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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恶制恶:我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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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完美犯罪一年前,我年仅六岁的女儿恩恩,被同村四个未成年男孩带走,虐待折磨,差点死去。虽然抢救了过来,但她下半辈子,可能都要戴着尿袋生活。而四个凶手,却因为未成年,所以无罪。他们无罪。他们的家长,甚至一句歉意都没有,就快速搬离了村子。更糟糕的是,一个多月前,懵懂的恩恩受不了身体残疾拖累家人,选择了投井自杀。我跟丈夫悲痛欲绝,一度想要轻生。但最后,我们决定,死之前还要为女儿再做点事情……之后,我的间歇...

完美犯罪

一年前,我年仅六岁的女儿恩恩,被同村四个未成年男孩带走,虐待折磨,差点死去。

虽然抢救了过来,但她下半辈子,可能都要戴着尿袋生活。

而四个凶手,却因为未成年,所以无罪。

他们无罪。

他们的家长,甚至一句歉意都没有,就快速搬离了村子。

更糟糕的是,一个多月前,懵懂的恩恩受不了身体残疾拖累家人,选择了投井自杀。

我跟丈夫悲痛欲绝,一度想要轻生。

但最后,我们决定,死之前还要为女儿再做点事情……

之后,我的间歇性精神病诊断书,也成功办了下来。

所以,从今开始,无论我做了什么,我也……

我也无罪!

1

夜里。

农房的客厅里,刘子毅一家人,正因为吃下了下药的宵夜,而昏昏欲睡。

刘子毅,正是一年前折磨恩恩的其中一个孩子,当时九岁,现在十岁。

在事发之后,他们搬离了村子,来到隔壁市一个偏远的农村。

这个农房是真的偏僻,真的不好找。

也真的是,四下无人。

哪怕发出点什么声音,大概率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江老先生打听到这个地址之后,我们展开了为期半个月的准备。

为的,就是今天。

他们吃下了江老先生送过去的食物,一家三口,都瘫软无力了。

我让丈夫跟江老先生,先行离开。

我会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

毕竟他们不能离开家乡太久,他们不能被发现,因为他们不是疯子。

但我是。

其实食物里下的药并不多,他们很快就能恢复精神体力了。

但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开始了。

我带了两把刀,一把是非常尖锐的水果刀。

我在刘子毅父亲身上捅了几十刀,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杀死他之后,我还把他的头颅切了下来,再端端正正地放在餐桌上。

这个过程,让看着这一切的那对母子,彻底吓破了胆,刘子毅甚至尿了裤子。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然后,我把他母亲的嘴巴封住,放在地板上,反手给她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这种管制药物,会使她全身骨骼肌肉松弛,还会抑制她的呼吸,但却不会抑制意识。

也就是说,她会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感受到痛苦,但却无法动弹,无法呼喊。

而十岁的刘子毅,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我只等他彻底恢复过来。

以上,都只是准备工作而已。

真正的复仇,永远都不会只是杀戮。

毕竟我是个疯子,在恩恩离开我之后,我就已经彻底疯了。

刘子毅早已被眼前的景况吓得瑟瑟发抖,但我知道他渐渐恢复了。

我挥着手中的尖刀,问他:

「你不想像你爸那样,对吧?你还是想活下去的,对吗?」

刘子毅连哭都不敢哭出来,就只是拼命地点头。

「你应该知道,我是恩恩的母亲,我今天来,是给她报仇的。」

刘子毅继续瑟瑟发抖。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子毅母亲,她的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我,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我曾深切地体会过。

「但是,我觉得不是你的错,因为你还小,小孩子是没有自控能力的。」

我疯了,所以我开始胡言乱语了。

而刘子毅抬起头看着我,仿佛看到了光。

「应该负全部责任的,是你父母,是他们对你教育的缺失,才导致你会做出伤害我女儿的事来,孩子,你觉得对吗?」

我也不知道刘子毅他听懂了没有,但他就是一直点头。

我指着地上的母亲,对他说:

「她害了你,你知道吗?她把你害惨了!」

我又指着餐桌上他父亲的头颅,继续说:

「如果不是他,你现在根本不会经历这么恐怖的事,你知道吗?

