但我也不敢说什么,将就着吃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快了吧。」

「哎,你哥多少岁了呀?有对象没有?」

我哥瘦瘦高高,长得也好,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算得上出类拔萃,像林璐这样没嫁人的女孩挺多都惦记着他。

只是哥哥平日沉默寡言,工作完基本就在家里陪我,与她们没啥交集。

我一边应付着林姐喋喋不休的查户口,一边吃面,没几分钟就连汤带面地吃完了。

林璐瞥了眼干干净净的碗底,嗤笑了声:

「残废一个,还挺能吃,我看你哥那皮相,要不是有你这么个拖油瓶,早就成家了吧?」

这话实在有些伤人,我低着头,眼睛有些发热,但她说得确实有道理,我没法反驳。

我将碗还给她,从抽屉里拿出十七块钱,沉默着递给她。

林璐仔仔细细的数了遍钱,见我不答话,又撇了撇嘴,拖长调子:

「这钱,不对啊?」

「一两面十二,跑路费五块,不就是......」

「你不是让我带二两面么!」她猛地拔高了嗓门,打断我的话。

「我明明......」

「你个小残废,想吃霸王餐是不是!」她明显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声音一句大过一句。

「吃了二两的面就付一两的钱,依仗自己是个残废就想在你姑奶奶头上薅羊毛是不是啊!」

「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了,没门!」

我被骂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虽然心里知道她就是看我软弱可欺,但还是准备去拿钱息事宁人。

可就在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了哥哥出现在她的身后。

哥哥怀里抱着个包,脸上却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扭曲的如同昨晚贴在玻璃上的那张脸。

林璐皱了皱眉,顺着我的目光回过头,看见了哥哥。

哥哥脸上的表情却瞬间换上了笑脸,柔柔和和地道了声好。

「小林,有什么事吗?」

「啊,姜哥哥啊,没啥事儿没啥事儿。」林璐原本支棱起来的脸瞬间垮下去,露出个令人生厌的媚笑,「小念这孩子还小,不懂事儿想贪小便宜,我这儿正跟她说道理呢。」

「贪小便宜?小念不是这样的人啊。」哥哥不急也不恼,仍是笑眯眯地替我解释。

「害,姜哥哥我跟你说,现在的这些小孩儿心思多着呢,你是肯定不知道......」

「要不,来我家喝杯茶,我们细说细说?」哥哥接过林璐手里的碗,指尖似乎不经意的滑过她的手。

林璐忙不迭地应了。

08

「家里挺整洁哎,姜哥哥你这一个人带着个妹妹,过的也挺不容易吧。」

林璐一进屋子,就像个主人似的四处巡视了起来,经过厨房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地上的呕吐痕迹。

「啧啧啧,小念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怎么就不能让你哥哥省点心呢?」

「他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养你,你还把这家糟蹋成这样。」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拿了拖把,打扫起了厨房。

「姜哥哥,你这家里我看就是缺了点啥,嗯,缺个女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想着成个家?」

哥哥端了茶水,放在桌上,仍是笑眯眯地应着:「主要是没碰到合适的。」

林璐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放下拖把,扭着腰肢凑到哥哥身边,开始喋喋不休。

「哥哥,我跟你说哦,这找老婆啊,就得找个能顾家的,体贴人的,就比如说像我这样的......还有小念,身体不好在家里呆着也不舒服,不如找个什么疗养院,那儿......」

「林璐,还是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哥哥递过去杯茶,打断了她的话。

「啊......那事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璐被噎了下,摆摆手,做出宽宏大量的模样。

「就是这小念,明明吃了二两的面,却只想给一两的钱。」

「其实也没多少钱,我也不计较这个,就是这孩子吧,不能从小就撒谎啊是不是,这小时偷针,长大了那还不得偷人?」

她自顾自地唠叨,却没注意到哥哥脸上的笑容逐渐暗了下去。

「小念,你吃了几两?」哥哥问我。

我突然有些不安,只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小声回道:「一两......」

「你看看!你看看!她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林璐见我垂着头不敢说话,顿时来了气焰。

「哥哥,要不把钱给她吧......」我不想让哥哥因为我的这点小事烦恼。

「算了算了,我也不稀罕这点钱。」林璐摆了摆手。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哥哥突然抬起头,脸上又露出笑眯眯地神情,眼睛弯成很好看的月牙形。

