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更多回答关注忙着码字,忙着可爱。展开阅读全文《读心术男主揭穿了我的绿茶表皮》探案买股文,双男主。1.江霖茶是个穿越狗。同时也是只戏精,致力于扮演绿茶。她穿的这本书,是本探案买股文。没错,就是所谓的双男主。原书的简介是这样的:“民国时期有一支神秘的探案团队。“它‘战’无不胜,“它滴水不漏,“它由三男二女,五个年轻人构成。“清冷孤傲,腹黑毒舌,单纯活泼,机敏狡黠,茶里茶气,“不同类型的年轻人会在一个又...
假装很酷,其实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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跶挞族,以女为尊。
姐姐死后,我理所应当地继承了她的汗位、土地。
以及还没来得及送入洞房的新姐夫——
中原楚国九皇子,曾经的战神萧律。
我迎着姐夫狠毒的眼神,握起他的手,看着他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身体说。
「姐夫,你以后就安心跟了我吧,我,我会对你好的……」
1
我当然得对姐夫好。
毕竟他未来,会成为这个世界当仁不让的大反派。
他翻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我们屠杀殆尽!
我穿来这本书后,发现自己就是被大反派千刀万剐的女配,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在族人愤怒地将萧律架上火坑要他殉葬时,我阻止了这场暴行。
「谁敢动他!」我大喝一声:「我才是未来新可汗,我姐的汗位、兵马、土地、包括男人——都是我的!」
族人愕然。
大家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务正业的二可汗,会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跟族人翻脸。
为了这一刻,我私养了兵马,提前部署了暗卫,将试图反抗的族人统统镇压。
坐稳汗位后,我微笑着对族人宣布。
「今夜我要跟姐夫欢度良宵,谁要阻拦,就是与我为敌。」
2
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夜,姐夫就被洗得香喷喷,送到我帐里。
族人普遍认为,我是被美色迷了眼。
「英雄难过美人关,新可汗还年轻,见到貌美男子会忘乎所以也情有可原。」
「没事,说不定折腾一晚,人就没了呢?」
「亲姐刚死,就顾着寻欢作乐,真是禽兽!」
帐篷隔啥音啊,外头的闲言碎语,我们一字不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殷勤地喊了声姐夫,亲自端茶递水,准备给他宽衣解带,这一切的努力换来萧律冷冷地一瞥:「你做什么!」
我挤出笑:「姐夫,如你所见,我当然在脱你衣服啊。」
姐夫倒霉,从出身最卑贱的皇子一步步杀出血路,可一个月前,就在他得胜回朝封王前夕,被打入刑部大牢,理由是从他府里搜出了陷害皇帝的巫蛊娃娃。
萧律一年里有十一个月在打仗,府里长啥样都不知道,用几个莫须有的娃娃就定罪,实在荒唐得不可思议。
可负责巫蛊案的是萧律的死对头,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罪名罗列好后,三皇子将他手筋脚筋挑断,送来跶挞族和亲。
我们跶挞族,在中原人看来是离经叛道,这里不仅是女人当家,女人还能跟男人一样三妻四妾。
临走前,三皇子假惺惺地说:「以六弟你这姿色,去跶挞族一定过得舒服,再也不用在沙场受苦了,三哥我如此煞费苦心,可都是为你好啊。」
让刀口舔血的一代战神,成为女人床榻的玩物,三皇子这招真狠。
但有句话他说得没错,萧律脾气火爆,却生了副祸国殃民的脸,俊眉星目,真真长在我心巴上。
他看我还在继续动手动脚,怒斥我:「阿律宝,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又奈何不了我。」我笑嘻嘻,手上继续忙活,一层层解下他的衣物。
哎,不出我所料,他的伤口都化脓了。
我在他早就发炎溃烂的伤口上敷草药,叮嘱他:「姐夫啊,您可要早些好起来啊。」
萧律不能动弹,只冷冷回我一声讥笑:「好起来,再让你们重新打断么?」
他听到了,楚国使者离开前对我的叮嘱。
使者说:「对他这种不听劝的贱骨头,打是最起作用的,可汗若把人整坏了,宫里也不会怪罪您的。」
最后一句,使者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量。
「三皇子向可汗承诺,只要让这贱骨头彻底废了,以后这草原上未来的天可汗,必然是您。」
我嘴上受宠若惊,连连答应,转头就把最好的药膏拿了进来。
上完药,我看着他那双漆黑暴戾的双眸,说:「姐夫,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盼着你身子好起来。」
我握起他那双冰凉粗粝的大手。
「你若不好,我们以后可要如何洞房呢?」
3
萧律不信我的话。
也是,他过去用兵如神,威名赫赫,草原十八部落包括我姐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刚来跶挞族时,我姐将他双手反绑,头顶瓜果,供大家随便射箭玩乐。
她还纵容族人殴打他,凌辱他,给他狗都不吃的馊饭。
萧律的母亲只是宫中贱婢,他能一路披荆斩棘,靠的就是心中那口傲气,三皇子偏偏要打碎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过去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狼狈,他恨透了跶挞族的女人。
我开始尽职尽责地当舔狗,他养病身子虚弱还闻不得荤腥,我就一大早起来给他煲小米粥。
他吃不来草原的羊奶,我就找商贩重金购得茶叶,跟奶煮一起去避腥味。
草原条件有限,我身为大汗都舍不得穿丝绸,却给他整了好多套。
我屁颠颠地捧去给他看:「姐夫,你看看,连贴身的内衣都是绸缎做的呢!」
萧律俊容深沉,眉目森冷,看不出一点高兴的迹象,在他眼里,我肯定是为美色不择手段的脓包,
我把里衣外衣都摆在他面前,努力邀功:「姐夫,你们那边的皇室是穿这种料子的吗?」
男人贴身穿的内衫都是很私人的东西,萧律俊脸发黑:「是不是,都不关你事。」
楚国的贵族女孩,一个比一个娇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没见过我这么豪迈的。
「怎么不关我事,这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买的。」商家还在市集,要真不合身还能改改,我催促他:「姐夫,你不去试试吗,万一勒着扯着咋办?哦,你要手脚不方便,要不我帮你?」
他的各地尺寸,我上药时稍微扫了眼,心里大概有个数,但具体合不合适,还得上身试试。
萧律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觉得我在占他便宜。
我承认,为了维持我色令智昏的人设,我有时是在调戏他。
比如摸摸小手,借上药的机会抱一抱,但我点到为止,他一动怒我就撒腿跑,我每天跑得比草原上的小马驹还快,还边跑边作诗。
「姐夫好,姐夫妙,我有姐夫呱呱笑!」
这诗太押韵,激的萧律拄着拐杖都追出帐篷了,可他身子伤得太重,根本追不上我。
「姐夫,所以让你好好泡脚,腿脚麻利了,才好揍我呀。」
我每日给萧律按时泡脚,按摩穴位,人心都是肉做的,萧律再心硬如铁,日子久了,也会有温度。
他垂眸,看我熟门熟路地搬来小马扎,往水盆里倒草药。
我按得好认真,绝对是洗脚店业绩最好的小妹!
他突然撇开眼,连名带姓叫我名字:「阿律宝,你做这些,我不会感谢你。」
我用手肘擦了把额头的汗,说当然。
「我们一家人啊,以后睡一个塌的关系,还说什么谢啊,哈哈!」
他嘴角一扯,那双没有波动的眸子审视我:「我在战场上看习惯了生死,在宫里也见过太多尔虞我诈,你在打什么主意,我暂时不知道,但你——」
我认真给姐夫按脚,忽然抬头问:「姐夫,你脚板心不痒的吗?」
我好奇很久了,我就是很怕痒的人,一按脚底肯定笑。
萧律被我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愣了几秒:「还好,会有些。」
我更奇怪了,化作好奇宝宝:「那你怎么也不笑,痒也不说呢。」
我还以为他没知觉呢。
「说了就能不痒么,那说了有什么意义。」萧律无奈道:「刮骨疗伤我也能忍,何况这种。」
也是,姐夫浑身就没几块好的地方,他出身不好,在别的皇子舒舒服服读书的年纪,他十三岁就去参了军,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但最后,他得到的却是送到草原和亲,这让他如何不恨?
我自顾自安慰他:「姐夫坎坷,但也算幸运,你看你,虽然到处都是伤,但偏偏最重要的地方还好好的,这不就是老天保佑吗?」
萧律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我指的什么,顿时脸颊绯红,狼狈呵斥:「阿律宝,你——你以后正经点说话!」
我故作不知抬头,对上他的双眸:「啊?我说的是你的脑袋,人最重要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
「……」
「不然姐夫以为我说的哪儿?」
我这样鞍前马后地伺候萧律,族人们见了都发愁,说新可汗被狐狸精迷了眼,大家觉得不是办法,私下一合计,让我表姐古跶出面要人。
古跶,在跶挞族是勇士的意思。
她力大无比,也是汗位的有力继承人,所以一直不服我,蠢蠢欲动试图上位。
几天后的篝火晚宴上,我那虎背熊腰,一拳能打死一头羊的表姐开口说。
「可汗,你这男人也养腻了吧,不如我用一千匹牛羊交换如何?」
4
我听笑了,一千匹牛羊,就想换我姐夫?
我淡淡回:「表姐,这片草原上的牛羊都是我的,你那点财产,还是好好自己守着,别乱霍霍了。」
古跶把手里还没喝完的羊奶酒砸地上:「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可是亲姐妹,你现在因为一个外族人胳膊肘往外拐?」
她越大声,我越温声细语:「古跶,我这是为你好,你账里养了三十几房郎君,养得那么辛苦,还到处赊账,欠长老们的账还清了吗?」
古跶最好面子,脸色顿时难看得要死。
我才不给她脸,冷笑:「再说了,我阿律宝的姐姐,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你啊,还算不上。」
狠话说完,羊肉也烤好了,按规矩可汗吃第一口,就像狼群里的狼王开动后,其余狼才有胆子开餐。
我把烤好的,最嫩的羊腿双手捧到萧律面前,狗腿地说。
「姐夫,趁热吃,我撒了孜然蜜糖,不腥!」
萧律坐我隔壁,视线扫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淡定地接过羊肉。
古跶不气馁,几天后,她将一束用鹰羽扎成的箭束递到我面前。
「可汗,五天之后决一死战,谁赢了谁把人带走。」
在跶挞族,这象征着堵上性命的挑战,无论对方身份是什么,都得应战。
众目睽睽下,我能说不么?族里本来就信奉强者为尊。
接过箭束,我爽快答应了。
回到帐里,萧律跟我分析:「她借题发挥,只是借机赶你下去,你不应战,会失掉民心后患无穷,但你迎战,有几成把握?」
「一成都没有。」我哈哈大笑,还理直气壮地说:「姐夫,你看看我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啊,你很关心我吗?」
萧律闭起眼,他一被我气到,就会轻车熟路地闭眼深呼吸几下。
可这心情哪能那么平复下去,他咬牙切齿:「没胜算,那你方才答应得那么爽快做什么?」
「实力我已经没有了,总得有点面子吧。」我话锋一转,对他撒娇:「她有一身力气,可我也有秘诀啊。」
萧律满脸疑惑:「是什么。」
我理直气壮:「我有姐夫你呀。」
「……」
「姐夫征战沙场,经验丰富,曾经一人闯入月氏族大营斩杀大将。」我肉麻话特多,毫不吝啬给他戴高帽:「教我制敌之术是举手之劳吧?」
萧律明白我打什么主意了,他发现深呼吸已经平息不了暴躁。
「搏斗靠的是自己,不能总想着走捷径。」
「可古跶虎背熊腰,我娇小可爱,这是娘胎里就天生的啊。」
我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姐夫,我也是为了你才答应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看我被揍。」
萧律招架不住我的攻势:「你哭什么,好好说话,别动不动掉眼泪。」
「我都要被揍了,还不准我哭吗?姐夫可真过分。」
说罢,我尝试着抱住他胳膊,咦,没甩开?
他在我抱住他胳膊时,身子微微一颤,耳根速度变红,但面上依旧冷漠:「你——给我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姐夫。」我发现了,他还是挺吃我撒娇的,我示弱装可怜,他多半是会退步的。
我壮起胆,轻轻晃了晃他胳膊,拉长尾音,撒了一个完整的娇。
「保护小姨子,就靠姐夫你了。」
5
时间紧急,集训的日子只有五天。
萧律开始训练我,他带兵入神,训人很有一套。
但有句话咋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那些精妙的招数我真扛不住,练一炷香就得喘半个时辰,他对着烂泥一样的我无计可施。
「阿律宝,你们跶挞族不是从小习武么,你怎么能这样弱鸡?」
我哭唧唧:「我从小体弱没办法啊,小时候靠姐姐,长大了靠姐夫,不也挺好吗?」
我太不争气,他都暴躁了,开始说气话胡话:「行了,别练了,你干脆直接认输,把我交过去。」
我哭:「不行啊,姐夫,你要被抢去那边会很惨的!」
姐夫微笑:「别怕,我有一百种办法整死古跶。」
他放狠话的样子让我做噩梦了,当晚,我梦见那个原书里来复仇的萧律。
没有我的阻拦,他被族人扔进了火里殉葬,最后虽然没死透,但浑身基本被烧烂,他逃出草原,在旧部的帮助下重振旗鼓后杀回草原。
他将折辱他的所有人倒吊起来,尤其是阿律宝,更是他重点报复的对象,他用在火上烤得滚烫的刀刃削下她的皮肉,笑着看她惨叫挣扎。
他摘下面具,以前英俊飞扬的美人,变成了满脸烫疤脓疮的怪物。最后成百上千的尸体堆积成山,等萧律杀够了,才一把火烧了这片部落。
我吓醒了,满身冷汗地滚下床,把打地铺睡在一边的姐夫摇醒。
「姐夫,快点练我,我要变强壮,我再也不偷懒了!」
练完一天我满身淤青,晚上换萧律给我上药,我可没他那么能忍,疼得嗷嗷乱叫。
萧律不由放轻动作,难得温柔语气:「看看,平时不努力,现在才临时抱佛脚,活该吧?」
他嘴上说活该,但上药的动作更轻柔了。
我趁机又表忠心:「为了保护姐夫,我疼点算啥。」
萧律抬起头,他眼里倒映着起伏的烛光,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中原的人都嫌我狠毒凶悍,狼子野心。」
要不是怕肌肉更痛,我都想哈哈大笑:「姐夫连受伤的小羊羔都要去救,哪里狠毒了。」
萧律沉默一瞬,说起往事:「我与三皇子年纪相当,但从小他是皇后嫡子,而我只是宫女生的贱种,我连进御书房的资格也没有,我学的字是太监教的,以前我不爱动笔写,是因为他们总嘲笑我写的字里有阉割气,我承认,以前很想证明……我不比他们差,他们有的,我也可以有,我要堂堂正正去得到。」
可他的军功,用命换来的功绩,被几个巫蛊娃娃就一笔勾销了。
我安静地听完,难得没耍宝打岔,我说:「姐夫,本来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在很多人眼里,三皇子就是正统继承人,血脉纯正,会得到很多拥护,这确实是一下没法改变的现状。」
萧律眼眸顿沉:「你也是这样认为?」
我发现,现在的反派 BOSS 骨子里都特别理想主义,可能就是理想破碎,才会让他变得偏激黑化吧。
所以这碗毒鸡汤,我今天是得给他灌下了:「姐夫,认清现状不代表就要接受,就得臣服,你在朝中根基太浅,又木秀于林,肯定会招到别人暗算,不是三皇子,也会是别人,说不定是皇帝本人呢?他还健在,不会希望你在军中名声独大,姐夫,你这次输给三皇子,不代表以后会一直输,人生还没结束,战役才刚刚开始,谁都有翻盘的机会。」
「有一种英雄主义,是认清现实后,仍然坚信自我,在我眼里,姐夫就是这样的人,你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真豪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
「所以才让姐夫困难点,比如遇到了我。」
萧律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笨蛋,吹熄灯。
我没告诉他,其实在三年前,我们见过面。
中原跟跶挞族每月都有集市,那段时间战事颇多,我其实不该去的,但过几天是姐姐寿辰,我想给她备份礼,于是单枪匹马去了。
谁知,正巧碰上开战。
萧律擅长打游击,他那队骑兵被训练得神出鬼没,闪电一样雷厉风行,眨眼的工夫就将小城收入囊中。
好在我穿着朴素,又长得小,混在俘虏里也没人发现。
我藏在人群里偷偷看他,烈日下,这位传说中的战神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扣半张鎏金修罗面具,威风凛凛似天人。
他的下属提议屠城:「将军的名字必须打响,让三皇子那一党看看,他们再也不能看不起我们!」
我知道萧律就是未来的大反派,他残暴血性杀人如麻,我原以为他肯定会同意的。
可谁知,萧律做了个别人无法理解的决定:「放了她们,不杀平民。」
下属愕然:「可她们是跶挞族,是外族人!」
萧律不为所动:「她们只是赤手空拳的平民,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可现在不是,未来也会是!」
「那就未来再说,起码现在她们是平民,我们若见人就杀,与我们看不起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你是为谁而活,为三皇子?为他高看一眼,要变成滥杀无辜的人?」
这番话,被当做日后定罪的罪证之一,说他通敌卖国。
没有人理解他,可我懂他,这才不叫软弱。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所以我得帮他,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沦为命运的牺牲品。
6
比武当天,古跶雄赳赳气昂昂来了。
她雄伟的身躯像一片乌云,能把我罩住那种。
我热完身,正准备上场,萧律脸色凝重按住我肩膀,他居然叮嘱:「要真是打不过,别硬撑,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啊?什么意思,是怕我受伤吗?
我好笑:「姐夫,你治军向来严厉,怎么可以怂恿我做逃兵?」
「我——」萧律手心滚烫,他训练时什么狠话都能说,现在反而踌躇不定。
他喉结颤了颤:「总之,安全第一。」
我平日最爱耍赖,现在却主动松开他的手,平静地走进赛场。
萧律教我的套路,总结出来就是快准狠。
古跶是族里第一猛士,力大无比,缺点是不够灵活。萧律教我专攻她的几大穴位,打不赢就跑,找准机会再攻。但真对上,我那点巧劲撼动不了古跶半分。
看我飞出几米远,萧律失声:「阿宝小心!」
我无数次被击倒在地,又一次次爬了起来。
围栏外,萧律急得眼眶都红了:「阿律宝,不要再继续了!」
我感觉浑身都要碎了,但我偏偏说不。
最后古跶抓着我的腰带,将我高高举起,边走边咆哮,像猩猩对臣民炫耀猎物。我奄奄一息,四肢瘫软,跟个破布娃娃一样。
我闭着眼,平复心跳,感受着对方呼吸的节奏。
我耐心地等一个时机——
那个,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
就在古跶要我把我往下砸的瞬间,我猛地发力,双臂回绞住她咽喉,身体右转,双腿勾着她腰腹。
我研究过古跶的习惯,她喜欢把奄奄一息的对手举起,再砸下。
这个时候,她戒备心最弱。
我前面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当然,这个策略我没给萧律提过。
不然以他的性子,宁愿我认输,也不会让我冒险。
古跶笨重地摔在地上,我左膝踢她肋部,用身体锁住她的上半身,手肘勒紧她脖颈,直到她认输。
当我摇摇欲坠站起来,举起手臂看向萧律时,周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没人会想到,我会赢。
包括萧律。
他跨过围栏,朝我奔跑而来,人人都在替我庆祝,只有他担心我哪儿受了伤。
比赛散了,萧律背起我,走在无垠的草原上。无名的黄色小花倔强地开在漫山遍野,我靠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地告诉他:「姐夫,我被击倒了三十七次,我数过。」
他呼吸一顿。
「可是我,就算我这样的废物也能抓住翻盘的机会,看,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能击垮我们。」
人生远比这场比赛更长,拥有无穷多的可能性。
「姐夫,只要你不想输,就没人能让你输。」
萧律终于明白,我非要去参赛的真正理由。
世界安静下来,静到我听见他说话带有哽咽的鼻音。
「傻子,姐夫知道了。」
晚上庆功宴,我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啊,世上只有姐夫好,没姐夫的孩子是棵草,我有姐夫,我是草原的一匹狼~」
萧律被我逗笑了,破天荒给我打了打拍子。
他来草原那么久,头一次露出真情实意的笑,恣意爽朗,让人心生喜欢。
回到帐中,我累瘫倒在榻上,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萧律给我脱了鞋,擦了脸。
他洁癖,我有时手没洗干净,他都要监督我重新洗。
「阿律宝,我帮你,也是有原因的,」给我擦完脸,他大概也有些尴尬,声音别扭:「你做可汗,对所有人都好。」
我哦了声。
我这样的弱鸡,能坐稳可汗之位,靠得当然不是姐姐余威。
我扭转了部落烧杀抢掠的风格,教他们如何正确畜牧养殖,我是农业大学畜牧专业的学生,从牧草选择到给牛羊接生无所不知!
