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已认证的官方帐号我在长期偷窥的对象房间里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写着三句话:「小区有鬼?」「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打开隔壁卧室的门!!!」看到这里我已经一身冷汗,鸡皮疙瘩全炸了,然而随着抖动的日记本,一张纸条掉了出来。纸条上写着最后一句话:「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一瞬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间房子,曾经属于一个每天都得上吊的女人。——对面的女人把自己吊了起来。她将脖颈从容穿过绑好的绳套,像一...
已认证的官方帐号
盐选专栏名:《霓虹夜行:见鬼影,见人心》
作者:@施眠药等 故事人物死于作者的停笔,现实的作者或疲于生活的重复。
我在长期偷窥的对象房间里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写着三句话:
「小区有鬼?」
「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打开隔壁卧室的门!!!」
看到这里我已经一身冷汗,鸡皮疙瘩全炸了,然而随着抖动的日记本,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最后一句话:
「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
一瞬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间房子,曾经属于一个每天都得上吊的女人。
——
对面的女人把自己吊了起来。
她将脖颈从容穿过绑好的绳套,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又在上吊了。」胖子低声道。
「让我看看。」我听闻抢过望远镜。
虽然只能看到映在窗帘上的人影,但因为已是夜晚,在灯光的烘托下女人的身影格外清晰,她的脖子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绳子死死拽着,一双又长又直的腿绷紧悬空,但身体却没有过激的抖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能撑多久?」我问道。
「人体极限是三十秒左右,超过就会昏厥。」胖子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二十秒了。」
话音未落,绳子突然松开,女人应声摔下,好在屋子层高并不高,她只是因为脱力瘫软在地上并没有摔伤。
「从咱俩搬来开始……第三次了。」胖子掰指头算道。
「这是在干嘛?」我疑惑道。
「勒紧颈部会导致迷走神经受阻。」胖子解释道:「她在上面时根本使不上力,只有靠外力才能脱出。」
「不是问这个。」我看向胖子:「我是说,她为什么一直假装上吊?」
01
第一次遇到这个短发女人是在几天前的地铁上。
那天我和胖子为了能重新租到便宜房子,从白天跑到晚上,瘫在地铁里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中介都下班了,为了早点有房子住,我俩决定自行前往一个叫作【黄楼家园】的小区,看看那里的环境。
女人就是那时候出现的,身材远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只看了一眼,我和胖子便像是魔怔一般一路尾随她进了小区。
我俩在楼下花园里默默看着女人走进小区单元楼,直到七楼三户的灯亮起。
「狐狸精。」胖子仰头看着楼上,咂舌道。
「你是公狐狸?」我瞟了一眼胖子。
「捕到猎物就是好狐狸。」胖子嘴硬道。
「这小区环境还行。」我环顾四周,小区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我和胖子。
原本打算过来看看环境,但没想到弄到这么晚,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才是正事。
「再看会……」胖子意犹未尽。
我正想伸手拉他走,却听见胖子大呼一声:「我操!」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隔着窗帘,女人家客厅的位置,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笔挺地吊在了空中。
「她怎么上吊了?」胖子一下子慌了。
「救人!」我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转身就要向楼里冲去。
「等一下!」胖子突然又发神经似的拉住了我。
「你……」我刚想说话,却看到胖子手指楼上。
我抬头看去,上吊的女人不见了。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下个瞬间人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搞 xx。」胖子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情况?」我问道。
「绳子断了。」胖子回答道。
「断了?」我有些诧异:「那咱还上去吗,我怕她接着自杀。」
「她可能不是在自杀。」胖子伸手挡住我道:「我感觉绳子是被设计过的,吊一会就会自己断掉。」
「什么意思?」我问道。
胖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
「孙浩。」他突然开口:「咱的公众号多久没有出过爆款了?」
我和胖子共同经营着一个粉丝数还可以的猎奇类公众号,我刚想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运营得好还至于在房租到期后费劲找便宜房子吗。
但我没有这么说,因为我似乎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我们就租这怎么样?」胖子盯着窗户,低声问我。
「地方有点偏,但环境还行,租金也便宜。」我鬼迷心窍地应道。
第二天我俩便搬了过来。
02
【黄楼家园】小区是位于郊区的回迁房,所有的楼只盖到七层,而且不知为什么被刷成了难看的土黄色,分散排布着像四根诡异的老庙承重柱。
更加奇怪的是,所有楼层都没有编号,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区分的办法,方向感弱一些的人绝对分不出哪个楼是几号。