看的林璐脸都有些泛红。

「害,没事儿没事儿,她还小,我也不跟她计较......」

「欺负小念,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哥哥站起身,凑近了林璐。

林璐愣了愣,才意识到哥哥的意思,脸色顿时变了。

「干嘛?小孩儿不学好吃霸王餐,你还要护犊子咋地?」

「这事儿总得弄清楚。」哥哥依旧笑眯眯的。

「怎么弄清楚?」林璐嗤笑一声,「要不你给她肚子划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几两面?」

哥哥挡在我的面前,我心里一热,眼泪就落了下来,挺着脑袋向她吼:「那你来划啊!」

哥哥却并没有应,只是眯着眼向着林璐问:

「要是只有一两面,你去死好不好?」

林璐顿时脸上一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但她泼辣惯了,嘴上却不肯服输。

「那,那要是有二两面呢!」

「那......」

哥哥才说了一个字,右手从口袋里伸出,带着一道冷光划过林璐的脖子。

「那你就更得去死了。」

一股热气腾腾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我的脸上。

林璐向后踉跄了几步,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妹妹如果真的做了错事,当然要哥哥帮忙掩埋了。」

哥哥缓缓蹲下,看着林璐的嘴唇一闭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像条掉在岸上濒死的鱼。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就像是快要蹦出来似的,先是死死盯着哥哥的脸,又缓缓下移,向我瞥来。

哥哥伸出食指与拇指,捏住那颗眼球,轻轻向外一拔。

我隐约听见了「啵」的一声,像是夏天汽水瓶盖打开的声音。

哥哥捏着那颗眼球,走到了我的面前。

「以后再有人冤枉你,可别剖开肚子让他瞧了。」

「不如挖了他的眼,吞下去。」

「让他自己去看个明白。」

脸上的血腥臭滚烫,我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看着那颗逐渐向我嘴巴逼近的眼球,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晕了过去。

09

再醒来时,又已经是黑夜了。

哥哥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无摸着我的脸。

「哥哥,你......」

我瞬间想起白天的一切,惊恐地看向客厅。

那里缺少了很多东西,地面水渍泛着光,显然被清扫了一遍。

「不去想那些了。」

哥哥的手指有些粗糙,但抚摸在脸上的触感却很轻柔,莫名的让我安定下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说完,他眼中又露出开心的神情,嘴角噙笑,努了努嘴示意我的怀里。

我才意识到怀里一片柔软。

是那只橘猫。

「它怎么......」

我惊喜地叫出声,伸手揉在它的身上。

橘猫却静静的不动,身体微微凹了下去。

「轻点哦。」

哥哥从我的怀里取出橘猫,放在了床头。

它的眼中失去了神采,仍旧一动不动。

一股淡淡的臭味开始在房间弥漫。

咪咪变成了标本。

「你瞧,它现在是不是可爱多了。」

哥哥笑着摸了摸橘猫的毛发。

「死掉的东西最好了,它不会说话,不会提要求,更不会离开你。」

哥哥的眼中没有了最先看见橘猫时的厌恶,此时满眼柔情。

「它会永远的陪着我们了,小念。」

哥哥的声音中透着炽热。

我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凉意。

10

哥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沉沉,床头的橘猫静静地看着我。

哥哥今晚没有再让我吃药,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和看橘猫标本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会不会将我也变成一个标本?

永远的陪着他......

这个想法的恐惧让我愈发的睡不着了。

我又想起本子上的那句话。

【他在猪圈里,喂地真的是猪吗?】

未知的恐惧让我无法再假装平静下去,我翻起身,拿起手电筒,悄悄打开了窗户。

膝盖的伤没那么疼了,我爬出窗户,夜晚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寒战。

我不自觉的看向哥哥房间的窗户,漆黑一片。

但我难以自制的想象着窗子背后,哥哥的脸正贴着玻璃冷冷的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将恐惧甩在身后,朝着猪圈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刚推开猪圈的门,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便扑面而来,刺激的我一阵干呕。