姐姐当可汗时,好打仗,越打越穷,越穷大家越爱烧杀抢掠。
我当可汗了,爱屯粮开商路赚钱,大家只要有钱,爱去市集里交换什么就交换什么。
我曾经得意地跟萧律分享:「可以用钱解决的事,谁乐意去杀人呢?」
但树大招风,我独宠萧律的事,三皇子那边肯定瞒不住,他又派使者过来敲打我,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萧律狼子野心,是用美色蛊惑我。
使者:「枕边风可听不得,这萧律最会妖言惑众,可汗不能轻信啊!」
要命,我也想他蛊我,可姐夫连牵个手都能脸红半天。
他就是个只会打仗的二愣子。
使者这人耳目众多,我一边应付,一边暗暗盘算得尽快抓他个把柄,让他不能老传话回去才行。
所以我嘴上说:「三皇子说得对,其实你们有所不知,我呢用的是捧杀,现在宠着他,让他放松戒备,之后再打他下地狱,杀人无趣,杀人顺便诛心才有意思。
使者听闻大喜:「对,可汗说得对,是个妙招!」
我送走了使者,一转头,就看到帐边走出一人。
居然是萧律。
我脑子都懵了,他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加上内力深厚,轻功一用根本没侍卫能发现他。
我不知道他听到多少,讷讷喊了声姐夫。
萧律不出声,他负手而立,面如寒冰,那眼神比枯井还要平静。
「可汗要将我杀人诛心,很简单的一件事,何必大费周章?」
我:「……!!!」
7
姐夫不听我解释,连夜搬到最偏远的帐篷里。
我自知理亏,主动去哄,先是带着中原新印的兵书,又带了从波斯商人那买的望远镜,这些物件都如石沉大海,换不回姐夫半点回应。
没法,我只能上苦肉计。
我直接就地一躺,睡在了他帐篷外大呼小叫,没一会,萧律果然受不了拉开了帐篷。
我仰头看,这个角度显得姐夫腿巨长,人高得都有压迫感了。我抱住他小腿不撒手:「姐夫,我刚被羊撞了,浑身疼!」
萧律扫了眼边上吃草的小奶羊,才刚到人膝盖上一点,犄角都不知道在哪呢。
我听他叹了声长气,问我:「撞哪儿了?」
我忙说:「撞我心坎里了,现在见到姐夫就心砰砰跳。」
「油嘴滑舌,谁教你的这些话。」萧律嘴角抽搐,但到底不忍心我在外头吹凉风:「快进来,多冷的天,想玩苦肉计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钱。」
我叽叽歪歪说起不来,要姐夫抱才行,萧律冷声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自己爬起来,我数三声,三——」
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已经鲤鱼打滚翻身站起,兔子似的飞蹦到帐篷里坐定。萧律失笑,放下门帘,往碳炉里加了点柴。
炉上热着一壶油茶,我眼尖的发现,姐夫带的是两只碗。
一人一只,证明他知道我会来,我一下放心了,跟他解释:「姐夫,你别生我气,你也知道你那三皇兄心眼狭小,平日手又伸得太长,我这也是没办法。」
萧律挑眉:「哦,所以你就两头骗?」
「哪里有两头,我对姐夫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姐夫可是我唯一的牵挂。」
我浑身沾着草碎,萧律半蹲在我面前,伸出手,仔细地将我头发上的碎草给捻走,他细心得样子显得特别温柔,眉宇上满满的温情。
我忽然心跳很快,那些漂亮哄人的话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萧律没发现我的异常,边理边训我:「女孩子要干干净净的才好,特别是碰了牛羊后也要勤快净手,免得染病。」
我忍不住看着他,一点不舍得移开:「姐夫,你不生气啦?」
萧律抬眼看我,眼神平静,当真没有怒意:「我知道你是应付他们,所以有意配合,你最近少往我这里跑,三皇子为人多疑,他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信了你,而且,你也要多小心身边的人,他要觉得你不够听话,多半会找人取代你。」
我点头,可我低估了三皇子的速度。
出事时,我正好在外打猎,忽然间十几条疯狗蜂拥而来,马受惊跑了,我滚下草地,手脚不可避免的被咬到。
他收买了之前被赶出部落的古跶,利用她对我复仇。
看着我不断流血的伤口,古跶疯癫大笑:「被这种狗咬伤的人,活不过十天,阿律宝,你的死期到了!」
赶来的萧律一刀杀了她,又当机立断将疯狗击毙,他取狗脑髓提炼成药,给我敷在伤口上。
他不断安慰我:「你会没事的,这法子是古法,能治疯犬病。」
道理我知道,可工具有限,提取的疫苗纯度不够,到了晚上我还是发起了烧。我烧得犯糊涂,大喊姐夫,萧律赶忙握住我的手。
我边抖边问:「姐夫,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你没点蜡烛吗。」
他沉默半晌,又紧紧把我抱住:「是,姐夫熄灯了,怕你睡不好。」
「姐夫,我好冷啊,一会冷,一会热。」我浑身发疼,开始轻微抽搐。
「我知道,姐夫都知道。」他好珍惜地抱住我,不断拍我后背,哄说:「阿宝,你会没事的,姐夫跟你保证。」
他第一次叫我阿宝,我开心得都觉得不真实:「姐夫,你怎么那么温柔,该不会是牛头马面装的吧?」
「不准说不吉利的话。」他明明不信鬼神,见惯生死,却不准我说这些。
我嘟哝:「果然姐夫还是姐夫,凶巴巴的,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萧律太久没睡,嗓子沙哑:「你乖乖养病,身体好了,姐夫就不凶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想回应他,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整整八天了。
族人把我的苏醒当做神迹。
仆人告诉我:「是萧公子找来的中原女侠救了您,她好厉害,几剂药下去您就没事了!」
中原女侠高倩倩?
我浑身一激灵,莫不是女主来了?
7
高倩倩,不仅是萧律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婚妻。
萧律会彻底黑化,很重要的一点是他视作亲人的女主另有所爱。
高倩倩高挑美丽,性格飒爽又擅药理,跟萧律站一起堪称金童玉女。
我醒来后,萧律让高倩倩给我把脉,问这问那,包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我呆滞地看他们聊天,也插不进嘴。
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好像在被强酸慢慢腐蚀。
按照我的预测,萧律会随她离开,开启搞事业的主线。
可萧律压根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跟我解释:「她是我旧识,你病重,我才飞鸽传书请她过来。」
我敏锐地抓住了某点:「哦,姐夫你们早联系上了啊?」
萧律这人不会说谎,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说是。
我就纳闷,既然早联系上,你咋不去走剧情?你的旧部,你的城池,你的大好江山不要了?
原著里你可是妥妥事业逼,招兵买马,攻城略地,一天不搞阴谋就闲得慌。
可现在他每天守着我,学煲药做饭,还跟高倩倩学针灸。
我阴阳怪气:「听说你们从小订过亲,高女侠肯千里迢迢来草原,对姐夫真好。」
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冒酸味,萧律轻咳了声,有点哄着我的意思:「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有心上人的。」
我试探问:「姐夫,你要是想跟高女侠走,我绝不拦你,真的!」
萧律原以为我在吃醋,但在发现我是认真的后,他脸色变了。
「阿律宝,你将我当成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
我当然舍不得他,但我希望他得偿所愿。
如有需要,我甚至可以给他准备结婚的嫁妆!
我的忍痛割爱,换来萧律一顿乱生气,他不仅不肯走,还对我发了天大的脾气。
连一些长老都看不下去了:「可汗,萧公子对你是真心的,你重病那些天,好多人想杀你,是萧公子一人稳住局势,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我:「……?」
不仅如此,连高倩倩都来劝我:「中原送来的那些美男,美则美矣没有灵魂,比萧律差得远,你若要变心,我可不会轻饶你!」
女主口中的美男,是三皇子派来迷惑我的工具,他整不死我,干脆给我送了十二车的美男。
要命,那么多男人,我根本数不过来!
但我不能放他们走,甚至不能太冷落他们。
我还得靠他们,当赶走萧律的借口。
就在前些天,萧律曾经的心腹,如今的北疆军副首领来密会过我。
他说:「三皇子一直试图控制北疆军,但我们只认一个王,那就是律王,可现在的他,比起去沙场,似乎更愿意跟您一起过草原上的普通日子。」
我明白了他的来意,心里开始拉扯震痛。
剧情就是这样,就算我们不想去走,但总会有人来推动。
「如今天下大乱,你们现在看似偏安一隅,但战火迟早会烧到,谁都做不到独善其身,可汗,律王是雄鹰,您若真喜欢他,就该让他出去,不经风雪,他永远不可能真正成王。」
我沉默了好久,最后同意了他的看法。
萧律天生是该站在顶点的男人,他还有理想要去实现,比起我,北疆军现在更需要他。
如果他不舍得斩断牵绊,那就由我来。
8
我假装沉迷美色,跟十二车美男虚与委蛇。
这群人唱歌跳舞弹琴说曲样样精通,我假装沉迷,夜不归宿,好几次萧律来见我,我都忙着寻欢作乐,把他拒之门外。
他的影子倒映在帐篷外,拉成一抹峻拔又孤单的长影,我忍着心疼,让美人们唱得更大声。
我用萧律绝对能听到的声音调笑:「你们这身段,这嗓音,这脸,可比我那糙姐夫好得多,我见少识短,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解语花,你们要早点来,我至于被萧律每天拿捏吗?」
族里都说萧律失宠,成昨日黄花、下堂夫了。
萧律这人是真爷们,对我的冷待不说半句抱怨,只是向那百来个侍郎递了象征挑战的箭羽,他放话道:「谁能在我手下走三招,谁就可以留下来。」
过不了的,就该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全族人都出来吃瓜,我也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看那些身娇体弱的美男子们倒在草地上叽叽歪歪,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长老发愁:「可汗,您就让他们互殴啊?」
我故作为难地叹气:「后宫的事,我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高倩倩似乎对萧律很有信心,但听到我这些话,顿时鄙视我:「渣女!」
我无辜:「高女侠,你不懂,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呢,我能偏心哪边啊?」
萧律手无寸铁,就往那一站,让那些侍郎尽管上,他只守不攻。
尽管他只有一人,但那些郎君完全不是他对手,不到一炷香,各个东倒西歪,萧律自始至终也没挪过半步。
他眼神像鹰一样锋利好斗,我死死注视着他,内心神魂颠倒,心跳噗通。
草原的天碧蓝得没有一点阴霾,萧律获胜后,他遥遥地看向我。
我忍着心痛,渣女叹气:「姐夫,你还不懂吗,这一车走了,还会有新人来,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萧律的拳头攥紧了,声音绷得紧紧的:「这些人,真的能让你觉得开心?」
他不理解我的转变。
我硬着头皮回:「当然开心呀,姐夫你看你,不温柔,不体贴,每天凶巴巴,只会舞刀弄枪,人家唱歌是黄莺出谷,你只会唱行军歌,还五音不全,像恶龙咆哮,你只在战场上有用,去到别处,你一无是处。」
好心疼,我说的每说一句话,都扎在自己心口。
「你还非要我学防身术,非要吃你熬的那些药,我之前喜欢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姐的财产,可姐夫你总爱把自己当棵菜,我实在受不了你。」
萧律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湮灭,好像从没出现过。
这回,我是真的伤了姐夫的心。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天没亮,他什么都没带,就这样跟高倩倩策马离开了。
长老问我拦不拦,我心里难受得不行,表面还要无所谓:「拦什么,残花败柳而已,随便爱去哪去哪。」
很好,苍鹰不该被小情小爱困在牢笼里。
他得展翅,去征服他的星辰大海。
之后探子报,说萧律重新夺回了兵权,如今老皇帝病危,各地混战,由萧律带起来的北疆军极其忠诚,拥护他为王后士气大振,一口气夺下十座城池。
萧律终于去搞事业了,我应该很欣慰。
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他想得浑身难受,藏在被子里偷偷哭。
没姐夫的日子,可太难了。
9
萧律走后,诸事不顺。
因为跶挞族现在强大了,还与贵霜几国签了商队互通的合约,三皇子赶紧笼络了其他几族,要集结大军吞并我们。
我召集长老,密联兄弟部落月氏族,宣布立刻备战。
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从不怕事,表面族人当不知情,白天照常放牧,晚上借着夜色备战。
次月,三皇子带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经平原入天山。
他没有治军经验,等大军下高原时已人疲马倦,而跶挞族兵强马壮,斗志高昂。大军对战,按习俗是将领先上,先 PK 一番。
看是我骑马扛枪出战,三皇子笑得张狂又轻蔑:「女人当家,滑天下之大稽,本王今天就替天行道,教教你这妖妇什么叫天理人伦!」
屁话可真多,我什么大话都不放,憋着口气直冲下山坡。三皇子武功本身不差,但这里是高原,空气稀薄,几个交锋下来,他已经呼吸急促,被我伺机一顿狂攻摔下马。
我一跃下马,揪起他的领子狂揍。
每揍一拳,我还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一拳,是为我死去的姐姐。」
三皇子哪里受过这种侮辱,高呼救命,可惜如今两方酣战,谁顾得了他。
我按住他肩膀,又是啪啪几拳:「这一拳,是为我姐夫,大牢里,你让人给他动私刑,挑断他手筋,你给萧律留了多少伤疤,我这次如数奉还,记着,刚刚我打败你的招数,全是我姐夫教的,我要用他教的东西打败你,你这脏东西,还不配他出手。」
这次突击战大获成功,正要撤军时,忽然峡谷外隐隐传来雷鸣声动。
我摸了摸地面,那是兵马铁骑踏过的声音。
三皇子的援兵要来了?那么快?
我立刻整顿,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身铠甲的萧律!
12
萧律策马朝我奔来,我又惊又喜,拼命揉眼睛,不敢确定。
我怕是太想他,产生了幻觉。
原来萧律也收到消息,领了两万北疆军过来当援军,他奔波多日,下巴上长了胡茬,风尘仆仆,看到我平安无事后,终于放下心来。
他眼神清亮地对我微笑:「可汗,别来无恙,希望本王来的不算太迟。」
我想喊他姐夫,但一想到之前自己放过的狠话,又不好意思:「不迟不迟,谢谢萧将军出手相助。」
听到客气话,萧律对我勾了勾嘴角,目光轻快地扫过我:「一家人,多谢什么,可汗这是要下马么?」
我早该下来的,可我勒紧马缰,迟疑了半天也没动静。
我个子小小,为了对战时彰显霸气,特意挑了部落里最高大的骏马。
上马,我是长老抱上去的,下马,我刚刚是靠蛮力扑下。
但在姐夫面前,这样下马未免太不文雅,萧律仿佛看穿了我那点小九九,他来到我面前,展开双臂,忍俊不禁。
「可汗下来吧,本王会好好地接住你。」
三方兵马都看着呢,我再厚脸皮也有些面热,我害羞说:「真的吗,可有点高,我挺害怕的。」
已经沦为战俘还的三皇子怒骂:「胡说……她怕什么,明明是悍妇,装什么娇气——」
萧律一记手刀砍晕了他,继续来等我,还配合地说:「是有点高,可汗当心点。」
我一咬牙,跳了下去。
他的铠甲上布满了冰霜尘土,邦邦硬的,但我贴着他心口位置,又觉得他怀抱温暖得过分。
像在……拥抱一个久违的春天。
13
有萧律的北疆军加入,这场战役没几天就结束了。
我没想到,高倩倩也在军中,她担任军医救死扶伤,声誉很高。
有不长眼的属下感慨:「他们可真配啊。」
我暴跳如雷:「呸!哪里配,哪里!」
属下木讷,以为我是真在问,实话实说:「身高,样貌都挺配,可汗,你不是嫌萧公子人老珠黄了吗,总不能要吃回头草吧?」
我心梗。
庆功宴上,酒过三巡,月氏族长敬完萧律,到高倩倩这里,试探地问:「律王,这位姑娘是您的——」
我手里握着酒杯,因为太紧张,啪地还握碎了。
这声响逃不过萧律,他侧目看过来,侧脸轮廓分明,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了:「高姑娘,是我义妹,我们出生入死,比亲兄妹还亲。」
我自恋地觉得,他这话是对我说的。
但有人比我更自恋,月氏族长瞬间笑开花:「那就好,律王,我有几个闺女,二八年华,貌美如花,还没许配人家……」
我脸顿时又黑了。
萧律面色不改还在笑,笑得我脑子一热,端着酒杯站起来,我说:「族长,我族里也有不少优秀儿郎,也挺适合你家姑娘的。」
月氏族长哪能轻易放走金龟婿:「不用考虑了,我看律王就很合适小女。」
胡说,姐夫明明最适合我!
看我气成大红脸,萧律才缓缓起身,对族长道了声歉:「本王的人生大事已经定了,您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月氏族长好可惜:「律王可是看上哪家千金了?」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萧律指了指我,一本正经说。
「本王准备入赘跶挞,阿律宝可汗意下如何?可愿同本王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我酒醒一大半,北疆军各将领坐在萧律身后,虎视眈眈瞪我,大有我不同意,就要灭了我的既视感。
靠,我敢说不吗,我立刻举双手赞成!
我原以为要追夫火葬场,结果姐夫心里门清。
庆功宴散后,他牵我手走在草原上,他说:「我知道你赶我走,是怕三皇子那边难为我,我舍不得你,可只有夺回失去的一切,我才有力量保护你。」
我感动得不行:「姐夫真懂我,原来我们那么心有灵犀。」
「才不是。」萧律揉揉我的脸。
「你赶我走时都要哭了,我能不走吗,小笨蛋。」
「……」
不过,萧律也是个喜欢秋后算账的人,婚后,他还是挺在意那批美男的事。
我对天发誓啊,美男们虽然赏心悦目,但我就看看,我发誓!
「我连他们手都没摸过!」
萧律阴阳怪气地笑:「什么,你还想摸他们手?」
有天,他招呼我过来:「阿宝,来,我给你剥葡萄。」
美男们给我剥过葡萄,萧律看到过,嘴上不说不介意心里都一笔笔记着呢。
「好啊好啊!」我屁颠屁颠过去,等姐夫给我剥。
但他这种行军打仗的大老粗,平日里都是直接连皮吃,萧律一撕皮,葡萄破了。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我想偷笑,被他一瞪,立刻严肃对待:「姐夫加油,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可以的。」
萧律再一撕,葡萄这次直接碎了。
葡萄汁还流了满手。
我这回忍不住了,笑得停不下来,萧律恼羞成怒,干脆压住我亲,亲得我神志不清他就赢了。
亲完,萧律抵着我额头,缓缓说:「阿宝,离开你那段时间,我总会做一个噩梦。」
啊?战神还怕噩梦吗,我说你梦见啥了?
「我梦见那个世界里没有你,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得势后,我还带兵灭了跶挞一族,我被仇恨改变了,变得很可怕,恃强凌弱面目可憎,我终究变成了我最厌恶的人。」
我摸了摸他颤抖的后颈:「那是梦啊,姐夫,我怎么可能不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陪着你,从现在,到朝夕,到未来。
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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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枉凝眉:镜花水月梦中人》
编辑于 2022-09-26 14:52・IP 属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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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术男主揭穿了我的绿茶表皮》
探案买股文,双男主。
江霖茶是个穿越狗。
同时也是只戏精,致力于扮演绿茶。
她穿的这本书,是本探案买股文。
没错,就是所谓的双男主。
原书的简介是这样的:“民国时期有一支神秘的探案团队。
“它‘战’无不胜,
“它滴水不漏,
“它由三男二女,五个年轻人构成。
“清冷孤傲,腹黑毒舌,单纯活泼,机敏狡黠,茶里茶气,
“不同类型的年轻人会在一个又一个的案子中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好巧不巧,江霖茶穿的就是那个茶里茶气。
刚好是用来衬托女主真善美的存在。
是不是很震惊?
害,其实她觉得挺有意思。
毕竟江霖茶穿越之前有个梦想。
拿下奥斯卡影后。
可惜这一宏伟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她就穿书了。
双男主是清冷孤傲和腹黑毒舌。
他们分别叫裴寒清和季辞。
女主程霜,则是那个机敏狡黠。
而那个单纯活泼嘛,是个助攻,叫凌诺。
你问我这个买股文的结局到底是谁赢得了女主?
这谁知道呢。
文还没完结,江霖茶就穿过来了。
她也很难啊。
想当初看文时,评论区一片声的:
“啊啊啊啊啊倾家荡产裴寒清!!!”
“我押季神一定赢!!!”
“抱走我家辞宝贝。”
……
买股文嘛。
小场面。
常规操作。
江霖茶这人不走寻常路,你懂的。
这年头流行女配逆袭。
她偏不想逆袭。
逆袭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首先,她压根儿没这想法。
她只想做个茶里茶气的绿茶。
用以考验她的演技。
为什么?
因为有成就感啊。
演戏使她快乐。
她要逆袭有啥用?
得到两位男主的心吗?
好吧,她承认,这两位男主确实很让人心动。
但她不喜欢男人。
开个玩笑,她也不喜欢女人。
江霖茶是个单身主义者。
所以得到男主的心她来说没啥意思。
而她也懒得在男人身上下功夫。
专心搞演艺事业不香吗?
而且探案事业也挺有意思的。
所以。
逆袭,duck不必。
说来江霖茶穿书的时间点也比较巧妙。
是巧妙死亡的那个巧妙。
这时还处于小说前期。
当时主角团们正在一个密道里搜集线索。
这次的案子是一个密室杀人案。
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启用指纹测定仪?
高手作案当然是不会留指纹的。
而且探案小说,别过多考虑科技上的逻辑。
看主角们与凶手智力角逐,buff全开,爽就vans。
开个玩笑。
实际上这篇文金手指开得不大。
主角团是真的凭借超人的智力,惊人的冷静与缜密的逻辑才顺利破解了一个又一个的疑案。
江霖茶一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瞬间有点懵。
只听耳边有个女声响起。
“寒清,带手电筒了吗?给我照一下,这里好像有蹊跷。”
寒清?
哦。
明白了。
这声音是女主程霜无疑。
一束亮光划破黑暗,照亮了其他四人的面庞。
全是以一打十的高颜值。
当然,除了助攻凌诺,有点胖胖的,还挺可爱。
主角团每个人都个性分明。
从面上的神色不难分辨出眼前的几人对应是谁。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定睛一看。
是蟑螂。
“啊——!”程霜惊恐得尖叫了一声。
女生都怕蟑螂,很正常。
但江霖茶是个异类。
她是沙雕。
也是戏精。
季辞闻声,看到蟑螂,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裴寒清也蹙了蹙眉。
原先都是大家族的小姐和公子,没怎么见过小强也很正常。
江霖茶回忆了一下原书剧情,此时原身的反应应该是……
扑到裴寒清怀里,茶里茶气地说:“寒清哥哥我好怕啊!!!”
这可真考验她的演技。
她瞬间挂上惊惧的表情,尖叫着扑进裴寒清怀里。
“寒清哥哥,茶茶好害怕……”
一滴眼泪欲落不落的挂在眼睫上,在微弱的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裴寒清被江霖茶猛地抱住,内心感到反感。
良好的教养却阻止了他推开江霖茶。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江霖茶勾起了一弯笑。
[老娘演技天下第一!
是不是很绿茶?
是不是很反感?
茶就对了,反感就对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正当江霖茶悄悄翘了翘尾巴时。
裴寒清的脸色有些变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抱着他瑟瑟发抖的作精小姑娘。
确实是江霖茶的声音。
但她没开口。
心声?
荒谬至极。
只听季辞轻嗤了声,漫不经心道:“寒清,你别太惯着江霖茶,作也不分分场合。”
江霖茶的眼泪顿时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说:“辞哥哥你别这么说茶茶……茶茶也不想这样的,茶茶只是太害怕了……”
[够绿茶吧!
一口一个茶茶,我自己都被茶到了。
叫你care我,我就茶到恶心死你。]
裴寒清脸色晦暗不明。
江霖茶……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季辞闻言讽刺地笑了,似乎还想毒舌两句。
程霜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这蟑螂确实吓人,小茶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寒清就带着照顾她一点。案子还没有头绪,先找线索。”
季辞看在程霜的面子上也没多说什么。
[诶?裴寒清怎么还不推开我?
我抱得手都酸了。]
嘴上喊是寒清哥哥,心里就是裴寒清。
下意识的,裴寒清就把江霖茶抱得紧了紧。
然后裴寒清自己也愣住了。
低头对上了江霖茶略带惊诧的眸子。
眸中还有未消散的水光。
“寒清哥哥,你……”
“不是害怕吗,那就抱紧点。”裴寒清抬起头,语气淡然。
[???不是。
说好的清冷孤傲呢??
裴神怎么还占人便宜了??
这人设好像不太对劲。]
占便宜?裴寒清心里轻哂。
却并没因此松了抱着江霖茶的力度。
[右边那面墙上有块轻微突起的砖能推进去,然后一整面墙就会塌掉,里面是个密室。]
裴寒清心中的疑惑更甚。
却还是走向了右边那面墙。
他伸手触摸着墙面,入手都是衔接很平整的砖。
蓦地,他神色一凝。
指腹的触感确是感觉到突出了些。
裴寒清低头看了看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少女毛茸茸的脑袋。
手下微微用力。
那块砖。
真的被推了进去。
然后整面墙轰然倒塌。
一面墙坍塌下来的威力可想而知。
其他几人皆毫无防备,都是被吓了一跳。
幸好凶手做的是泡沫工程。
不然主角团大概也要负公伤了。
空气里弥漫的全是灰尘。
一时间也看不清墙后的情况。
季辞被灰尘呛得边咳嗽边说,“寒清你可以啊,刚我们几个都查了半天了也没发现那面墙有机关。”
裴寒清没有应声。
他在想刚刚的怪力乱神之事。
听见心声未免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科学所可以解释的范围。
而且之前每个案子都在拖后腿的江霖茶洞察力应该没这么强才对……
难不成之前也全都是假象?