中介是个爽快的山东小伙,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之所以黄楼小区空房多租金便宜,除了是老小区以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
「如果介意的话咱们再看看别的。」中介笑着说:「当然价格相对也高一些。」
「不用。」胖子看着对面楼正对我们房子的 703 户,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和胖子的公众号已经很久没有出爆款了。
那晚之后,胖子立刻就认定——这个上吊的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绝佳素材。
「结合前几次的观察,这娘们铁定不是在自杀。」胖子笃定地说道:「她上吊用的绳子提前割过,撑一会就会断,而且应该还有机关设计,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掉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上吊玩,但这不重要。」胖子搂着我的肩膀:「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上吊的女人》,绝对爆炸火!」
我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道德,但胖子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只是用女人做素材参考,绝对不会泄露隐私给她带来麻烦,又加上我俩确实已经快吃不上饭了。
在道德和肚子之间,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03
「我还是觉得这样偷窥有些不好。」
我看着对面楼,窗帘上的影子显示她正捂着脖子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上吊这种行为给她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荷。
胖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望远镜递给我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我看了一眼对面,突然发现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但女人不见了,我告诉了胖子然后将望远镜递给他示意他收进行李箱。
「就会指挥我。」胖子叼着烟嘟囔道,不情愿地接过望远镜。
接着他顺手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似乎还想瞅最后一眼。
我没理他准备回客厅去,走了几步一回头,胖子还在那看着什么。
「孙浩。」胖子突然轻声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叫我外号,每次只要这么一叫我的大名,准没好事。
「你来看。」胖子语气里透着焦急。
04
胖子表情古怪地将望远镜递给我。
对面一直紧拉着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了,客厅开着灯但却不见人影。
「人呢?」我放下望远镜问胖子。
那窗帘从我俩尾随她过来那晚起就一直是拉上的,我们这几天根本没机会看到她家里的样子。
现在一看,就是很普通的装修,在天花板的中央有一个突出来的吊环,看来是上吊用的。
「谁让你看人了。」胖子沉吟道:「你仔细看客厅墙上,有两张照片。」
随着镜头移向照片,倍数增大,我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那与其说是两张照片,不如说是一张照片被分成了两份。
照片中男人的头和身子被人从脖子处硬生生地裁断,一张只有头,一张只有脖子以下,十分诡异。
更加惊悚的是——男人的脸和胖子一模一样。
「她拍你照片干什么?」我的大脑像是宕机了,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把我裁成两半……这是想杀了我?」胖子也愣了。
「我那天晚上就觉你不对劲,你跟我说实话。」我看向胖子:「你们认识?」
胖子摇头又举起右手发誓:「绝对不可能!」
「那会不会看错了。」我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只是和你长得像罢了。」
胖子又举起望远镜:「不太可能。」
他说:「照片的背景是咱家。」
05
我听闻抢过望远镜,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又回头看了眼客厅,果然和照片里的装修布置一模一样!
鉴于我和胖子才搬来这里没几天,照片应该就是这两天拍的。
「奇怪……」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看那照片上我穿的衣服。」
我看过去——照片上胖子穿了一件纯白色短袖,短袖下摆有一个小小的星球大战的电影标志。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衣服?」我也反应过来,印象中胖子好像没有这件衣服。
「短袖是联名款,半个月前我只在商场试过,没买。」胖子肯定地说道。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也懵了。
「真邪乎……先不说衣服,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警告?」
「什么警告?」我问道。
「咱俩偷窥了她,所以她把我的照片分尸警告咱俩?」胖子抿着嘴:「不对啊,那为什么她光拍我不拍你呢?」
「可能你看上去更像变态吧。」我说道:「但是咱俩才搬来两天,又整天待在一起,想照片上没我单拍你,这难度有点大啊。」
「什么意思?」
「两种可能。」我看向胖子:「第一种是她暗恋你。」
「去你的吧……不过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排除,嘿嘿。」胖子挠挠头:「另一种情况呢?」
「陷阱。」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面:「和你猜的一样,如果那女人知道我们在偷窥她,那么我们用望远镜发现照片显然是早晚的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她艺高人胆大,暗杀改明杀?」
「你是猪吗?」我给了胖子的脑袋一下:「很明显,她是为了勾起你的好奇心让你自己送上门去。」
「你是说她拍我照片是为了勾引我过去?」胖子被我拍蒙了,瞪着眼睛说道。
「窗帘拉了这么多天,为什么现在打开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反问他。