猪群被我引发的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仿佛在这里面隐藏着无数的人。

我用衣袖捂住鼻子,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

手电的光成了黑暗中我唯一寄托的存在,照着地面,我缓缓向内走去。

猪群被铁栅栏横隔在两边,只留下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通行。

随着我的逐渐深入,猪群不知为何似乎变得躁动起来,开始伸出鼻子,凑向我的衣摆拼命嗅着什么。

到了最后,甚至有的猪开始张开嘴,猛地咬向我,撕扯起我的衣服。

他们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不像是猪,更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很快发现了他们反常的原因。

手电的光落在了食槽上。

一截断手已经被啃噬的不成样子,露着森森白骨,混杂着饲料静静地由猪嘴时不时咬上一口。

再往后,大腿,躯干,一一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最后是林璐那颗几乎已经不能辨别出原貌的头颅。

猪圈的恶臭混杂着血腥味,让我恶心的几乎就想立刻逃离。

但我看见了墙角一处的存在。

那里被铁栅栏单独隔了出来,没有猪的区域。

地面上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锁着一把上了绣的大锁。

可那把锁其实形同虚设。

因为那块木板实在被虫蛀腐蚀的太过了,像是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只用脚轻轻一踩,便支离破碎成了渣。

随着木板破碎,我听见下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铁链响动。

下面,到底锁着什么东西?

黑洞洞的地窖入口像一张噬人的嘴。

但我心里有个声音,它告诉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11

我顺着一节台阶走了下去。

地窖里的空气混浊而潮湿,气味比猪圈里的还要难闻。

地面积了一层稀泥,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啪嗒啪嗒」地黏腻声响。

我的脚突然踢到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骨碌碌滚出好远。

手电的光照过去,是一颗几乎腐败成白骨的头骨。

我大脑一阵眩晕,稀薄的空气与恐惧搅拌,我几乎就要倒下去。

但我还是撑住了墙,让自己尽可能的恢复意识。

这座猪圈,不止林璐一个人的尸体。

「哗啦」

又是一声轻微的铁链响动。

我将手电的光转向那边。

一团黑影缩在墙角,不知是死是活。

「喂......」

我轻轻唤了声,它没有动静。

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查看那个东西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逃离的时候,我看见了墙壁上一行暗红色的文字。

像条血蛇似的在墙上爬行。

10 9 8 7 6 5 4 3 2 1 2005 12 11......

每一个数字的后面,都画着六个小小的正字。

是有人用血记录着日期。

是铁链锁住的那个东西写的吗?

那串数字长的吓人,冥冥中却又仿佛隐藏着什么。

我不自觉的跟着数字向前看去。

数字一直延续到 1998 年。

这个时间,让我感到很熟悉。

数字定格在了 10 上。

1998 年 10 月。

那是爸爸失踪的时间。

但 10 的后面,却还有一行细小的文字,我俯着身子,将眼睛凑近了看过去。

【抓住你了】

铁链响动。

我光顾着看墙壁上的数字,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引诱着走到了墙角。

那个东西就卧在我的脚下。

我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那个东西死死地搂在了怀里。

一张嘴角流着污浊口水的脸紧紧贴在我的眼前。

它张开嘴,牙齿脱落了大半,露出黑色的牙床,半根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舌头在里面蠕动。

恶臭扑鼻。

我紧紧地闭上眼,等待着它咬在我的脸上。

可我只听到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

睁开眼,那张嘴只是紧紧地贴着我,不停重复着几个简单的口型。

看了很久,我才分辨出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在,你,身,后】

一阵微风从我身后传来,袭向我的脑袋。

那个人抱着我,猛地转身,将我护在怀里。

他的头上传来一声闷响,随后缓缓倒了下去。

露出后面拿着铁锤的哥哥。

那张满是污浊的脸摔在地上的泥浆中,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是爸爸。

12

「小念,为什么不能乖乖的听话呢。」

哥哥垂着眼,白净的脸上沾了几滴鲜红的血珠,露出失望的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爸爸......」我蜷缩在墙角,眼泪滚落。

哥哥叹了口气,走到我身前,缓缓蹲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忘记了吗?因为他对小念不好啊。」