没道理。
她这么做没好处。
除非……她就喜欢这样。
裴寒清一向寡言,季辞没有得到回应也见怪不怪。
灰尘渐渐散了。
墙后的景象令所有人皆是一愣,随后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反胃。
是一间到处是血的密室。
受害者的尸体被解剖得七零八落。
内脏被抛得满地都是,并已有腐烂的迹象。
可以推测距离凶手行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遍观主角团,还算冷静的也就只有裴寒清和季辞了。
江霖茶非常配合地尖叫了一声,几乎要破音的那种。
然后更用力地往裴寒清怀里钻了钻。
连身体轻微抖动的幅度都那么恰到好处。
充分展现了一个绿茶应有的风范。
深藏功与名。
季辞反感地蹙起了眉,不知是因为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还是由于江霖茶的作精行为。
却因形势过于严峻一反常态地没有开口讽刺江霖茶。
[多大仇多大怨啊……怎么下得去手分尸分成这样……不就是小情侣吵个架闹分手吗,真不至于这样吧……]
裴寒清再次神色莫名地看了看那个埋在自己胸前轻轻颤抖的脑袋。
不仅惊诧于她心里的冷静程度,更在于她内心所想的内容。
情侣吵架闹分手以至于杀人分尸藏密室?
报案人不就是失踪人的男朋友吗?
她怎么知道是那个人作的案?
压下心中的一个又一个的疑惑。
裴寒清定了定心神,道:“大家先把死者能找到的身体部件拼接一下,我来进行尸检,看看死者的死因,还有生前是否遭受殴打。”
裴寒清毕业于剑桥大学,医学政法双学士。
之前案子的尸检全是由他进行的。
“一定要拼起来吗?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好多部位已经腐烂了,能不能找全都说不准啊。”程霜有些犹豫地开口。
眼前的情况太惨烈了。
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拼尸这种事她下不去手。
“尸检是肯定要进行的,不然不知道死因。”凌诺说。
季辞安抚程霜道:“小霜你害怕的话站旁边看看就行了,不用你动手,我跟阿诺与寒清来吧。”
江霖茶突然松了抱住裴寒清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需要茶茶帮忙吗?”
声音抖得不像话。
季辞轻嗤了一声,道:“别了,帮忙也是帮倒忙,你和小霜在一边看看吧。”
裴寒清不赞同地看了季辞一眼。
季辞有些懵。
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江霖茶垂了垂眸,“知道了辞哥哥。”
声音带了些委屈。
茶味儿都要漫出来了。
[行呗,看不起我算了,我看看你们三个人要拼到什么时候。]
裴寒清眸光闪了闪,却也没说什么。
密室里七零八落的尸体简直碎的不成样子。
要将零部件全部拼接起来确实是一件极大的工程。
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腐烂的恶臭。
季辞手上拿着一节断手,原本洁白的手套全被血染红了。
他嫌恶地蹙了蹙眉,“寒清,这尸体的皮肤都腐烂发臭了,哪还看得出来有什么。”
[?就他还常青藤毕业的生物博士生?
那节手腕上的瘀伤,明显就是生前遭受毒打留下的。
这还看不出来有什么?]
江霖茶内心轻嗤。
季辞脸色却蓦地一变。
下意识便开口质问道:“江霖茶你刚说什么?”
江霖茶一愣,随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道:“辞哥哥我没说话呀……”
[幻听了吧,莫名其妙。]
季辞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脸色铁青。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手,却惊讶地发现手腕上确实有瘀伤。
面色又不免凝重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望了望江霖茶。
江霖茶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以一个茶味十足的浅笑。
[看我干嘛,还没被恶心够?]
裴寒清头一次破了功,唇角微微弯了弯。
却没被任何人发现。
季辞按捺下心底巨大的震惊,继续将尸体检查归位。
过了好几个时辰。
尸体的零部件终于基本归位。
裴寒清开始尸检。
他在剑桥大学时便是主修的医学。
验尸精准度甚至远超专业验尸官。
几乎例无虚发。
速度还相当快。
这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
清冷又禁欲。
也难怪当时评论区里站裴寒清的读者都一连声的“裴寒清yyds!!!”
不过季辞党也不甘示弱就是了。
而此时裴寒清却面对尸体的一节脖颈陷入了沉思。
将上面的血迹擦去后,脖颈的皮肤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他却看不出来这种印记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伤……
能造成这种瘀痕的作案工具是什么?
“阿辞,来一下。”
他一面研究着那节脖颈,一面喊道。
站在一旁的季辞避开地上散乱的尸体走到裴寒清那边。
“怎么了?寒清。”
裴寒清指了指那节脖颈上红色的瘀痕问道:“这种伤是怎么来的?”
季辞仔细看了看裴寒清指的那些红色印记。
蹙了蹙眉,有些犹疑道:“是掐出来的?”
“不像。”裴寒清摇了摇头。
凌诺带着程霜和江霖茶也走了过去。
凌诺和程霜皆是表示从未见过这种伤。
江霖茶本着好奇心也凑近看了一眼。
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吻痕啊。]
难怪他们不知道。
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
之前有个大学舍友天天顶着一脖子吻痕回来。
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吻痕长这样。
裴寒清和季辞的脸一瞬间都僵了。
吻痕……?
[看来她死前还被她那个变态男友强要了啊……
那男的简直不是人。
太惨了……
果然还是单身最好了。]
男友?
她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受害人的男友干的?
江霖茶什么时候这么冷静了?
季辞心中惊疑不定。
程霜思忖了片刻,道:“实在不行马上出去交给专业验尸官再看看吧。”
凌诺叹了口气说:“只能如此了。”
“不用。”
只听裴寒清淡淡开口道。
“死者颈部手指勒痕和气管受压迫内陷程度,说明死者是因为被人掐住脖颈而窒息身亡。
“腿部和手臂有大面积瘀伤,说明死者生前曾遭受殴打。
“指甲缝里藏有一小根头发,应该是死者被强迫而进行反抗时从凶手头发上不经意间拽下来的。出去后将这根头发交归警方,进行一下化验,凶手自然落网。”
当警察将死者的男朋友,也就是杀人凶手用手铐铐上,带回警局时。
程霜默默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那位女子真的好可怜。”
第一案就这样非常顺利的结束了。
还因为江霖茶的到来在时间线上提前了好多。
所以距离下一个案情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没有案情的约束,主角团成员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各自回到自己的家族,过原本公子小姐的闲散日子。
主角团有个习俗。
每顺利完成一案后有一次集体的聚餐。
这次的时间定在结案的三天后。
江霖茶特意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裙。
以此突显她高(zuo)贵(zuo)的绿茶气质。
还不忘抹一层淡淡的浅绿色眼影。
她出门之前照了照镜子。
看着镜子里楚楚动人的绿茶精,满意地笑了。
Oh!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小绿茶?
真是太棒了。
不愧都是民国的才子佳人。
连聚餐的地点都这么高大上。
江霖茶走进绛雪轩,入目皆是一派古色古香。
应了这上海滩第一招牌的头衔。
刚踏进门槛便有侍应生迎了上来。
“请问您去哪一阁间?”
江霖茶对侍应生道:“听雪阁。”
这些天来,民国时期大家小姐的行为举止和语言风貌她已经完全能熟练融会贯通。
厉害?
不。
这是作为一名奥斯卡影后的基本素养。
《论奥斯卡影后的自我修养》。
侍应生将江霖茶带到了听雪阁门口。
为了更完美地展现她的绿茶本质。
她特地来迟了些。
“万众瞩目”的感觉可是小绿茶最喜欢的呢。
江霖茶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了一个茶到无懈可击的微笑。
轻轻打开了听雪阁的门走了进去。
移步生莲,啊不。
移步生绿茶。
果不其然,主角团的其余四人都已经到了。
只差她了。
“寒清哥哥。”
原主是喜欢裴寒清的。
她这一声“寒清哥哥”可谓将原主的少女怀春的情态模仿了十成十。
绿茶气息还有过而无不及。
[怎么样!
够到位吧!
演技我称第二的话一定没人敢称第一!]
季辞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程霜和凌诺一脸无奈。
裴寒清却只是端起茶浅尝了一口,淡淡地应了。
[???
不对啊。
怎么是这反应呢?
难道不该皱皱眉嘛?
我还不够绿茶吗??]
季辞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
凌诺主动活跃气氛道:“小茶来啦,那吩咐侍应生上菜吧。”
裴寒清点了点头。
凌诺便唤了侍应生来吩咐上菜。
经过凌诺这么一打岔,尴尬的气氛散了个七七八八。
程霜开始夸赞裴寒清在此次案情中观察细致入微。
“这次案子破得这么快都是寒清的功劳。”
季辞由衷道。
凌诺也应和着。
江霖茶更是卖力地吹了好长一气茶里茶气的彩虹屁。
季辞有些怀疑人生。
这个人嘴上说着茶到令人作呕的赞美。
内心却是风平浪静的在考虑自己的言论够不够茶?
“江霖茶。”季辞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茶言茶语。
“嗯?怎么了辞哥哥。”
江霖茶眨着眼睛,无辜地望着季辞。
[干嘛打断我,没看到我话还没说完吗?]
季辞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快迸裂了。
“你是不是精分啊?”
季辞闭了闭眼,揉着自己的眉心道。
裴寒清闻言,看了季辞一眼,眸光中带了些许探究。
江霖茶愣了一瞬,随即露出委屈的神色来。
颓然欲泣道:“辞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茶茶,茶茶怎么可能精神有问题……”
说着有些呜咽了起来。
[呸,你才精分呢,你全家都精分。
我是百变小魔女好吗?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季辞:……
凌诺连忙道:“好了好了,今天大家出来聚一聚是为了开心的。阿辞你少说两句,别闹什么不愉快。小茶别难过了啊,阿辞说话一向就这德行,别理他。”
季辞:???
聚餐结束后,程霜提出到街上去转转。
自是无人反对。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整个上海滩街道一片繁荣。
原剧情中这一段恰是程霜和季辞感情升温的绝妙时机。
因为江霖茶缠住了裴寒清。
凌诺也非常自觉地自娱自乐去了。
助攻意识十分强烈。
深得读者欢心。
江霖茶作为一个非常敬业的戏精。
她决定今晚在裴寒清那好好刷一波厌恶值。
来证明她的演技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走出绛雪轩,本是四人同行。
江霖茶按照原书中剧情,状似无意地搂住了裴寒清的胳膊。
裴寒清一怔。
却并未因她突然的亲密举动而感到不适。
“寒清哥哥,那边那个首饰铺子好漂亮,茶茶想过去看看。”
江霖茶指着前方一个小摊点,还轻轻摇了摇裴寒清的胳膊。
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裴神欣赏大气淡然而又聪敏灵动的姑娘,
像菟丝花一样只会依附于人的类型一向是他最不喜的。
看!
够像菟丝花了吧!
我就不信这样还能让裴神不讨厌我!]
裴寒清低头。
江霖茶精心雕饰过的脸一下子映入他的眼帘。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映入万家灯火。
似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去那家首饰铺子。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浅绿色的眼影在灯光下莹莹闪光。
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在月色中悄悄翘起了蓬松的尾巴。
自以为无人发现。
实则所有的小动作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有点可爱。
裴寒清移开了视线,轻声道:“走吧。”
而江霖茶此时正陷于“裴神为什么没有拂开我的手”的自我怀疑之中。
因此错过了发现他语气中暗藏着的零星笑意。
江霖茶跟着裴寒清走到那家首饰铺子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懵。
“喜欢什么?”裴寒清淡淡开口。
江霖茶闻言蓦地回过神,下意识便松开了搂住裴寒清胳膊的手。
一瞬间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崩绿茶人设了些。
必须挽回人设。
她当机立断取了首饰铺子上一支翡翠色的蝴蝶发簪,将其拿于手中。
状似很喜欢的样子,仔细端详着。
随后将发簪轻轻插于发间。
“寒清哥哥你看这个适合茶茶吗?”
江霖茶望着裴寒清浅浅地笑。
像极了少女怀春时娇羞的情态。
但也只是像而已。
裴寒清看着那支发簪插于江霖茶的发间。
似振翅欲飞的翡翠色蝴蝶。
眼前的小姑娘眸中洒满了星光。
笑意仿佛三月桃花袭人面。
而她略微有些慌乱的心声,却在昭示着这一切不过只是她的表演。
若非偶然习得了读心这一荒诞之事。
他怕是会一直被她这样骗过去。
裴寒清压下心底猛然窜上来的一丝烦躁。
“很适合。”
他还是那样的语气。
声音却带了一丝哑。
江霖茶又一次怔住了。
她知道破功是优秀演员的大忌。
但原书中那个清冷孤傲一如皎洁月光的裴神对她说出“很适合”三个字。
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是对她演技的究极否定。
[不是吧……
裴神人设这都崩成什么样了??!
我不信。
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不够绿茶??
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寒清。”
忽闻得一声唤。
江霖茶回头一看。
原来是程霜。
程霜有些焦急地走向这边,季辞跟在她身边。
她走到裴寒清面前站定。
“刚刚我和阿辞碰见你家的家仆了,你父亲找你回去,说是寒澈回来了。寒清你先回去看看吧,我们带着小茶逛逛。”
裴寒清闻言神色微微一动。
随后颔首,淡淡道了句“那我先走了。”
便往裴家的方向去了。
寒澈?
江霖茶在对原书的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
裴寒澈。
裴寒清的亲弟弟。
在原书中算个男二。
幼时与程霜算是青梅竹马。
他与裴寒清虽是亲兄弟,却如日月争辉。
若说裴寒清是极地的高岭之花,那裴寒澈便是冥界的曼珠沙华。
裴寒澈他纨绔,他不羁,他乖张。
是与裴寒清截然相反的人格。
由于从小就不断被人与裴寒清对比,一直活在裴寒清的阴影下。
导致裴寒澈非常不待见他这位优秀的哥哥。
而裴寒清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每日都被繁重的课业任务包围。
并早早就被送去英国修习。
自是没有时间与自己的弟弟亲近。
浅薄的感情基础、刻意竖起的心防。
让裴寒清对于这个弟弟一直十分无奈。
裴寒清从剑桥学成归来那一天,家里人再次将他与裴寒澈进行比较。
裴寒澈在一气之下毅然出国。
而今天,恰好是他回国的那一天。
程霜望着裴寒清离去的背影,轻蹙秀眉。
“也不知道寒澈又要怎么闹了……”
声音带了些忧心忡忡。
江霖茶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寒清哥哥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程霜闻言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我们继续逛逛吧。”
裴寒清回到家中。
一进屋便看到一位红衣男子斜靠在沙发上。
红衣美男抬头,狭长的眸子眼尾上挑,目光扫向裴寒清。
“哦,哥哥回来了?”
语气散漫又含了些讽意,带着慵懒的哑。
“寒澈。”
如碎冰碰壁的清冽之声。
冰火相逢,桴止响腾,余韵徐歇。
三人沿着街道走着,总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江霖茶路过一个面具摊时脚步一顿。
望着挂在顶端的一个小狐狸面具微微出神。
她在现世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狐狸面具。
季辞敏锐地察觉到了江霖茶有些许异样的反应,于是也停下了脚步。
他顺着江霖茶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季辞走到摊前,抬手将那个狐狸面具拿了下来。
将它扣在了江霖茶脸上。
江霖茶一瞬间竟有些懵。
只听季辞道:“妆化得太丑了,拿面具遮一下。”
漫不经心的声音里藏着笑意。
江霖茶:?
季辞歪头端详了她片刻。
小姑娘仿若人间精灵般的脸此时尽数被面具遮挡,小巧的耳朵藏于发间,在灯光下透出莹润而白皙的光。
好看。
这个想法蹦出来,季辞心中一惊。
他居然会觉得江霖茶好看?
怎么可能?
“把脸遮起来果然顺眼多了。”
季辞稳了稳心神,迅速别开眼,嘴上毫不留情道。
程霜闻言无奈,笑骂道:“阿辞!怎么说话呢!”
[……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突然前方围在巷口的人群嘈杂了起来,并伴随着惊恐的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季辞与程霜面色一凛,急急走入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皆是一怔。
一位青年男子满身伤倒在血泊中,已然没了气息。
江霖茶跟在二人身后,看见这一幕时内心有些惊讶。
第二案的时间提前了。
程霜在短暂的愣怔之后迅速冷静下来,对季辞道:“阿辞,我去找家附近的旅馆拨电话给警方说明情况,顺便联系一下寒清。你在这稳住现场,不要让闲杂人等接触尸体,破坏证据。”
季辞蹙了蹙眉,道:“好。”
声音带着凝重。
在大街上出现命案,势必引起民众恐慌。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才能有效稳住民心。
程霜继而转身面对江霖茶,表情也同样忧心忡忡。
“小茶,你先回家。现场有阿辞在就好了,回家太晚伯父伯母该责备了。”
果然江霖茶的拖油瓶形象深入人心。
但是……
江霖茶装作被面前血腥景象吓到的样子,面色苍白地似是勉强扯起一丝浅淡的笑。
“霜姐姐,茶茶不走,应该以大局为重。”声音带了些颤。
程霜闻言默了默,只是说:“那我先走了。”
说罢便走出人群,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江霖茶和季辞在原地保护现场。
裴老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打破了兄弟俩之间萦绕着的微妙气氛。
“寒清回来了?”
裴老爷子一向严肃的脸此时染上了些许和蔼的笑。
他对他这个长孙一向是极为满意的。
裴寒清颔首。
“爷爷。“裴寒澈突然开口。
“是您喊哥哥回来的吧?何必这么着急呢,打扰哥哥和朋友们的聚会。”
似笑非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裴老爷子闻言,面上和蔼的笑容猛地一收,训道:“好心好意让你哥早点回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了?”
裴寒澈只是轻嗤一声,勾起唇角,慵懒地嘲道:“我哪敢呢爷爷,毕竟您偏心哥哥也早就不是一时半会了。”
说着便向楼上房间走去。
“你……!”裴老爷子指着裴寒澈背影的手颤了颤,最终叹了口气。
转而对裴寒清无奈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是这副德行,寒清你多担待点。”
裴寒清望着裴寒澈背影的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他人情向来淡薄。
对于这个弟弟,他从不知究竟该如何做。
裴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
“寒清啊,听说江家那小丫头挺喜欢你的,你觉得那小丫头如何?江家与我们家倒算是门当户对,若是与江家结亲,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那正在上楼的红衣身影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顿。
江家小丫头?
裴寒清还未开口,家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刚拿起电话听筒,程霜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寒清,街上出现一具男尸,已经引发民众恐慌了。我刚刚打电话通知警局,你快过来看看吧。”
裴寒清闻言,问清楚方位之后立即道:“好,马上到。”
挂了电话,裴寒清向裴老爷子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得到裴老爷子许可后便急急地又出了门。
裴老爷子望着裴寒清离去的背影,露出了颇为赞赏的笑。
裴寒清赶到时警方还没有到,裴寒清即刻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
此时围观的群众已经少了许多,更是方便了主角团对于死者死因的分析。
尸体上的血迹还没有凝固,显然是才被害不久。
裴寒清将死者上身的衣物褪去,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刀伤,与手脚上的钉伤。
清冷如谪仙般的人此时跪在满地的鲜血上,白衣染血。
格格不入又仿佛巧妙融合。
他蹙了蹙眉。
季辞道:“寒清,知道死因了吗?”
“暂时未知,腹部的多道刀伤并不致命。”裴寒清声音有些凝重。
[他是被毒死的啊。]
裴寒清和季辞齐齐看向江霖茶,又都瞬间移开了视线。
江霖茶愣了愣。
[什么情况……
为什么都突然看我……?
他们不会是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吧??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裴寒清和季辞都不再表现出任何反应。
江霖茶稍稍放下了心。
季辞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
寒清也能听见?
难怪寒清近日对江霖茶的态度有些奇怪……
正当他兀自思忖间,警方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警官上前,走至裴寒清身侧。
“裴公子,查出死因了吗?”
“暂时还未知,”裴寒清淡淡道,“上身刀伤和手脚的钉伤都不致死,更像是泄愤所为。”
说着,他站起身。
“顾探长,准备提取胃内容物吧。”
顾如卿点头,转身吩咐其他警官将尸体妥善带回警局。
安排完事宜后,顾如卿斟酌了片刻,对季辞道:“阿辞,这次的案子发生在闹市区,围观者甚众,看来又得麻烦你们帮忙了。”
声音带了些歉疚与无奈。
顾如卿和季辞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在常青藤就读,语气自是熟稔得多。
“报告探长!死者身份查出来了,是邵家大公子,邵祎。”一名副官匆匆前来。
“邵祎?”顾如卿闻言蹙眉。
邵祎是上海滩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邵家又处于上流社会,所能接触到的人脉多又广,一下子提升了破案难度。
“去查一下邵祎近日接触过哪些人。”顾如卿对手下副官道。
“是。”
季辞开口道:“如卿,我们先去警局吧,让寒清做一下详细尸检,方才人多眼杂,尸检多有不便。”
“好,大家随我来。”
“胃内容物检验结果出来了,其中含有砒霜。”
顾如卿去了一趟化验室,回到停放尸体的房间面色凝重地对众人道。
裴寒清闻言只眉心微微一动。
果真是毒死的。
裴寒清仔细检查着死者的全身。
凌诺在旁看着,突然疑惑地开口道:“寒清,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泄愤,凶手为何不直接用刀刺穿死者的手脚,还多此一举换用钉子?”
季辞也蹙了蹙眉,“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裴寒清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片刻后缓声开口。
“凶手应该是个天主教信徒。”
“为什么?”程霜面露疑色。
“天主教信徒会通过这样用钉子钉过手脚的方式惩罚他们认为的有罪之人,天主教教义中把人类的罪行分为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季辞诧异道:“寒清你这都知道?”
裴寒清神色沉静,“在剑桥修习时略有耳闻。”
江霖茶适时插话道:“寒清哥哥知识面好广啊!”
[怪不得清冷得都不像个凡人,原来是这种超脱的宗教之事听多了。]
季辞将手移至唇边,遮住了没忍住一不小心露出来的一点笑意。
裴寒清抿了抿唇,垂下眼睑,掩住了眸中神色。
清冷得不像凡人?