「那现在怎么办?」胖子被我说懵了。
天完全黑了,对面客厅昏黄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格外刺眼,那女人应该是出去了,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起来,我昨天给中介打过电话,原本是想旁敲侧击搜集一下那女人信息的,现在想来中介说的话也奇怪……」
「他说什么?」我问。
「他先是一愣。」胖子道:「然后说对面好像没人住。」
06
「什么?」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他也不确定,他说他新来的不熟悉,我当时想着他可能是不愿意泄露顾客隐私也就没多想。」
「你怎么不早说?」我责怪胖子。
「我怎么能想到会有这种事?」胖子一脸委屈。
我的心里不知怎的一阵烦躁,走过去将窗帘拉上。
「等明天那女人在家了,我过去问问。」胖子看我一脸不快连忙说道。
「咱俩一起去。这事有些古怪,两个人安全些。」
胖子点点头:「我洗个澡,这鬼天气能把人热死。」
「我先洗吧。」说不清是热的还是吓的,我身上全都是汗,黏糊糊的。
「那你洗,我抽根烟。」胖子说完叼着烟躺倒在沙发上。
洗澡让人冷静,我闭上眼感受着水流冲刷身体的快感。
「胖子。」我在浴室喊道。
胖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心安不少,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单枪匹马过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其实相比于那张只有胖子一个人的照片,我更在意的是照片里胖子穿的短袖。
如果按胖子说的,他根本没有买过那件短袖,对面女人怎么可能有他穿着短袖的照片?
最大可能是胖子在说谎,但胖子似乎没有说谎的理由。
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头绪,当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花洒下站了太久。
「胖子洗澡。」我冲门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擦干身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房门虚掩着。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露出墨一样的夜色。
胖子不见了。
07
有那么几秒我处于恍惚的状态,回过神后我几乎是颤抖着给胖子打电话,可手机里冰冷的女声提醒我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桌子上新买的云烟还有半包多,烟灰缸上搁着点了一半的香烟。
对面的房子依旧是漆黑一团,不确定有没有人在里面。
我彻底懵了。
胖子这家伙平时虽然嬉皮笑脸的,但绝对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退一万步讲,作为一个老烟鬼,即便是他藏了起来,也一定不会忘记带上烟。
这说明事发紧急而且突然,他甚至来不及和我说一声。
我看向窗户,刚才被我拉上的窗帘不知道被谁拉开了。
我把自己代入胖子,尽可能地还原他的动作:胖子原本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突然他发现对面有异常,于是放下烟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想要看看。
我边想边来到阳台,果然,窗户被打开了一些。胖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他打开了窗户。
我看向角落,望远镜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如果不用望远镜,这样黑漆漆的夜晚仅凭双眼又能看到什么呢?
而且大门虚掩,胖子最后是出去了。
我又来到门边,楼道灯坏了,黑暗蔓延至门口,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别搞我啊胖哥。」我回身瘫坐在沙发上。
胖子的手机依然是没有信号的状态。
一个手机没有信号的地方?难道是地下车库?但这个老小区没有地下车库啊。
胖子那一百九十斤的横肉不是白长的,总不至于被人绑架了吧。
我突然心里一紧,有预感似的转头看向对面那栋楼。
一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死命揉着脑袋,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
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正当我坐立不安时,对面的灯亮了起来。
08
我迅速起身冲到阳台,对面房间里泛起昏黄色的灯。
做贼心虚似的,我关掉了自己房里的灯。
对面的窗帘是拉着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在客厅里,人影绕着客厅走了一圈之后坐下,我趴在阳台上观察着,人影坐了一会之后,弯腰从地上捡了根绳子,接着把它抛向空中。然后轻车熟路地把头套进绳索里,最后双脚离地。
「胖子!」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禁不住大声喊道。
那影子是胖子,我绝对不会看错。
顾不得多想,我冲出家门一路跌撞着摸黑跑下七楼。
时间太晚,路灯都关掉了,整个小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着急对面楼的情况,脑子好像被塞进了一团糨糊,在只听得见自己急促喘息声的黑暗中一路跑向对面楼。
国家规定七楼以上必须加装电梯,所以这种有点年代的小区在盖楼时都很鸡贼地只盖到七楼,这样就可以省下装电梯的费用。
我顾不上休息,沿着扶手向七楼奔去。
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短发女人的家里,他又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他俩真有什么关系不成?我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着。
703 的门掩着,门缝里透出了昏黄色的光。
我伸手握住门把手,然后猛地拉开门。
09
房间是空的。
没有短发女人也没有胖子。
我将墙上胖子的照片装进口袋。
房间里整洁到像是没有人住,昏黄色的灯光洒在我的皮肤上。
我看着沙发边叠放好的麻绳,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难道是幻觉?