就在此时,我突然关闭了手电。

地窖重新归于黑暗。

我抄起手边一根腿骨,狠狠砸向了了哥哥的头部。

黑暗中传来一声吃痛的呻吟,我迅速爬起身,狂奔向台阶,跑出了地窖。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我不知道身后哥哥是否追了上来,只是拼了命的向猪圈外逃去。

时间已经到黎明了,天边泛起一道靛蓝的光。

或许只跑了一分钟吧,我的双腿就已经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我的体力太差了,不可能逃出哥哥的追捕的。

我冲向一扇门前,拼命地敲打。

开门的是个男人,我在村子里见过他,是个死了老婆多年的农户,大家都叫他张叔。

「救救我!」

屋内温暖的灯光让我获得了一丝安全感,我哭着向他求救。

张叔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我满身的污秽后,还是让我进了屋内。

「不要告诉我哥我在这儿!」我朝着他哭喊,「快报警!」

张叔仍旧是满脸的茫然,他朝着我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当成了小孩的疯言疯语。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换上吧?」

张叔看了眼我凌乱的衣服,露出了大块大块雪白的皮肤,有些担心。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张叔,我家小念跑你这儿来了吗?」

是哥哥的声音。

他的声音清澈,彬彬有礼,光是听着就让人报以极大的好感与信任。

「小念跟我闹脾气呢,大半夜离家出走,药都没有吃,我怕她出事......」

我看见了张叔责怪的神情。

溺水般的绝望涌进全身。

我看着张叔走向了门,也就不再去管他,转身冲进了卧室。

身后是张叔开门的声音。

我拿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了窗户,然后爬上窗台。

就在跳出去的瞬间,我看见了桌上的手机。

我犹豫了。

13

外面传来张叔和哥哥的交谈声。

然后是一声闷响,肉体的倒地声,求饶声。

再接着又是几声闷响,彻底没了动静。

哥哥的脚步声走进了卧室。

「小念。」

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我藏在一个老式木箱里,手里紧紧握着已经拨通 110 的手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哥哥的脚步声走到了窗边,踩到了碎玻璃上,发出「咔滋咔滋」的声响。

「小念在哪儿呢?」

哥哥轻声哼起了熟悉的曲子,那是他小时候哄我睡觉时会唱的。

我听见他爬上窗台的声音。

房间里很快回归寂静。

手机已经被我关闭了音量,但那头还没有挂断电话,应该已经察觉到我这里出现了危险吧?

我仍旧不敢发出声音,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数到 1000 的时候,我才终于敢伸出手,缓缓将木箱的盖子推开一条小缝。

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贴在缝边,眼珠子缓缓下移。

看向了我。

「原来藏在这里呀?」哥哥说。

我尖叫一声,箱盖再次落了回去。

紧接着,我听见了木箱上锁的声音。

「果然小念还是最喜欢和哥哥玩捉迷藏了。」

「可惜每次都会被哥哥找到。」

哥哥又哼起了歌谣,紧接着是木箱被拖动的晃动。

手机的光闪了闪,电量耗尽,彻底熄灭下去。

我在箱里拼命地拍打挣扎。

哥哥在箱外愉快的哼着歌。

14

木箱被推上了小车,晃晃悠悠地沿着回家的路线行进。

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是火焰燃起的声音,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哥哥似乎在我们的家里放了火。

小车又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很快,我听见鹭鸶的叫声,湖水拍打在岸边。

木箱被抬了起来,又落在了什么上面,左右摇摆。

船桨滑动水面,水声哗哗,清晨湖面薄雾顺着缝隙钻进箱子里,很快打湿了我的衣服,凉意沁人。

小船停了下来,哥哥打开箱盖,将我抱了出来。

天边已经浮现出鱼肚白,一点日出的红色开始蔓延。

「小念,你知道哥哥有多爱你吗?」

哥哥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快不能呼吸了。

「想吃掉......」

「想毁掉......」

「想彻彻底底地独占......」

哥哥每说一句,搂着我的力气就加大一分。

「想把你藏起来,藏在无人知晓的地窖,只有我能抚摸独享......」

「又想把你装进琥珀,戴在胸前招摇撞市,让全世界都知晓你是我的......」

哥哥的眼泪落在我的脖子上,灼热的温度在我身体里烫出一个洞。

「可我不能......」

哥哥突然松开了手。

「对不起,小念......对不起......」

此时的哥哥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阴沉,像个茫然无措地孩子,伏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