他吗。
顾如卿听完裴寒清的话,一直紧锁的眉头松了松。
他舒了口气,“天主教信徒?那好办多了。”
即刻走出房间喊来手下副官,询问邵祎最近有没有跟天主教信徒有所接触的情况。
片刻后顾如卿面色沉重地走了回来,眉头再一次锁紧了。
“目前查到的与邵祎接触过的人里没有天主教信徒。”
“没有?”季辞有些讶然。
“那邵祎近日与哪些人来往密切?”程霜蹙眉问道。
顾如卿道:“来往密切的倒是有一个,是倚春楼的若瑶姑娘。邵祎是倚春楼的常客,去找的女子也不固定。这位若瑶姑娘本是卖艺不卖身的,也不知邵祎说了什么花言巧语,竟能哄得若瑶卖身于他。”
程霜闻言沉吟了片刻,“这位若瑶姑娘许是破案的关键。”
顾如卿点了点头,却闭眼捏着眉心不语,半晌才满含歉意地开口道:“明日可能要麻烦诸位去走一趟了,上海滩熟识我的人过多,行事多有不便。”
季辞体谅地拍了拍顾如卿的肩,“放心吧,如卿。”
第二天傍晚时分,主角团来到了倚春楼门口。
老鸨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各位公子,想找我们这儿的哪位姑娘呀?”
裴寒清似乎很不习惯这种风月之地,只是蹙眉不语,眸光冷清。
季辞便笑了笑,道:“我们找若瑶姑娘。”
仿佛戴上了绅士假面的矜贵公子哥。
“哎呀,真不巧,若瑶一次只接待一名客官呢,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这儿的其他姑娘?”老鸨拿手帕捂着嘴笑道。
[……这也太开放了吧,就直接明示搞多人运动?]
多人运动?
裴寒清面色更冷了。
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污秽的事。
季辞看了一眼裴寒清,思索了一瞬。
寒清与青楼女子怕是交涉不来。
于是他收回视线,笑着对老鸨道:“没事,姐,我一个人去找若瑶就行,他们几位有劳姐安排了。”
“好,我带公子您去找若瑶。”老鸨笑得花枝招展。
[有两下子啊,这么熟练,以前估计没少逛青楼吧。]
季辞刚跟着老鸨走出一步,额头的青筋又忍不住欢快地跳动起来。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
不要跟江霖茶这种精分一般见识。
季辞进了若瑶的房间。
房内暖香缭绕,女子坐在软榻前抚琴。
琴声婉转连绵,眉目间却尽是忧伤。
一曲终了,良久,季辞开口道:“若瑶姑娘。”
老鸨带着裴寒清和江霖茶等人去往雅间。
众人路过一个雅间门口时,门突然开了。
一名红衣男子从容地走了出来,抬头恰好对上了一行人的目光。
裴寒清和程霜皆是一怔。
只听一声轻笑弥散在空气中。
“哟,哥?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语气中带着调笑。
“寒澈?”程霜愣愣开口。
裴寒澈将唇角带着嘲意的笑收了收,略略对程霜点了点头。
目光却忽地停留在了一旁的江霖茶身上。
“这位是江小姐?”
江霖茶没想到会突然care她。
一抬眼便见裴寒澈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一脸玩世不恭地挑眉望着她。
江霖茶一瞬间有点懵。
她本想在一旁作壁上观,吃瓜裴寒澈和裴寒清抢程霜的修罗场戏码。
结果这话题咋扯到她身上来了……?
但她是谁?
她是江•奥斯卡影后•霖茶。
随机应变也是一个优秀演员的基本素养。
江霖茶弯起一汪浅浅的笑,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江霖茶。你是寒清哥哥的弟弟吗?”
说罢,江霖茶眨了眨眼。
将江霖茶对裴寒清的爱慕之意表现得恰到好处。
裴寒澈闻言,目光玩味地盯着江霖茶看了片刻。
“幸会。”
他扬了扬唇角,眸色深深。
裴寒清见此景,蹙了蹙眉,“寒澈,你……”
“哥,”裴寒澈陡然打断了裴寒清的话,“玩得愉快。”
尾音充满了戏谑。
“我就先走了。”
裴寒澈最后神色莫名地瞥了一眼江霖茶,随后利落地转身,向外走去。
凌诺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裴寒清的肩,宽慰道:“寒清,你弟他不懂事,别介意。”
只能这么说。
这毕竟是寒清的家事。
作为外人,他不好多说。
到了雅间,老鸨本打算喊几位姑娘来。
程霜考虑到裴寒清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便笑着拒绝了。
于是老鸨命人送了些瓜果来,然后便继续出门迎客去了。
江霖茶在雅间坐了会,觉得有些乏味起来。
刚才碍于自己目前江家小姐的身份,一路上都没有仔细观摩民国时期的青楼环境。
江霖茶低着头,眸光突然亮了亮。
以“突然不舒服,想出去透口气”为借口,迅速溜出了雅间。
出了雅间的门,江霖茶走在楼道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和房间,到处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
不禁感慨怪不得以前的纨绔子弟都喜欢逛青楼。
走到一个转角处,突然感到身后从腰间袭来一股力量。
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了江霖茶的眼前。
“江小姐,又见面了。”
裴寒澈一手搂住江霖茶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撑在她耳后的墙壁上。
以一种随性的姿态做着强势的动作。
他没走?
江霖茶一怔。
裴寒澈望着江霖茶的眸子,唇角漫上了笑意。
仿若盛放的曼珠沙华。
“江小姐,听说你喜欢我哥?”
裴寒澈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慢条斯理地开口。
江霖茶不明白裴寒澈问这话的意图。
但她知他们兄弟二人素来不睦。
江霖茶心下疑惑,神经瞬间紧绷,微微思忖了片刻。
面上只斟酌着轻轻点了头,不留破绽。
裴寒澈却忽然俯身,贴着江霖茶的耳朵,轻声道:“我哥那样无趣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江小姐不如试试喜欢我?”
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
大街上公然放火?
他话音刚落,只听走廊一侧骤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寒澈,放开她。”
江霖茶闻声转头看去,只见裴寒清面色沉冷地走来。
裴寒澈眸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兴味。
他大大方方地松开了江霖茶,笑道:“哥,别那么小气,跟江小姐开个玩笑而已。”
笑意却未达眼底。
裴寒清蹙了蹙眉,拉起江霖茶的手腕就往回走。
裴寒澈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二人的背影,许久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的好哥哥,原来你也有跌落神坛的一天啊。
江霖茶趔趄了一下,被裴寒清拉着走。
[裴神这是怎么了?]
她望向裴寒清冷峻的侧颜,心中讶异。
他怎么了?
裴寒清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竭力压下心中升腾起的一股躁意。
在他看到他那风流成性的弟弟环抱住江霖茶的一瞬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湮没了他的理智。
江霖茶动了动被裴寒清拉得有些疼的手腕。
裴寒清的理智顷刻间悉数回归。
“抱歉,是我失礼了。”他松开江霖茶的手腕。
江霖茶看着裴寒清困扰的神色,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演技似乎都瞬间失灵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
冷静自持如裴寒清,就算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非礼她,也不可能拉起她的手腕转身就走。
裴寒清有着最好的教养和最淡的人情,压根就没有占有欲这一说。
而且裴寒清对她也应该是没有好感的。
怎么可能冲动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寒清,可让我们好找。”
凌诺的声音远远传来。
江霖茶抬头,见三人从拐角处走来。
裴寒清迅速调整了神情,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
季辞走了过来。
“寒清,问出来了。”
一行人走出倚春楼,走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
“我进若瑶的房间之后,见她的床榻底下落了一条十字架项链,我状似无意地捡起来,她说这可能是她青梅竹马不小心落下的。”季辞开口道。
“青梅竹马?是天主教信徒?”程霜出声。
“对。不仅如此,邵祎第一次将若瑶灌醉之后强了她,之后被迫若瑶卖身于他,多次以会替她赎身做幌子,前些日子却又似乎腻烦了若瑶。”季辞继续道。
“有作案嫌疑。”裴寒清淡淡开口。
凌诺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倚春楼守着?”
季辞笑了笑,“不必,这种事让如卿安排人来就行。”
“如卿,派些人手乔装打扮一下,蹲守在倚春楼,一旦发现有男子带着十字架项链从若瑶姑娘房间里出来,立刻查清楚此人的身份。但不要贸然逮捕,容易打草惊蛇。”季辞对顾如卿道。
“好。”顾如卿应道,随即在倚春楼安插了眼线,实时汇报。
“顾探长,”裴寒清沉吟了片刻后出声,“方便调查一下周遭有哪些最近新开的茶馆,以及黑市的砒霜流动情况吗?”
茶馆?
顾如卿一怔。
“当然可以,裴公子。”
“已经很晚了,诸位早些回家歇息吧,我一得到消息便会通知诸位的。”顾如卿缓声开口。
“好,”季辞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如卿你也早点休息。”
众人走至警局门口。
凌诺望了望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开口道:“太晚了,小霜和小茶两个姑娘家现在独自回家也不安全。阿辞,你家离小茶家比较近,你送小茶回家吧,我和寒清送送小霜。”
突然被cue的季辞:?
还陷在自我怀疑中的江霖茶:?
江霖茶面上乖乖巧巧地应声,实则内心不断腹诽。
[我能拒绝吗……
这家伙就说不出好话。
我怕我要是忍不住怼他,那就亏大了。]
季辞:?你以为我稀罕送你?
虽是这么想,季辞仍走至江霖茶面前。
“走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别扭和傲娇。
盛夏夜的上海滩褪去了白日的喧嚣,蝉鸣回响在空气中,宁静而闲适。
季辞与江霖茶走在街道上。
忽然拐角处的馄饨摊引起了江霖茶的注意。
下午着急出来,没有吃晚餐。
[有点饿。]
季辞脚步微微顿了顿,抿了抿唇。
“要不要过去吃点?晚餐还没吃。”
江霖茶闻言侧过头,笑盈盈的眼眸中闪着光。
“辞哥哥你饿呀?”
[我才不会承认我饿呢。]
季辞:……
他刚刚是脑子抽了才会去问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吧?
“不吃算了。”这句话刚到嘴边。
只听江霖茶又笑盈盈地抢白道:“那好呀。”
说着就向馄饨摊走去。
季辞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之中。
以前觉得江霖茶又作又矫情,有点反感却也没怎么把她当回事。
现在却发现作和矫情原来都是她用来捉弄人的把戏。
看似菟丝花,实则黑心莲。
这一认知虽是令人不爽,但她这样似乎反而顺眼多了?
改天去看看眼科。
季辞想着,也移步向馄饨摊走去。
又白又胖的馄饨在锅里翻滚着,随着沸腾的水浮浮沉沉。
此时街上的人们皆已三三两两结伴而归。
馄饨摊老板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江霖茶和季辞面前的桌上。
“二位慢用。”
江霖茶咬了一口白白胖胖晶莹剔透的馄饨。
[唔,季辞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
季辞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只见馄饨摊老板慈祥的看着他二人,笑道:“先生,你们很般配。”
“咳……”江霖茶一下子被呛到了。
季辞的脸难得露出了一丝囧色。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他是我哥。”江霖茶缓过来之后连忙解释道。
“是吧,哥哥?”江霖茶望向季辞的目光含笑,宛若四月春杏。
[要是连路人都能识破我的演技,那我也太失败了。]
这一声哥哥,没了以往的装腔作势,尾音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勾。
月光映入面前小姑娘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她刻意为之的乖巧。
眼底却藏着丝丝狡黠。
像狐狸,又像猫。
季辞怔忪了一瞬,饶是他能言善辩二十几年,此刻竟也不知如何去回应她的话。
他欲盖弥彰地垂了垂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老板闻言爽朗地笑了,“原来是兄妹。”
[呼,果然,我演技没有退化。
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
江霖茶暗自庆幸着,因而忽视了季辞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季辞去付了钱。
江霖茶支着下巴,望着季辞在月光下挺拔的背影。
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也能做男主了。
季辞将江霖茶送至江家门外。
都说吃人嘴软,江霖茶也不例外。
但介于季辞之前过分的毒舌言论太多,她也并不打算让他舒坦。
江霖茶向前走出一步,然后转过身面向季辞。
她拢了拢肩头的奶白色披风,弯了弯眼睛。
“辞哥哥我到啦,谢谢你送我回家。”
“晚安,辞哥哥。”
自觉绿茶火候到位了,便带着笑意冲季辞挥了挥手,随后转身向江家门口走去。
小姑娘清澈却又带着甜的嗓音弥散在空气中。
季辞愣住了。
夜空中移动的云悄悄遮住了月亮。
站在原地的季辞悄悄红了耳尖。
“有消息了。”顾如卿第一时间将主角团喊来了警局。
“今早一位名叫许哲的男子进入若瑶的房间拿走了十字架项链,经过调查发现,他与若瑶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后来战乱爆发,许哲父母带他逃难去了北平,若瑶因为战乱不幸家破人亡,最终流落青楼。”
“前不久许哲才从北平回来。”
季辞闻言思忖着点了点头,“看来若瑶没说谎。”
“另外,”顾如卿转向裴寒清,“如裴公子所言,我派人去查了附近新开的茶馆,其中有一家茶馆就是许哲开的。”
裴寒清怔了一下,随即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程霜有些惊讶,“寒清你是怎么推断出若瑶姑娘的青梅竹马会与茶馆有联系的?”
“其实也只是猜测,”裴寒清顿了顿,淡声开口,“凶手采取下毒这一方式,必然是存在便利条件,茶水中下毒是最容易的一种。”
一行人寻至茶馆门口。
江霖茶抬起头,只见牌匾上提着大大的“杳杳”二字。
杳杳,瑶瑶。
“却也是位痴情人。”程霜轻叹。
走进门,茶馆内只一名青衫男子立于柜台前。
这位便是许哲了。
“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生意人的恭敬却又有着读书人的疏离。
“六安茗吧,谢谢。”季辞开口道。
“好,请稍等。”
男子转身,去沏了茶。
随着他的转身,季辞的目光落在男子的后颈上。
一条黑色的项链露出了一角。
江霖茶随意观察了一下周围陈设。
简洁得仿佛这间茶馆的主人随时准备着被人戴上手铐。
男子将茶端至众人面前。
“老板,你信奉天主教?”季辞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许哲的领口,仿佛只是不经意问道。
男子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逝,却又极好地被掩藏了起来。
“是的,先生。”许哲没有否认。
“人生已经很苦了,总归要有些信仰。”
季辞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
“老板有北平口音,是初来上海吗?”
他轻轻晃了晃杯子里的茶,以闲谈的口吻。
“是的,前不久刚从北平过来。”许哲淡声道。
季辞笑了笑,“上海滩是个好地方。”
他抬起眼。
“更是有心心念念的人。是吧,许先生?”
“许先生”三个字,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许哲静静地望着季辞,随后了然地笑了笑。
“诸位是为邵祎的案件来的?有充足的证据吗?没有的话恕许某不能认罪。”
许哲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好似被指控杀人于他而言只是件小事。
江霖茶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眼底,唯见一片寂寂。
明明已经做好了被捕的准备,为什么不认罪呢?
原文中关于发现凶手后至他认罪伏法的过程皆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解释过犯罪者的心理。
裴寒清垂眸思忖了片刻,开口道:“那请许先生随我们去一趟警局。”
顾如卿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问不出来,嘴太严了。”
众人皆是沉默。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猜测,无法明确指向许哲。
“砒霜的流动记录查到了吗?”季辞问道。
顾如卿摇了摇头,“查不出来,砒霜一般只在黑市流通,黑市交易隐藏得太深,有效信息都被封死了。”
“还有,阿辞,由于这次案件民众关注度很高,舆论压力很大,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暂时拘禁许哲24小时。”
顾如卿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
季辞闻言呼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尽力而为。”
“寒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季辞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望向裴寒清问道。
“先回茶馆找证据吧。”
回到茶馆,众人开始分散搜查。
江霖茶观察着茶柜上的瓶瓶罐罐时,心中忽然蓦地腾起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细究却又分辨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江霖茶索性先将心中的怪异感压下,继续在瓶瓶罐罐之间摸索翻找有效证据。
她虽是穿书者,但既已成剧中人,就没有坐壁上观的道理。
这也是一名优秀演员的基本职业道德。
江霖茶拿起茶柜上的一个小茶瓶,忽觉柜板有细微的震颤。
不似正常的严丝合缝,倒好像是……
可活动的。
江霖茶内心陡然一怔,试着将柜板抽离。
待柜板完全抽离时,藏于其后触目可即的俨然是一扇可以向里推开的门!
众人闻声都走了过来。
季辞看着一旁被移开的柜板与背后露出的那扇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然。
“进去看看吧。”裴寒清的声音仍是一片沉静。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后院。
整个后院空荡荡的,唯有一处草坪上躺着一只在睡觉的胖白猫。
此时江霖茶心中那怪异感的来源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一点血腥气?]
裴寒清眸光闪了闪。
是的,从进茶馆起,空气中没有弥漫着一丝血腥气。
距离案发不过两天时间,即使处理得再干净,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血腥气。
除非……此处后院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走进后院,江霖茶心头却又产生了另一种怪异感。
这个后院的建筑结构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之前虽是一名演员,但由于还在上大学,娱乐圈内安排的相关事宜并不算很多。
所以在闲暇之余,她副修了一门建筑物理学。
一来是兴趣使然,二来……
本想着如果在娱乐圈不能混出头,就去做建筑师混口饭吃。
当然,这并不是她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
只不过人总得为自己谋条后路的嘛。
江霖茶循着自己的感觉缓步走至右边的墙侧,抬头望了望墙头,是很普通而又常见的设计。
但......
都说学建筑的人会看风水,确实如此。
做生意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建一堵墙呢,不怕挡了财路吗?
这可不像是一个在北平经历过长期淘洗的商人会干出的事情。
江霖茶抬手轻轻叩了叩这面墙,短暂地怔了片刻后,一个模糊的猜想缓缓浮出了水面。
“这里面是空的。”江霖茶回过头,对其余四人道。
众人面色皆是一凝,即刻走了过来。
“小茶,如何得知这面墙内是空的?”程霜仔细观察着墙面,神情凝重。
“这种材料敲击产生的声音不该是这样的,除非是空心。”
江霖茶的声音里暗含着她自己未曾察觉到的笃定。
来自于曾经混迹娱乐圈时的生存本能。
裴寒清低下头望了一下江霖茶带着正色的侧脸,一向平静无波的心里一瞬间竟有些许怔然。
这真的是几个月前那个只会缠人拖后腿的娇气江家小姑娘吗?
近日发生的一切都过于匪夷所思了。
裴寒清的眸光沉了沉。
“你还懂这个?”季辞有些诧异道。
江霖茶面色微微一顿,随即极快地接了上来:“小时候闲得无聊偶然看到过一些相关书籍,算不上懂,只了解一点点啦。”
江家也是名门望族,家中有一些关于建筑学的书并不奇怪。
只不过没想到江霖茶竟是会看这类书籍去了解这类知识的人。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凿墙吗?”凌诺有些犹豫着开口。
这间茶馆也属于闹市区的范围内,倘若直接凿墙又免不了造成一阵民众恐慌,还容易破坏一些蛛丝马迹。
“非必要的话不要凿墙,”裴寒清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应该有暗道。”
程霜赞成地点了点头。
“先沿着这面墙找找吧,应该能发现一点什么。”江霖茶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墙一边说。
后院四周的墙上都长满了爬山虎,偶有几朵紫色亦或是白色的小花点缀其间,弥漫着清幽的香。
“这会不会有蛇啊。”季辞用手拨开墙上浓密的爬山虎,小声嘀咕了一句。
爬山虎的叶子窸窸窣窣的抖动着。
季辞忽然间看见爬山虎叶子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线白色。
他心中蓦然一凛,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结结实实的踩在了身后江霖茶的脚上。
这一下力道可真不小。
“嘶——”江霖茶吃痛,弯下了腰。
季辞瞬间回过神来,“江霖茶你没事......”
江霖茶抬起头,瞪了季辞一眼。
[季辞你有病啊?
好好的往后退什么?]
季辞一时竟感到有些无措。
裴寒清闻声走了过来。
他蹲到江霖茶面前,看了看她红肿的脚背。
“阿辞,怎么回事?”
季辞摸了摸鼻子,似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我刚刚看见爬山虎里有蛇,就向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着她了。”
“蛇?”裴寒清闻言蹙眉。
“辞哥哥你怕蛇么?”江霖茶露出困惑的神色,语气也轻的仿佛只是好奇的随口一问。
而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与轻嘲却没能躲过裴寒清的眼睛。
季辞的脸一僵,旋即耳根处爬上些许薄红。
他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还好。”
[没想到季大少爷居然这么怕蛇啊,真是开了眼了。]
季辞:......
裴寒清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程霜与凌诺也走了过来,凌诺走至刚刚季辞站的位置。
“这不是蛇啊,是根绳子。”凌诺一面用手拉起那根白色的物件,一面回头冲他们说。
“这儿怎么会有绳子呢?”程霜疑惑。
“咦,这个绳子是可以拉动的。”凌诺手上使了使劲,果真将绳子拽出了许多。
与此同时,身前的墙也随之移动。
又是一扇隐形的门!
这扇门随着凌诺牵拉绳子的力量缓缓移开,门后的景象也暴露在主角团面前。
是一间杂物室。
但弥散在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却昭示着这间杂物室的不同寻常。
狭小的空间里堆着一些磨具与推车,墙角微微倾斜放置着一把很大的笤帚,地上有散在的绳子与七零八落的钉子。
裴寒清换上手套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枚钉子。
他修长的指尖转动的着钉子仔细观察,淡淡道:“确实与邵祎死后钉入手脚的钉子一模一样。”
季辞也捡起一枚看了看,蹙起了眉,“但这只是市井上普遍流通的钉子,不具备特殊性,单凭样式无法作为破案的直接线索证据。”
程霜沉吟了一下,“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验一下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指纹残留。”
季辞点了点头。
[这里的气息感觉应该是许哲对邵祎的尸体进行处理的地方,但他到底是怎么把处理后的尸体弄到街上的呢?]
江霖茶没有吭声,但心中不免疑惑。
这一段往后的剧情她也不知道,当初看文本就是图一乐,也没仔细看,加之那段时间也比较忙,看到第二案中间,也就是主角团进茶馆之前就没有往后看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
早知有今日,当初看的时候就该全文背诵,虽然它还没完结。
开个玩笑。
其实不预知剧情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邵祎尸体发现的地点是闹市区大街上的一处阴暗角落,从方位上来讲似乎离这里并不远。
裴寒清垂下眼睑,眸中闪过思虑的光。
“这里可以通到外面。”季辞向来懒散的声音此时带了些诧异。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抬眸望去,只见季辞用手挪开了那置于墙角的笤帚,后面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通向外面的一条小巷。
江霖茶走过去,看了看缝隙的宽度,似乎在估量着什么,然后折返回身,将靠门边的推车推至缝隙处,立起来比划了一下。
刚好可以送出去。
其余四人看着她的动作,瞬间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季辞望了望推车内,有不明显的清洗痕迹,他用手指探了探底部,他所特有的敏锐触觉极为准确地辨识出指腹传来摩挲过的触感,更明确了这把推车曾被严格刷洗过。
“这推车被人仔细刷洗过。”季辞开口道。
众人闻言,皆是心照不宣地点头。
很明显,许哲是将邵祎的尸体置于推车内,然后从笤帚后的缝隙中送到外面,借着夜色穿过无人的暗巷,将邵祎的尸体送至发现的地点,然后迅速折返,对推车内残留的血迹进行清洗。
但邵祎的死因是砒霜中毒,此时的证据指向只能给许哲定故意伤害的罪名。
砒霜究竟下自谁人之手?是许哲吗?又该如何证明呢?