不对,别人我或许会认错,胖子是我发小,那影子举手投足之间的熟悉感我绝对不会看错。
从下楼到上来最多五分钟,我坐在沙发上望着被推开的大门,幻想下一秒胖子和那个女人就突然从门背后跳出来齐声说道:
「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是八月七号,我呆望着黑漆的门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房子结构与我和胖子住的一样,简单的两居室。
靠近大门的那间卧室敞开,里面亮着灯,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应该是客房。
桌子上放着一本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最好的选择是当作没看见,然后马上离开这里,但想了想失踪的胖子,犹豫再三,我还是打开了日记本。
10
「小区有鬼?」
日记本第一页用马克笔写道。
第一句话就让我后悔翻开它了,「有鬼」是什么意思?我现在遇到的这些怪事都是鬼干的吗?
来不及多想,我赶忙翻到第二页:
「不要相信张力。」
张力是胖子的名字。我看着纸上的字,冷汗一下子浸湿了后背。
没有这么巧的事,写下这句话的人难道觉得胖子有问题?看着纸上熟悉的笔迹,我神经质地突然望向门口,整栋楼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一般,透着死寂。
字的旁边还有一句话被涂抹掉了,我强忍着莫名的眩晕感翻到后面将纸对准灯光:
「不要相信任何人。」被涂抹掉的话透过纸背印出来。
「不要打开隔壁卧室的门!!!」第三页上,这句话后面打了三个感叹号。
我又向后翻去,随着抖动的日记本,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最后一句话:「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
字体歪扭着像骷髅,和前几页的字对此,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第一页纸与封皮的夹页之间有被撕过的痕迹,说明我看到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第一页,除了这些,接下来每一页的交接处,几乎都可以看到纸张被撕扯的痕迹。
信息大概率不止这五句,有一些话被人撕掉了。这些话像是几个人轮流写下的一样。
那么这些人是谁?
那歪扭字所写的「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又是什么意思?
【房子的主人】 应该指的是那个女人,结合第一句【小区有鬼】,难道是说那个女人是鬼不成?
11
我咬着指甲思索着,写下这段话的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 ta 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是鬼神在操控?
「永生」,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我看向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惧在脑子里发酵,我走出卧室,环顾空无一人的陌生房间,用力掐了掐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从胖子看到照片开始,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也许是受到日记本的影响,我选择性忽略掉了另一间卧室,走到阳台上,凌晨的凉风让脑子冷静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待在别人家里总归不是个办法,万一女人回来了说都说不清楚,我猛地吸了口凉气,关上窗户。
就在我关上窗户的同时,一个念头突然像过电般闪过脑海,紧接着我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家里的灯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我清楚地记得刚才因为怕对面女人看到自己,所以在拉开窗帘的同时我关掉了灯,看到胖子以后,我也是直接就冲出了家门。
但现在,窗帘是拉上的,而灯,却被打开了。
我的脚有些发软,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客厅走到阳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拉开了窗帘。
胖子!他什么时候又回去了?