「他平时是不是经常打骂你?是不是把责任都推给你?是不是说你拖累了一家人?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背负属于他的责任?

「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不恨他吗?

「你其实很恨他,但你不敢反抗,对吧?

「不用害怕,阿姨就是来帮你,来帮你反抗他的。

「我可以不伤害你。」

我看到,刘子毅已经渐渐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

「但是,我要看到你悔改了才行。」

他又继续拼命点头。

「你必须,反抗你的母亲,你必须杀死她,你才能成为独立的你!」

刘子毅又惊呆了。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情绪,也许是害怕过头了,也许,是被我说对了。

这一年来,他一定无时无刻,都在被父母责骂,他们这种垃圾家庭,一定会这样的。

而我再看了一眼地上的母亲,她眼神里,已经透露出恐惧与不可思议了。

「杀了你妈,我就放了你。」

我把准备好的另一把刀,干净的刀,扔了过去。

刘子毅坐在地上,刀子离他只有几十公分。

他会拿起来的。

而我也不只是,要他杀了他妈。

我要的,更多。

2

果然。

刘子毅,拿起了刀。

我温柔地对他说:

「如果你做好准备,你要跟阿姨说一声。」

他全身颤抖,却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

这熊孩子,还真是个恶魔。

我们来得没有错。

「那好,你不能只是单纯地用刀杀你妈,因为那样你是自由了,但阿姨却没有获得自由。」

他一定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继续挑明其中缘由:

「阿姨的想法是,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种家庭,有这样的父母,你一定不会对我女儿,做出……那种事。」

提到恩恩,我还是很痛苦,连声音都断了。

「我的怒气全在你父母身上,我觉得你也应该是那样,所以,如果要让阿姨释怀的话……」

我认真地看着他,用严厉的语气,说:

「那你,当时是怎么对我女儿的,现在,你就要,怎么去对你妈。」

刘子毅懵了,拿刀的手都垂了下去。

我扭过头去,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对她微微一笑。

看得出来,她非常努力想要动弹,但不可能的。

她只能睁大眼睛,流着眼泪,但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恶魔不是她培养出来的吗?

那就让她自己也尝尝苦果啊。

我继续给这个恶魔施压:

「孩子,你看看你爸,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只有让阿姨释怀,你才能得救。你懂的,无论你杀了多少人,你都不会被判刑的呀。」

他虽然只有十岁,但他一定什么都懂。

「快点儿,不然阿姨就要,像切掉你爸的脑袋那样,切掉你的脑袋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走过去,推了推他爸的脑袋,在餐桌上打了个滚。

刘子毅,彻底崩溃了。

他哇一声大哭了起来,然后直冲向他妈。

我看到,他妈的眼神,异常绝望。

「呜呜呜……妈……对不起……妈……

「呜呜……是你的错,为什么不让我在家打游戏……呜呜呜呜呜……让我打游戏,我就不会出去……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你还怪我,你还打我……」

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为他的动作做解释。

他只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愿意承担责任,所以他理所当然,要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妈。

只有那样,他才下得了手。

鲜血,飞了起来。

刘子毅一边下手,一边继续大哭大叫:

「我就,我就只是捅了……捅了几下……

「我就找了个棍子……就捅下去而已……」

他捅过我女儿。

他现在,用同样的手法,在捅他的妈妈。

很公平。

而受到伤害的这个母亲,她面目狰狞,双眼不断地流下泪水。

她死死盯着我,仿佛在伤害她的是我一样。

这时候的她,还觉得我是罪魁祸首。

如果说,这时候她眼里还满满都是怒火,那么三十秒之后,她眼里,将会什么都没有。

在刘子毅一边崩溃大哭,一边用刀捅自己亲生母亲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过去。

我的目标,已经实现了。

我看到想看的东西了。

所以我轻松一刀,割开了刘子毅的脖子。

鲜血喷出来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在质疑我为什么要说谎,明明说好了要放他一条生路。