夕阳缓缓藏于天际,剩余零星的余晖洒落,天色将晚。
“天色不早了,大家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明早再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程霜抬头看了看天,开口道。
季辞思忖着点了点头,“这个院落四处也都看过了,目前看来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天黑了办事效率也低,先回去吧。”
众人走至院落门口时,江霖茶只见有一团白光忽然向她扑来。
她蓦地一怔,还未还得及闪躲,裴寒清快她一步做出了反应,伸手挡在了江霖茶身前。
裴寒清怀里钻进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一开始在草坪上睡觉的胖白猫。
江霖茶一向是吸猫体质,没穿书之前便有许多小猫喜欢围着她,而她也很喜欢猫。
白猫钻在裴寒清怀里,乖乖巧巧的样子,甚至还蹭了蹭他的手臂。
[没想到裴神也吸猫啊。]
吸猫?
裴寒清垂眸望向怀中撒娇的白猫。
江霖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猫颈后软软的毛。
白猫贴着她的手心,舔了舔她的手指。
“没想到这个许哲还有心情养猫。”季辞也走上前。
不知道为何,看着裴寒清与江霖茶这么和谐的画面,他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季辞伸出手,也想摸一摸白猫身上的毛。
白猫却倏地伸出爪子,一改刚刚的乖巧模样,似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连猫都嫌弃季辞。]
江霖茶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寒清唇角也溢出了一点笑意。
季·猫都嫌弃·辞:......?
更不爽了。
谁稀罕。
但在白猫收回爪子的一瞬间,裴寒清面色忽然一凝。
他伸手握住怀中猫的爪子,将其翻转了过来,白猫乖乖的被他握住爪子不动。
只见猫的掌上缠着一节包扎伤口的小小绷带。
绷带缝隙间溢出的胶上沾有些许白色的粉末,似是它跳到哪里时不小心碰上的。
裴寒清用指尖从绷带间的胶上取了一点,捻了捻,放至鼻尖轻嗅了下,再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将粉末涂抹于其上。
片刻后,银针变黑了。
“是砒霜。”
众人走进警务部。
顾如卿正忧虑于严重的民众舆论压力,一见他们便连忙走上前,“阿辞,有结果了?”
季辞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顾如卿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先带我们去拘留所看一下许哲吧。”
“好。”
许哲在昏暗的隔间里席地而坐,即使环境不甚妥帖也依然保持着读书人的体面。
他闻见脚步声,抬头淡淡看了眼向他走近的主角团。
众人在铁门外站定,季辞接过裴寒清手中装有砒霜的小透明袋,透过铁门的栅栏扔在了许哲的手边。
“这是在你茶馆后隐藏的院子里那只白猫爪子上发现的。”
许哲拿起那一小袋砒霜,垂眸看了看,然后淡淡的笑了。
“我认罪。”许哲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不过许某有一事想请求季公子。”
季辞闻言一顿,随即开口道:“你说。”
“我在茶馆柜台的第二个抽屉里存了一些积蓄,请季公子帮我替若瑶赎一下身。”
“还有,”许哲抬手解下脖颈上的十字架项链,抛给了季辞。
“麻烦将此物交给若瑶。”
季辞接住了他抛过来的项链,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好。”
“你为什么会选择走这一条路呢?”江霖茶最终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所想。
从一开始她就感到疑惑,许哲并不是那种会冲动的人,而且显然,如果不是这件事情,他和若瑶本可以拥有未来。
许哲闻言自嘲的笑了笑。
“没有意义了。”
木已成舟,无路可退。
季辞望了一眼江霖茶的侧脸,再看向许哲,“但说无妨。”
这便是要求了。
许哲的眸光看向季辞,良久才开口道:“若瑶有个弟弟,一直也养在倚春楼里。”
众人皆是一怔。
若瑶还有弟弟?
连顾如卿派出的专业打探情报的人都未查出这一消息。
许哲一字一顿,“邵祎那个混账看上了她弟弟。”
倘若若瑶不同意,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她又怎么可能亲手将自己的弟弟送入狼窝,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毁掉呢。
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这便是一切的根源。
烛火昏暗,只有零星光影跳动在斑驳的墙面上。
许哲再次淡淡的笑了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眸深处却藏着悲凉。
他是杀人犯,但他更是这个社会阶级制度的牺牲品,他只是想保护他亲爱的姑娘免受伤害罢了。
沉默飘散在空气中,谁都没有说话。
夜色低垂,无风也无月。
主角团走出警务部。
“寒清,这么晚了,你和阿诺先送小霜回家吧,我把江霖茶送回去,顺路去趟倚春楼把项链给若瑶。”季辞开口道。
裴寒清闻言微微一顿,随后淡淡点了点头。
之前季辞从未主动送过江霖茶,即便出现特殊情况,也是一脸藏不住的不情愿。
江霖茶也疑惑地看了季辞一眼。
[怪了,这家伙是转了性了?什么时候这么有风度了?]
季辞唇角狠狠地抽了抽。
原来他在江霖茶心里是这种连基本的风度都没有的人?
他之前明明只是......
只是......
季辞想着忽然卡了壳,这才意识到江霖茶对他会有这种“误解”好像也无可厚非......
但有了这一认知,他不禁更郁闷了。
之前谁能想到她内心戏这么多啊!
江霖茶与季辞行至倚春楼,老鸹远远的便看见他们,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
“季公子又来找若瑶啊,巧得很!今天若瑶尚未接待客人。”老鸹看着季辞边笑边说。
季辞面上又挂起了那副客套的“绅士”假笑。
“姐姐好,今天就是来给若瑶送个东西,方便的话......”
“就带她上去吧。”
季辞指了指身旁的江霖茶。
老鸹:?
江霖茶:???
猛然被cue的江霖茶瞪大眼睛看着季辞,指了指自己,脱口而出:“我去......”
刚说了两个字便瞬间收住了音,改口道:“辞哥哥为什么让我去送呀?”
[不是,你什么毛病啊季辞?]
季辞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唇,“我出入这里影响不好。”
江霖茶:?
您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季辞微微低头,“而且......谁让某人说我逛青楼熟练。”这后半句话季辞说得很小声。
“啊?”江霖茶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快去送吧!”季辞一把将十字架项链塞进江霖茶手里,声音里含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恼意。
江霖茶被季辞赶鸭子上架般地跟老鸹进了倚春楼,内心无语至极。
[二臂吧......这神仙操作我真看不懂。]
站在身后的季辞:?什么意思?
江霖茶第一百次默默在心里按下了想要刀季辞的想法,走进了若瑶的房间。
只见若瑶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街道出神。
若瑶听见动静,回眸望向江霖茶,神情有些讶异。
倚春楼极少有女子光顾。
“小姐,请问您......”若瑶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小姐,有些犹豫着开口。
“我是来帮季辞送一件东西的,他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来不了。”江霖茶边说边将项链递给若瑶。
“是许哲托他转交的。”
若瑶的目光在接触到项链的一瞬间蓦地落寞了下来。
“他已经......出事了吗?”她声音里含着不难发觉的颤意。
江霖茶默然,点了点头。
若瑶的脸色刹时白了,单薄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接过了项链。
“谢谢。”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不知是说给谁听。
江霖茶的心也不禁刺痛了一下。
若瑶抚摸着项链上的那个十字架,无意间按上了一处凸起。
那枚十字架竟打开了。
里面藏着一张小像,原是当初战乱爆发之前许哲与若瑶及她的弟弟一起拍的。
照片中的女孩笑靥如花,男孩满眼温柔。
当时年少情谊真,从此阴阳两相隔。
若瑶木木然地抬手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泪已流满面。
江霖茶沉默着看了看仿佛一片纸般脆弱的若瑶,最终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
“小姐,谢谢你,你回去吧,顺便替若瑶谢过季公子。”若瑶轻声说。
“好。”江霖茶应了。
在江霖茶走出房间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古筝的弦音,与若瑶轻轻的哼吟。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裴寒清回到家,只见裴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沙发上。
裴老爷子见他回来,开口道:“回来了啊,进展如何了?”
“已经解决了,爷爷。”裴寒清走进客厅,回应裴老爷子的问话。
裴老爷子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很好。”
面前这位清风霁月的孙子真的很令他满意。
“坐吧寒清。”裴老爷子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
裴寒清走上前,依言坐在了裴老爷子旁边。
裴老爷子拍了拍裴寒清的手,感慨道:“从小我就看出你是个能成大器的孩子,如今果然让爷爷骄傲。”
裴寒清淡淡的笑了笑,“爷爷过誉了。”
“寒清啊,”裴老爷子忽然转了话题,“今年二十二了吧。”
裴寒清闻言颔首,“是。”
“可有心仪的姑娘?”裴老爷子的笑容更加慈祥了起来。
裴寒清默了默,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竟是某个坏心眼的小姑娘那双明亮的眸子。
他垂了垂眼,压下心底泛上的丝丝缕缕奇异情绪。
“还没有,爷爷。”
裴老爷子听见这话仍是笑意不减,似是对这个答复毫不意外,“那正好,我邀请了江老爷子明天来做客,还让他带江家小丫头一起来了,明天好好尽一下宾主之谊。”
他早便知道他这个孙子感情方面极为淡漠,江家那小丫头既是喜欢他,家室又很不错,何不顺水推舟帮一把,即便是不成也无妨。
裴寒清眸光微微一闪,低低道了声“好”。
刻意忽略了心上漫开的点点欣喜。
“不早了,早些上楼回房休息吧。”裴老爷子轻轻拍了拍裴寒清的肩。
“好,爷爷您也早些休息。”裴寒清应了,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裴老爷子看着裴寒清的背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之前传言所说他对江家丫头无意也未必属实啊。
他刚刚那反应,分明是上了心。
这孩子啊,太迟钝了。
“小茶,”江老爷子在江霖茶走进房间前喊住了她。
江霖茶闻言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啊,爷爷有什么事吗?”
江老爷子笑道:“明天同我一起去趟裴家,裴老爷子请我去他家做客,还特意嘱咐我把你也带上。”
江霖茶闻言不禁怔住了。
裴爷爷这是想撮合她和裴寒清?
这放在现世就是相亲啊。
但她现在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与裴寒清单独正面对上,她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许是每次对上裴寒清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她心中总会觉得有什么事逐渐悄然脱离了预期。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她想不出原因,便下意识想要回避。
江霖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可以不去吗?”
江老爷子有些诧异,似乎对于江霖茶竟会说出这话而感到奇怪。
之前他这个孙女喜欢裴家长孙的事情可没瞒过任何人。
可惜裴家那小子一直是那种淡漠性子,他便也没有向裴老爷子多提这件事,这回还是裴老爷子主动提起的。
“小茶不是一直很中意裴家那大公子的吗?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
江霖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
就是......
就是什么呢?
在现世的时候也有过被男艺人捆绑炒cp,那时她也没因此回避过节目里的正面接触。
她一向是无所谓这些的。
那她现在在怕什么?
江霖茶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犹豫实在有些过于无厘头,便又开口道:“没事爷爷,我刚就随口一说,开玩笑呢,我当然跟您去。”
夏末之际,空气中已经裹挟着零星来自初秋的凉意。
江霖茶披上一件奶白色针织外套,跟着江老爷子一起来到了裴家。
管家早已在门口候着,看见江老爷子和江霖茶的到来便恭敬地将他们请进门。
“老江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裴老爷子从客厅中走出,语气十分熟络。
裴寒清走在裴老爷子身后。
裴老爷子走至江老爷子面前,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江霖茶身上。
江霖茶扬起乖巧的笑容,“裴爷爷好。”
裴老爷子看了看江霖茶,对她和蔼地笑,而后对江老爷子道:“好久没见江丫头,真是越发水灵了。”
江老爷子听了这话,也笑着夸赞裴寒清。
“别站着啊,到客厅坐吧。”裴老爷子开口道。
几人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裴老爷子与江老爷子互相寒暄着。
江霖茶就在一旁陪着笑,裴寒清面上也带着礼貌而淡然的神色。
而当江霖茶再次听见裴老爷子夸自己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没道理啊......裴老爷子对我的印象怎么会这么好呢,裴老爷子不是一向最尊重裴寒清的意愿吗?]
裴寒清眸中划过清浅的笑意,自己也未曾察觉到。
“今天家里来贵客,爷爷怎么也不告诉我?”
忽有一道懒散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划过裴老爷子与江老爷子的交谈。
抬头望去,原是裴寒澈立于楼梯口,倚着楼梯的扶手,单手支着身子,唇角带着几分不羁的笑意。
裴老爷子闻声神色一凛,低声训斥道:“昨晚我都休息了你才回来,我还没说你!”
裴寒澈神情不变,闲闲笑道:“昨晚不是和朋友喝多了么,就回来得晚了点。”
裴老爷子听了这话都被气笑了,“你倒是有理了,赶紧下来,站也没个站像。”
说完,裴老爷子回过头面向江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老江,别见怪,这孩子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
裴寒澈走下楼梯,依然是用悠闲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反正我不论怎么做在爷爷心里都比不过哥哥。”
裴寒清敛了敛眸。
江霖茶不禁有些奇怪,原书中提过裴寒澈比裴寒清小四岁,那今年也十八了,按理说已经过了叛逆的年龄。
他的这些行为倒像是故意想引起谁的注意似的......
但还未待她多想,就听见裴老爷子开口道:“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吧。”
坐上餐桌,佣人端上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江霖茶眉心跳了跳。
[这么丰盛,鸿门宴啊这是......]
裴寒清正端起茶壶给江老爷子倒茶,此时禁不住微微弯起了唇角。
江老爷子眼尖地捕捉到了裴寒清唇角的这一抹笑意,有些讶异地笑问道:“寒清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裴老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裴寒清一怔,神色迅速调整地与平日一般无二。
仿佛刚刚只是江老爷子眼花了。
裴寒清回应道:“没有江爷爷......”
话音未落,裴老爷子开口笑着揶揄:“还不是老江你带你家小茶来了。”
此话一出,江老爷子与裴老爷子都笑了起来。
裴寒清抿了抿唇,脖颈上漫上了些许难以察觉的薄红。
江霖茶双手在桌下交握着,无意识地轻拧。
她有些欲哭无泪。
她在现世也不过才二十,只比这里的江霖茶大了一岁,也从未经历过相亲这种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这种情况的应酬真是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正当江霖茶不知如何回应时,一双筷子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江小姐,多吃点。”
一块鱼肉出现在了她碗里。
江霖茶抬起头,对上了裴寒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只见裴寒澈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裴寒清碗里。
“哥哥,你也多吃点。”
眼中的笑意比望向江霖茶时更深。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裴老爷子停住了笑,皱了下眉,“寒澈,你......”
“爷爷你也吃。”
裴寒澈打断了裴老爷子的话,自然地给裴老爷子碗里同样也夹了一块。
敛起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以一种十分乖顺的模样。
裴老爷子看着碗里的鱼肉,不便再开口。
江霖茶内心却忍不住笑开了。
虽然感觉裴寒澈的行为说不出来哪里有些怪怪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最终还是江老爷子笑着岔开了话题。
这顿饭伴随着空气中流动着的微妙气氛结束。
“对了小茶,最近宝善街新开了一家戏院,据说还挺不错的,要不待会儿让寒清带你去逛逛?我和你江爷爷叙叙旧。”裴老爷子看着江霖茶,笑得一脸和蔼。
???
这吃完饭还包分配看电影环节的?
江霖茶面对如此亲切的裴老爷子,只觉眉心又跳动了一下。
“好啊爷爷。”她扬起灿烂的笑,语气轻快。
[爷爷您就差把目的写在脸上了啊......]
“爷爷,正好我也想去,我跟哥哥他们一起吧。”裴寒澈又冷不丁地开口。
裴老爷子显然没想到裴寒澈会再来插一脚,先是一怔,然后面上露出了些不满的神色,“你跟小茶又不熟,跟去做什么。”
“我啊,”裴寒澈望向江霖茶,弯起了眉眼。
“我对江小姐,一见如故。”
明明裴寒澈口中吐出的是十分暧昧的话,但江霖茶并不觉得裴寒澈是真的对她感兴趣。
她先前也混迹娱乐圈几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对方眼里是否有真诚,她的感知尤为敏锐。
从初见裴寒澈起,她就没有从他那里感受到真诚,即便他总会做些明撩暗撩的举动。
江霖茶几乎可以肯定,裴寒澈对她并不感兴趣。
反而似乎是......
......利用?
脑海中忽然蹦出了这个词,江霖茶抬眸看向裴寒澈,只见裴寒澈正端着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
余光却落在......裴寒清脸上。
!
那团迷雾瞬间散去,江霖茶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裴寒澈之前的种种行为都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原因。
[好家伙,原来裴寒澈一直“喜欢”的是他哥啊。]
裴寒清忽然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些异样。
江霖茶和裴寒澈同时对他投去了目光。
裴寒澈的眸光闲闲扫过江霖茶,望着裴寒清以他惯常的语调说道:“哥,怎么了,要不喝点水?”
说着还将自己的茶杯递向裴寒清。
裴寒清掩了掩唇,神色复杂,只是摆了摆手,“不用了寒澈。”
江霖茶眨了眨眼。
她说呢,敢情裴寒澈这小子一直都只是想更多的引起他哥的注意啊!
江霖茶真心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工具人。
此时管家却忽然走了进来,对裴老爷子和裴寒清道:“老爷,少爷,凌公子来了。”
凌诺?
裴老爷子开口道:“请进来吧。”
凌诺走了进来,十分匆忙的模样,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好似有什么急事才赶过来。
凌诺见裴老爷子和江老爷子都在,先是怔了一下,敛了敛面上有些凝重的神情,而后开口道:“裴爷爷好,江爷爷好。”
“阿诺,发生什么事?”裴寒清看向凌诺,开口询问。
“寒清,一个时辰前在淀山湖发现一具女尸,经过身份核实是梁家二小姐,梁音。梁先生目前在警局,情绪有些不稳定,如卿麻烦我们去一趟,阿辞和小霜刚刚已经过去了。”
裴寒清闻言神色也凝重了几分,当即便对裴老爷子道:“爷爷,我和小茶先随阿诺去看一下情况。”
“好,你们快去吧。”裴老爷子立即应了下来。
江霖茶闻言却微微一怔。
这好像是裴寒清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裴寒清复而向江老爷子颔首道:“江爷爷,失陪了。”
裴家这小子真是不论什么时候教养都没得说。
江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不妨事,照顾好小茶就行。”
三人行至警局门口,刚到门外便听见梁文斌带着激动情绪的声音。
“我女儿那么胆小的人,根本不可能半夜孤身到淀山湖边,不存在意外落水的可能!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只听季辞开口宽慰道:“梁叔,您先冷静一点,我们会尽快查明真相的。”
此时裴寒清走了进去,江霖茶和凌诺跟在他身后。
梁文斌闻声转头,见是裴寒清,眼中蓦地燃起了希冀,急急上前两步拉住了裴寒清的袖口道:“寒清!梁叔相信你的能力,音音是我从小宝贝到大的,她那么乖,怎么可能突然夜里一个人离家去那么远的淀山湖......”
说着,梁文斌眼里泛起了泪光。
梁文斌同裴寒清在剑桥留学进修时的导师是好友,也曾多次前往剑桥看望裴寒清,这些年照拂了他许多。
“梁叔,您放心,”裴寒清冷静地开口,“我需要去检查一下令爱的遗体。”
“好,好......拜托你了寒清。”
众人走进房间,房间中央停放着一具年轻女子的遗体。
顾如卿站在一旁,手支在鼻侧,眉头蹙着,神色肃然。
见裴寒清与季辞进来,眉头略略舒展了些许,向他们颔首道:“梁先生现在情绪如何?”
季辞开口道:“已经冷静许多了,如卿,这是怎么回事?”
顾如卿叹了口气道:“一个时辰前有人在淀山湖钓鱼,结果远远看见湖边一侧漂浮着女子的衣物,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具女尸,当即就报了警,我们赶到之后才发现是梁二小姐。”
“梁家在上海滩的势力太大,梁先生又爱女心切,恐怕很快就会对警局施压。”程霜思忖道。
“是的,”顾如卿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必须尽快给梁家一个交代。”
“顾探长,进行过尸检了吗?”裴寒清开口询问。
“还没有,刚送过来没多久,现在需要通知验尸官过来吗?”
“不用了,我来吧。”
“死者口鼻中均有水渍和泥砂,瞳孔略微扩大,黏膜上有出血现象,耳膜破裂出血,肺内有积水,是典型的溺亡现象;上眼皮浮肿程度与别处皮肤不同,生前应该哭过;血液与胃内含有少量的东莨菪碱,还有一些酒精残留;身上的少量青紫伤痕不似人为创伤,应该是溺水后礁石碰撞所致。”
“东莨菪碱,神经麻醉剂?”季辞蹙眉。
“对,有谋杀嫌疑。”裴寒清垂眸看着手中提取的少量胃内容物。
“让我看一下,寒清。”季辞走上前,接过裴寒清手中的试管,仔细地看向试管内些许漂浮的细小颗粒物。
“根据胃液中颗粒的大小推测,应该是被碾碎的曼陀罗花瓣随着酒精进入了胃中。”季辞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程霜闻言点了点头,“曼陀罗花中含有东莨菪碱。”
[但正常人谁会好端端的在酒里加曼陀罗啊。]
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起谋杀案了。
“先查一下各花药店曼陀罗花的购买记录吧。”裴寒清淡淡开口。
“行,我去跟如卿说,让他派人查。”季辞应道。
程霜想了想,开口道:“我们先去案发现场看一下吧,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等顾探长调查结果出来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里好滑啊。”江霖茶走在淀山湖岸边,观察着脚下的泥地。
“昨天夜里这一片下了场暴雨,路面比较泥泞。”裴寒清闻言开口道。
“地上这么滑,不小心滑进湖里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吧。”季辞轻轻用脚蹭了一下地上的泥。
“不排除这种可能。”裴寒清凝眉。
“这边有一些脚印。”程霜站在不远处,俯身看着地面。
众人走过去,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脚印。
“这些脚印大小不一,而且都比较浅,应该是早上来的警务人员留下的。”季辞思忖道。
程霜站起身,“早上来的人比较多,这一块的现场基本都被破坏了,我们到另一边再看看吧。”
江霖茶沿着南面一座小桥向侧边走,入目一片葱茏的夹竹桃。
可惜时处夏末,夹竹桃已经过了花期,经昨夜一场暴雨的摧残,枝头的花朵更是七零八落,树下铺了一路的花瓣。
江霖茶先前也很喜欢夹竹桃,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目光落在一地的残花上。
忽然她注意到花瓣堆积处似乎有些凹陷,她蹲下身子,伸手拨开了一些花瓣。
底下埋着的俨然是小小的脚印。
深浅度也比刚刚在另一边所看见的脚印要深,可以推断是昨晚下着暴雨时留下的。
江霖茶将众人喊了过来,凌诺捡起周围掉落的树枝把花瓣扫到了一边,将一路的脚印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这里的脚印大小基本一致,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脚印偏小,估计是名女性,而且脚印来的方向确实通往梁家那边,所以不出意外就是梁二小姐的,”季辞看着这些脚印皱起了眉,“但这些脚印深浅不一.......”