12
胖子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又转身回到客厅。
我掏出手机想给胖子打电话却发现信号是空的。
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我是看到胖子上吊,才从家里跑到这里来的,但此刻胖子仿佛分身一般又出现在了对面家里。
这些老楼显然不存在暗道或后门,换句话说,如果胖子要从这离开回我们自己家,我俩刚才一定会碰面。
但事实是胖子在我毫无发觉的情况下又回到了家里。
「小区有鬼。」日记上的话盘旋在我的脑海中。
除了「鬼」,我一时间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日记本上还有第二句话:「不要相信张力。」
脑袋一团糟,我坐在沙发上呆望着雪白的墙壁。
这小区的确有问题。
从我下楼到现在,不单是人,声音都没听见一声。整个小区似乎都死寂了。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隔壁那间上锁的房间突然「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13
我被吓得差点窒息,接着一阵类似电磁干扰的嘈杂声从门背后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在我耳边循环播放一样。
「不要打开隔壁卧室的门!!!」
日记上的第三句话像惊雷一般在我脑子里炸开,我慌忙转身逃出屋子,楼道暗得看不清前面的路,我抓着扶手狂奔下楼。
这种六神无主的感觉直到跑出楼梯口才得以缓解。
我在两栋楼之间来回徘徊,最后还是决定先去问问胖子的情况。
打开门的时候胖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进来啊,站那干嘛?」胖子干笑了一下。
我盯着胖子,决定如果发现他有异样就头也不回地逃走。
「你干嘛去了?我找你半天。」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买烟去了。」他晃了晃手上刚拆开的云烟:「楼下便利店没有烟灰缸,你啥时候出去了给咱家买个回来。」
「现在哪他妈有开门的店!」我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崩溃地吼道。
「吃错药了吧?」胖子站起身:「晚上七点关什么门?」
「七点?」我颤抖道。
「对啊。」胖子掏出手机:「操,破房子又没信号。」
「你看。」胖子指着屏幕一字一句道:「北京时间,八月六日,晚上七点二十三分。」
我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停在八月七日的凌晨。
14
「你要是累了就赶紧睡,别给老子在这神经兮兮的。」胖子说道:「对了,我刚走了之后对面女人上吊没有?」
「你去睡吧,换我来盯着,放心,只要好好研究,这次的文章绝对爆炸火。」见我没反应,胖子继续说道。
这话他昨天已经说过一次了。
「胖子。」我看着他道:「我们可能中邪了。」
我将在对面七楼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胖子。
胖子听后只是笑笑:「你抬头看对面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我猛地转头看向阳台,对面大楼一片漆黑。
「我刚在阳台抽烟时对面就是这样的,没有一户灯亮。」胖子道。
「现在真的是八月六号?」我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有气无力地问胖子。
「累死了,我去洗个澡。」胖子显然不想跟我多说。
我也犹豫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呆坐在阳台上,我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灯,现在灯却是灭的,甚至连窗帘都被拉上了。
就像昨天下午刚开始一样。
我想起那件上锁的卧室和里面传来的嘈杂电音,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灯又亮了起来。
「那女人回来了?」洗完澡的胖子从客厅跑到阳台,兴奋地拨开我,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你关灯干嘛!」我的神经本就紧绷着,被他吓了一跳。
「废话,被发现了怎么办?」胖子边说边拿起望远镜。
对面的人影将绳子抛向空中,看样子又要开始上吊了。
「真的是有病。」胖子一边看一边咋舌。
我极力让自己不受日记本上那些话的暗示。
但看着胖子刚换上的白短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心里发虚,眼前的胖子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胖子。」我叫他。
胖子黑暗中转身,身上的短袖是那件不存在的「星球大战」联名款。
15
「怎么了?」黑暗中的胖子皮笑肉不笑。
「我想下楼走走。」我强迫自己以最冷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看完了我陪你去。」黑暗中胖子歪嘴笑道,转身又看向对面。
「不用了。」我说道,背过身一点点向门口走去。
「用的。」胖子背对着我,以一种低沉的不容反驳的声音说道。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胖子。
受日记本上那句话的暗示,我并不相信这个在屋子里的胖子,或者说那个长得和胖子一模一样的「东西」。
万幸下楼时胖子并没有追上来,但楼下也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这就是楼上「胖子」所说的盛夏七点,未免太过冷清。
我这次没有犹豫,快步向小区门外跑去,可无论跑多久,眼前的霓虹始终是那么远,汽鸣声也没有变得更近。
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被困在这了小区里。
是鬼打墙吗?
如果那个一直上吊的女人就是日记本里所以说的「鬼」,那么她的意图是什么?
难道是想让我饿到吃草最后饿死在这小区里?