他的身体开始瘫软下去,但还没有死。

而且,他妈还在看着呢。

「嘿嘿,你看,他很痛。」

我开始不断地用刀划过他的身体,而他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直到刘子毅,彻底断气。

我抹了抹脸上的液体,看着仅剩的母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这时候,她眼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还有绝望。

「别着急,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去。」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凭什么他们父子都承受了那么多刀,她作为母亲就不用呢?

所以,当然要的。

我捡起一块抹布,把锋利尖锐的水果刀,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来到她面前,笑着说:

「你会痛得最久,比他们都久。」

而这时,她眼里,连绝望都没了。

只剩下虚无。

3

我整理好农房里的一切,在天亮前离开了那里。

我并不想那么快认罪,虽然我有精神病诊断书。

因为还有三个家庭。

他们都要为我女儿受过的伤,付出代价。

有两个搬去了县城,有一个搬去了遥远的外省。

在做了那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之后,我专程躲了起来,休整了一个礼拜。

然而,我居然没有做噩梦。

每晚,都睡得很香。

而之后的某个早上,江老先生传来信息,说刘子毅一家已被发现,隔壁市专门派了警官过来联合调查。

他们终于注意到我家的情况了,他们终于注意到了!

呵呵。

他们终于,注意到曾经恩恩的惨状了。

也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重视起来吧?

对的吧?

我笑出了眼泪。

江老先生的意思也许是,我不能再等了。

本来我还想着,每一个家庭,我都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他们,但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了。

毕竟还有三个家庭。

外省的先不说了,县城的徐文华,十四岁,没有父母,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是个没人管教的小恶魔。

而叶家文是一家三口,他们都得死。

我打电话给丈夫,跟他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有些慌,但并不是害怕,他是担心我有危险。

他说,他在跟那些人交谈中得知,他们似乎已经通知了县城的两个家庭。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又飙了出来。

凭什么呢?

我女儿出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那么正义爆棚。

凭什么刘子毅家里出事,就直接怀疑是我们在复仇?

凭什么要保护凶手?

就很好笑,明明应该替我们收拾凶手的人,这时候居然在保护凶手。

丈夫很冷静,他说:

「你做得够多了,我也要做点事情。」

「不需要,你陪着恩恩。」

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没有太多复仇动机,江老先生甚至让我们把恩恩保存起来,不下葬,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丈夫又说:

「他们来过家里,很快就会发现恩恩已经不在了。」

「那我加快速度。」

「你一定会被抓的,但没关系,江老先生已经找好律师了。另外,如果可以,我们听江老先生的安排吧。」

我当然愿意听。

毕竟我们夫妻俩,都只是低学历的农村夫妇而已。

这一年多以来,是江老先生陪着我们,关切我们,出钱出力,还教授我们各种心理学知识,为的就是让我们能够以最好的状态照顾恩恩。

但他也没想到,恩恩会那样离开。

他更没想到,他教授给我们的一切,居然会是我们成为杀人魔的底气,让我可以心平气和地,去杀死一个又一个仇人。

连小孩都不放过。

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江老先生,有什么安排?」

「你去找徐文华,光天化日,直接杀死。」

「便宜他了。」

「是计划,一箭双雕,一来是让你表现得像精神病,二来是让事情闹大,叶家文一家人就会害怕。」

「那他们不是会逃走吗?」

「这就是计划,逃离这里之后,他们更好杀。」

「你杀?你会死刑的。」

「江老先生已经安排过了,他懂法。」

我沉默了。

可是,眼泪还在流。

「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丈夫也沉默了。

良久,我才听到他,咬着牙说了一句话:

「会见面,我们会在下边见。我们会一起,再回到恩恩身边。」

我哭了。

他也哭了。

4

我尽量演得像个疯子。

我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割开了徐文华的喉咙。

那一刀,干脆利索,真的便宜他了。

然后我哈哈大笑,乱走乱跑。

那些警察的反应真的太慢了,我跑了好久,跑到野外,他们居然没有追来。

我放下脚步等他们好久,他们才到。

我哈哈大笑着,被带走了。

他们要审问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用笑就行了。

来来去去,不会有结果的。

其中有两个人特别无脑,来了好几趟房间,非要我认罪,我说我认你们妈。

他们就发怒了,关了房间里的摄像机,想要打我。

我想了想,他们这么蠢,也许还能利用。

我就说,我会认罪,只要他们帮我一个忙。

帮我去警告叶家文父母,让他们自求多福,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我就认罪。

他们居然还在认真考虑。

真是太蠢了。

如果他们真的去做,那就更好,别人的话也许叶家文父母会不相信,但他们说的话,一定会信。

也许他们真去做了。

因为第二天,我就听说,叶家文一家人都死了。

车祸。

丈夫也躺在医院里,他开的车跟叶家文父母开的车,撞上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计划。

我很担心丈夫的伤势。

几天之后,我的律师来了。

他姓陈,是江老先生的弟子,硕士学法,出来之后当了律师。

他告诉我,我丈夫身体没事,但该起交通肇事已造成三人死亡,那一开始躺在 ICU 的叶家文父亲,也不治身亡。

因此,丈夫的交通肇事案已触发刑责,肯定会被判刑,到底能不能争取到缓刑,还需要具体的操作。

而我的情况,他又表示,他有把握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一切都如江老先生所料,我无罪。

但车祸一事,我觉得江老先生安排得并不妥当。

用这种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难道不是太轻松了吗?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江老先生不糊涂,他的安排,有更重大的深意。

而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我都被单独关禁闭,除了陈律师,我无法见到任何人。

之后,我被送去了一家大医院做鉴定,我早已熟知自己的症状,被害妄想,情绪障碍,行为异常与行动不受控……

毫无疑问,我是个病人。

但之后某天,陈律师又告诉我,因为司法机构那些人认定了,我们存在恶意报复的可能性,所以我们的案子会被拖很久。

不只是我,我丈夫也一样。

虽然他只是个交通肇事罪的小案子,但也一样会被拖很久。

目的就是限制我们的自由。

他们要维持秩序,我理解。

这其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他们也知道,如果不能限制我们的行动,那么我们就会去破坏秩序。

那最后一个家庭。

那个孩子叫杨辉穹,当时未满十四岁,现在也不过十四岁多一点。

他们一家,搬去了距离本县八百公里的邻省。

陈律师还说,江老先生让他转告我们,大家都要少安毋躁,他已经联系上杨辉穹一家,一切都安排好了。

其实我并不满意。

因为江老先生毕竟是个读书人,是个温和的人,也许他觉得,让杨辉穹一家后半辈子都处于恐惧中,就够了。

但我觉得不够。

他们至少也要,体验到我们体验过的痛苦,才够。

那时候我想的是,出去之后,我一定要跟江老先生好好沟通。

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我出去,江老先生就发生意外了。

他出车祸了。

他把一个走路失神的女孩,从大路中推了出去,而他自己则被卷进了车底。

陈律师给我带来了这个沉重的消息,那一刻,我哭得不能自已。

他终究还是他。

他并没有因为替恩恩复仇,而变成像我,或者我丈夫那样,穷凶极恶的人。

陈律师告诉我,江老先生的丧礼很隆重,全国各地,来了将近一百个学生。

而且,其中好几个学生,江老先生最近联系过他们。

趁着碰面的好时机,他们一碰头,才知道江老先生,正在筹备一些事。

陈律师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但他说了一句话:

「江老师心里很清澈,他什么都明白,他肯定知道自己推开那个女孩他就会死。还有你,你丈夫,你们想要做的事情,他都明白。」

我拼命点头,心里痛得像是,再次失去了父亲。

5

但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在江老先生的意料之中。

我的案子几次开庭,陈律师据理力争,论证案发时我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说我看到虐待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就在眼前,因此失去自控力。

说我不知道自己在杀人,反而以为对方会像伤害女儿那样伤害我自己。

说我当时,正处于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中。

说得我都要信了。

案子持续了五个多月,我也被关押了五个多月。

丈夫的案子比我判得要早,他们真的很严,让陈律师都没有操作空间,丈夫被判了实刑,顶格三年。

我彻底独孤一人了。

好在,我的判决结果是不用承担刑责,但家属应当对我严加看管,和进行医疗。

虽然我已经没有多少家属了,可是江老先生早就安排好了,村委接收了我的看管义务。

在我出去之前,陈律师还对我说了一番话:

「有个事情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你奔袭几百公里去到外省,再犯下案子,那么任由法官是谁,都不可能再认定你当时处于犯病之中。」

其实这个还好,因为只要实现目标,我的生命也算走到终点了,坐牢还是死刑根本不重要,我会自己去见恩恩。

但雪上加霜的,是判罚结果的附带内容:法院要求我每个星期,都要到一个指定医院报到。

如果违反规定的话,会被政府执行强制封闭医疗。

之前对付刘子毅一家,有江老先生跟丈夫的帮助,我们还是花了半个月时间,才顺利打开他家的大门。

只有一个礼拜根本不够!

说不定我还没能接近他们,就会被遣返关禁闭了。

毕竟,陈律师也跟我说过,江老先生为了让杨辉穹一家人感到害怕,可是把三个小恶魔怎么死的惨状,都辗转告诉了他们。

他们一家,现在应该非常警惕,非常小心,我想做的事,难上加难了。

「还有,这几个月,其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而接下来陈律师所说的事情,确实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病了。

我的案件,不是持续了五个月吗?

其实事情,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害怕了两个多月,杨辉穹一家人,居然专程去找了电视台的记者。

他们讲述了一个,连我都觉得陌生的「真实故事」。

无非就是,他杨辉穹被同村的小伙伴教唆,一起伤害了我的女儿,事后也万分后悔,所以马上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而我女儿,则因为我跟丈夫的疏于照顾,最后还是死了,之后我们就把怨恨全部发泄在几个无辜的小孩身上。

作为母亲的我彻底疯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小孩割喉!

作为父亲的丈夫也化身成杀人狂,一车撞死了另外一家人。

还有尚未定论凶手,一家三口都被虐待斩首的同村小伙伴……

所以杨辉穹父母表示,他们很害怕,非常害怕——

因他们还收到匿名的消息,一一告诉他们受害者被杀害的细节。

还告诉他们,我这个疯子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还会对他们的宝贝儿子进行复仇。

那个电视台,还真把他们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这个节目一下就爆红了!

杨辉穹在视频中泪水涟涟,愧疚不已,一直跟镜头道歉,说当初是不懂事犯下错误,一直保证自己已经改过自新。

他成网红了。

可是,他都没有跟我女儿道过歉。

网上的人盛赞他的浪子回头,并以他作为典型,来论证年纪小而无须判刑的正确性。

但是他,真的浪子回头了吗?

「后来他们开了直播,几个月赚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还请了保镖,你更别想接近他们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阴沉。

这一切,早已超出江老先生的预期了吧?

他伤害了我的女儿,害死了她。

可一转身,在屏幕上哭哭啼啼一通操作,最后反而成了人生赢家?

「出去之后,好好生活。」

陈律师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但他还是顿了顿,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要相信江老师。你要等我消息。」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陈律师所说的等他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只觉得心灰意冷。

6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才真是魔幻。

我出去之后,想要申请对丈夫的探监,却被以精神状态有问题而拒绝。

还因为,杨辉穹一家人,他们要回来了!