[看来当时醉得不轻。]
这一路脚印深浅不一且不呈直线,显然留下脚印的人当时脚步凌乱,这样的情况江霖茶可太熟悉了。
刚进娱乐圈那会儿,同期的有一些姑娘总想着走捷径,便会被人灌酒,灌得烂醉后走路便是这样虚浮着一脚深一脚浅的。
江霖茶没打过这种歪心思,每次见到就在身后看着那些姑娘踉踉跄跄的被人带着离开。
程霜沉思道:“有没有可能是后面有人追,但后面的人之后又回来消除了脚印?”
“应该不会,”裴寒清收回看向一旁夹竹桃树干的目光,“树干上有轻微指甲厮磨过的痕迹,而且从脚印的清晰度和间距可以看出,留下脚印的人走路时并不着急,估计是醉后散步到了这里。”
[醉成这样都能走这么远,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意义真不一般啊。]
江霖茶觉得这个案子背后可能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了。
季辞测量了一下脚印的大小,“先回警局比较一下脚印和梁二小姐鞋的大小吧。”
“确实是一样大,”季辞收起测量尺,“看来梁二小姐的确是醉酒后半夜孤身前往了淀山湖。”
“但我先前有幸和梁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凌诺蹙了蹙眉,神情有些不解,“梁二小姐确实不像是会深夜独自出门的姑娘。”
“而且酒精中含有东莨菪碱,会降低反应的灵敏度、产生轻微视力障碍,增加了行动的不便性。”裴寒清沉吟道。
这种情况着实奇怪。
江霖茶不免有些疑惑。
[这姐妹是受了多大刺激啊......]
梁家在上海滩势力很大,父亲梁文斌又爱女如命,家庭也十分和睦,
家庭矛盾的原因几乎不可能。
那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她情感出现了问题。
这也是民国时期普遍出现在顶层文化人身上的问题。
[一位富家千金为了一个臭男人要死要活,真是不值当。]
裴寒清:?
季辞:?
你又知道了?
但二人面上皆是不动声色。
江霖茶自然也没意识到二人的不对劲,只是忽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此时顾如卿走了进来,眉间带着些许郁色,“曼陀罗花的流动记录有结果了,但最近名门莫名都开始流行购入曼陀罗作为观赏花草,所以调查出涉及的人群过于庞大,可能对缩小嫌疑人范围起不到太大帮助;除了名门子弟其余购入曼陀罗的人里也基本都是一些小的草药世家,并无可疑的人。”
“其中有和梁二小姐有接触的人吗?”季辞问道。
顾如卿摇头,“我派去调查的人说梁音一向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有过多接触。”
季辞闻言蹙眉,“那和梁家有交集的购入人群做筛查了吗?”
“梁家交际颇为广泛,与很多名门都有往来,这是两份名单,”顾如卿递给季辞两张纸,“一份是购入曼陀罗的,一份是与梁家有往来的。”
季辞接过两份标有名单的纸,低头看去,只见名单上重叠的人员都做了红色的标记,涉及的人确实较多。
“寒清你看看。”季辞将名单递给裴寒清。
裴寒清手上拿着名单,目光停在了购入曼陀罗名单末尾没有标红的几个名字上。
江霖茶因为好奇也凑近了些,顺着裴寒清的目光看向了最后的几个名字。
顾如卿见此开口道:“排在后面的就是那些小型草药世家的人,与梁家并无商业合作,理论上和梁二小姐应该也无接触机会。”
裴寒清点了点头,“可以把这几个人再调查一下,最好能对应上长相。”
顾如卿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极快地应了,“好,我尽快。”
季辞思忖了片刻,开口道:“那我们接下来去梁家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凌诺叹了口气,“我们在路上买些东西带去慰问一下梁叔吧,毕竟才经历丧女之痛。”
空旷的客厅里,梁文斌独自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烟卷,一直出神地望向桌面上小女儿的照片。
案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老爷,裴少爷和他的朋友们来了。”管家走进来,向梁文斌恭敬地说。
梁文斌回了神,眼底亮了些许,立即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裴寒清见梁文斌亲自来迎,颔首道:“梁叔。”
凌诺也走上前,递上刚买的慰问品,对梁文斌道:“梁叔,您节哀。”
“谢谢,诸位请进。”
“寒清,有线索吗?”梁文斌的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与忧虑。
“有一些进展,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直接的线索,梁叔您别急,我们一定尽快解决。”裴寒清道。
梁文斌眸光暗了暗,缓缓叹了口气,“没关系,梁叔相信你们。”
季辞看了看烟灰缸内的烟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客厅的陈设,思忖着开口道:“梁叔,听闻梁大小姐前不久也回国了?”
梁文斌点了点头,“月月刚从剑桥毕业回来没多久,一家人还没团聚多久,音音就......”说到最后他消了音。
季辞正欲开口宽慰,只见梁文斌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
“梁叔,请问我们可以去梁二小姐闺房看一下吗?”程霜斟酌着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梁文斌叹道,“音音的房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无人动过,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查案的。”
“跟我来吧。”
[说梁家家大业大,果然不虚啊。]
江霖茶看着周遭的建筑,不禁感慨。
通常的名门家族都是别墅,而梁家更像是一座大宅,仿佛是古代宅斗剧的精配版。
他们住的是房间,而梁家小姐则有自己的院落。
连沿途见到的盆栽都是名贵的品种。
这有啥想不开的啊,这么舒坦的日子都不过。
走到梁音的院子门口,梁文斌停住了脚步,缓声道:“音音的住处就是这里了,诸位随意检查就好,我就不陪同了。”
单是走到这里他便觉得心里发闷。
“好,”裴寒清点了点头,“梁叔您先去忙吧,我们在这就可以了。”
梁文斌笑着拍了拍裴寒清的肩膀,神色带着些倦意,随后便转身回前厅去了。
一行人走进梁音的房间,只见房间内的陈设几乎没有过多装饰品,简约得令人讶异。
书桌上摆放的一些书籍和写意画显示出这位梁二小姐的习性确实与了解到的一般无二。
桌边的角落上有一支烧了一半的蜡烛,底下残留着一些纸的灰烬。
裴寒清走至桌前,拿起桌上摆放着的写意画。
入目皆是浩浩汤汤的湖面与繁华十里桃林。
画上的地点皆是淀山湖。
部分画纸的边缘留下了被火舌卷过的缺口和被泪珠晕染的痕迹。
他思忖了片刻,俯身伸出指尖捻了一点蜡烛下的余烬,再用指尖触了触烛泪。
“应该是昨天晚上才烧的。”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霖茶看了看屋内的床铺,被褥整洁,床头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她取下床头的香囊,香囊正面绣的是一片夹竹桃。
她摸了摸香囊上细致的针脚,不禁感慨以前的富家千金真是样样精通。
江霖茶伸手打开香囊顶端的封口,只见里面放着一些干花,干花下有一张小小的纸。
她取出那张纸,原是一张小小的画像。
画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的侧脸。
“寒清哥哥,你看看这个。”江霖茶将画像递给一旁的裴寒清。
不知不觉间这个称呼已经变得十分自然。
裴寒清闻言伸手接过江霖茶手上的纸画像,指尖无意间轻触到江霖茶的手心,他微怔了一瞬。
江霖茶并未察觉,神色如常,只是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画像上。
裴寒清没说话,垂下眼睫,隐匿住心间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他看向手中的画像,微蹙了眉头。
裴寒清拿着画像走至季辞身侧,“阿辞,此人你见过吗?”
季辞侧目望去,思索了一会儿道:“有些面生,应该不是大户人家子弟。”
“阿诺,小霜,你们看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季辞回头问道。
凌诺和程霜也走过来,看了看,皆是摇了摇头。
“这应该是个重要的物证。”裴寒清沉吟。
“待会儿带给如卿让他去查一下吧。”季辞道。
裴寒清点了点头。
“这里有扇门。”季辞途径房间的一侧时停下了脚步,忽然出声。
他握住门把手将门推开,原是连通了后院。
后院里有棵很大的槐树,郁郁葱葱的树叶在风中微微飘摇着。
树下还有石凳与一张圆桌。
众人走进后院,正准备展开检查,却忽听院子的一侧传来一个清越温雅的女声。
“寒清哥哥?”
所有人皆是一怔,转头望去,只见一名长发女子站在另一处院落的门边,气质与长相皆很出众,此时她那一双明眸望向裴寒清。
两处院落于此处相连,面前的女子又容貌出众,她的身份并不难猜。
[?不会吧,又是裴寒清的旧桃花?]
江霖茶不禁回想了一下方才梁文斌说的话,校友关系外加家族联系,他俩认识并不奇怪。
但这称呼......
......
别人喊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梁小姐。”裴寒清缓声道,声线依然是淡淡的。
梁月是他在剑桥时的师妹,当时他也多受梁叔照拂,偶尔梁叔来剑桥会将他和梁月约在一处吃饭。
梁月一直很优秀,她对他的心意他多少也察觉到一些,但他对梁月并无任何其他多余的情感。
梁月眸光几不可查的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抬眸道:“好久不见啊,我刚从剑桥回来不久,本想回国后找你交流交流的,但听父亲说你比较忙,就一直没去叨扰。”
裴寒清点了点头,“最近确实有些忙。”
“音音的事情......”梁月神色染上一层悲戚,“目前有眉目吗?”
“还在调查中,目前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裴寒清思忖了片刻道。
梁月黯然地垂了垂眸,“好,麻烦你们了。”
季辞的目光在裴寒清与梁月之间转了一圈,微微挑了挑眉,随即正色道:“梁小姐,您与梁二小姐关系如何?”
梁月闻言愣忡了一下然后道:“我和音音从小关系就非常好,音音一向很懂事也很乖,我去剑桥的这些年她也时常写信与我联系,偶尔也会给我发电报。”
“但......”说到这里,梁月凝眉,面色似有些不解。
“自从我回国之后,音音似乎就待我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了,许是太久没见,我多心了。”
季辞神情带着些许思索,随后笑了笑,问道:“那梁二小姐平日有饮酒的习惯吗?”
梁月面露讶异,神色又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似是疑惑季辞为何会如此问。
“音音她素来滴酒不沾的,这么多年我就没见她喝过酒。”
季辞抿了抿唇,点头道:“明白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从不饮酒的人醉成那样?
“那诸位先忙,我就不在此处添乱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问的随时找我就好。”夏末的风吹过她的肩头,梁月轻轻伸手拢了拢披肩。
“好。”裴寒清点头。
梁月对裴寒清浅淡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她在转身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但又被她极快地隐去,不曾被人发觉。
江霖茶看着梁月举手投足间甚至连细微神态中都透出一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佳人风范,不禁感慨自己曾经看过的替身文学中的白月光似乎有脸了。
江霖茶看了看裴寒清冷清的侧脸,真心觉得如果裴寒清没有这么出类拔萃的相貌和才华的“硬件”,就他这种性格跟情商,能找到媳妇才有鬼呢。
她猜恐怕在原文里也是季辞最后追到程霜的可能性大一点。
虽然季辞面对她的时候嘴欠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从全局来看,他情商还是很优秀的,想要讨喜欢的女孩子开心非常容易,就看他自己想不想了。
就问哪个小姑娘能拒绝浪漫和偏爱呢?
当然,除了她本人,毕竟她是在娱乐圈见过各式各样大风大浪的人,心境已经出家了。
主角团继续在院内进行检查,江霖茶在槐树下停住了脚步。
这棵槐树的树干有二人合抱之粗,树枝分叉众多,繁茂的槐叶在风中徐徐舒展,有些枝干甚至伸向了高高的围墙外。
有些枝干上的槐叶却相较于其他枝干显得有些单薄。
江霖茶仰头看着,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她想爬上去看看。
“寒清哥哥,辞哥哥,我可以爬上去看看吗?”指着槐树回头问道。
裴寒清和季辞闻言皆先是一怔。
裴寒清:“不行。”
季辞:“不......”
裴寒清蹙了蹙眉,回绝得很干脆,“太危险了。”
季辞侧目看了一眼裴寒清,没有继续开口。
江霖茶:?
因为之前接过一部古装戏,她在里面有爬树的情节,而她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当然不会选择让替身代劳,那时候她就学了爬树,而且爬树其实也并不难。
刚刚她忽然萌生了这个念头,没多想便直接问出了口,但现在转念一想,像他们这样民国时期的公子小姐,似乎不会爬树才是正常的。
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才显得更有可信性,然后缓缓的眨了眨眼,开口道:“没事的寒清哥哥,我从小就经常爬树,我爬得可好了,真的,不信你问我爷爷。”
她知道以裴寒清的个性根本不可能会向江老爷子询问这件事。
拿捏了。
裴寒清听完她的话眉头依然锁着,“不行,你出了事我没法跟江爷爷交代。”
到底是担心没法交代还是担心她?
“这棵树上有哪里不对劲吗?”一旁的季辞忽然开口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开始关注江霖茶的言行,逐渐发现她做的每件事似乎都并非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一时兴起。
江霖茶点了点头,指向那些槐叶较少的树枝,“这些树枝和其他树枝相比树叶明显减少,而且几乎都在同一处位置且靠墙,我怀疑可能有人会从外面借这棵树翻墙进来。”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果真如此。
“还真是啊。”凌诺不禁感叹,“小茶你不说的话我们刚刚还真没注意到。”
季辞神色凝重了些许,手支在下颌边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这棵树太高了,这里也没有梯子,爬上去确实不安全,不然我们待会回去给如卿看画像的时候再让如卿派个身手好些的人过来上去看看吧。”
裴寒清点头道:“可以。”
众人又在院中搜查了许久,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证据。
“我们去梁月小姐房间里看一下吧。”程霜开口提议。
季辞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辰,“好。”
裴寒清敲了敲梁月房间的门,片刻后梁月从里面将门打开。
“可以进去看看吗?”
梁月接触到裴寒清的眼睛时还是有刹那的怔忪,眸光闪了闪后道:“当然,请进。”
江霖茶一走进房间便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鼻翼轻轻动了动,幅度极小没让任何人发觉。
梁月房间内陈设也很素雅,靠墙边摆放了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谱架上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季辞走至钢琴前,看了看谱架上的乐谱,笑道:“之前便听说梁小姐钢琴技艺高超。”
梁月闻言也淡淡笑了笑,“哪里,略会一点而已,跟寒清哥哥是不能比的。”
“早闻寒清弹钢琴很厉害,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他露过一手。”季辞走过钢琴,眼神从钢琴上离开,看向裴寒清,带着笑埋怨。
“当年在剑桥的校庆会上寒清哥哥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很轰动的。”
梁月眸光浅浅,神色中带着些许怀念,似是在回忆当年的过往。
“梁小姐谬赞。”裴寒清只淡声道。
季辞看见梁月明显有些寂寥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裴寒清这个没有心的话题终结者,随后挑了挑眉,“寒清不如现在给我们露一手?”
裴寒清轻蹙眉头,“现在?”
“是呀,想听你弹好久了,都没找到机会,这不正好有架现成的钢琴,大家又都在,也让我们享一回耳福?”季辞笑着说。
江霖茶觉得自己也该加入一下气氛组,眼睛弯弯的开口道:“寒清哥哥你就弹一首吧!一首曲子不会浪费多久时间的。”
当白月光和白莲花喊同一个称呼,高下立现。
这就是梁月在的时候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原因,她觉得有点丢撵。
不过由于她确实挺想听一听裴寒清弹钢琴,再加上她感觉季辞刚刚的行为有些反常,所以丢撵就丢撵吧。
裴寒清顿了顿,然后走至钢琴前坐了下来。
修长的指尖放在黑白琴键上,按下了第一个音。
琴声从他的指间倾泻而下,确是极致的碰撞与浮沉。
他似与钢琴本为一体。
很难想象,裴寒清这样一个性情寡淡的人,能弹出此刻饱含如此强烈的情感与灵魂共鸣的琴音。
梁月出神地看着裴寒清,站在她身旁的江霖茶却忽然察觉到梁月神色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沉重悲伤。
江霖茶瞬间疑惑了起来。
她在悲伤什么?
就算是多年爱而不得,也不该有这么沉重的情绪啊。
季辞在琴声中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在房间中转了一圈,而后眼神落向自己的鞋面,似是见鞋面上沾了些许灰尘,状似无意地弯腰伸出手去轻拂了拂。
直起身后仿佛自己未曾动作般继续倾听裴寒清的演奏。
一曲终了,众人皆鼓起掌来。
“太厉害了寒清。”季辞笑道。
梁月也笑,只是她的笑怎么看都是伤心。
“寒清哥哥,你的琴声里终于有烟火气了。”
裴寒清沉默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礼貌而又疏离地开口道:“梁小姐家的琴很好。”
“我的水平配再好的琴都是一样的。”梁月用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说着自嘲的玩笑话。
“过谦了。”裴寒清淡声道。
梁月又笑了笑,转而开口道:“诸位还有什么要看的随便看就好。”
季辞微微扬了下眉,然后道:“没什么要看的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梁小姐了,我们先回去梳理一下案情。”
说着他转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给裴寒清递了一个眼神。
“不用看了吗?”梁月闻言不禁有些讶异。
凌诺和程霜也有些讶然。
裴寒清点了点头,“先不打扰了。”
梁月将众人送至门口,临走前季辞似是不经意般随口问道:“梁小姐一般会让佣人进房间整理吗?”
梁月怔了一下,而后轻轻抿唇弯了弯唇角道:“在剑桥那边住习惯了,现在房间都不用佣人整理了,我习惯自己收拾,虽然不比佣人收拾来的那么整洁,但也挺顺心的。”
“梁小姐很能干,”季辞颔首笑道,“有消息一定让寒清尽快通知梁小姐。”
“好。”
梁月望着裴寒清离开的背影,良久后转过身关上门,轻靠在门边,一言不发。
走至半路,凌诺开口问道:“阿辞,刚刚你为什么忽然就让我们离开了?”
季辞停下了脚步,“毕竟是人家名门小姐的闺房,直接搜查的话显得有些太不礼貌了,所以我让寒清弹一下琴,趁弹琴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梁小姐的房间,还发现地上有一根线。”
季辞说着伸出手,摊开手心,是他从梁月房间内带走的线。
“这个应该是从衣服上不小心勾落的线头,但我看见梁小姐房间里打开的衣柜中放的全部都是丝绸质感的衣物,梁先生的衣着也同样是丝绸制品,梁小姐自己也说不会让佣人来整理房间,说明有外人进出过梁月的房间。”
江霖茶闻言一怔,联想到刚进梁月房间时她察觉到的那种奇怪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
她皱了皱眉,倏忽间突然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然后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很离奇的猜想。
[偷情?]
?
偷情?梁月?
裴寒清和季辞的目光都齐齐地看向江霖茶。
即便他们已经适应了偶尔能听见江霖茶的心声这件事,也已经能够将表情管理做得很完善,但此刻对于她这一匪夷所思的想法还是无法遏制地表现出了些微的反应。
江霖茶本还在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忽然察觉到二人的目光。
江霖茶:?
她怎么顿时觉得刚刚的想法似乎直接暴露在面前二人视线中一般。
[不是......你们正常点,别忽然用这么严肃的眼神看我,让我怪害怕的。]
有种自己想什么他们好像都能知道的奇怪感觉。
心里毛毛的。
裴寒清神情自若地收回了目光,季辞将视线移回自己的手上。
江霖茶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二人。
她忽然感觉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在邵祎案件发生之初,裴寒清和季辞也用这种含着些许审视与疑惑的目光看过她。
好像不止那次,在更早之前的某些时刻......
但目前的局势由不得江霖茶思考太多,她暂且摁下对两位男主一些反常举动的疑惑。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道:“大家进梁小姐房间之后有闻见什么气息吗?”
程霜凝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好像有点香水的气味,但女孩子房间里喷点香水也正常。”
“不过她房间内香水味好像确实有些太浓了。”季辞道。
仿佛在掩盖些什么。
而且寒清向来不喜女子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梁月应该也知道才是。
季辞思忖着转而问裴寒清:“寒清,梁月以前有喷香水的习惯吗?”
“没有。”裴寒清摇头。
“那确实有点问题。”季辞沉吟了片刻。
“小茶你闻见什么气味了吗?”凌诺问道。
“我感觉......”江霖茶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描述。
“我感觉香水味之下隐藏着一股石楠花的气味。”
众人都是一愣,有些不解。
石楠花?
那是什么气味?
季辞最先反应过来,他毫无征兆地忽然咳嗽了起来。
毕竟他是专业学生物的,这些方面了解的也多些。
只不过令他费解的是,江霖茶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淡的口吻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话的?
还有她怎么知道石楠花有那方面相关的引申义?
季辞已经感觉自己的三观要碎了。
哦不,早就碎了。
不过这事还真不能怪江霖茶,她本来真不知道,也没了解过这方面的梗。
然而有些缺德的综艺节目就喜欢整演员搏观众开心,她之前参加过一档综艺,现场直播的那种,为了增加节目的喜剧效果,那缺德的节目组主持人居然让在场的演员闻石楠花的气味来看现场反应。
她也没逃过。
好在她当时反应没别的演员那么剧烈,没直接yue过去,以致于没留下什么黑料让人扒。
但石楠花的那股味道她算是永世难忘了。
江霖茶看到季辞这么咳嗽,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措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我觉得我的表达已经很委婉了。]
程霜看着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季辞,面色疑惑,“有石楠花的气味代表什么吗?”
季辞掩了掩唇,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就是梁小姐可能有个情夫。”
裴寒清看了一眼江霖茶,眸中带着些许考究的晦色。
而凌诺和程霜闻言皆是瞳孔地震,“梁月小姐有情夫??”
梁月看向裴寒清的眼神不似是假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她那样一位名门千金的楷模,怎么可能......
裴寒清此时开口道:“先去警局跟顾探长交换一下线索吧。”
季辞点了点头,“行。”
季辞把大致情况告诉了顾如卿。
顾如卿沉吟了片刻,“好,我现在派人过去。”
然后他回过头吩咐手下道:“带几个身手好的弟兄去梁家后院,仔细检查一下树上有没有人经过留下的痕迹,动静小些,别惊扰了梁先生。”
“是,探长。”
“对了裴公子,那几个小型草药世家的人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这是他们的资料。”顾如卿说着将手中的一叠资料递给了裴寒清。
资料上对每个人的背景都做了详细的备注,还在旁边附上了这些人对应的一些照片。
裴寒清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然后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页上,蹙起了眉。
程霜站在一旁,看见照片,带着些诧异道:“这就是梁二小姐房间内画像上的人。”
裴寒清点了点头。
其余人都围了过来,季辞看了看照片旁写着的名字,凝了凝眉,“薛煦尧?”
裴寒清侧过脸望向季辞,“认识?”