「小念,我该怎么办......你要离开我了吗......我该怎么办......」

我轻轻拍着哥哥的背,眼泪也落了下来:

「不会的,小念不会离开哥哥的,小念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哥哥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

哥哥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然后将汽油倒在了我的头上。

我呆呆地看着他又将剩下的淋在了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小念,永远地陪着哥哥......」

我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打火机落下的瞬间,转身跳进了水里。

余光中的最后一眼,是天边灿烂炽烈的云层。

以及如同夏花般燃烧的哥哥。

「对不起,哥哥......」

火热明媚与冰冷阴沉的分界线中,

我缓缓沉向了黑暗的湖底。

15

周警官听完了我的供述,沉默许久。

「哥哥他......」

我躺在病床上,问了半句,看见周警官的神情,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姜念,今天的问述就先到这里吧,基本和我们调查的情况没什么出入。」

周警官站起身,合上资料:「你好好养病,之后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会再来问你。」

我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

周警官走到门边,脚步顿了顿,又折身返回病床边,看着我手臂的纱布,和苍白的脸。

那天跳进水里的时候,火焰还是席卷到了我的手臂,造成了大面积的烧伤。

我身体抵抗力差,溺水受寒,感染加上各种并发症几乎要了我半条命,抢救了三天,能活下来几乎都算得上是个奇迹。

「姜念......」

「可以的话,就叫我小念吧。」我说,「从小到大都是听哥哥这么叫我,突然被叫全名,还有些不习惯。」

周警官沉默了下。

「那,小念,如果后面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他的眼中露出怜惜的神情,写下号码放在床头。

「毕竟你现在......一个人了,我作为你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也应该负责关于你的照看。」

他说完,脸上有些忸怩,向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16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吧,我从重症病房转进了普通病房,只是身体还是很弱,从头到脚都疼得厉害。

主治医生也知晓了我的情况,看我的时候总带着几分怜惜,见我平日沉默寡言的,便特意给我分配了一间单人病房。

几个护士姐姐也很照顾我,她们总是给我拿来很多零食水果,直到周警官走进病房,才一边叮咛一通,一边离开病房。

「结案了。」他放下果篮,对我说,「小念,想知道具体案情么?」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时刻意放轻了声音,似乎不想让我再回忆起那段噩梦般的过往。

我摇了摇头。

他「嗯」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资料,递给我。

「这是对你哥哥做的精神评估。」他坐在床边,语气轻柔,「后面的流程就不需要你参与了,安心养病就好。」

我看着纸上哥哥的照片,旁边精神疾病一栏中,写着几个大大的字眼。

【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

「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大概就是表现为护理人对被护理人的一种病态照料。」

「通常都是父母对孩子吧,会故意虚构子女患有病症,甚至投毒恶意造成子女患病或者残疾。」

「以此获得绝对的控制权,并且在照顾保护子女的过程中产生某种精神快感。」

「你之前的情况......应该就是姜白焰造成的。」

我没有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小念......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他笨拙地安慰着我。

我抠着手指,浑身颤抖,努力掩藏着我的情绪。

那张精神评估报告单被我折了一角,盖住【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的前三个字。

【孟乔森综合症】

患者喜欢伪装生病或是受伤,以此获得他人的关注和同情,甚至于控制他人。

他们面对吃药,打针,甚至是手术会表现出喜悦的情绪。

患者多为孩子。

17 真相

我出生起就没有了妈妈,是哥哥将我从雪地里捡回了家。

爸爸酗酒成性,与我们唯一的交流,语言用的是皮带。

是温柔的哥哥照顾着我长大的。

我并不会感到不幸,因为我有哥哥,全世界最爱我的哥哥。

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那样对他,他却还是要照顾醉倒在路边的爸爸。

爸爸偷走了哥哥对我的爱。

所以,哥哥出去打工的时候,我跑到了爸爸的房间。

我脱下他的裤子,然后在自己的身上掐出很多很多的淤青,躺在床角,哭泣着等待哥哥回家。

那晚之后,我问哥哥,爸爸去哪里了。

哥哥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小念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我知道,哥哥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但这还不够,哥哥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

所以我开始不停的发烧,感冒,过敏,呼吸困难。

每次看到哥哥焦急的将我抱在怀里,狂奔在冬日的雪地中时,我都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很快的,我发现又有人想要偷走哥哥给我的爱了。

那是个女人,穿着身白色的裙子,在某个夏天牵着哥哥的手回到家,笑盈盈地跟我问好。

我也对她甜甜的笑。

但我心里却恶心的想要吐在她脸上。

那晚她没有回家,住在了哥哥的房间。

凭什么她能抢走哥哥!