我在花园里捡了半截铁棍。鬼能不能物理超度我不知道,反正握着棍子心里踏实一些。
一层,两层,三层……整栋楼就像死了一样静。
来到七楼门前,门依旧虚掩,仿佛在等着我一般。
我抹掉手心的汗,攥紧铁棍,小心翼翼地用棍子前端拨开防盗门。
我打开灯环顾四周,和刚才来时没有什么变化。
对面的家里黑乎乎的,我突然有种空间上的错乱感,仿佛刚才的一切又重来了一遍,我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间房子,也从未遇到过胖子。
那堆绳子仍整齐地堆在地上,我将棍子放在一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绳子,试图为发生的事情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所有的思考都是徒劳。
思考很快带来疲惫,我弯腰用手撑着脸颊强忍着困意,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我感觉自己仿佛漂浮了起来,脖子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我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吊在半空中,对面的房子又亮起了灯。
就在我感觉眼珠子就快要被挤爆出来的时候,伴着一阵剧痛,身体一顿,我从空中跌了下来。
16
再次醒来是在家里的沙发上,我艰难地爬起身,脖子间传来剧烈的痛感,我伸手摸向脖子,痛感更加强烈。
穿星球大战短袖的胖子站在我旁边,神色复杂地盯着我:「你到底怎么回事?真的中邪了?」
我试着张嘴,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胖子见状赶忙递给我一杯水。
水顺着喉咙下去还是痛的,但感觉好了很多。
「脖子都勒青了。」胖子心疼道。
「我怎么了?」我揉着脑袋问道,记忆里只有最后从空中跌下的那一幕。
「你是不是中邪了。」胖子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我就看了一会那个女人,回过头就看到你躺在沙发上玩命掐自己的脖子。」
「什么意思?」左脸突然一阵剧痛,我用手去摸,才发现已经肿了 。
「你想掐死自己,怎么都弄不醒,我只能给你一巴掌叫醒你。」胖子不满道:「我再晚一分钟回头,你就真把自己掐死了知道不?」
「所以我刚才是在做梦?」我有些迷糊。
「你昨天说的那话是真的?」胖子想起什么似的犹豫道:「你……真见鬼了?」
「胖子。」我顾不得胡思乱想,看着胖子:「你身上这件短袖哪来的?」
「买来的啊。」胖子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这不就是半个月前和你一块在商场买的那件联名款吗?」
「我没跟你买过。」一听到他说半个月前,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胖子立刻答道:「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我仔细看着胖子的脸:「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可能平白无故被这些东西缠上。」
「我看是你被下降头了。要讲因果那也是因为咱俩偷窥人家,咱俩都有份。」
「那她为什么只放你一个人的照片?」我反问道。
胖子一愣道:「什么照片?」
「客厅的……」我刚想开口却猛地想起来:「对面客厅的照片被我拿走了。」
「你说什么照片?」胖子追问。
「之前对面客厅墙上有张你的照片。」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身首分离的那种。」
「真的假的?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胖子震惊道,起身就往阳台走去。
我扭头看向阳台,对面的灯还亮着,但我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个地方,于是躺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孙浩,你快来看看。」片刻后,阳台上传来胖子颤抖的声音:
「对面怎么贴着你的照片?」
17
我起身冲向阳台,一把夺过胖子手中的望远镜。
镜头里,我的照片钉在对面墙上,头和身子被人刻意地裁开了。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甘心似的又看了一遍才确定。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照片突兀地钉在墙的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照片上是我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忍不住吐在了阳台上。
胖子也没多说什么,默默走进屋拿起纸巾递给我。
「孙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他妈的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喉咙一阵辛辣,声音嘶哑。我虚弱地站起身,也顾不得阳台上的那一堆秽物,径直走向沙发。
「我对这些事没啥研究,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胖子缓缓说道:「你是从八月七号的凌晨穿越回八月六号。」
「不是猜测。」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被绳子勒得乌青的脖子:「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这个世界的你呢?那个原本在家里洗澡的你呢?」
「不知道。」我一边摇头一边指向对面:「唯一知道的是,原本在我的世界里,你没有这件星球大战联名款,而墙那边贴的是你的照片。」
「所以我现在不是『我』,你也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你』?」胖子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你快给我绕晕了。」
「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我将口袋里胖子的照片递给他。
胖子身体明显一震,随后将张照片还给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鬼会拍照吗?」胖子道:「用的幽灵牌相机?」
我哑口无言。
「咱俩总得疯一个。」胖子叹了口气。
「也有可能是俩人都疯了。」我苦笑道。
「那你说咱跟她无冤无仇的,只是偷窥了一下而已,不至于这样报复吧?」胖子道。
「目前看来只有我被报复了。」我说道。
「未必。你说你是因为我的失踪才出去的对吧。说不定另一个我和现在的你一样呢?」胖子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望向阳台那一滩秽物:「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胖子问道。