“不算认识。我爹和他家之前有过一点合作,所以听过这个名字,但我没见过他。”季辞神情有些凝重地开口。
江霖茶望了望资料上的照片,随后又将视线落在裴寒清身上,忽然开口道:“寒清哥哥,他的穿衣风格和你好像啊。”
“咦,真的是这样。”凌诺看了看照片中人的衣着,“气质也有点像。”
江霖茶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发现了许多刻意“雕琢”的痕迹。
[可惜区别还是太明显了,一个是天然原版,一个是高配仿版。]
以前在娱乐圈也见过太多的高配仿版,看多了真心觉得视觉疲劳。
裴寒清原本眉间凝重的神色淡了些许,唇角轻轻扬起了一个不可查觉的弧度。
季辞感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但他极快地将这种莫名产生的情绪压下,对顾如卿缓声道:“如卿,你再派些人守在梁家后院的墙外,如果看到有外人进出,先观察他进入院子之后的去向,摸清楚之后再进行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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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也晚了,诸位早些回去歇息吧,梁家后院树上的事等他们晚上查完回来,我明天一早通知各位。”顾如卿对众人道。
季辞点头,抿了抿唇然后道:“如卿你也别太忧心了,有寒清在呢,梁叔暂时应该不会为难警方的。”
顾如卿轻轻舒出一口气,笑了笑,“好。”
“今天我送小茶回去吧。”裴寒清走出警局,看了看夜色,回头道。
此话一出,不止江霖茶,其余几人都愣住了。
“寒清你家和江霖茶家不顺路啊。”季辞显得有些不解。
不仅诧异于裴寒清提出要送江霖茶回家,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刚刚裴寒清对江霖茶的称呼。
季辞自己都并未发觉他的声音里隐含着一丝紧张。
江霖茶也疑惑地望向裴寒清。
[裴神最近都有点不太对劲啊。]
裴寒清顿了顿,平静地开口:“江爷爷今日来我家做客,小茶跟我是一起过来的,所以我有必要将小茶送回江家。”
果然还是修养使然。
江霖茶眨了眨眼,然后笑起来,“那寒清哥哥我们走吧。”
皎月高悬,挂在天边温润地将几盅柔和的光洒落下来。
街道两旁有许多枝繁叶茂的树,月光穿透树叶的间隙星星点点在地上跳跃。
江霖茶走在裴寒清身侧,看向地面上二人的影子,不禁有些愣忡。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裴寒清的关系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奇怪的和谐。
江霖茶真的很疑惑,她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来不及完整思考的问题。
她意外来到这里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在与书中提名的角色相处的过程中,虽然她掩饰了真实的自己,装出和曾经的江霖茶如出一辙的个性,但她也会去观察身边人。
她觉得这个世界里其他人都和原书中描写的基本一致。
程霜的反应很敏捷,相处起来很舒服,做事也果断,是很大气又聪颖的女孩子。
凌诺虽然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但实际上是打圆场的一把好手,很有眼力见,也懂分寸。
但裴寒清和季辞二人,却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尤其是裴寒清。
她知道他的礼仪修养没的说,但是......
极好的修养可以让他做到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原身会喜欢裴寒清不足为奇。
但裴寒清今天对梁月那种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又让她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那种态度似乎才应该是裴寒清应有的样子。
江霖茶正试图理顺脑海中缠绕的思绪,便也没注意忽然间刮来的一阵风。
她肩头的白色针织披肩上系的结被风吹散了,披肩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她回过神却一下子没能抓住。
身旁的裴寒清极快地伸手抓住了差点被风吹走的披肩。
江霖茶侧过脸,正想说谢谢。
却只见裴寒清转身面向她,十分自然地替她拢上了披肩,然后挑起系带打了个结。
谢字瞬间卡在了喉咙口。
江霖茶愣愣地垂下眸,看见那正在她领口打结的修长指尖。
她有些模糊地感受到心不可遏制地动了一下。
她又抬起了眼睫,看见裴寒清在月光下如玉般的脸上是淡而专注的神情。
不对,不对......
仅仅因为修养绝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确实没有情感经历,但这不代表她不明白,对于感情这件事,她向来看得很透。
但是为什么呢?
裴寒清皎如天上月,根本没有理由会对她之前表现出的作精形象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
难不成会是因为裴老爷子对她满意?
而现在,她知道如果以原身的性子,这时候估计要直接抱上去了。
但她此刻却失去了模仿原身行为的兴趣。
这又是为什么呢?
裴寒清系好了系带,垂眸对上了江霖茶带着些许不解的目光。
他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江霖茶的发顶。
“别多想。”他说。
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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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润发杀鱼,刀冷心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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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番】
《我只是心疼哥哥》二皇子容鈞卿,以柔弱不能自理闻名于京城,而他的王妃我,是个只会嘤嘤嘤的娇气包。
赐婚圣旨刚下时,京中人皆道我们这一对,不可避免地会走向相看落泪两相厌的唏嘘结局,毕竟谁也不能抚慰谁。
容鈞卿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可虽是与妻子貌合神离,他也一直隐忍着,从不让外人看笑话。后来即使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太子妃娘娘,容鈞卿也依旧能与王妃相敬如宾。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问就是穿书了。
我,平平无奇小读者,穿成了本书中男二容鈞卿的结发妻子,大理寺卿之女秦楚楚。
算是个背景板角色,但所嫁之人的戏份却不少。
刚穿来时,我被搁在镜前梳红妆。
五六七八个小时后,我和容鈞卿一同被送入洞房。
彼时的我已经完全做好心里建设,毕竟现在有那样一张脸晃在我面前,很难不被迷惑。
一番周折后,房中只剩下我与容鈞卿二人。
久久不说话。
相看两相尬。
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戒我,而不是让我干对着这么一个玉面精致,绝艳阴柔的大美人,却不能同他履行夫妻义务。
许是高烧的喜烛柔化了我眼中的殷切,容鈞卿并没有被我吓到,他半倚在床头,同我说话时声息时稳时弱[王妃若是累了,就先……]
话都未说完,容鈞卿就连连咳了好几声,脸色愈发苍白。
我下意识地往床尾避了一避。
容鈞卿怔了一怔。
我也怔了一怔。
啊……好像是应该上去拍拍他的背才像话的。
当我察觉到这一层时,容鈞卿的眼里早就浮上了早知如此的度量。
我好像不慎将娇气包人设坐实了。
[夫君,]我用转了再转绕了再绕的绵绵声调唤他,[嗓子疼不疼?]
容鈞卿忽地笑了,无心地暼了我几眼,随后缓缓伸出手来。
我接住了。
就只是接住。
容鈞卿的眼色略微有些一言难尽[扶我。]
我:不早说。咱俩哪有什么默契。
容鈞卿问我[你不累是吗?]
[不累啊。]
[好。]
好?好什么好。
容鈞卿慢慢坐正后,悠悠地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边解边道[王妃不解吗?]
我僵了僵。
可是我不会解。我今天刚来就有一堆人伺候着换婚服,没自己穿脱过衣裳。
我不仅把人设给坐实了还在上面跺了两脚。
[你果真……不会?家中就如此娇养吗?]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
容鈞卿微微蹙起的眉目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甚至让我生起想拿剪子来把衣裳这碍事玩意给剪掉的冲动。
可是那样看起来很吓人。
就在我认栽的时候,容鈞卿忽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勾住我的腰带。
我:哦豁。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以吗?你身子今日看起来……人家不是故意要质疑你,只是……]
[我要。]容鈞卿嗓音变得有些喑。
我:哦豁。
见我分神,他似乎以为我在羞赧,重申道[就今晚,我要。]
闻言,我不禁抬头盯着容鈞卿,才发现他原先苍白的脸庞此刻透着出格的红。
哥们,这么直接吗?不给个勾引的机会吗?
容鈞卿目色游离,道[虞候这个混账东西在我的酒里下了东西,我明天就让人去打断他的腿。但现在,王妃得先帮我。]
哇这么大尺度的吗?
可是我不喜欢得来毫无难度的。
告辞。
我欲要逃脱,却被容鈞卿一把攥住脚踝,他已经开始微微喘气,比起发情更像是要死了[王妃,我好难受。]
我毕竟是个很善良的人。
外面雨声簌簌,直至凌晨,雨声方歇。
我和容鈞卿也才歇下。
看着餍足后睡去的容鈞卿,和床上散乱交织的华贵婚服,以及我身上的片片红痕。
只想说一句,好厉害的药。
能让一个病秧子疯狂至此。
也只有用药了,毕竟容鈞卿的人设就是冷心冷情,娶谁都无妨,都无感情而言。
可我也不亏。只要别出什么岔子,按原书叙述,我会被好吃好喝地供着。
还不够吗?!够够的了!!
可是病秧子始终还是病秧子,容鈞卿的半夜纵欲,最终还是在他脸上流露出了痕迹。
我们入宫觐见时,他的母后看见容鈞卿的憔悴模样时,心疼不已。
而他的父皇则屡屡心知肚明地向着皇后笑。
书中描述的气宇不凡的端方皇帝,竟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可能也会偷着笑。
可是现在笑不出来,个个瞧我都觉得是我强上了容鈞卿,还把他榨干了。
后来我假装走不稳路,当着他们的面绊了一跤。
应该能洗清一点点。
[殿下,]我撺掇容鈞卿,[你去打断虞候的腿吧?]
可他说突然不想了。
[虞候知道这样会害死你吗?]我悄悄问容鈞卿。
容鈞卿的脸色更白了,他目色幽幽地看我,道[至于?]
嗯……好像是不至于。
虽然先前的那一问有些挑衅到容鈞卿作为男人的尊严,然而他今日心情大体上是不错的,回到王府后还有兴致逗鸟。
容鈞卿爱逗鸟,他与秦楚楚(原主)这段姻缘的促成也和鸟有关。
某一日贵眷们齐聚宫中,因容鈞卿肆意地凝视原主所在的位置将近半个时辰之久,这迹象被陛下和皇后收入眼中,加上这秦家千金的确生着一张美人皮,二位主子便以为儿子喜欢她,遂赐了婚。
事后,容鈞卿在私下,只道了一句[那只停在桌脚的鸟真好看。]
就这么一朵小奇葩,当知道去爱人后,硬生生活成了悲情男二。
想起原书描述时,我眼眶红了红。
结果被容鈞卿发现时,他惊讶却又不是很惊讶[你真的可以对着一个花瓶哭吗?]
算了,娇气就娇气吧,我破罐子破摔,泫然欲泣[突然想起去年才回来的的雪缎,今年就找不着了。]
容鈞卿懒懒地点了个头,然后继续玩他的雀儿。
只是这人玩一会就累了,要回去歇着,临走前同我说,我若要出去,他这就让人去备车马,他还嘱咐我在大街上不能哭。
我:……?
出去就出去,省得碍人眼。
可是我出去得不巧,卡入了书中的一个剧情节点。
车马行到偏僻处时,忽地看见前方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躺在前面。
护卫前去探看,然后慌张地回头告诉我这是虞候。
虞候?我定神一看,发现他有只手正被固定板裹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容鈞卿派人打的,但除此处外,他身上负了不少新伤,血迹斑斑。
我有模有样地派人去虞府报信,然后下车上前察看。
原书里,虞候在街上负伤,是为了保护被歹人意图捋走的太子妃,太子妃是私自出行的,因此落到要虞候亲自保护的地步。
这虞候身上有一处血流得厉害,我下意识地搜刮出身上所有能用的布料,死死地帮他裹住伤口,因此自己身上也沾了血污。
虞候的人还没来,隔壁那面墙上却掉出了一具尸体。
我吓得半死,结果更吓人的事还在后头。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那病秧子夫君从墙后翻出来,手上握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然后,他与我四目相对。
我俩——
一个生龙活虎到能杀人。
一个丝毫不娇矜地为虞候死按伤口,一点都没有在新婚之夜碰着夫君发病时就立刻弹开的怯懦模样。
2[8.15]
容鈞卿神色间微生茫然,他手一松,匕首哐当地掉到我的脚边。
我把玉鞋往回缩了缩。
结果容鈞卿他也垮下来了。
我抱住容鈞卿的时候,沾血的手在他精致的衣裳上擦了擦。
可我没想到容鈞卿下一刻就往我肩上咯了一口血。
他吐血了!!!
他是不是往嘴里塞血包了??可我没看见啊。
那这么菜为什么还要打架啊!!
谁来管管他?
噢,好像是我来管。
容鈞卿这块无暇白玉上染上绯色时还是很惹人怜爱的,这也是我簌簌掉泪的原因之一。
其二是,他压着我了,我也快喘不过气了。
容鈞卿见我哭得像死了老公似的,拖着孱弱的声音道[没到下葬的地步。]
[那你起来。]我抽了抽鼻子。
结果他与我的请求背道而驰,就那样晕过去了。
回到王府后,我忍不住问容鈞卿的侍卫[王爷干什么去啊?也不拦着。]
[回王妃,]侍卫说着说着头就越来越低,[殿下说出去给王妃买雪缎。]
[雪缎呢?]
[没买到。]
听着怪可怜的。
宫里派来了几拨太医,听说皇后娘娘也要来的,但被陛下拦着了,说是怕她伤心过度。
最终赶来的太子容鈞川。
容鈞川,本书男主,芝兰玉树霁月清风诸如此类的词都可用来形容他。
川、卿二子都乃皇后所出,容鈞川很是疼爱这个柔弱弟弟的。
容鈞卿这回给虞候救太子妃的行径搭把手,还处于单纯救哥哥心上人的阶段。
太子遇我时,也问我好端端的容鈞卿怎么会想要出去?
我心虚虚[我随口说了一句想要雪缎,结果……]
太子微怔,然而眉目间的愁意散了散,甚至腔调都变得愉悦起来[原来是这样,二弟原来也这么有心。]
我频频点头。
太子随我入容鈞卿寝殿时,我多问了一句[他不会有事吧?]虽然大致了解容鈞卿的生命线能到哪,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副思量。
[二弟自生下来就身子弱,这些年大病小病都有过,但弟妹放心,上天不至于丝毫都不垂怜他。]
太子坐到容鈞卿的床边时,伸手抚了抚三层的厚被子[他这样热不热?]
我想了想[冷热都喊过。]
太子让我把团扇拿来后,便开始在容鈞卿的颈边轻扇。
场面十分和谐,几度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多余归多余,人头不能少。
我一直留在了容鈞卿的寝殿里。
宫中不停地送来东西,有给容鈞卿的补品,还有给我的赏赐,说是谅我辛苦。
满目的珠翠珐琅宝石珍珠让我顿时觉得,容鈞卿此时不仅是陛下和皇后的宝贝,还是我的心肝。
守多久我都愿意。
容鈞卿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我用手枕着床榻边而坐,笑吟吟地指了指眼下的青黛[你可算醒了,我好久没合眼了,可辛苦呢。]
容鈞卿用那双微微上扬的漂亮眼眸静静看我一会,而后伸出一修长手指,朝我的嘴角点了点。
啊……也没有过得很滋润啦。
就刚才品了点茶,吃了几块点心,还以为都擦干净了。
我惯会转话题的[听说夫君是为了帮我买雪缎,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啊,真的,都是我不好。]
[嗯。]
嗯?嗯?这走向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
容鈞卿是病惯了的,躺了两天就能起来走走路了,只是手劲却没有,连吃个橘子都要我来剥。
王府中伺候的人应该是习惯了容鈞卿作派的,在我剥好他又不吃的时候,他们就提醒我要送到王爷口里才行。
啊这……哪天我也来个茶饭不思才好。
待容鈞卿恢复更好一些之后,他便说要进宫,给皇后看看好让她安心,顺带把我给携上了。
可是我们进宫后,宫人来报陛下和皇后游湖去了,稍后再来,让我和容鈞卿先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一会,赏赏景。
其实不关是景,人也挺好赏的。因为进宫前我用手在容鈞卿的嘴上抹了一点点口脂,原本是要捉弄他的,谁知他信了我这样看上去气色会好些的鬼话。但好像也不是鬼话,日光下一看,唇红齿白的,气色是好。
我和容鈞卿干瞪了一会子眼后,余光中方出现陛下和娘娘的身影。
他们快来了。
我有点紧张,毕竟我对太子说过容鈞卿那日出去,本是为了帮我买东西,结果就这么巧,出事了。
脑瓜极速转了转——
我贤淑地侧过身去,仔仔细细地帮容鈞卿掖过好遮风的斗篷。
看上去非常恭爱夫君了。
容鈞卿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目光滞了片瞬,似乎也看到帝后了。
于是——
他也拈起一颗葡萄往我嘴里送。
他看起来更爱我一点。
不行,不可以。
在他送完葡萄后,我连忙拿手帕出来帮他轻拭那矜贵的手。
容鈞卿微微蹙了蹙眉。
如果不是帝后已经来到,他可能都要把斗篷拆下来给我披了。
好在帝后已经来到,否则我就忍不住骂他小学鸡一个了。
连我要做贤妻这关节上都要跟我争个高低。
3[8.16 ]
也不知道帝后看出来我们这小伎俩没有,但他们笑得是挺开心的,尤其是皇后娘娘,看我时,眼神里的高兴掩都掩不住。
我还得了一支皇后娘娘特意摘下来赠予我的白玉簪子,雪亮又剔透。
[母后,儿臣没有,]容鈞卿伸出手去,明明似在撒娇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儿臣也要。]
[不许烦你母后,]皇帝对着容鈞卿微微笑道[朕身上的这些玉佩,你看中哪个?]
容鈞卿还真指了一个。
皇帝还真摘了下来。
我现在确定了,宫中的确是把容鈞卿当公主养的。
出宫途中,宫人突然追上来禀报,说东宫有请。
噢是了,容鈞卿前几日帮了太子妃。
[你信不信,太子妃会送你一只鸟作为谢礼?]我问容鈞卿。
[不信。]
[赌不赌?]
[不赌。]
去你的。
我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其人,一眼就觉得无比的美丽婉约。
我乐得被美人宴请,途中也不忘屡屡打量容鈞卿,好奇他在被我屡屡刺激到后,是否会提前对嫂子生出情意。
但我暂时看不出来什么,还因为被抓到总是在瞄容鈞卿而被太子笑,说我是一刻也离不开夫君。
差点把容鈞卿呛死。
离开前,太子妃送了我数匹雪缎,而容鈞卿,得了一只好鸟。
见状,我得意洋洋地看向容鈞卿。
他翻的白眼比那只鸟的毛色还白。
但容鈞卿接过太子妃的礼物时,神色间却泛着少见的温柔。
马车上容鈞卿只顾着逗鸟,都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轻轻地频频地踩他的靴子。
鸟笼蓦地打开的动静中断了我的报复行径。
只见容鈞卿熟练地捏着漂亮的白鸟,递给我[你玩玩。]
[我不要。]我第一反应是摆手加摇头,毕竟我一向害怕毛茸茸的东西的。
容鈞卿微滞片刻,就把鸟收回笼子里,[你也就怕我的东西。]
[某些人啊,平时吃个橘子都要人喂,倒有力气去杀人了。]
我好像说错话了。
因为容鈞卿听完后,就向我折身过来,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
就在他垂下的脸庞离我肩膀仅有咫尺时,他停下了。
肩上传来酥酥的触感。
撞鬼了容鈞卿为什么突然这么肉麻?
不对,我定神一看,他哪是在亲我,他只是在蹭掉口脂!!
要命啊,我摊上个啥玩意,[你赔我裙子,你那天就弄脏了我一条。]
容鈞卿慢慢直起身来,口脂已经被蹭掉大半,气色没有之前好,[王府财库的钥匙在你那。]
[没有啊?我哪有。]
[在你枕头下面。]
我:……?
接着不禁道一句[这交接方式还能再隐晦点吗?]
不能了。
我还真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把钥匙。心情大好,毛茸茸的动物也不怕了,就占了容鈞卿的地逗他的鸟。
容鈞卿惯会偷闲的,当我不经意(真的是不经意)地回头暼他时,发现他已经脱了外袍,散下长发,懒懒地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着,气质妖而不孽。
今天有进步,衣裳不用我来脱了。
我的注意力正从容鈞卿身上移开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鸟叫。太子妃送的那只鸟……一个摇晃,就歪下不动了。
哈?这么巧?这是什么鬼征兆啊。书里写容鈞卿很珍爱虞妧妧送的这只小物的,怎会无缘无故死了?
我懵怔时,听到容鈞卿下床的动静。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似乎有某种嫌疑。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袖子突然被背后伸出的手给扯住。
容鈞卿扯着我的袖子,缓缓上前来看死掉的鸟。
[我没干什么,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万分无辜道。
[怎么比我还命短?]容鈞卿的语气凉飕飕的。
此时不缓和气氛那何时缓?
我甜腻腻地说[有我在,夫君舍不得没命。]
无旁人在,容鈞卿倒是不做贤夫了,只是恹恹地道[头疼。]
[我还心口疼呢。]
容鈞卿没有松开捏着我的手,而是直接把我拉到床上躺下来。他安详地闭合双眼后,轻启薄唇[给我哼曲子。]
我?我吗?
给你吹唢呐要不要?
[王妃,给我哼曲子。]容鈞卿重申道。
[扁担宽板凳长,板凳……]
顺口溜一出,容鈞卿那细长的睫毛都抖了抖。
容鈞卿示意我闭嘴之后,翻身面对我,问道[你不高兴吗?]
我:……?
他是觉得有多难听才会觉得这段我是心里憋着气哼出来的玩意。
我迷茫道[有什么事是要我生气的吗?]
容鈞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好像是没有的。]
[那我们睡觉?]我建议道。
容鈞卿温隽的眼神慢慢落到我锁骨下,平静道[你刚才是不是说心口疼,要我揉揉吗?]
玩这么大吗?
猝不及防就转了成人频道。
他是不是知道我馋他身子啊。
但正妻是有规劝之责的,于是我饱怀真诚道[以你们男人的定力来说,]我顿了顿,改口道[我也没见过别的男人哈,但我猜,揉一揉之后是不是会忍不住那什么?以你现在的身子,会不会死在床上?]
[牡丹花下鬼吗?]容鈞卿轻笑一声,[我喜欢。]
4[8.17 ]
容鈞卿的手生得纤而白,当它果真探入里衣内帮我揉心口的时候,轻易就撩得我卸防,一点都顾不上什么风流鬼什么牡丹花下了。我侧过身,毫不矜持地把一条腿挂到他的腰上。
[这个姿势吗?]容鈞卿声线微微透着些缱绻,[也好。]
白日宣淫啊白日宣淫。
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但不开玩笑地说,过程中我是真怕容鈞卿死在我的床上。
每每他喘气,明知那是欲望作祟,可心还是不禁提上几提。
由于害怕他劳累过度,晚膳时我逼容鈞卿连喝了三碗补汤,以至于他幽怨了一整晚,以为我不满意。
这……这人不成熟。
容鈞卿的身子依旧孱弱。他不怎么出去,但太子倒是常来。太子陪下棋,他耍赖。太子陪用膳,他挑食。
作天又作地。
我曾悄悄问过太子,会不会有想打他的时候。
[有,]太子正经道,[但还会想若真打了,王妃私下定会十分心疼。]
[大殿下可真是实诚人,]我大言不惭道,[虽然我偶尔也觉得二殿下任性了些许,可我敬他之心丝毫不减。]
太子闻言,侧过脸来对我笑了笑[父皇母后说得没错,把卿儿交给你,果然是极对的。]
那可不。
我和容鈞卿在王府里宅了数天,终于有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了。初雪当日,宫中会在夜里设宴,我们是要去的。
马车只能停置宫门外,可我也乐得搀着容鈞卿步行于雪中。(更多时候是我扶着他。)
我每走两步就忍不住蹦一下。
啊啊啊啊啊有雪!!作为南方人我终于见到雪了!!!