我换上睡裙,推着轮椅冲进了哥哥的房间。

哥哥慌乱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她用被子遮掩住身体,脸上窘迫的样子好笑极了。

我说,哥哥,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吗?

那晚我睡在他们中间,紧紧的抱着哥哥的手臂,装作做了噩梦趁机踢了她好几脚。

要是她识相点离开多好啊。

可她还是留了下来,真不要脸。

她还说我已经长大了,要教我自己洗澡。

恶心。

但我还是甜甜的笑,说谢谢姐姐。

然后在她将我抱进浴桶里的时候,掏出藏在毛巾里的剪刀狠狠扎进了手臂里。

我自己的手臂。

鲜血汩汩地往外淌着,很快染红了整桶水。

她尖叫一声,就来夺我的剪刀。

我松开手,任由她抢过去,然后一把抱住她的手腕,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所以哥哥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握着染血的剪刀,以及我手臂上的伤口。

哥哥的眼睛红了,他或许是想起那个晚上了吧?

他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女人。

女人的头撞在砖角,软软的瘫了下去。

她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

不会说话,不会提要求,更不会抢走哥哥的爱。

我又重新睡在了哥哥身边,我抱着他,看着他熟睡的脸,想:

等我长大了,我来做哥哥的女人。

第二天,我看见哥哥将女人的尸体丢进了猪圈。

这是个封闭的小山村,很多女人会无声无息的跟着野男人离开,去往大城市。

所以女人的消失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再后来啊,哥哥捡了一只瘦瘦的流浪猫。

第二天,我给哥哥看了手臂上的抓痕,然后开始呕吐,说我过敏了。

哥哥把它丢进了滚沸的开水中。

村里的林璐时常来给我免费送面吃,悄悄打探哥哥的情况。

后来我吃掉了她的眼球。

还有那个张叔,非拉着哥哥说他有个远方侄女,要给哥哥做媒。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恶心的人?

所以我又让哥哥看见他赤裸着出现在了我的房间。

真好,哥哥的眼神逐渐变了,他好像眼里只看得见我了。

哥哥变成了我要的形状。

但我没想到爸爸还活着。

哥哥欺骗了我。

18

那么他是否还骗过我别的事情?

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是不是还活着?

哥哥每天出去,就是和她幽会的吧?

他们会做什么?

我一想到哥哥在她身上用力的时候,我就恶心的吐酸水。

哥哥是骗子。

但我想原谅他。

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

19

我对哥哥说,我们一起去死吧。

死掉就好了,没有欺骗,没有怀疑,再也不会分离。

那样就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了。

小船在湖心荡漾。

哥哥将汽油倒在我们身上。

我们的气味都变得一样了。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想象着我和哥哥都变成灰,纠缠在一起,飘在天上落进水里,不分你我。

但就在打火机落下去的瞬间,哥哥将我推进了水里。

火焰中的哥哥,像一朵燃烧的夏花。

但他的眼睛里,却只剩下麻木。

以及爱憎纠缠分辨不清的茫然。

哥哥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20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打电话给我。」

周警官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地转身要走。

我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让我想起了哥哥。

我抬着脸,泫然欲泣。

「你......可以当我的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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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白夜暗涌:人性的双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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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么想有些不道德,但 104 的老太死得真是大快人心。 1 我站在窗口望向窗外的皑皑白雪,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连日来的暴雪将我们困在这栋老城区的公寓里,物资匮乏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居然还死了个人。 所幸,死掉的是那个让人头疼的老太。 这样一来,就再也没人会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得整栋公寓都鸡犬不宁的。 正想着,我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在这样

发布于 2022-11-30 22:34・IP 属地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