18
我和胖子站在空旷的小区花园中央,四栋土黄色的大楼静静耸立将我俩包裹其中。
和之前一样,无论怎么走,眼前的霓虹始终是那么远,汽鸣声也没有变得更近。
一切都没有变化。
「鬼打墙?」胖子小声道:「早知道听那个中介的话不租这里了。」
我抬头看去,四栋大楼里只有我们对面那一户亮着黄灯。
是那个女人的房间。
「你怎么看?」胖子看着我。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鬼』。」我看向胖子:「她为什么不一次性结果了咱俩,偏偏让咱俩在这里一直打转?」
「她想让咱俩饿到吃草最后饿死在这花园里?」胖子环顾四周挠头道:「东边那堆高一点的草坪归我。」
「结合我前几次的经历。」我无心玩笑,直接说结论:「我觉得她将人吊死的能力只对进入那个房子里的人有用,而出了房子,最多只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而且一次只对一个人有用,所以你去救我的时候才没有着道。」我说道。
「所以呢?」胖子说道:「我们真的要吃草?」
「我们再去一次她家。」我对胖子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19
「你确定这办法能行?」在 703 门口,胖子沉默道:「要不还是一块进去?」
「这房子可能会让人产生幻觉,咱俩在里面一块着道下场就是一起死。」我看着手里的渔线说道:「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我进去。」胖子说道。
「我进去。」我将线的一头交给对胖子说道:「你在门口守着,万一发生和昨晚梦里一样的情况,你还能再救我一次。」
「得了吧。」胖子活动着肩膀:「你留在外面,我可背不动你。」
「我更背不动你。」我回道。
「怎么你和这个世界的你一样麻烦。」胖子上下打量着我道:「我是不是永远也说不过你。」
「没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上一次没能在梦里杀死我,这次也一定杀不死。」
「那是因为上次有你胖爹罩着你。」胖子拍了我一下:「要去快去,有事拉绳,我在门口抽支烟。」
「好。」我点头,看着面前这个虽然一模一样,但又有说不清陌生感的胖子,推开了门。
20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胖子按动打火机的声音,接着世界便是一片安静。
「胖子?」我冲门外说道。
门外胖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我摸了摸刚装进口袋里的小刀,心安了不少。
门到沙发大概有三米的距离,我和胖子刚才回了一次家,取了三米多一点的渔线,一头绑在我的胳膊上,一头绑在胖子手上,这样等那女人出现将我吊起来的时候渔线就自然会绷紧,胖子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两个大男人打不打得过一个女鬼我不知道,不过总比困死在小区里强。
我坐在沙发上,胳膊上的渔线经过计算刚刚好到达一个平衡,这样我的身体只要稍微腾空,胖子就会收到提醒。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打着红叉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站在阳台上抽着烟,和胖子的那张照片如出一辙,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我以前听说过所谓的平行空间理论:我们的世界并不是一条笔直向前的直线,你的每一个决定,即使是早上出门向左还是向右走的简单选择,都会分散出无数的平行宇宙,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我原来的世界,那么出现这种差异是完全有可能。
但这是否也说明,最初那张照片并不是针对胖子拍的,只是当时胖子恰好站在了阳台上。
其实对胖子的想法我也感到疑惑,鬼难道也会拍照片吗?
胳膊上的绳子不紧不松的耷拉着,胖子应该已经抽完烟了,从我进来到现在不过一两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越来越焦躁。
「胖子?」我试探性地问道,门外突然安静起来。
我的心里一紧,赶忙站起身拉动鱼线,鱼线瞬间崩成一条直线。
「胖子?」我大声喊道,跑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黑漆漆的,鱼线被绑到了门把手的位置。
胖子跑了!
「不要相信张力」我突然想到日记本上的话,刚解开胳膊上的渔线,身后突然一阵恶寒。
我转身,是楼对面的女人,她以几乎贴着我的距离站在我的身后。
女人笑盈盈地盯着我,我想要说话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我,突然,她的脸开始腐烂,连着皮肤也像软泥一样耷拉在地上,散发出热气和浓厚的腥臭味。
我一下子炸了,想往外跑却被女人从后面掐住了脖子。
21
慌乱中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索性转身掐住她的脖子同她扭打在了一起。
伴着客厅昏黄的灯光,在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中我意外感觉自己在这场搏斗中占了上风。
当脑子重新恢复控制身体时,女尸也已经没有了动静。
我躺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搏斗中增长的肾上腺素极速褪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事:哪有什么女鬼,分明是那天我和胖子在地铁上看到的短发女人,她的脸上也并无恐怖之处,至少在警方眼里这会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女性人类尸体。
我想起身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却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慌忙关上门和房子的灯,透过猫眼,对面的邻居一家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门里。
或许是因为女人死掉,我终于逃出那个该死的诡异时空了。
但来不及高兴,我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如果报警的话,我一定会被当作杀人犯处理。
分尸是很蠢的行为,老房子的封闭性又不好,噪音、血液都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势必引来他人的怀疑。
房子的灯被我关掉了,夜晚的月光透了进来将房间照得很亮。
我又看向女人,虽然脖子被我掐的乌青,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不能放着不管,气温太高了。放着不管的话,不出三天,尸体就会开始分解发臭,那时同样会被人注意到。
杀了女人之后我真的就可以逃出这个小区了吗?