是村委的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他们出名之后,马上就有大公司签约了他们,除了不断直播牟利之外,他们还想做一个感天动地的内容——

他们要回来跟我和解!

这一定是个更深刻,更能引爆话题量的内容。

一时间,我分不清他们是真的悔改过,想要取得我的原谅。

还是……

哪怕我女儿已经死了,他们还想尝一口人血馒头!

很快,那天就到了。

在村委的大院子里,来了许多许多人。

而杨辉穹的父亲西装革履,母亲花枝招展,连杨辉穹这个小恶魔都容光焕发,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道歉的。

村委的人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身上也没有任何利器,他们一家人身边还有几个壮汉,也许就是保镖吧。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如梦似幻。

他们开始了。

有专业的主持人在介绍,有好几个摄像头拍摄全过程。

我看到杨辉穹一家人在镜头前声情并茂,我只觉得滑稽,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镜头指向我,我看到摄像师眼里充满怜悯,他一定觉得我是真的疯了。

不,也许我是真的疯了。

这闹剧持续了好久,我也笑了好久,直到最关键的环节——

杨辉穹这个小恶魔,要当面给我道歉。

他脸带微笑来到我的面前,背稿子一样说了许多煽情的句子。

什么年幼无知,什么痛心疾首,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从今以后一定会怎样怎样……

我还是哈哈大笑。

但有那么一刻,侧面的摄像头让开了,而主摄像头在他身后,正对着我的脸拍摄。

他凑了过来,凑得很近。

他说:

「谢谢你女儿,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爽。」

我的大笑,戛然而止。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我连装样子都装不了。

他迅速后退两步,瞬间变脸,一秒钟就哭了出来。

然后摄像头拍到的,是我们相对无言,泪如雨下的画面。

透过浑浊的眼泪,我看到,杨辉穹的模样,渐渐幻化成一个笑容扭曲的恶魔……

我挣扎着要起身,旁边村委的人却立刻按住了我,我只能坐在椅子上,崩溃大哭,崩溃得仿佛身边的人,是在扶住我。

一败涂地。

第二天,到处都是这个新闻。

「感动!改过自新的少年犯,与失去独女的母亲达成和解!」

7

那天夜里。

陈律师来到了我家,见到了正在磨刀的我。

知道,他一定有重要的事。

而他给出的答案是:

「一切,都在江老师的预料之中。」

我笑了。

是么?连杨辉穹一家人飞黄腾达,都在江老先生的意料之中么?

我真的不信。

但陈律师,居然拿出了证据。

他果然是律师,从不空口无凭。

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合照,大约有十个人。

「这是江老师丧礼结束之后,我们几个小聚时拍下的照片,这里面的,都是江老师的学生,而且还是半年内跟老师有过『联系』的学生。」

「大部分江老师的弟子,在本科之后都会考研,所以去到的行业也五花八门。像我是当了律师,而这个人呢,他硕士毕业后进了 X 省电视台,现在是管理层中的一员;这个人,他前几年搭上了新媒体的风口,在直播行业如鱼得水,开了好几个公司;这个也很厉害,家里是做医药相关的,规模很大;这个更厉害,他有很多公司,安全信息的,安防的,安保劳务的等等,还有……」

我抬起头看着陈律师,有些发愣。

他收好照片,拿出手机,又说:

「就连今天坐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江老师的老朋友。」

村委吗?

陈律师点了点手机屏幕,上面开始播放出一段画面。

是那个小恶魔。

他凑近我,说出了那句话:

「谢谢你女儿,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爽。」

他那得意的表情,奸诈的嘴脸,全都一览无遗。

陈律师马上又收起了手机。

我惊呆了。

陈律师却还在波澜不惊地说着话:

「还有许多你可能感觉不到的地方,都有老同学们在操作。当然他们都不会直接跟这件事有关系,我也不会。

「快进到今天,那一家人,他们不是顺利被带回来了吗?虽然不在村子里住,但也很近,就在县 XX 酒店,按照设计的节目,他们至少还会待三天。

「就连他们居住的那个酒店,刚好也是熟人开的。

「另外,保镖什么的,都是劳务工而已,他们又不是警察,他们是可以擅离职守的,最多就是工作不负责任而已。

「我说过,你要相信江老师。

「他留着最后一个家庭,只是想印证他所选的道路罢了。

「他心里清得很,他大概率也猜到,他没有选错路,所以很多事情,他老早就跟弟子们交代好了。

「法律只守卫秩序,律师,也只守卫当事人,不管这个当事人是精神失常,还是杀人狂魔,律师都会全力去做辩护。」

陈律师转身离开。

「如果还有机会当您的律师,我也一定会尽力,为您辩护。」

他走了。

我却坐在原地,泪流满面。

原来一切,真的,都在江老先生的意料之中。

我擦了擦脸,站起来追出去。

陈律师早就不见踪影了。

但却有一个黑袋子。

里面装着,所有我需要的东西。

8

这是一个无人的农民房,在农村,被遗弃的老房子很多。

但是像这种有地下室的,其实并不多。

杨辉穹,已经被我带到这里来了。

过程非常简单,在黑袋子里有一部手机,手机上只有一个通信软件,软件里只有一个好友。

就是杨辉穹。

两人的历史对话只有聊骚,这是个女性账号,发了许多漂亮又擦边的照片给他,引诱杨辉穹发送了私密的照片。

这不是最恶心的。

最恶心的是,杨辉穹说他早就已经「觉醒了」,两三年前,就已经懂「那事」了。

后面的聊天内容里,双方早就约好了,回到这里之后,会见面。

色迷心窍,只要发信息让他出来,他就会偷偷出来。

酒店管理员会帮着隐瞒他的父母,所谓的保镖会彻底闭上眼睛。

有管制药物,他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落进了我的手里。

我把他的手脚都绑在椅子上,套上黑色的头套,然后用手掌大力地扇他耳光!

一下,两下,三下……

一直扇了十多下,他才醒了过来,并开始大喊大叫。

但是没用的,这个地方很偏僻,更何况是密封的地下室,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

只要他不停嘴,我就继续扇,扇得手掌都开始发疼了,他才终于哭哭啼啼地求饶。

我问他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哭着求我别杀他,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然后,我把他的手掌,用钉子固定在椅子扶手上。

这件事是可以早点做的,但我想在他清醒的时候做,我想听到他的呐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钉完之后,我要求他把伤害我女儿的事,告诉我。

我隐隐觉得,江老先生把这个人放在最后,不是因为他家搬得远,而是有更多理由。

果然。

手掌被钉起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就全招了。

他,是伤害我女儿的发起者。

当时一共四个人,但一开始,只有他。

是他把我女儿带到偏僻的地方,做下了一些人神共愤的事,当时他就已经把她打得不省人事了。

后面煽动其他三个人回到案发地,继续犯下更多伤害,只是为了掩盖他最初做的那些事而已。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单单是杀死他,根本不足够。

9

天亮时,我披头散发,晃晃悠悠地回到村子。

当然一回去,就被控制住了。

我认得他们,是刑警。

我对着他们哈哈大笑。

把我抓走之后,我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他们逼问我杨辉穹的下落。

我说了一个位置,他们去找,结果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回来之后又继续逼问我,我又说了一个位置,他们再去找,结果再一次扑空。

他们已经气得想要打我了。

我说我有精神病,我说的话你们也能信?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我又被提进了审讯室,他们还打算在我身上问出什么,但我只会哈哈大笑。

下午,陈律师及时赶到,他闯进了房间,气势十足。

「徐队长,二十四小时已经过了。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九条,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案情特别重大、复杂,需要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

「你们有证据,就直接拘留她,如果没有,那就放了她。」

而徐队长也针锋相对地提出:

「《刑事诉讼法》也规定,对于重大嫌疑分子,提请审查批准的时间可以延长至三十日。」

陈律师继续提出:

「请拿出我当事人是重大嫌疑分子的证据。据我所知,我当事人现涉及的只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你说重大,我都想笑。」

可是他也没有笑,他只是在取笑对方。

他的语气让我想起了江老先生,我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徐队长阴沉着脸,他很为难,放是不能轻易放的,因为怎么猜也是我干的,但他们却没有证据。

他扭过头来,继续问我:

「叶青娥,你老实……」

谁知道,陈律师却非常凶狠地双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反问:

「你可以闭嘴吗?」

徐队长也怒了:

「你想干吗?你也想进来坐几天吗?」

「你有这个能耐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陈律师,「你知道社会的秩序是怎么维持的,那你又知不知道,你们这里的秩序是怎么样维持的?」

徐队长跟陈律师对视了好几秒。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应了几声「好」。

我才明白,陈律师,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江老先生留下的关系,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上面已经有人压下来了。

他们只能放了我。

然后再继续查,直到查到蛛丝马迹,有了证据,才能再次限制我的自由。

10

回到村子时,都已经天黑了,但即便如此,杨辉穹的父母还是出现了。

他们早已埋伏在我房子里,不由分说就打了我一顿,把我按在地上,把我拖走。

拖到了僻静无人的角落。

我只是哈哈大笑,看着他们气急败坏,我就很想笑。

他们逼问我杨辉穹的下落,我说他在地狱。

他们又继续殴打我,把我打得奄奄一息。

我只好假装求饶,说我可以带他们去找儿子。

他们把我绑起来,打着应急灯,让我带路。

我把他们,带到昨晚那个偏僻的农房面前。

杨辉穹父亲冲进去,但很快又冲了出来,因为房里也空无一人。

「我儿子呢?他到底在哪?」

我哈哈大笑,回答道:

「到处都是啊。」

然后我扭头看向了,农房前面的一片荒地。

「什么意思?什么到处都是?」

我指着荒地的一个角落,告诉他们:

「要不要挖一下?」

「啊!不要啊……不要……」杨辉穹母亲尖叫了起来,并朝着我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直接趴在泥土上,用手去刨。

我笑着告诉他们:

「有锄头的,我准备有锄头。」

杨辉穹父亲立刻找到了我放好的锄头,跑过去一起挖。

很快,他们就挖到东西了——

一只手臂。

杨辉穹母亲捧着那条手臂,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儿子……我儿子啊啊啊……」

她也快疯了。

杨辉穹父亲跑到我面前,放在地上的应急灯映出他通红的双眼。

他吼着问道:

「快说!你只是砍了他的手,埋下来吓唬我们!他还活着!是不是!」

我还是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了,我跟他玩了一个晚上呢。先是打了针让他不能动,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痛苦的。我就把他,从手脚开始,一截一截地切开来……」

杨辉穹的父亲仍然不愿相信:

「你,你撒谎!快说!他在哪里!」

「呵呵,到处都是啊,你们挖啊。」

「你!你给我去死!」

我看到,他举着锄头,朝我的额头狠狠敲了下来!

我的脑袋,裂了开来。

我双脚一软,倒了下去。

「我的儿啊……我的儿……」

「把儿子,把儿子都挖出来吧……把他埋了……」

听着母亲的大呼小叫,听着父亲无能狂怒的咒骂声,我还是想笑。

他们终于体会到,当初我心里的悲伤了。

所以,死而无憾。

若说还有一丝遗憾的话,那就是,我始终,还是没能再见到丈夫一面。

可能就像我们当初说的那样,我们只能在下边见了。

就在意识消失之前,我突然觉得有点可惜,我只让这对父母伤心欲绝,但却没有能把他们一起带下去。

这里如此偏僻,把我毁尸灭迹之后,可能法律也奈何不了他们。

不过……

我又想起,丈夫还有两年多就出来了呢。

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啊。

想到这里,我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恩恩,妈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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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10-05 10:08 · 禁止转载

赎罪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