直至容鈞卿连咳了好两声我才敛回这副没见过世面的作派。
在外面是要做贤妻的,我不仅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他,还踮脚给他摸额头[好烫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是你的手很烫,]容鈞卿垂下眉眼看我,[我盯你一路了你都没肯把它给我。]
[是王爷出府前说不要的啊。]
[我不要就不给了吗?]
我:……这?
[王爷,王妃,许久不见了。]
身后突然有人打招呼,我本就有些未回过神来,下一刻,一个抱着毛茸茸的猫的贵妇蓦地出现在眼前。
一被吓到,我不禁将自己咻一下就挂在了容鈞卿身上。
等我反应过来这样很不妥时,面前的贵妇正在掩着嘴笑。而宫道上路过的王候贵眷,亦发出一阵笑声。
我抬起头用眼神求助容鈞卿。
容鈞卿在外头不愧是我的亲亲老公。他只是云淡风轻地展开自己的毛裘,顺势把我裹进去,道[王妃是冷了吗?琼花殿暖,我们快些进去。]
我得以逃离案发现场。
脑袋没那么发懵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很要紧很要紧的事。
入席后,经一番张望,我确认太子妃不在殿中。
事果然来了。
[王爷,]我凑到容鈞卿耳边说,[这里人多我觉得闷,出去吹吹风,可你吹不得风,所以不能出去,好吧?]
容鈞卿顺从地点点头。
只要容鈞卿听话,事能少一半。
因为在原书中,因故来迟的太子妃会在前往琼花殿途中被人诱至一座荒废宫殿,诱她的人会将她和一个侍卫锁在里面,企图坏她名声。可是误打误撞之下,最后困在里面的另一个人是容鈞卿。听起来要比侍卫好一丟,可是被众人找到后,京中依旧散布着嫂嫂弟弟之间的关于某些方面的流言……
而容鈞卿,就是困在里面时对太子妃生了情的,大致是因为发现她很特别?然后容鈞卿就当上了男二,可男二哪那么好当啊,对于他而言等于折寿的打击。
由于在王府里过得太安逸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我哄住了容鈞卿,现在要去找太子妃,可我不知事态发展到哪了,不好大肆地找。
我出到琼花殿外之后,才让一个小宫人进去单独把太子叫出来。
[王妃,为何不进去?]太子出来见到我时十分惊讶。
[太子妃不来吗?]
[妧妧派人来说,是要迟一些的。]
[大殿下,]我酝酿一下,编谎道[我也不知是不是看走眼了,我刚才出来溜达,远远地看见有个女子被人敲晕扛走了,那个女子的身影有点像太子妃,可是我又追不上,便只能先来寻您。]
太子的神情蓦地变得紧张[他们往哪个方向?]
我不知道啊……
我再想了想,[宫中有哪些个地方是不会有人踏足的?]
太子当机立断,立刻迈开脚步。
[带伞啊大殿……]他走得真快。今晚可是有雷雨的。
罢了罢了,我也速速跟了上去。
太子第一个找到的地方是韶光殿。
可是那里没有人。
这时已经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本来我就紧张,这下心跳得更快了。
诸多繁杂的宫殿名一条条地从我脑子里闪过,我筛了好久,才勉强筛出一条[大殿下,会不会在月仙殿?]
月仙殿的窗户都被封死了,大门也是,只有一道被杂草完全遮掩住的小门能够进去,不是有心人都发现不了了。所以才显得进去的人……有心啊。
好在今晚没有众人围观。
这天还在打雷,而且开始落下大滴的雨水。
毛裘上有帽子,我淋不着,可还是很冷。
太子踢开那道小门的时候,僵住了。
我也僵住了。
为什么还是容鈞卿和太子妃?
我呆住的时候,太子已经上前去,同时安抚两个人[妧妧你没事吧?卿儿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
容鈞卿慢慢抬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就向我走过来,他难得有走得这么快的时候,毛裘都能刮出风来。
是因为谈完星星谈月亮之后,心情很好吗?
可当他走近,我发现他看起来心情也没有很好。
容鈞卿就站在我面前时,冰寒的雨滴正从他的鬓角落至侧颜,又沿着侧颜落下来,沾湿了肩,他此时看起来十分疲弱。
[你去哪了?我绕了一圈都没见到你。]
[你找我?你找我干什么啊?]
[你怕不怕打雷?]容鈞卿忽然问我。
怕不怕打雷?他在里面困了这么久,憋出来的是——我怕不怕打雷?
原书中他在里面聊风花谈雪月,但现在却在想我怕不怕打雷?
我的娇气人设原来这么根深蒂固。
但是我还有别的人设啊,所以我怪想当场吧唧他一口的。
5[8.18 ]
可是容鈞卿不让我凑上去。
对此,我只能皱着眉说[我怕,我怕打雷。]
日常装蒜业务又加了一项。
容鈞卿闻言,垂首把他的额头贴到我肩上[现在呢?]
[没在怕了。]
容鈞卿似乎很满意,连气息都平稳不少。
可我怎么觉得,他才像是在求安慰呢?
容鈞卿黏在我身上没多久,太子便带着太子妃走过来[别让卿儿淋太久雨,你们夫妇先回王府。]
不出预料的是,容鈞卿当晚就染了风寒。
我又想嘤嘤哭了,他一病,我就得挪床铺,可这王府的床哪张都没他的舒服。
侍候的人瞧见我的眼泪,深受感动,纷纷道[王妃既然不放心,奴婢们也不催着王妃安歇了,王妃大可在这陪着殿下,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
……这好像是我要陪床的意思。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容鈞卿正病得迷糊,我正好趁他病要他……不对,是套他话。
我学着太子的做法,在容鈞卿盖着三张被子的情况下,用团扇轻轻给他扇。
察觉他舒服一些了,就慢悠悠地开口[夫君,你今晚离席是为了找我吗?]
容鈞卿的确有些迷糊,话都说不太完整[外面在打雷。]
[你和太子妃在月仙殿都聊了什么啊?]
[她睡过去了,我在等她醒。]
[那你喜欢跟她呆一起吗?]
容鈞卿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去找你。]
听懂了又不是很听得懂。
那容鈞卿现在,还是不是男二?
结论还没下我就开始发困,于是在做完防传染措施后我就上了容鈞卿的床。
容鈞卿醒得比我早,在看到我绕脸一圈的面帕后,主动在我醒过来之后可怜兮兮地说他可以去书房睡。
出于一丢丢不安,我连忙缠住他[不给,我想同你睡。]
容鈞卿眼中泛笑。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容鈞卿说归说,他压根都没起身。
啊,套路王。
在我的精心照顾之下(真的),容鈞卿的精神慢慢恢复到染风寒之前了,眼看着他中午又要我喂他喝粥,我就抢先一步说[她们说杏花楼来了个好厨子,我想去尝尝。]
容鈞卿道[把厨子抓来王府吧,专程给你做。]
[您是霸总上身吗?]
[什么?]
[我说在王府里吃没意思。]
我本来以为自己磨成功了,没想到容鈞卿也跟了出来,还说我提醒了他,王府里吃着是没意思。
可我没想到杏花楼周边原来这么多卖那些闪闪的亮亮的玉啊珍珠啊之类物件的店铺,于是我便让人先送容鈞卿上楼,并千订万嘱不能让他走丢。
我们此行出来本就没带多少人,当我一路厢房去的时候,更是发现人好像都被容鈞卿遣走了。
厢房的门虚掩着,应该是给我留的?我正要推开,却发现里头多了一个人影。
像是那个……虞候,他还拿着一把刀对着容鈞卿。
绝不允许有人让我无端守寡。
逼话不多一句,我直接闯进去抡起一个花瓶喊道[虞候你干什么?容鈞卿再混你也不能对他下毒手啊。]
虞候持刀的手狠狠地一抖。
正侧身对着我的容鈞卿缓缓转过来,手中握着的茶杯早就往身前倾斜,茶水尽数洒在他自己身上。
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哪里出了问题呢?
虞候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猛地收回匕首,转身忍笑道[王妃,见怪,见怪,我刚才是在给二爷展示我新得的一把好刀。]
我信你个dei。
可是容鈞卿没有反驳他欸。
相反,容鈞卿还起身向我走过来,抬手把我手上的花瓶给弄走,然后示意我看他身前[我要去马车换衣服,你来帮我换。]
不要,会被笑的。我展开手掌,由于原主的手十分嫩,所以手掌赫然出现了被硌红的迹象[手疼,怎么换衣服啊。]
[要吹吹吗?]容鈞卿很自然地说。
[有人在呢,你快走吧。]
等容鈞卿离开厢房,我发现虞候都要吐了。
我装作看不到,笑脸相迎[虞候,巧啊。]
虞候抿了抿唇,终于收回之前那耐人寻味的笑容[是巧啊王妃,刚才我还问二爷怎么您不在。]
[我不在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他啊,多吓人啊,我都怕他被吓哭了。]
[二爷肯定是不会被吓哭的,]虞候禁不住又笑,[倒是不小心吓到了王妃您,只是……王妃与平常不大一样啊。]
[哪有,]我笑吟吟道,[我平常哪会不是斯斯文文的,只不过刚才护王爷心切。]
我还想问他,新婚之夜是不是真给容鈞卿下药来着,看来是不能问出口了。
在等容鈞卿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虞候,你是同太子妃一起来的吗?]
[是啊,我妹妹今日回府看望母亲,然后想着大殿下喜欢这里的糕点,我就同她一道来买了。]
我下意识地从窗口俯望出去。
容鈞卿和太子妃又遇上了。
书里描述的是【他敛眉低眸避开虞妧妧的眼睛……】
可我瞧着,他看得挺大方啊。
是我看走眼了吗?容鈞卿还递给太子妃一根簪子?
死鬼,他都没给我送过簪子。
这时虞候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道[原来我妹妹丟的簪子被二爷捡着了。]
丟?书里好像是写过月仙殿那一晚上,容鈞卿是捡了太子妃的簪子,可是并不舍得交还。
我未思考完,虞候就起身道别,只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把花瓶给拎走,还对我笑道[王妃,下次切记要小心手。]
我好像被人笑了。
容鈞卿回到厢房时,我的脸瞬间垮得老长老长了。
[虞候得罪你了?]容鈞卿问。
[跟他没关系,是我不高兴,]我面带哀愁,[一想到你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我就难过。]
这样直球,使得容鈞卿蓦地怔住。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招架不住我。
可我是认真的呀,当别人的男二会郁郁至终,当我的男一会活多几年。
然而容鈞卿还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他在我对面坐下后,学着我单手撑腮,徐徐道[我爱你。]
[可我更爱你。]
[好。]
我:?为什么又是我被套路。
6[8.19]
探讨完我爱你你爱不爱我之类的哲学问题之后,容鈞卿就想起我说他混这件事,并且想从我口里问出个为什么。
[夫君真的不知道吗?]我一脸哀怨地看他。
容鈞卿扯了个锦缎枕头细细地垫在我的腰肢下面,[想不懂。]
我有时会由衷地怀疑容鈞卿身上有个开关,不然怎么可以床下病君子,床上……不说了。
日后发生的事,愈发让我决定容鈞卿的敛放能力一绝。
当我有一次遇危时,他可以在须臾间就换了个人,人一跃手一伸剑光一闪,就能杀人于不眨眼间。我偷偷探头去看,会发现他的眼睛红得似在充血,凶死了。
原先我还担心有人打我老公,后来我倒是担心自己被打。
觉得他菜好像只是我的错觉,病怏怏的人孤注一掷起来,也挺吓人的。
好在容鈞卿正常的状态还是占大多时候的。他暴躁完就会迅速变得孱弱。虽没有上一次吐血那么严重,但也需要颓上两日。
他丧是一回事,我乐呵呵地玩雪又是另一回事。
容鈞卿大致想了两日,我为何会这样钟爱于玩雪,只是他一个原住民是如何都想不通其中奥妙的,后来也就不拦着我出去受冷了。
白雪皑皑中,一抹亮色是很招眼的。所以容鈞卿在门后用一柄银钩挑起珠帘看出来的时候,我没多久就发现了,并且还主动招惹他[你明明是想陪我的啊。]
这人就受不得被揭穿,缓缓步过来。
还坐在我让人钉的秋千上面,但他坐得很稳,似乎是懒得动。
[屋里闷。]容鈞卿说。
[是吧,你的那些个什么鸟什么雀一到冬天就全放了,当然闷。]
[所以我不喜欢冬天。]
我笑他[其实你就是怕冷。]
[你不怕?]容鈞卿微微抬眸看我,语气淡淡[昨晚不过抢了你一角被子你都要把我给杀了。]
我连连眨起无辜的眼睛,道[你又做噩梦了?看来是我在旁边你睡得不舒服啊,那我们分房睡吧。]
容鈞卿闻言,在片瞬间就能做到绿茶精上身一样红了眼眶。
他偷师。
这明明是我常干的事。
[你不信任我,]我神情比容鈞卿的更委屈,[明明是随口一说的话你竟然当真。]
容鈞卿笑[我做什么了?]
对喔,我该憋一下,然后让他亲口求我的。
失算,又要在辗转反侧深夜里来回遗憾了。
容鈞卿后来安安静静的时候,我偶尔会偷瞄他几眼。他今天一袭雪白织金锦袍,矜贵之气更甚,与他的脆弱之感丝丝交融起来,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怅然。
我又想起了原书里的番外。番外写着,容鈞卿再受宫中宠爱,也挽回不了他这副病躯。他撑到三十一二的年岁,就没了。那么大个人,就没了。
三十一二,正好是容鈞卿这么一个天生美人最风逸绝艳的时候。
我看书时就把我刀得不浅。
可是现在当着真主的面我反而不能哇哇哭了,否则一个大嘴巴说出你命不久矣这样的话,能把人吓好几年。
不过吧,仔细算算,容鈞卿现在十八,活头是还有十来年的。
可是再算算,就觉得不够。
我能改他的爱情线,生命线会不会有一丢丢转圜的余地?
何况他现在不似书中那样阴郁不乐。
续续命是可以的……吗?
我找借口的样子也太努力了。
可是容鈞卿怎么都要等我腹中的宝宝长大了他才可以死,我才不要一个人养娃。
噢,对了,我怀孕了,不过还没告诉他。
今晚回去跟他玩玩谨言慎行,然后再说出来,吓死他。
7[8.20]
论狠还是我跟容鈞卿狠。
别人玩游戏喝酒,我们喝莲子水。
谁让我跟他是一滴酒都沾不得呢。
王府里服侍的人端上莲子水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毕竟容鈞卿素日里难伺候极了,想让他喝药都要费些工夫,何况这还是苦巴巴的莲子水。
喝它,是容鈞卿的慎行。
至于我,我当然只是负责哄他喝啊。
当等到我的谨言时刻时,容鈞卿果然问了[你刚才起一直没拿正眼看我,你有事瞒着我。]
唉呀,还是被看出来了。
[是有个人瞒着你,你猜猜?]我做作地摸了摸小腹。
容鈞卿微微迟疑一下,垂眸凝视着我的小腹,嘴角慢慢扬出好看的弧度。
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情绪波动有些大,他手中的莲子水翻了。
床榻一湿我就脑袋疼,待会侍女们进来又以为我们没个节制地这样那样了。
可容鈞卿顾不上这些,他的膝盖往前了些,盖住了濡湿的地方,离我愈发近[真是谨言?]
我抬高下巴道[我讹你干什么啊?]
[不是怕你讹我,是我很久没听过喜事了。]
容鈞卿很高兴,然而他过一会就不是特别高兴了,虽藏得极隐晦,但禁不住我熟悉他啊。
他所想的,和我在雪地想的一样。
可我才不过容鈞卿伤春悲秋的机会,现在轮到他来伺候我了!终于!!
我的手当然能动,但奈不住我偏要他一勺一勺地喂我喝羹。并且通过遇到不喜欢的就一口不吃来让他牢牢记住我的口味。
我是能活蹦乱跳的,但那有什么的,只要走上两步就喊累,总能让他给我揉。
容鈞卿偶尔会有些自闭,大概是联想到原来以前自己也是这么难伺候的。
反省归反省,他还是作,挑食又少眠,气得我总是担心是不是又要折寿了。
不行,我要好好跟他吵一架——
先从他的茬找起。
我知道容鈞卿的一个秘密:他每年都会写遗书,然后藏在书房里的小暗格。
我看书的时候还笑过他,可是现在不太笑得出来。
谁也不知道这事。所以我是期待过那天晚上容鈞卿选谨言的,这样一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敲开这件事。不过既然敲不开,那我只能耍些赖了。
自从怀宝宝后,我就很少出去,容鈞卿也不怎么让我出去,说哪儿都没王府安全,连进宫都是他独自进,然后匆匆回。
今日他又进宫了。
正好,方便我进他的书房。
我很少进他的书房,所以看见一墙的兵书时有些惊讶。
我试着幻想一下容鈞卿穿上兵甲纵横驰骋的模样,嗤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行不行,他清瘦又冷艳,气质极其不符。
这些兵书有翻阅过的痕迹,但却又许久没碰过了,略有沾尘。
容鈞卿也并没有从来都是闲人一个,不过是诸事有心无力。
父亲是一代帝王,长子谢庭兰玉,乃储君。次子被病躯困住,犹如笼中鸟,观赏性极强,可却是飞不出去的。
我用帕子拭了拭兵书的外皮,然后去摸索暗格的所在之处。
还真有。
一沓遗书。
有给皇后的,有给他的太子哥哥的。竟也有一封是给我的,上头写着[吾妻楚楚],好啊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写的。
我拆了笔墨最新的一封,那是给太子容鈞川的。才刚看到[唯有托付你照拂王妃和世子余生]这句我就迅速把这东西叠好了。
肚子里的小世子看见没,你爹想着不要你了。
后来我把书房里的花瓶全碎了。王府里的人见我无端发怒,有些慌神,就匆匆派了人到宫门等候容鈞卿。
容鈞卿回来时看到这架势,脸色平静异常。
啊,这样是吵不了架的。
[楚楚,过来,]容鈞卿向我伸出手,柔声道[小心割伤了手脚。]
我恶狠狠地对他扬起那些信封[你以后不许再写,写这些东西是会折了气运的,你迷信一下好不好!]
[好,]容鈞卿应得利落,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一沓东西全烧了,火折子的光亮映在他脸上时,面色的苍白瞬间褪尽,[轻易不写了。]
我回房后还是气闷,容鈞卿便守在旁边认错[我原也是要烧的,后来忘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再写,我就当陛下和娘娘的面念出来,一边念一边哭。]
容鈞卿瞳孔微增。
这下我信他听进去了,但我气未消。
于是我呜咽咽地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容鈞卿道[只是一件吗?]
[少来这套。]
[那你说。]
我让他别挑食,还有午觉也要陪我一起睡。
容鈞卿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找到这事与那事之间的牵连,但仍是道[我都答应你。]
[不光我听见了,娃娃也听见了。]
[为父亲的,绝不食言。]
月份大了之后,我有些犯懒,人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容鈞卿以为我还闷着,有一日突然认真地跟我说他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
虽然我知道这是瞎话,但秉持着心诚则灵的信念以及他认真的态度,我还是很高兴地亲了他一口。
容鈞卿的嘴似乎开了光。几个月后,我真生了位小世子。
眉眼看起来随爹。
可生下来的那天容鈞卿都没有怎么见过孩子,听说是因为他在殿外听我嚎了一整日后,径直就来看我,并不是很想管小世子,直到第二天,他才去看这孩子,顿时觉得可爱,还吩咐人在半个月后把太子也叫过来。
太子容鈞川过来王府的时候,容鈞卿还在屋里哄孩子,于是便是我先去见太子。
我和容鈞川在庭院的屋檐下站着时,他笑着跟我提起了一件小事。容鈞川说,在他母后生鈞卿的那日,生产的时辰长了些,紧张至极的父皇为转移注意力,就问自己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他就说要母后平安。
[后来我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容鈞川继续说,[偶尔会想一想,如果许的愿望里把鈞卿也带上,你说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见我愣住,容鈞川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也觉得这很没道理是吗?可我总想着万一呢。]
我想了想,说[那我赌一个,以后有万一。]
容鈞川微微笑了笑。
我忽然又很大胆[大殿下,你来原不是为了看世子啊。]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
我:……
帝后本来要亲自为小世子起名的,但是被容鈞卿驳了,他说我们夫妇早已定下了,既如此,帝后哪有不依他的。
有吗?咱俩梦里起的吧。
让帝后起名多气派的事啊,但容鈞卿仍是坚持我来取。
那就我来,起一个直白响亮的 。
叫……长泽,小世子就叫长泽。
愿他长命百岁,福泽深厚。
8番外
——容鈞卿视角
1.今日楚楚又生气了,因为长泽一见我就哭,她觉得我私下里肯定欺负儿子了。可是我没有,所以长泽是为什么一见我就哭?
2.我还没想明白长泽爱哭的事,楚楚又对着花瓶哭了,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哭完又回来抱我的模样又有些可爱。
3.有了儿子之后我就不养鸟了,儿子比鸟好逗,又会哭又会笑的。楚楚也玩得很开心,所以现在长泽见到她也哭。
4.有宝宝在,楚楚和东宫的来往就多了些。很好,她们母子和东宫关系越亲密,我就越放心。从前我常想这件事,不过现在想得少了,毕竟我身子好了些,楚楚玩雪的时候我已经能在旁边呆上一天。
5.昨夜入睡后这天又打雷了,我瞬间就清醒过来,然后睁着眼等楚楚扑过来。不过她今晚睡得有些熟,竟没什么反应,我只能伸手把她勾过来。
6.楚楚每每与我玩谨言慎行,我总是选慎行。因为我还有一个秘密未曾说与她听。刚成亲时,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对他人爱得缠绵悱恻。很是吓人的一个梦,我之后整夜不敢入眠,只是侧过脸去盯了楚楚一晚。次日她说雪缎不见了,我下意识就想为她去买一车回来,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些许不安。
7.后来才知道我无须不安。那个梦只做了一次,余后的时日里再做梦,梦见的大多是我从琼花殿出来找楚楚那晚。
8.满京城都道我跟楚楚恩爱,可是她昨日不肯吃我为她做的汤羹,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9.长泽两周岁了,我也二十一了,为长泽做完生辰又为我做的时候,楚楚总不太开心。她之前说要我迷信一些,于是我就跟她说这不吉利,会折我寿的。楚楚听了搂着我说那她分一点给我。那倒也不必,我总觉得自己可以活久一点。托付他人照拂总是下策,楚楚娇气,还得是我来受着,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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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盐故事」专栏《脆沙瓤:穿书霸总和甜文》
回来了回来了宝子们!真的很抱歉拖了这么久,学业真的太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磕头认错orz
我真想把自己忍不住开坑的手剁了......
这次来个挑战极限,探案x买股双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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