楼下的人并不多,但对于经历无人空间的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景象,对面我和胖子的家一直是暗着的,不知道胖子去了哪里。
我趴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突然我的身体像过电一样,全身麻痹。
楼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我和胖子。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荒唐事,我的脑子在一瞬间还是卡壳,但很快的我便反应过来。
现在是八月五号,我们「租房」前夜,楼下的两人望着楼上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在看到另一个「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了:现在这个时空肯定是不能待了,不只因为另一个「我」的存在,就单说客厅里的那具尸体,我也应该逃得越远越好。
但是怎么逃?
我看着楼下的两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楼下的我和胖子现在应该是在等那个女人上楼,但是这个时空的女人已经被我杀了,所以他们肯定是等不到了。
望着黑漆的客厅,我下意识地将扎着的头发披散开来。
窗帘拉着,用刀子将绳子割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我打开灯,将自己吊了起来。
22
我和那个女人体型很像隔着窗帘根本分不出来,这是我从一开始便注意到的事情。
果然,楼下俩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小区,他们明天一定会搬来这里。
我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揉着发痛的脖子,一股若有若无的烦闷始终围绕在心头。
脑子嗡嗡作响 ,房屋中介说的话耐人寻味。
他说「风水不好」,何止风水不好,整个小区就像是在地狱十八层。
其实从一开始胖子的消失我心里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仔细想想,在这些事情中确实存在一个反常的地方,就是这个细节导致我一直不舒服。
我用手指按着沙发,整件事情似乎清楚了但又好像迷雾重重:如果「我」就是我和胖子看到的那个女人,那就等于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这也说不通,因为女人的尸体现在就在我的旁边,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又很明显不是幻觉。
我神经质地看向那间关着门的卧室。
我还是决定不去打开那扇门,既然现在已经可以出去了,哪怕是杀了人,也总比困死在这些无尽的空间里强点。
无尽的空间?
我突然好像抓住了什么,日记本上第三句话:「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
换个角度,这个永生指的难道不是将我们困住的女人不会死,而是每一个成为【房子的主人】的人在午夜过后都能获得永生?
那么现在谁是房子的主人?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八月六日的凌晨,我的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的一边死寂。
我心中忐忑任由女人的尸体大大方方的摆在客厅,打开门向楼下冲去。
果然,小区一个人都没有,我尝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向小区门口跑去,却像是鬼打墙一般回到了远点。
我又一次被困在了小区里。
在尝试了十三次后,我的精神已然接近崩溃,终于受不了用小刀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23
醒来是在下午。
我错愕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脖子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我呆呆地望着对面,现在是八月六日的下午,对面七楼亮着光,「我」和「胖子」已经住了进去。
一些事情突然被我想通:【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永生的代价就是永远的被困在这座小区里。
逃走的那个胖子,应该已经知道解开这个死结的方法,那就是找一个替死鬼自愿进入这个房间。
至少自己可以得到解脱。
所以,我要找的替死鬼在哪里?我看向对面楼,将胖子的照片贴在了墙上。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胖子消失时,门时虚掩着的。
什么时候门会虚掩?如果门外发生了什么事,胖子至少会对我说一声,如果门外是陌生人,胖子肯定会叫我出来。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胖子是被人叫出去的。
被谁叫出去?
他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就只有我。
九点的时候,我关掉了房子的灯,来到对面的「家」。
我打开门,正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胖子被我叫醒。
「胖子。」我站在门口冲他招手,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比的焦急:
「快点出来,对面出事了!」
24
就是这样,我看着跟在我后面的胖子,只要将他锁在门里,我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刚浴室的水龙头好像没关。」胖子一边跟着我一边说道。
「你听错了。」我没有接话,将胖子引到 703 门前。
「胖子,你先进……」我回头准备按计划好的那样让胖子先进去,却发现一直跟着我的胖子不见了。
我推开门,地上的女人尸体也不见了。
正当我准备关门出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接着门锁上了。
我爬起来冲到门前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就在我砸门的时候,背后那件上锁的房子突然咯噔一声,卧室的门应声打开。
无法形容那一瞬间我的心情。
房间里层层堆叠着无数尸体:我,胖子,女人组成的尸堆向我倒塌而来。
那些「我」和「胖子」的手里,捏着衣着各异的对方的照片。
- 完 -
□ 施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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